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鋪蓋卷回家的消息比程珍珠想象的要快,第三天她照常去化妝,在鏡子前看到一個正做一半造型的女孩子,頭飾是程珍珠帶過的,緊接著被場控導演通知“角色有變動”。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那一刻在眾目睽睽之下,內(nèi)心甚至毫無波瀾,“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接著重新回到酒店,用最快速度收拾好行李,打車去了機場。
很酷,尤其在化妝間里頭也不回的瞬間,程珍珠隱隱覺得爽快。等到路上又一陣一陣生出憋屈,她是不是太好說話了?應該鬧一鬧的,就算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改變不了,至少可以攪和攪和那些壞人的心情,耽誤壞人的時間。
反正程珍珠現(xiàn)在沒有工作了,她有的是時間。
「田野姐,我從劇組出來了,現(xiàn)在準備回京市」
編輯信息的時候沒忍住,鼻頭酸脹得厲害,打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眼前已經(jīng)模糊不清。
就是不公平。根本就不是像鄭立峰輕飄飄說的那樣,「拿錢辦事」,強盜邏輯,歪理。
她練習劍術(shù)套招手上被刮了不少傷口,吊威亞吊到肩膀腰腿青一塊紫一塊的,那份不厚實的劇本硬是被翻看出兩倍厚,密密麻麻全是批注……
這些算什么呢?
田野那頭回復的速度也比程珍珠想象的快,干巴巴三個字「知道了」。更多免費好文盡在:po18 p.co m
也是,她是經(jīng)紀人,一定比自己早知道,還有老板安唯一,都會比程珍珠更早知道。
她好傻啊。信息發(fā)的像是自取其辱,太窩囊了。
候機室來來往往都是人,程珍珠嫌丟臉,不好意思再哭了,戴上墨鏡抱著手臂,拼命咬牙繃著。
哦,她還沒有告訴陳競呢。
陳競這兩天在準備給四德的匯報材料,投資項目的事雖然是裴珈隨手為之,卻成為了整個集團關(guān)注的重點。下達的任務難度提升了一大截——年底前開啟內(nèi)測。
開會時間應該就是今天下午,程珍珠猶豫了一陣,沒有聯(lián)系陳競,落地京市后自己回了公寓。家里撲面而來還是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干凈整潔,客廳里的花瓶插著大簇大簇的繡球花,看樣子是陳競新買的,除了有一兩株的花瓣略微起皺之外,生機勃勃。
筆記本電腦在茶幾上,也是新的,這個牌子程珍珠沒聽說過,但還是能看出比以前的高級不少。她好奇地伸手摸外沿的金屬條,又戳了戳旁邊嶄新外接鍵盤的鍵帽。
陳競換這些,她都不知道,很小很小的事,可是程珍珠不開心。他們都很忙,但每天雷打不動地打視頻電話,多數(shù)時間都是他在聽她講自己在劇組的趣聞。陳競喜歡這些細碎從程珍珠的口中翻出花樣來,再看看她發(fā)過來零零散散的吐槽和隨手拍的照片,所有的壓力都能煙消云散。
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痛苦都化成想念了,程珍珠從去了恒州之后一直都是歡歡喜喜的,陳競在視頻時說過兩次,每次她都會彎起眼睛笑瞇瞇地回“我也想你”。
不怎么熱情,還不如她講述劇組的馬和自己變得多么多么親近時真心實意,看得陳競心癢癢,這要是人在身邊,再怎么他也要抓過來使勁揉捏她的臉,再圈在懷里不停地親才行。
可惜,隔著一個薄薄的屏幕,陳競什么都做不了。
在四德置業(yè)的會議結(jié)束,裴珈蹦蹦跳跳挽著面無表情的許翡,后者幾乎是被她拉扯過來,不情不愿。共進晚餐的邀請被“沒眼力價”的陳競直接拒絕,卻沒想到看見許翡臉色放晴。
“抱歉,我要趕飛機去陪我女朋友。”
……
“誒,我的競。”
孫行知和陳競一起開完會,兩人在大廈門口解散,一個回公司,一個去機場。20分鐘不到,陳競坐在出租車上接到了孫行知的電話,他應該是已經(jīng)到工位了。
“你那個硬盤沒在桌上啊,放哪去啦?”
四德的幾位高層大佬對“止戰(zhàn)殤”的進展很滿意,大家久違地心情放松,同時干活的勁頭也更足。老板都帶頭休假了,孫行知打算帶著手下的人復盤問題,趁熱打鐵把解決思路碰一下之后再讓大家放松放松!睕]在嗎?那看看看抽屜里?“
陳競的硬盤里存著他昨晚的最新勞動成果,還沒來得及分享,他們就已經(jīng)去四德置業(yè)了。
“也沒啊!
陳競這幾天忙暈了,現(xiàn)在對那塊硬盤的位置記憶恍惚,努力又想了想,如果不在公司那就只有在家了。
“可能在我筆記本上,忘了拔!
“你這,魂都飄影視城了吧?”孫行知揶揄他,“有備用鑰匙嗎?沒有就算了,我們?nèi)ぷ魇乙黄鸱偶俟!?br />
“我聯(lián)系一下物業(yè),應該能給開門!标惛偀o視了全員放假的胡話
明天是周末,陳競也只允許自己休息兩天,實在是太想程珍珠了,而且感覺最近她的情緒很低落,他不放心。
“嗯,我看看讓他們誰過去一趟。行啦行啦,你好好追星吧,不打擾了。”
……
程珍珠本來以為自己能沉沉地睡上一大覺,沒想到輕微的開門聲就把她吵醒了。猛地睜開眼,一個激靈坐起來,愣了愣神,又飛快跑出臥室。
“陳——”她歡快地叫名字叫到一半,音節(jié)卡在喉嚨里,臉上也僵住
不是陳競,是一個女人,旁邊還跟著一個穿著藏藍色制服的物業(yè)工作人員,三個人現(xiàn)在玄關(guān)處面面相覷,表情都差不多的震驚。
“陳先生說家里沒人啊……”工作人員看了一眼穿著睡衣的程珍珠,覺得莫名其妙,小聲嘟囔完快速圓場道,“那家里有人我們就放心了,您要拿的東西就讓業(yè)主幫忙找吧!
林薇面上的職業(yè)微笑挑不出破綻,點點頭說好,暗自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要找什么?”
“一個硬盤,要不您和陳先生再打電話確認一下?”工作人員對這位住戶有印象,主要是太漂亮了
是有硬盤,程珍珠剛到家的時候就看到了,就在茶幾上,連在陳競的電腦上。
她并不怎么情愿現(xiàn)在給陳競打電話,這是誰?程珍珠完全沒見過,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又是件不知道的事。
程珍珠扭身去臥室拿手機,雖說不想通話,但是她總要確認真實性,陳競的硬盤應該存著不少重要的東西,商業(yè)機密也說不定,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就慘了。
“你好,陳競的女朋友吧?我叫林薇,是陳競的同事!泵媲按┲鞣固籽b的女人自報家門
林薇是知道她的,而程珍珠對林薇的認知卻一片空白,指紋解鎖也和她對著干,指腹貼在屏幕上按了幾下不通過,程珍珠來了氣,使了力氣重重又戳了幾下,這才把屏幕打開。
陳競的同事不都是男的嗎?
程珍珠心里疙疙瘩瘩,硌著她不舒服,眉頭上也擰了皺,一邊點開微信對話框里,一邊瞟了林薇一眼,“你也是做編程的嗎?”
“我不是!绷洲钡φf,“我負責總務,行政方面的!
“哦……”
“公司里目前只有我一個女性。”
誰問她了?嗯嗯嗯,好特殊哦,真厲害。
程珍珠看著屏幕正中央等待接聽的微信頭像,呼吸不暢險些變林薇翻白眼,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特別準,討厭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都不需要任何理由,是磁場決定的。
現(xiàn)在磁場就尤為不合,仿佛有看不見的電波肆無忌憚在打架,打得昏天黑地。
“小豬!
程珍珠沒什么心情,也不希望自己和陳競之間的對話被林薇聽見,側(cè)過頭虛掩著唇,開門見山說,“你讓你的同事來家里拿東西嗎?”
“你怎么知道?”他懵了一瞬,隨后聲音提高了分貝,語調(diào)也愉悅和驚喜地上揚,“你在家嗎?現(xiàn)在?”
“嗯!背陶渲樾挠周浻峙匦瓜職,咕噥黏糊地催正事,“你先說是不是,我把東西趕緊給人家!
“是,有個硬盤,黑色的,公司沒有找到,小豬幫我看一下茶幾上有沒有?”
“有,我給她了?”
“好,謝謝。”
陳競說「謝謝」好奇怪,客氣到似乎程珍珠才是同事,這種感覺不好,她趿拉著拖鞋,傾身把硬盤數(shù)據(jù)線單手拔了出來遞給林薇。
“你在干什么?”
忙到分身乏術(shù),這么重要的東西自己都沒空拿,委托同事來取,還是女同事,這么信任啊?陳競不是很不習慣私人空間被打擾嗎?
“在坐車,我很快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