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門道,古往今來都有相通之處!
紀(jì)淵摸了下揣在懷里的十五兩銀子,決定去西邊城隍廟碰碰運氣。
茶鋪子老板有一句話沒錯,賭石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游戲。
穿過十幾家字畫攤、古玩店,紀(jì)淵還未到城隍廟,半道上就被一場熱鬧吸引住了。
只見大名鼎鼎的云停齋門口擠滿了人,一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卓然而立,面前是一張紫檀書案。
那人攤開一卷古畫,朗聲道:
“諸位,這位客人說這幅‘白骨菩薩極樂夜宴圖’,乃是一百五十年前鬼仙沈海石的真跡,希望讓云停齋做個鑒定。
我今日正好有空,便當(dāng)著老少爺們的面兒,說上一說。
你們看啊,這筆法張揚荒誕,不拘一格,將白骨菩薩的妖魔氣韻勾勒而出,令人見之悚然,其下眾多鬼怪無一雷同,各個逼真,確實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仿作!”
圍觀眾人本來聽得津津有味,結(jié)果沒想到云停齋的容二少居然說是贗品?
一片嘩然!
其中最為苦悶,捶胸頓足之人,莫過于那位花費三百七十兩銀子買下這幅畫的商客。
他操著一口嶺南口音怒罵道:
“殺千刀的狗賊,敢用假畫行騙,別讓老子再見到你!不然一定要扒皮拆骨,以泄心頭之恨!”
琉璃廠誰人不知,容二少鑒寶的本事。
既然他都給出仿作評價,那就等于是下了論斷,無需再抱有幻想。
這時,看熱鬧的路人里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容二少怎么判斷這是仿作?”
風(fēng)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自信說道:
“世所皆知,沈海石精于妖魔精怪,公認(rèn)最好的三幅傳世名作,為‘白骨菩薩極樂夜宴圖’、‘美人畫皮圖’、‘倩女幽魂圖’。
無不是陰氣森森,魔氛濃重,一般只做收藏之用,不可用于鎮(zhèn)宅,怕嚇到人,惹來不干凈的東西。
也因此,沈海石的畫作價值很難定論。
這一幅仿作畫卷筆法精湛,幾乎能以假亂真,是個行家?伤麉s忽略了一點,沈海石其人不僅精于畫技,還是一位篆刻大師!
每一幅畫作都會留下獨有的名款印章,形如云紋,深得道家符箓精髓,外人絕難模仿!
長篇大論完畢,被稱作“容二少”的中年男子抬手指向畫作下方留印之處。
果然,跟此前所說的特征一點也不相符。
眾人恍然,皆嘆服容二少的眼力高明。
“那依云停齋的看法,這幅偽作價值幾何?”
那道清朗聲音再次傳來。
“真品、贗品一字之差,相隔甚遠(yuǎn)。
若是真跡,大概能賣到五六百兩銀子,仿作的話……十兩亦是高價!
容二少眉頭微皺,目光往下掃動,發(fā)現(xiàn)是個穿著云鷹袍的年輕緹騎。
原來不是捧哏的托么?
這場熱鬧來得快,散得也快。
受騙上當(dāng)看走了眼,放在琉璃廠算不上新鮮。
古玩便是這么個行當(dāng),沒有足夠的本事,只能給人當(dāng)肥羊宰。
那個自認(rèn)倒霉的嶺南商客揣著贗品,剛走出前門大街,就被紀(jì)淵叫。
“這位兄弟還請留步,我想買下這幅畫!
第6章 外煉內(nèi)煉,白骨菩薩
“白骨菩薩極樂夜宴圖……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這幅畫能提供一百五十點白色道蘊(yùn),妥妥的好東西!”
紀(jì)淵出門一趟,身家直接減半,卻沒有半分心疼。
皇天道圖映照大千,認(rèn)為世間萬物皆有道蘊(yùn)。
可其中也分強(qiáng)弱。
那些普通至極的古玩字畫、山石草木。
連一分一毫的道蘊(yùn)之力都湊不夠。
哪里汲取得了。
“十兩銀子,不虧。”
紀(jì)淵微微一笑。
那嶺南商客開始還不樂意,覺得自己是想撿漏,直接開價到二百兩。
結(jié)果看到紀(jì)淵掉頭就走,毫不留戀,這才舍得出手。
蚊子再小也是肉,十兩銀子吃一頓酒,總比留著這么個晦氣假貨來得強(qiáng)。
“城隍廟今天就不去了,留到下次吧,一百五十點白色道蘊(yùn)……不知道是否夠【武骨平平】命數(shù)進(jìn)階?”
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紀(jì)淵失去了繼續(xù)閑逛的興致。
右手夾著畫囊,轉(zhuǎn)身就出了琉璃廠。
一路走過,繁華異常。
車馬如龍,游人如織。
好一幅盛世景象!
“比起遼東軍鎮(zhèn),當(dāng)真是云泥之別!
紀(jì)淵搖頭道。
天京乃首善之地,有內(nèi)外兩座城,東西南北三十六座坊。
足以容納數(shù)百萬人口,是玄洲一等一的雄城!
不過,這方天地在某些地方與前世沒什么差別。
比如說,越接近中樞的地方,房價越叫人難以承受。
像內(nèi)城便屬于達(dá)官貴人,王侯公卿的居住之處。
尤其是正陽、崇文、宣武前三門附近的宅邸。
若無千兩銀子打底,牙行的“中介”甚至懶得多瞧你一眼。
通常只有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員,家世顯赫的門閥勛貴才能住得起。
故而,天京城有句玩笑話。
進(jìn)了內(nèi)城,往前三門走。
扔十塊板磚出去,絕對能砸到三四位侍郎一兩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