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搖頭,心思一沉。
他那位結(jié)拜大哥,位列至尊的景朝圣人。
究竟走到哪一步,才能一人對抗域外四神?
“天地枷鎖未曾松動,白重器必然沒有沖開神通大關(guān)。
他只是億兆生靈的民心所向,人道皇朝的氣運加身。
才敢號稱宇內(nèi)第一,當(dāng)世絕頂!
絕不是四尊的對手!”
血肉佛像似是看穿楊洪的內(nèi)心,為其解答道。
“奇士九大化身,以那頭黑山羊最會卜算,祂說圣人非生非死是什么意思?”
楊洪眸光斂沒,一切念頭藏于體殼。
這一尊血肉佛像,乃是昔年的紅蓮寺方丈。
此人修成佛家六神通,后來墮入魔道。
淪為怒尊化身,大自在歡喜佛的爪牙。
“陰世不開,幽冥匿跡。
白重器稱圣之后,野心膨脹。
欲開辟陰司,重定人間秩序。
這何其難也!
呵呵呵……清寶天尊斷言。
他已墜入無間,既非生,也非死!
楊洪心頭微震,好似“咯噔”跳動了一下。
凡有情眾生墮進無間,功比仙佛亦要沉淪!
如此一來,圣人豈非再也出不了關(guān)?
第228章 氣運之爭,心結(jié)魔種,好一個忠臣良將
永墮無間!
楊洪雙眼內(nèi)蘊神光,仿如雷鳴電轟,散出流焰也似的精芒。
方圓數(shù)丈之地,炙熱烈光席卷而過,好似一只無形大手攪動風(fēng)云。
宗師初成顯神外景,冥合于天地。
一念之間,足以震驚百里。
故而,當(dāng)楊洪心緒浮動之時。
猶如雷出山中,平地炸響霹靂。
轟隆一聲,只剩下殘垣碎瓦的紅蓮寺劇烈晃動,似汪洋巨淵上的一葉輕舟。
不斷被拋起,再落下。
宛如波浪起伏,翻出滾滾煙塵。
“怎么?國公爺不信?覺得白重器武功蓋世,必不可能墮入無間,難以超拔?”
那尊血肉佛像放聲大笑,好似千百個金鐃相撞,迸發(fā)刺耳的音浪。
“咱們只說一樁事,滅圣盟蟄伏的諜子,四尊神潛藏的爪牙,現(xiàn)已躲在你們那位圣人的眼皮底下。
若非一個北鎮(zhèn)撫司的小卒子走了大運,識破天運子的活鼎爐之法,欽天監(jiān)和東宮還要繼續(xù)蒙在鼓里。
哈哈哈哈,楊洪,咱們且問你,換作白重器臨朝的時候,可會如此?”
空山死寂,古寺破敗。
邪異音浪徐徐回響,徘徊于周遭。
山間之外,卻未曾泄露半點。
“圣人閉關(guān),哪里會搭理宵小之輩!
楊洪收攏心念,好似不為所動。
精氣狼煙筆直貫徹,撕開茫茫夜色,恰如龐大的天柱橫空。
這一幕落在練氣士的眼中,只會感到駭然。
成就武道宗師,精氣磅礴如狼煙。
乃是以無比凝練的心神之力,將熔煉氣血、氣力于一爐,
某種程度上,這也代表宗師的內(nèi)心之景。
天柱橫空,勇力強絕。
象征這位涼國公擁有鎮(zhèn)壓四方,鼎定中央的大氣魄。
“宵。克淖鹕駚児糯嬷。
上古正宗,甚至拜之為虛空道君、舊日天尊。
世人愚昧,不識真法罷了!”
血肉佛像厲聲大喝,震耳欲聾。
“你吼這么大聲作甚?
佛門辯經(jīng)是比誰嗓門大?”
楊洪眸光一冷,武道意志碾過八方。
好似巨大烘爐揭開蓋子,沖出無與倫比的赤紅光芒,炙熱氣息烤得氣流扭曲。
“國公爺仍不相信?可你若認為白重器行將破關(guān)功成,今晚為何還要過來見我?”
那一尊血肉佛像揮動千手、眨動千眼。
渾黃濁流翻起浪花,打散撲面而來的霸烈之氣。
楊洪面容沉凝,彷如一座石雕般冰冷。
目光如電,直刺過去。
“非是不信,而是不夠。”
他思忖良久,輕吐出這句話。
圣人閉關(guān)二十年間,朝堂百官不止一次蠢蠢欲動。
朔風(fēng)關(guān)的嘩變造反,是燕王率軍以血腥暴力的強硬手段彈壓下去。
邊關(guān)武將得寸進尺,幾乎明目張膽違背大誥,貪吃空餉,殺良冒功,也已經(jīng)清洗過一遭。
但人心私欲永遠無法填滿,近在眼前的肥肉誰不想吃?
圣人的大誥不容挑戰(zhàn),手段嚴(yán)酷果決,勉強可以震懾得住。
儼然景朝的定海神針,只要有他在,大局不會亂。
可是整整二十年過去,足夠抹平那份恐懼。
如今無數(shù)謠言甚囂塵上,朝堂之下暗流洶涌。
天京城內(nèi)的勛貴與內(nèi)閣對峙,藩王黨派逐漸抬頭,壯大聲勢……這些都是一種無形的試探。
許多人都在等待圣人出關(guān)。
許多人都不希望看到圣人出關(guān)。
“那要什么樣才叫夠?”
血肉佛像怪笑發(fā)問。
“本公想見那頭黑山羊,祂是奇士九大化身之一。
可洞徹天道變化,溯流萬古長河。
祂的話,才有分量。
你赤心老怪不過半人半魔的血肉怪物,終生無望大宗師。
區(qū)區(qū)奴仆爪牙之流,何以取信本公!
楊洪一字一句重若千鈞,險些把紅蓮寺大殿頂上的沉銅匾額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