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故作驚訝道:
“誰說我要嫁給洛三郎了?”
楊榷愣了一下,拿蓋子輕刮了兩下青花茶碗,無奈道:
“你對洛與貞沒意思,走那么近做什么?
還讓他去使絆子,壓楊休?”
三小姐睜大水靈的眼睛,無辜道:
“洛三郎是個惜花的性子,主動愿意幫忙,我有什么辦法。
再說了,他家里兩位兄長,通寶錢莊以后根本不會交到他手里,我嫁過去圖什么啊。”
楊榷嘆氣道:
“那你要嫁誰?其他義子早就成婚了,而且也沒那么本事斗得過宗平南。
娉兒,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別再任性。
父親還有十幾年的壽元,他老人家一日尚在,國公府就不會倒!
三小姐嘴角上翹,含笑道:
“宗平南是新晉大宗師呢,比父親熬得久。
他當(dāng)年被摁在招搖山二十年,那再等二十年,又有什么所謂。
二哥,楊休靠不住,養(yǎng)狗失手了,我想再熬一會鷹。
人人都說太安坊出了個宗平南第二,不妨拉過來探探本事。”
第101章 進(jìn)階,龍吟鐵布衫,九爺不做人了
懷仁坊的三味樓,是外城遠(yuǎn)近聞名的好去處。
南來北往的老饕食客,若不去內(nèi)城那等權(quán)貴出沒、將勛橫行的別院花船,多半會來此地。
可惜今晚注定有人要無功而返,掃興而歸。
因為一到二層樓,早早就被包了下來。
那些常來的老主顧吃了個閉門羹,面色不快堵在外面討要說法。
還沒吵嚷幾句,便看到長街之上,二三十個濃墨云鷹的佩刀緹騎,簇?fù)碇晃幻佳劾渚纳倌昀伞?br />
當(dāng)真是氣勢洶洶,氣焰熊熊,震得旁人紛紛退避,不敢擋路。
頗有些凈街虎的意思。
“都收一收官爺?shù)募軇荩遘姸级礁谋看髥T出行也沒你們這么囂張,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了?”
紀(jì)淵眉頭緊皺,并無半點少年得志的意氣風(fēng)發(fā)。
他對將種勛貴的鮮衣怒馬,向來是心里抵觸。
至于這種類似于幫派頭目的橫行霸道,更加感到嫌棄。
“原來九哥不喜張揚,我這就讓兄弟們穩(wěn)重一些!
裴途抱拳說道。
“確實不該如此!
另外一位鷹鉤鼻附和道。
他叫李嚴(yán),北河府人士,家里開武館、教拳術(shù)。
北衙的眾多緹騎,主要以兩人為首。
一是家中略有薄財?shù)呐峒宜睦桑?br />
二是武館出身、拳腳功夫最硬的李嚴(yán)。
換成以前的紀(jì)淵,連踏入這個圈子的資格都沒有。
但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經(jīng)過講武堂揚名,逼退千戶孟長河等幾樁大事。
他聲望大漲,震動外城,加之武功高強(qiáng),
順理成章得到北衙大部分云鷹緹騎的認(rèn)可,成為“帶頭大哥”。
“走、走、走!”
“什么來頭?”
“年紀(jì)輕輕的……”
“太安坊的九爺!北衙風(fēng)頭正勁的主兒!”
聽到店小二這么一說,那些剛才還抱怨不休的老主顧?quán)渎暡谎,連忙閃開,各自作鳥獸散。
這外城十二坊,衙門的捕快向來不怎么管事。
真得罪了每日巡街的云鷹緹騎,以后家宅難以安寧,有大苦頭吃。
紀(jì)淵走在前面,這一進(jìn)到三味樓,緹騎之間的主次地位就分了出來。
家中小富小貴,使錢補(bǔ)缺的跟隨著走上二樓,
沒什么底子,武功也不高的小角色識趣待在一樓。
“難怪開口出身、閉口出身,處處都分尊卑,讓人如何不在意。”
紀(jì)淵掃過熱鬧的大堂,心里想道:
“若是以前,別說一樓,我也許連個喝酒吃肉的位子都混不到!
等他上到二樓雅間,當(dāng)仁不讓坐在主座,左右兩邊是裴途與李嚴(yán)。
不一會兒,各色佳肴好菜,如流水般不停端到酒桌。
一時間酒氣肉香飄散,觥籌交錯,此起彼伏,偌大的酒樓熱鬧非凡。
“諸位兄弟,且盡興!”
紀(jì)淵身處席間,游刃有余,
有人敬酒就滿飲,有人說笑就點頭,
全然不似十五歲的少年郎,反倒流露出幾分江湖氣、草莽氣。
“九哥海量!”
“我要再敬一杯!”
“小弟平日都在長順坊那塊兒,聽說九哥喜好文玩,改天上門送些小禮……”
“九哥,外城最有名的眠花巷,各色女子……”
“什么意思?拿那些窯姐兒來污九哥的眼?怎么著也得是個沒被梳攏過的花魁!趕緊自罰三杯!”
“……”
過了一陣,紀(jì)淵喝倒二樓的這伙人,似是意猶未盡。
直接拿著一壇子劍南燒春,身不搖腳不晃,穩(wěn)穩(wěn)下樓。
來到一樓大堂,每桌每人都碰上一碗,
驚得一眾緹騎瞠目結(jié)舌,心服口服。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直至亥時過去,這才勉強(qiáng)散了場。
“裴四郎對外城尋歡作樂之地熟門熟路,你帶著還沒盡興的兄弟,自去快活!
紀(jì)淵不顧老板的推辭主動結(jié)賬,轉(zhuǎn)頭又勾住裴途的肩膀,把一疊寶鈔拍在他胸口,笑道:
“諸位兄弟接著玩,紀(jì)某人不勝酒力,得去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