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社交季的尾聲, 紅云領(lǐng)那邊也來報賬了。
紅云領(lǐng)今年按照陸希的安排, 種起了多種蜜源植物，一年中三季都有蜜可采，只有冬季才需要飼喂蜜蜂，所以今年的蜂蜜產(chǎn)量比往年提高了四分之一。
不僅如此，種植的向日葵與油菜也投入了市場，尤其是向日葵, 不但能出油, 葵花籽還可以用來做糕點, 女王陛下覲見室里的點心都用愛用它，嘗過的都說好。
是的, 如今安娜離了婚, “安娜夫人的下午茶會”也沒法再開, 她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宮的覲見室里。
陸希當然不反對，而且還貢獻出了好幾個點心方子，大力推廣葵花籽油在貴族們中的市場。至于菜籽油, 那個是給平民準備的，就不需要貴族來提它的身價了。
而且, 紅云領(lǐng)還收獲了大片的紫花苜蓿, 這是極好的青飼青貯, 紅云領(lǐng)幾乎家家都養(yǎng)起了雞鴨, 還有膽子大的準備響應新領(lǐng)主的號召，養(yǎng)豬！沒聽說么，海風郡的罐頭廠又推出了什么紅燒香肉和香辣肴蹄，都是用豬做的，味道好著呢，出海的海船上都愿意囤一批，如今豬竟然是供不應求呢。
這些事情，貴族們并不是特別清楚，但只要看看自己家廚房里新添的葵花籽和葵籽油，也知道紅云領(lǐng)今年的收益必然又創(chuàng)新高！
說起來，向日葵這東西并不少見。雖然這種植物的花朵看起來怪粗野的，不如那些細心培植的郁金香和玫瑰之類精致高貴，但因為它的花盤總向著太陽，被視為一種“虔誠”的花朵，所以教堂的花園里都會有種植。因此，不少貴族也會在自家花園里種幾棵——沒別的意思，就是為了表示咱也很虔誠就是了。
但是，怎么就沒人發(fā)現(xiàn)，這個葵花籽它居然很好吃��！而且，這個籽長在哪里�。渴裁�，居然長在花盤里？它竟然不結(jié)果子的嗎？
說起來這倒也不能怪貴族們，畢竟他們賞花就是賞“花”，一旦花朵開敗，花匠自然就趕緊剪掉，絕不能讓枯萎的花朵擺在那里招老爺們的眼。所以甚至沒有貴族注意過，向日葵居然還結(jié)籽兒的。
當然這也怪不得花匠。花匠嘛，種花是為了讓它開得好看，能不能吃，那是廚娘的事兒啊。但偏偏，廚娘也沒資格進花園吶，去哪兒發(fā)現(xiàn)葵花籽能吃？
現(xiàn)在種起來自然是來不及了，而且家里就那么幾棵，便是結(jié)了籽兒也不夠做點心，更不用說還得榨油了。
說起榨油，貴族們都知道，即使是專門用來榨油的橄欖，出油量也很少，否則橄欖油也不會那么貴。但是長云領(lǐng)——哦不，應該說是女王陛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總能弄出便宜的油來。
比如說之前長云領(lǐng)搞過豆油。豆子啊！誰不知道那東西又干又硬，哪兒像是有油的樣子呢？真有油的話，窮人喝的豆子湯豈不還成了好東西？
然而女王就能弄出豆油來，以至于不少人都懷疑，是不是“此豆非彼豆”，而是女王找到了什么新的植物？
后來，又弄出了什么棕櫚油，說是南聯(lián)邦出產(chǎn)的。然而貴族們想了半天，也沒想著南聯(lián)邦那邊有什么樹是結(jié)能出油的果子的。
現(xiàn)在又有了葵花籽油和菜籽油。前者價貴，大家還能理解，差不多就是跟橄欖一樣。而后者那個價錢又叫人不禁要發(fā)出疑問：什么菜籽啊，能出這么多油？
反正，就說在搞事——不，在掙錢這一方面，女王確實無人可比。紅云領(lǐng)原先已經(jīng)算是富庶之地，但一交到女王手里，這掙錢能力又上新高啊！
如此一來，一些覺得自己領(lǐng)地窮兮兮的小貴族，可實在是挺不住了。他們可從奎因子爵那兒聽說了，今年把領(lǐng)地簽出去的，分成是最高的，要等到明年，女王手里的領(lǐng)地多了，可就不稀罕了，分成馬上就要往下降！不，或許還到不了明年，這不是黃金領(lǐng)都被女王收回來了嗎？女王不缺地啦。
人吧，有時候就是這么犯賤。你追著他，他不情不愿，可一聽你不要了，他馬上又腆著臉湊回來了。
反正黃金領(lǐng)回收，紅云領(lǐng)報賬之后，有三分之二的子爵及以下的小貴族都跑來找陸希簽承包契約了。
所以今年冬天，白都也格外熱鬧。不少小貴族在簽約之后，都把家搬進了王都，不只是整個內(nèi)城熱鬧，連帶著外城也多了不少活兒。
另外，就是流動人口的增加。
咳，這個流動人口，主要指從其它領(lǐng)地逃過來的自由民。有些小貴族的領(lǐng)地上，領(lǐng)民都逃掉一半了，秋收都幾乎要耽擱，更別說明年春耕。所以被逼無奈，他們也得另想辦法了。
有些人比較老實，到了這份上干脆就認了，也把領(lǐng)地簽給女王吧。有人卻不愿意，反而是向附近的大貴族靠攏，想著找個靠山，一起跟女王鬧一鬧，讓她把人還回來！
結(jié)果還沒等鬧起來呢，就聽說了黃金領(lǐng)的戰(zhàn)役。
其實貴族們打聽起消息來，也不見得就能比商人更靈通，但這事兒都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只要知道圣城來的人馬悄無聲息地就沒了，邊境上的兩塊領(lǐng)地的領(lǐng)主則以背叛王國的罪名被下獄，這就夠了。
總有聰明人，能從這些只言片語的消息里分析出事實。即使分析不出全部也不要緊，只要你知道那個正確結(jié)論就行——女王的武力，足以干掉圣城派來的三百騎士！
那可是有著軍陣的三百守護騎士！帶隊的還是一位天騎士！把整個輝光之國的貴族們數(shù)一數(shù)，誰能拿得出這么強的陣容？
可是就是天騎士帶隊的這些人，連個浪花都沒掀起來，就消失在了黃金領(lǐng)。哪個貴族聽了這個消息之后，不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假如女王的武力是對著他們，他們能抵抗嗎？
傻子都能得出正確的結(jié)論，何況大貴族到底還不是傻子。
想要合起伙來跟女王打擂臺的人，瞬間就做鳥獸散了。鬧啥��？現(xiàn)在女王至少還沒把刀架到他們脖子上呢，自己先鬧起來，豈不是給女王送把柄嗎？
什么，你說女王如果真的硬要他們的領(lǐng)地該怎么辦？那，那還能怎么辦呢？先這么過著吧，以后的事——先看看那些最頂尖的大貴族們會怎么做吧，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呢。
陸希倒也沒有現(xiàn)在就硬要貴族領(lǐng)地的意思。能軟著來，最好還是別在自己國內(nèi)打仗，畢竟內(nèi)耗沒意義，留著那力氣對付圣城不好嗎？
別看圣城這一次的跟頭栽得狠，但那是因為他們的信息實在太落后，甚至還有輕敵之心。但是在這次失敗之后，圣城必定不會再輕敵了，那么下次的戰(zhàn)斗也就不會這么輕松，甚至連戰(zhàn)損都沒有。
這么一想，也幸好圣城現(xiàn)在情況特殊，教皇將殞，圣徒們各自為戰(zhàn)，根本不齊心。如果是教皇春秋正盛上下一心的時候，這仗打起來就難了。
所以勝利并不能讓陸希放心，反而讓她覺得身上的擔子更重了——得加緊建設(shè)，應對后面的戰(zhàn)斗，畢竟這次黃金領(lǐng)戰(zhàn)役之后，她跟教會其實已經(jīng)算是撕破臉了。
在這種時候，貴族們識相一些，自然是最好的。
“這里的領(lǐng)地已經(jīng)連成片了，明年就搞機械化種植�！标懴？粗吕L制的地圖，“一些荒地也可以一并開墾�！庇行┠芯纛I(lǐng)和子爵領(lǐng)，就是從一塊地方摳出土地比較肥沃的地方分封，搞得這些領(lǐng)地跟散落的棋子一樣，把好好一片區(qū)域切得七零八落。
每塊領(lǐng)地人既不多，地也不大，可不是只能搞小農(nóng)經(jīng)濟，相互之間過領(lǐng)地還得收個稅什么的，簡直煩死個人。現(xiàn)在好了，終于可以按地形和植被土壤來計劃，而不是按“這片土地姓什么”來做計劃了。
至于有些領(lǐng)地人逃了好些，那也沒關(guān)系，機械化種植本來就可以節(jié)約很多人手，倒是工業(yè)需要更多的人。陸希的計劃就是以畜力和機械代替耕種的人力，而把更多的人口聚集起來搞工業(yè)。
以前，一塊領(lǐng)地內(nèi)聚集的人口是有限的，主要是田地出產(chǎn)太少，人多了根本養(yǎng)不起。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就比如說王都吧，周邊的土地改用新的種植方法和糧食作物，人口翻一番都沒有問題。
這個冬季搞好規(guī)劃，明年春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改變。那些固執(zhí)著不肯把土地交出來的貴族，等到看到其它領(lǐng)地的產(chǎn)出之后，恐怕也就沒幾個坐得住的了。畢竟利誘，有時候比威逼還要好用。
“我也該回長云領(lǐng)去看看�！彼幕槎Y之后，金羽去了彩虹領(lǐng)尋礦，長云領(lǐng)那邊的實驗室就只能由勞拉帶著一群學生頂上了。
但勞拉年紀還小，學生們起步更晚，實驗室的工作可以說是慢了很多。所以陸希近來也是到處搜羅有煉金知識的人，在連續(xù)端掉幾個領(lǐng)主之后，還真找到了幾個，正好可以一起送回長云領(lǐng)。
唉，能用的人手還是太少了。尤其是在研究這一塊兒，教育必須抓緊��！最晚明年，王都的掃盲班必須開起來，那些貴族們也別想光躺著吃紅利，都出來給她干活！別的干不了，教教人識字總可以的吧？
其實說起來，那些神官才是光明大陸上平均文化水平最高的群體，只可惜他們張嘴就是要傳教。
“你還想用神官？”馮特公爵搖了搖頭，“等黃金領(lǐng)的消息散播開去，說不定圣城會撤走所有的神官，哪兒會讓他們留下來給你做教師呢？”想得美喲。
至于說貴族們，讓他們來教平民？呵呵，那是想得更美。
“威逼利誘吧�！标懴．斎恢肋@不容易，但是她決定用點簡單粗暴的法子，“樹立典型，號召學習。就是不干的，給他們穿小鞋！”反正封地他們都交出來了，都呆在王都里，那少不得就得在她的屋檐下低低頭了。
馮特公爵張了張嘴，還是無奈地閉上了。這種先把人利誘了來，再威逼的辦法真是——算了，有用就行。
他們正說著話的時候，接到了邊境那邊送來的消息——有個神官，由一個小商人掩護著，逃出了輝光之國，進入了相鄰的羅曼公國境內(nèi)。?
第467章 魔鬼女王（一）、新神降臨的第二波沖擊要到了
羅曼公國雖然只是個公國, 但國土不小，且民風剽悍，跟南聯(lián)邦那些小公國完全不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 羅曼公國現(xiàn)任大公是個十分虔誠的信徒, 不但自己曾經(jīng)想做教會的守護騎士，就連他的幾個兒子統(tǒng)統(tǒng)都是送到圣城神學院去學習的。
為這, 羅曼大公其實看不上輝光之國的上一任國王, 覺得他既不能成為出色的騎士，又不是什么虔誠的信徒，連生的兒女也不成器，實在不值一提。
嗯，羅曼大公自己是個巔峰值的大騎士，生的八個兒子里有三個覺醒為騎士, 兩個做了神官, 所以看不上輝光之國的國王, 倒也是有點道理的。
所以，羅曼公國跟輝光之國的關(guān)系真不怎么樣, 就連陸希加冕, 羅曼公國也沒派個使者來道賀——當然, 陸希也沒請是真的，她壓根沒這意識，而禮儀大臣雖然想到了, 卻沒吭聲，大概是怕使者到時候碰一鼻子灰, 女王再遷怒于他。
總之, 如果教會的人逃進羅曼公國, 那就甭想再抓到了, 還得防著羅曼公國做點什么。
海因里�；貋淼臅r候臉拉得老長。打垮圣城人馬是第一軍的事兒，抓那些逃散的人則是他的任務，結(jié)果他沒能完成，還給逃了一個重要的人，簡直太丟臉了，把魔族的臉都給丟光了！
“好了——”陸希不得不出面安慰氣鼓鼓的親王殿下，“這不是還帶回來一個嗎？”
這一說海因里希更生氣了：“帶回來一個商人！”
說實在的，他們確實低估了信仰這東西的力量，邊境兩個領(lǐng)地的貴族領(lǐng)主都因為招待圣城的入侵人馬，而被以叛國罪吊死了，可領(lǐng)地里居然還有人敢掩護教會的人逃跑，實在是他們沒想到的。
“這也很正常�！标懴Ｂ犕陥蟾妫芷届o地說，“跑就跑了吧，我們也不可能把秘密藏一輩子�！�
“可是跑的是那個路克菲西圣徒的心腹！”海因里希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他們從輜重隊的人嘴里才問出來，是跑了條大魚�。�
“陛下——”琳表情古怪地來回報，“那個，那個商人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給您，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寬恕�！�
“聽他胡扯！”海因里希冷笑，“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這是終于知道怕了！”當時掩護那個海耶爾跑的時候不是很起勁嗎？現(xiàn)在是終于想起來，這是死罪了？
琳小聲說：“可是他說，是跟陛下有關(guān)的……”要是別的事兒，她才不來打擾女王和親王殿下呢。
“那就見見吧�！标懴Ｆ鋵嵰蚕雴枂柲莻�商人，這么奮不顧身是為了啥？教會究竟給了他什么好處？
結(jié)果答案很有點讓人哭笑不得。
“……就，我那是整整一窖的酒，值好幾枚金幣的……”商人伏在地上，哆哆嗦嗦，說起金幣的時候聲音卻忽然響亮了起來，帶著哭腔，“可是，可是市，市什么廳的人卻說，那個錢他們不給補，明明那幾家送了糧食的，都給了錢的……”
這件事海因里希是知道的，市政廳確實給了一些補償，但那都是給被強征的人的，而這個商人的酒，卻是他自己獻上去討好教會的，按政策當然不會給什么補償。結(jié)果他就因為沒有拿到補償，居然就被海耶爾說動了心，準備把家都扔了，帶著妻子一起跑去圣城生活——也是，海耶爾可是給他許諾了，救一位主教，圣城會給他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只可惜，現(xiàn)在看來，這榮華富貴的日子，他是過不上了。在逃出邊境的時候他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結(jié)果海耶爾只帶上了他的妻子，卻把他給扔了。
“你妻子？”陸希皺起眉頭。這事兒不對啊——海耶爾為什么要帶他的妻子？兩個人都扔下也沒什么要緊的吧？總不能……
“小人，小人聽見主教大人跟小人的妻子說話，小人的妻子說，她，她是——”商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窺探陸希的臉色，吞吞吐吐不敢把話說出來。之前他懷疑妻子是胡說，但現(xiàn)在眼看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有些話也只能說了，“她說她是女王陛下的養(yǎng)母！”
養(yǎng)母？陸希腦海里陡然閃過一張紅潤滾圓的臉，曾經(jīng)那張臉上也有過慈愛的神色，但最后……
有了這點記憶，再打量眼前的商人，果然也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你是——馬克西姆？”好像當初，露西的養(yǎng)母勾搭上的商人，就是這個姓氏，不過記得那時候他只是個賣雜貨的小行腳商人，現(xiàn)在竟然也能買賣得起一窖的酒了，還真是鳥槍換炮呢。
“您，您真的是——”商人原還只當妻子胡說八道來哄那位神官大人的，但現(xiàn)在女王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這，仔細看的話，好像確實還有一點當初那個瘦弱女孩的輪廓？說起來，其實當初那個女孩更年輕漂亮，只可惜是個雙黑，他可不敢……
商人陡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就對上了海因里希陰沉的目光，頓時仿佛一盆冰水把他從頭澆到了腳——他在想什么呢？現(xiàn)在他面前的可是女王陛下！
而且，而且這個親王，他可是親眼見到過他露出那對黑色的翅膀——這是個魔鬼�。】隙ㄊ菤⑷瞬徽Ｑ鄣哪欠N！他再多看一眼，這個魔鬼會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的吧？
商人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昏昏的了。當初被妻子扔下等死的女孩成了女王，親王卻是個魔鬼——他確實應該跟著那位神官大人逃走的，但可恨的是他沒逃掉！
那現(xiàn)在，他可怎么辦��？親王是魔鬼，那女王肯定就是跟魔鬼勾結(jié)的女巫了，這個國家還會好嗎？整個王國都會墜入無盡深淵，大家的靈魂都會被魔鬼吃掉的吧？
這個時候，商人對自己之前想要求生的念頭都覺得沒有必要了，反正都是死呀！一想到眼前這位女王可能隨時變成魔鬼的模樣，他就嚇得兩腿發(fā)軟，幾乎要尿了。
陸希沒搞明白這人怎么剛才還在偷看她，這會兒就跟爛泥一樣癱地上了——話說她長得這么嚇人的嗎？
“她還跟海耶爾說了什么？”海耶爾把露西的養(yǎng)母帶走，又能怎么樣呢？到處宣揚她是個棄嬰，質(zhì)疑她的血統(tǒng)？這有什么用，就算沒有馮特公爵承認她的身份，驗個血脈也不是什么難事啊。
商人哆嗦著。他有心堅強地拒絕女巫的追問，但嘴巴并不那么聽使喚，自動地說出了他聽到的一些零碎話語：“……主教大人說，您早死了——”
說到這里，商人猛地一把捂住了嘴。他說了什么？他說了什么！明明都是些左一耳朵右一耳朵聽來的話，有些是他偷聽到的，有些是妻子向他偶爾透露的，他怎么就當著女王的面說出來了呢？
但是話都出口了，想咽回去也晚了，他只能在海因里希刀子一樣的目光下，把所有的話都倒了出來：“主教大人說您早就死在黑莓鎮(zhèn)了，不可能還活著，他，他讓我們?nèi)ナコ�，證明您，您是魔鬼附體的……”完了完了，這下他肯定活不成了，這么大的秘密被他知道，魔鬼女王還能留下他嗎？肯定不能了！
說她早就死在黑莓鎮(zhèn)了？海耶爾憑什么這么肯定？
陸希腦海里忽然間閃過了一個側(cè)影：“那個主教長什么模樣？我是說，他的耳朵是不是——有點像蝙蝠一樣支愣著？”
商人首先是感覺這話說得太不敬了。怎么能說神官大人的耳朵像蝙蝠？
但是再一樣，好像確實是很像�。骸笆�，是有那么一點兒……”主寬恕他吧，他只是附和女王而已。
“這么巧……”陸希緩緩地說。確實是太巧了，誰知道當初殺掉原身的海耶爾，跟拋棄原身的養(yǎng)母，居然會湊到一起去呢？他們湊在一起，足以推斷出來，她根本不是原來的露西。
然而沉默片刻，陸希又笑了。就算知道了她不是露西，又怎么樣呢？
對馮特公爵來說，即使拋開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出來的感情不算，他是需要一個能夠振興長云領(lǐng)的女兒，還是需要一個只能做工具人的女兒呢？
當然，對于輝光之國的貴族們來說，這事兒還是很重要的。但那些已經(jīng)將利益與她捆綁起來的貴族自然會更傾向于她，而那些反對者——圣城離得還遠呢，而近距離面對她的，是他們！
而且，圣城想只靠一個女人就證明她不是露西？那也得這個女人說話有足夠的份量才行。相對而言，更麻煩一點的可能是，他們知道了海因里希是個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