縱有靠山,也難走得長遠!
紀淵心頭一凜,身姿挺拔,拱手以對:
“臣自當謹記于心。”
……
……
金飛玉走,時日如白駒過隙。
一轉眼,便來到大年除夕。
這是太古傳承沿襲下來的習俗,本為祭祖節(jié)日。
后來愈發(fā)隆重,也多了闔家團圓、辭舊迎新等含義。
正所謂“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
不可或忘!
紀淵也是早早起身,換下大紅蟒衣,穿上嶄新的寬松常服。
府邸之中,也是一派忙碌的熱鬧景象。
二叔提著一桶漿糊,親力親為,四處張貼年紅。
嬸嬸則是準備著年夜飯的各種食材,還有祭祖用的供品。
就連從龍蛇山帶回來的病已,亦是穿著喜慶的大紅棉襖。
腦袋上還戴了一頂虎頭帽,顯得可愛許多。
“終究是扎根下來了!
紀淵眼神復雜,罕見露出緬懷之色。
“九郎,過來寫一副對聯(lián),你二叔字寫得像蚯蚓爬,實在拿不出手!
二叔紀成宗貼完福字、掛好燈籠,看到自家侄子連忙招呼。
“我也是個半吊子,最多也就是端正,下筆沒有筋骨。
病已,你去給咱家寫一副對聯(lián)。
寫好了,等下帶你放爆竹!
紀淵笑著把虎頭虎腦的病已拎出來,將筆、墨交過去。
這孩子雖然生在龍蛇山,淪為一介礦奴。
但卻很好學,不僅識字、還寫得一手好字。
“紀先生,我該寫些什么?”
小病已踮著腳踩在一張凳子上,提筆也有模有樣。
“就寫……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紀淵隨口說道。
他還記得自己上輩子。
每一次過年都要練字十遍。
寫的就是這副對聯(lián)。
小病已點了點頭,當即下筆。
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頗見幾分力道。
“不錯,不錯,九郎雖然官位在身,可終究不是讀書人。
有了小病已,也能給咱家添些書香氣!”
二叔紀成宗吹干墨跡,來回看了幾遍,很是滿意。
“對了,怎么不見臨濟大師?”
紀淵環(huán)顧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枯瘦老邁的殺生僧。
“大師出去了,他說自己是出家人,往日能沾俗世的煙火氣。
但今天是闔家團圓的好時節(jié),不該與我們一起過。
打算到外城太安坊西邊的寺廟過夜。”
二叔紀成宗嘆了口氣,又說道:
“九郎,你等下提些酒菜過去,跟大師喝上幾杯,莫要怠慢了!
紀淵頷首道:
“理當如此!
雖然臨濟大師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沒把僧人的戒律放在眼里。
可該要遵守的規(guī)矩,向來是嚴苛約束。
比如,每日出門化緣,討用齋飯清水。
又像是,年節(jié)孤身前去寺廟誦經,而不留在紀府。
日頭隱沒,天氣陰沉沉。
忙完府中的諸般雜事,紀淵右手提著食盒,左手拎著荷葉包的鹵牛肉跟兩壺黃酒,直往太安坊西面的一座破廟。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快要吃年夜飯。
天京城中,俱是張燈結彩,人聲鼎沸。
紀淵路過琉璃廠,沒見著幾個開攤的古玩販子。
走到城隍廟前,忽然聽到一道蒼老嗓音傳來:
“年輕后生,你提的可是太安坊徐記的鹵牛肉?”
紀淵眉頭一皺,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頭發(fā)花白,身形卻很高大的老頭。
對方雙手攏在袖里,站在城隍廟的門檻內,眼光渾濁,皮囊衰朽。
“沒錯,正是城東徐記家的!
紀淵不明所以,如實回道。
“來來來,年輕后生!
那身材高大的白發(fā)老頭招了招手,頗有些指使意味道:
“拿給我嘗嘗味兒,許久沒開葷了。”
第354章 城隍廟中,白日撞邪?
老頭你是哪一路好漢?
竟敢在天京城里半道打劫北鎮(zhèn)撫司千戶?!
素不相識就要嘗嘗我買的鹵牛肉?
多大的臉!
紀淵心思微動。
眼皮不由地跳了一下。
還以為遇到什么大隱于市的世外高人。
卻不成想。
銳烈眸光輕掃而過。
結果大失所望。
其人頭發(fā)花白,皮囊衰朽,很明顯的氣血枯敗之相。
雙眼渾濁,黯然無光,恰如風中殘燭。
絕非是擅于斂氣藏息的武道真修!
完全就是平平無奇的小老頭!
謹慎起見,紀淵心神沉下,勾動識海的皇天道圖。
嘩啦!
華光如浪,蕩漾開來。
映照身材高大的白發(fā)老者,仍舊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的異常。
“看來是我有些疑神疑鬼了,經歷這么多,現(xiàn)在瞧誰都像四神的爪牙……”
紀淵自嘲一笑,仔細一想,天京城是圣人腳下。
就算域外四尊落子布局,充其量也就拿點小魚小蝦做先鋒、當炮灰。
像是真正打頭陣的天選、圣子,輕易不會放進險地。
再者,連奇士與滅圣盟聯(lián)手打造的眾多鼎爐,都沒瞞過皇天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