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衙的緹騎兄弟,誰聽了你的名字,不豎個大拇指,說一句佩服!”
紀淵也沒客氣,心安理得收下錢莊兌票,輕聲道:
“裴四郎言重了,不如今晚由我做東,去懷仁坊攢個酒局,請上北衙的眾位兄弟聚上一聚!
對于自個兒補缺百戶的消息,他并不意外。
沒了林碌從中作梗,加上之前孟長河吃了悶虧,不再擋路。
一切照著規(guī)矩走,這是遲早的事兒。
“再好不過!小弟這就去懷仁坊的三味樓,定上一桌酒席!”
裴途喜出望外。
官場上難免拉幫結(jié)派,山頭林立。
北衙也不可避免。
自那位敖景敖指揮使以下,
周、徐、孟三位千戶大人各有心腹和人馬。
其他百戶,多半以他們?yōu)榭可健?br />
作為最底層的緹騎,若不跟對人。
且不說出人頭地,搏個富貴。
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北衙里頭,誰能比九哥風(fēng)頭更勁,前程更遠大?
十五歲的百戶大人、太安坊的武舉人、入過欽天監(jiān)……
更重要的是,還被太子殿下記住名字,這等人物,遲早乘風(fēng)化龍!”
裴途興沖沖奔著懷仁坊而去。
他今年二十有五,靠著家里使錢才補了一個緹騎。
無品無級,終究上不得臺面。
倘若能夠做個小旗、總旗,以后逢年過節(jié)家中聚會,也能挺直腰桿說話。
……
……
內(nèi)城,公侯坊。
涼國公府的側(cè)門大開,丫鬟、婆子、家丁、護院全部都按照身份高低站好。
半個時辰前,街道就已經(jīng)灑洗干凈,驅(qū)走閑雜人等,好迎接小姐回府。
這般大的陣仗,比起皇族出身的郡主、公主也不差了。
片刻后,一頂寬大的軟轎子四平八穩(wěn),慢悠悠行過長街。
下來的,是一位身子纖柔,嬌小曼妙的玉人兒。
頭戴帷帽,瞧不見長相,只看得出背影曲線極好。
“二哥怎的沒來?”
那玉人兒嗓音甜膩,顯得親近。
“二爺正發(fā)脾氣呢。”
趙管家躬身回道。
“氣大傷身,我得去勸勸。”
這位涼國公府的三小姐裊裊婷婷,不緊不慢進到二進院子的正房。
還未入門就聽到怒罵的聲音:
“欽天監(jiān)好大的威風(fēng),連國公府的面子都不給!
平日吹得那樣厲害,溝通陰陽,拘拿陰魂,叫他們查一樁兇殺都辦不到……”
心中輕嘆一聲,三小姐摘下帷帽,露出白瓷般的精致臉蛋,嘴角含笑往里走去:
“二哥發(fā)那么大火作甚?欽天監(jiān)連太子爺都使喚不了,不理睬國公府難道算什么稀奇事兒?”
看到親妹妹回府,楊榷眉頭怒氣稍稍收斂,拂袖坐回那張墊著褥子的大榻上,沉聲道:
“虧你還笑得出來?我且問你,通寶錢莊的洛與貞屢屢和楊休作對,你有沒有在暗中攛掇?”
三小姐眉眼彎彎,好似月牙,柔聲道:
“小妹可是光明正大,何談暗中。
洛三郎憐香惜玉,不忍看到我因為要嫁給楊休,整日愁苦,
主動自告奮勇,要為我尋個厲害人物,壓一壓他的跋扈氣焰!
楊榷臉色鐵青,忍不住拔高聲音呵斥道:
“胡鬧!你若不愿意嫁給楊休,直說就是了。
府中也沒人逼迫過,何必弄這些手段!
當(dāng)初父親提起這樁婚事,我第一個不同意,
堂堂楊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許配給山里長大的狼崽子!
可你倒好,那楊休被父親收為義子后,就屬你跟他走得最近,整日送吃喝、送衣物,好似對人有情。
結(jié)果才定下婚事不久,你轉(zhuǎn)頭就去找洛與貞給他使絆子……
你圖什么?”
三小姐狀似柔弱說道:
“二哥,我若不真心對楊休好,他怎么會為國公府賣命。
至于找洛三郎,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假如楊休真像義父說得那樣厲害,有再多阻礙也能奪魁。
可要中看不中用,死了也不可惜呀!
楊榷被這通歪理氣得笑出聲來,反問道:
“你以為后天命格的兵家大材,是田地里的大白菜?
父親攏共才收了多少個義子?
楊休他最年輕、也最有希望追趕宗平南,能給國公府撐門面!
現(xiàn)在平白死了,連兇手都找不到……”
三小姐雙手端了一杯熱茶,可憐兮兮的靠過去道:
“我嫁與不嫁,其實沒什么所謂。
只不過大哥遁入空門,二哥你又身子不好,
總得尋個合適的人物,做咱們國公府的頂梁柱。
別看楊休悶不吭聲,他心里藏著頭狼,
不感恩,只記仇。
國公府待他再好,未必抵什么用。
養(yǎng)狗,養(yǎng)不熟,就該殺了吃肉,父親自小就教過這個道理。
二哥你怎么忘了?”
楊榷沒好氣接過熱茶,捧在手心端了片刻,恨恨道:
“我是心疼那匹赤炭火龍駒!千金難買的龍種好馬,就這么被糟蹋了!
罷了罷了,洛與貞皇親國戚,真要結(jié)下這門親事,也不算辱沒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