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罷了,說到底是借了東宮的勢。
若無太子殿下的諭旨,涼國公府的那個車夫就能抬手斃了我!
藍袍宦官回想這位年輕百戶劈開中門,逼得楊榷認罪,最后將其梟首。
似是興奮,渾身戰(zhàn)栗發(fā)抖,激動道:
“換成尋常人,哪敢這樣對待國公親子。
更別說,旁邊還有四境大高手虎視眈眈!
紀淵不置可否,他本來也沒想把楊榷帶回詔獄。
死在國公府,正是最好的結局。
畢竟,北鎮(zhèn)撫司再怎么氣焰跋扈,也不可能對國公之子動用酷刑。
楊洪還在,官位還在,兵家宗師的強絕修為也還在。
正所謂,虎死不倒架,仍有余威,便是此理。
所以,即便楊榷嚇昏了頭,發(fā)瘋攀咬。
最多也就帶出鷹揚衛(wèi)的趙無烈,不可能真的把楊洪拖下水。
“東宮的權威還不夠重,太子目前只能敲山震虎。
想要真正打掉涼國公這頭盤踞大崗的猛虎,暫時力有未逮!
紀淵心思通透,想得明白。
“宗師……楊洪再不濟,也是一位宗師。
踏入氣血武道五重天,便算得上朝廷重臣,封疆大吏。
有了立足的根基,以及不被大勢裹挾的底氣!
……
……
等到紀淵再從東宮出來,已經(jīng)是亥時過半。
月明星稀,皎然生輝。
白蟒飛魚服沐浴在銀白之間,莫名有些飄逸之氣。
入大通坊,過青龍渠,紀淵終于回到自家宅子。
還未扣動大門銅環(huán),側門“吱呀”一聲就敞開了。
“恭迎九爺回府!
滿臉皺紋的安老頭腳不沾地,彎腰作揖道。
“你倒是反應快!
紀淵笑了一下,邁過門檻。
自從他把地龕擺在家中,安老頭就像鎮(zhèn)宅的門神。
不僅能夠自如游蕩,曉得府內一切動靜。
還可以看門護院,防止阻攔外面的游魂作祟。
“九爺可曾用飯?可需沐浴更衣?要不要小老兒把管家叫起來?”
安善仁現(xiàn)在陰魂日益凝實,碧綠焰光搖曳不定,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樣,畏懼人氣、陽氣。
“不用驚擾旁人,待明日一早再說!
紀淵擺了擺手,徑直便往就寢的廂房行去。
“好嘞!那小老兒就不打攪九爺了。”
安善仁點頭,刮起陰風把側門關上。
爾后,化為一點鬼火炸碎,倏然鉆入地龕。
“收留一條游魂,倒是慢慢養(yǎng)出氣候了!
紀淵自言自語了一句,似是覺得有趣。
推開房門,回到平日起居的屋內。
嬸嬸應該每天都有叫人打掃清潔,桌椅板凳一塵不染,床鋪被褥皆是嶄新。
飲了幾口冰涼的茶水,脫去那身官袍,紀淵身著單薄的中衣,獨自坐在床榻。
他取出薄薄玉冊,這是走了一趟墜龍窟,又遇到兩次攔路,一回埋伏刺殺,可以說歷盡艱辛方才得到的半部煉字訣。
“元天綱畢生鉆研氣運、氣數(shù)的命理之道,也許能夠給我?guī)追謫l(fā),讓我有些驚喜收獲!
紀淵將入手輕盈的玉冊按在額頭之上,精神微微凝聚,勾動此物。
陡然間,他的識海之內,一個又一個晶瑩念頭閃爍亮起,似是塞滿諸般文字內容。
“前篇介紹了所知的命格,十貴人,四廢命,六天煞,六地煞……不愧是被稱為卦半仙的元天綱。
我有皇天道圖,才能映照命數(shù)命格,他卻憑借相面測算,周天斗數(shù),就總結出這么多!
紀淵緩慢消化念頭當中,如龍蛇飛舞的斗大文字。
“還有比較特殊的天星,往往會契合氣數(shù)濃郁之人。
七殺,破軍,貪狼……我記得,宗平南就是七殺作命,楊洪則是破軍之主,難怪兩者沖犯。
元天綱特地批注,破軍,古書稱之為‘耗星’,萬事萬物,先有破壞,才有新立,先有損耗,才能補足。
天之道,損有余補不足,就是這個道理。
因此,凡是沾染破軍,人生變化多端,成敗難論。
或可壓服天下豪杰,破而后立,或會孑然一身,窮途末路。
命書有言,破軍性惡,惟紫微可以制之,惟七殺可以斗之,惟貪狼……可以食之,三者彼此沖犯刑克!
約莫用了半柱香左右的時間,紀淵這才看完煉字訣的前篇,轉到中篇。
“前篇是簡述諸多命格、命星,中篇則是……講解如何煉化命數(shù)。
氣無定數(shù),運無常勢,此法,可以使貧賤為富貴,庸碌為英才,泥鰍為蛟龍……
元天綱特別叮囑,代價極大,需要承受天道反噬,慎用之。
我有皇天道圖,應該不必擔心這一點,命數(shù)自然呈現(xiàn),完全能夠省略那些龐大復雜的法壇儀軌。
如若,我將【鷹視】,【狼顧】,合二為一,會有什么效果?”
紀淵心頭火熱,眸光定在兩顆青光熠熠的命數(shù)星辰上。
第285章 天地人三篇,窺見氣運長河
元天綱終其一生,鉆研天道運轉,氣運變化。
曾經(jīng)隱居山野數(shù)十年,籍籍無名,不為世間所知。
等到出關之時,已然躋身宗師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