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這樣的說法馮特伯爵不會相信, 畢竟這里還有無盡深淵呢, 那就是個異界了。但萬一馮特伯爵理解錯了,再以為她是從無盡深淵來的,是魔鬼附身啥的,怎么辦?
陸希沉吟了一下,還是問道:“這個答案對您來說重要嗎?要知道即使光明神存在,但祂也絕不是教會所鼓吹的那種全知全能, 還能給人以死后的永生樂園的那種神明!
“所以你確實知道一些未知之事!瘪T特伯爵凝視著她, “未來就是你想要的那個世界嗎?”
這個問題出乎陸希意料之外, 尤其是后半句。正當她還在猶豫怎么回答的時候,馮特伯爵已經(jīng)站起了身子:“你是領(lǐng)主, 就照著你的選擇去做吧!
約翰緊跟著他離開, 走到樓下才猶豫著出聲:“大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瘪T特伯爵轉(zhuǎn)頭看著他, 溫和地笑了一下,“一直以來,你擔心的都是這個吧?”
約翰低下頭:“伯爵小姐……也許是她自幼離開了您的緣故……”一個在農(nóng)莊里長大的女孩, 自然不會把自己當成貴族,也不會認同貴族, 所以在她未來所期望的領(lǐng)地之中, 只會考慮平民, 因為他們才是同類。甚至她會把魔族也算進去, 因為在她看來,魔族跟她一樣,也是受苦的人。
他之前擔心的確實就是這個,因為伯爵大人,也是貴族啊。而伯爵小姐所想要的未來,可有給伯爵大人留下一個位置嗎?
馮特伯爵又笑了一下:“你到現(xiàn)在還覺得,她是我的女兒嗎?”一個自幼在農(nóng)莊上長大的農(nóng)家姑娘,可能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
“那您——”約翰有些激動,“您早就想到了,為什么還……”
“還放任她嗎?”馮特伯爵難得的表情豐富,他甚至做出了一個側(cè)頭思索的動作,似乎在他升上天騎士之后,整個人都年輕并活潑了一些,“她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嗎?領(lǐng)地現(xiàn)在的樣子,約翰你看到不高興嗎?”
“這……”約翰不能昧著良心否認,F(xiàn)在長云領(lǐng)生機勃勃,到處都是看起來干勁十足的人,甚至人們說話的嗓門都比從前高了。作為守護這片領(lǐng)地的騎士,他能說他看到這種情景不高興嗎?現(xiàn)在比教會在的時候都好,簡直就是把教會的臉打得啪啪直響,他怎么可能不高興呢?
馮特伯爵有些復雜地笑了一下:“而且,就連城堡里都不一樣了。你看安娜,她現(xiàn)在還會跟我吵架嗎?”
約翰再次沒了聲音。他還記得從前伯爵夫人是什么樣子,陰沉、刻薄,時常為了一條裙子或者一件首飾就要跟馮特伯爵鬧一場,以至于他聽見伯爵夫人的聲音都會條件反射地有些頭疼。
但是現(xiàn)在,伯爵夫人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樣把煉金工坊里的好東西賣出高價,怎么樣掏空那些貴族的錢包。至于馮特伯爵——層出不窮的新鮮東西和貴婦們投來的艷羨嫉妒的目光已經(jīng)足夠占據(jù)她的心思,有時候說不定她都忘記她還有個丈夫了呢。
這感覺真是……讓人矛盾。
約翰不得不承認,陸希干得不錯,任何一位貴族小姐都不可能比她更好,更不必說在農(nóng)莊上長大的姑娘。
而且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陸希治好了伯爵大人的詛咒,還幫助他晉升了天騎士!他效忠的領(lǐng)主大人得到了最大的好處,這才是他最看重的事。
但假如她不是真正的伯爵小姐,那玫瑰別針是怎么檢查的?如果別針沒有出錯,那現(xiàn)在這又是什么情況?
神諭?約翰不相信。伯爵小姐一直都說沒有神,如果她接受了神諭,那就不會有這樣的論調(diào)了。
可是如果排除了神諭,那約翰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魔鬼取代了露西的靈魂?”馮特伯爵苦笑了一下,其實在他心里也是偏向這個說法的,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魔鬼是有資格做教皇的!
“不必再想那么多了!瘪T特伯爵拍了拍自己忠心下屬的肩膀,“我終究是個不合格的父親。”他不想去深究自己的女兒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接受現(xiàn)實,接受眼前這個就是他的女兒。
約翰其實對素未謀面的“真伯爵小姐”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情,他更關(guān)心的還是馮特伯爵本人。
“這就更不用擔心了!瘪T特伯爵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我不是貴族,憑借天騎士的等級,難道就會失去地位?”
他抬起頭看向遠處,笑了一下:“如果當初我不是貴族,或許……”或許他的婚姻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失去了跟心愛之人結(jié)婚的機會,也蹉跎了伯爵夫人的一生……
陸希不知道馮特伯爵內(nèi)心還潛藏著這么一個——怎么說呢,就是為了愛情愿意放棄自己出身階層的這么一個愣頭青的角色,但是既然馮特伯爵讓她按照自己的選擇行事,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馮特伯爵不是那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至少現(xiàn)在,馮特伯爵是贊成她的作法的,那么以后可能出現(xiàn)的矛盾,就留到它出現(xiàn)的時候再解決好了。
“你怎么想呢?”走了兩個人,十字架的基座上,就只剩下了陸希跟何塞了。
“為什么問我這個問題……”何賽忽然覺得有點憤怒。原來選擇讓他跟著過來,不是看重,而是懷疑他會有反對的念頭嗎?
陸希的腦袋其實有點暈。她可不是覺醒者,已經(jīng)高強度地工作了幾天,昨天晚上又打了一夜的魔獸,她現(xiàn)在原本是應該倒頭去大睡一覺的,只是有一種莫名的亢奮在鼓動著她,要立刻跟馮特伯爵談談。
現(xiàn)在那股子亢奮勁兒還沒過去,所以她還能坐在這兒,并且看起來挺精神的,但其實腦袋已經(jīng)快要成一團漿糊了。所以對于何塞的憤怒,她是半點都沒有感覺到:“嗯……你是個王子嘛。如果不能接受的話,你也可以回千島之國去……”
“是這樣?”何塞凝視著她,“我要放棄這個身份才可以嗎?”
“可以什么?”陸希有些茫然地反問,“為什么要放棄?你不是希望你的國家能夠擺脫教會的操縱,希望國民能過上好日子嗎?”她問的只是何塞能不能接受魔族的問題啊。
“我還以為……”何塞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實約翰意識到的問題,他也已經(jīng)意識到了,畢竟他和馮特伯爵一樣,都屬于在陸希的計劃中并沒有考慮其利益的階層之一員。
但是他以為,如果陸希是要讓他放棄王子的身份,那應該是她還希望他留下來,對他還有期望——或者說,對他有需要。但現(xiàn)在陸希并沒有這個意思,也就是說他接不接受,對陸希來說并不那么重要。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何塞單膝跪了下來,以便自己能跟陸希對視。其實他想說的是,究竟他要怎么做,才能被陸希接受呢?但是這話他說不出來。他也想問問陸希,為什么會選擇海因里希?但是這話他同樣說不出來。
陸希有些怔怔地看著他:“我想要什么?”
“是。你想要什么?”何塞最終能問出的只有這個問題,“如果你想成為女王——我是你的騎士,這是我早就說過的。甚至千島之國……只要你能讓千島之國更加強盛,我也可以……”
“女王?”陸希有一點想笑。她是想做女王嗎?她最初只不過是想回去而已。后來則是對于身邊的人,她不能真的像對待游戲里的npc一樣,用完就丟,所以她希望能夠盡量給他們帶來一些東西……
至于到了現(xiàn)在,她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拖拖拉拉下去,到十年結(jié)束的時候她大概只能做出一個半吊子來,那時候只要她一死,一切就像海灘上建起的沙子城堡,不管堆得多么好看,海浪一沖就全部完戲,什么痕跡都不會留下。
“何塞,謝謝你,但是——”何塞還是不能理解她,“我想要的不是這個。當然,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想法,我當然也很希望我們能夠一直是最好的朋友!碑吘顾麄冞是有很多利益是相同的,比如說推翻教會,比如說讓千島之國的國民過得更好……
何塞卻覺得心在往下沉。陸希說的話很誠懇,但是也太堂皇了。作為一個王子,他當然知道,那些聽起來可以大聲宣講而挑不出半點毛病的言辭,往往都不是對最親近的人用的。換言之,陸希說的這些話,已經(jīng)把他劃定在一定的距離之外了。
“可是究竟為什么呢?”何塞感覺一陣無力,如果不是還想維持著自尊,他現(xiàn)在幾乎想哀求她了,“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陸希凝視著他。她覺得自己大概也許可能猜到了他的心思,畢竟她又不是什么天真少女,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愛慕。
“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以前是因為要回去,現(xiàn)在則是因為回不去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說得自大一點兒,她現(xiàn)在要考慮的是繼承人問題,而不是愛人的問題。何況,她已經(jīng)沒資格考慮什么愛人了,她只剩下了八年而已。
何塞不是很相信陸希這句話,因為海因里希明顯跟她更為親近。但是他又覺得陸希不是說謊,好歹也相處了一年多,他很清楚,陸希傾向于選擇說真話,她可以隱瞞一些事情,但并不喜歡直接說謊。
如果這是真話,也許她確實還未曾做出選擇,即使海因里希離她更近,但也未必就意味著他離她的心更近。
何塞這么安慰著自己,才有力氣支持自己挺直后背:“我曾經(jīng)向您表示效忠,騎士的忠誠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無論需要做什么,我等待您的命令!
把孩子逼成什么樣了啊……陸希發(fā)木的腦袋里升起了一絲愧疚——這可是個王子,就算失去了繼承人的位置,也是個王子呢。
“不是命令!标懴V缓门牧伺暮稳募绨颍笆俏覀児餐斑M!编牛绻恢笔峭灸蔷妥詈昧。
“共同前進……”何塞抬起手想去握住陸希的手,但最終還是沒有這么做。也許他確實應該再前進一步,等到能跟她比肩的時候……
何塞垂下目光,恰好看到在樓下的空地上,海因里希正站在那里,仰頭往上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起了夜里那副頭生雙角背生對翼的魔鬼形象,但身上已經(jīng)破碎的衣服卻讓他跟其他人看起來還是有所不同。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何塞心想。這是個魔鬼,這也許是他唯一有優(yōu)勢的地方了。
陸希沒怎么注意何塞是怎么離開,而海因里希又是怎么上了屋頂?shù)摹KF(xiàn)在沒多少精力了,只剩下那點兒亢奮的余波還在支持著她,所以看見海因里希,她張口就問:“如果我死了,你會怎么樣?”
“啥?”光球悄咪咪地躲了一夜沒吭聲,這會兒倒是先出聲了,“什,什么意思?”
“我不打算帶他回去了!标懴5鼗卮鸸馇,“他不適合那邊,這里才是他的故鄉(xiāng)。而且,他才能接替我沒做完的事!
說起來真是太好笑了。她遇到的這些人里,有為青年也不能說少,但不管丹尼爾、何塞,還是安東尼,竟然都不如海因里希這個魔族跟她有相同的信念。所以如果說她要找一個繼承者,挑來挑去,只有海因里希最合適。
說起來現(xiàn)在光球一跳出來,總會讓海因里希感覺到一點神術(shù)的波動,但眼下他根本顧不上什么神術(shù)波動,直接一把攥住了陸希的手:“你說什么?什么叫死了?”
“就是那個意思!标懴Lь^看著他,“就問如果我死了,你會怎么樣?如果我再找到一個愿意跟你簽定契約的人,讓你能繼續(xù)像現(xiàn)在這樣自由地留在光明大陸——”
海因里希打斷了她的話:“什么見鬼的簽約,你怎么會就死了?誰要殺你?馮特伯爵?還是你擔心教會?”
他也是連軸轉(zhuǎn)了幾天,眼睛里見了血絲,但是現(xiàn)在這雙眼睛幾乎都變成血紅的了:“還是有人給你下了詛咒,或者毒藥?又或者,是病?”
“不是——”陸希發(fā)木的腦袋終于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可能是太過突然,會把人嚇壞的,“我的意思是說,假如,假如,你知道,人總是會死的,就說假如我死——”
“沒有假如!”海因里希突然的咆哮震得陸希都往后一仰,“誰要殺你,先殺了我!”
這一聲咆哮終于讓陸希清醒了一點兒,那股子異常的亢奮也消退了許多,總算可以清醒一點來思考了:“你不要吼,我只是問你這個問題!
“你不會隨意地假設,更不會問無聊的問題!焙R蚶锵R蚕窈稳粯訂蜗ス蛄讼聛,以便于跟陸希直視——或者說,盯住她的眼睛,而且他死攥著她的手,明擺出一副不許她避開話題的架勢,“所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這不能再搪塞了,也根本搪塞不過去。
陸希終于嘆了口氣:“我還有八年時間!
海因里希的臉陡然刷白:“為什么!”他不再置疑八年的真實性,陸希能說出來,那就是事實了。而且這跟她的態(tài)度陡然的強硬相符合,果然是因為出了什么事,她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化。
“這不太好回答——”陸希想了一下,“你就當我是得了病吧!
“是病總會治好!焙R蚶锵>o盯著她,“不然還有圣光治療。如果苦行主教不行,那還有擅長治療的圣徒——”如果需要圣徒才能治療她,那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弄一個圣徒過來!
陸希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決心,以至于她竟然覺得有點內(nèi)疚:“圣徒也沒有用。嗯——即使是光明神也沒有用的!币驗楣饷魃裰粫敫ツ莻世界。
“你說過沒有神!”海因里,F(xiàn)在就像剛才的何塞一樣,只覺得整個人都在向下沉。如果光明神都沒有用,那么一切就是無法改變的了。
“是沒有教會所宣揚的那種——”陸希想糾正他,但是后半句話自動消了音。
她沒想到,能在海因里希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她還以為他不會表現(xiàn)出痛苦和脆弱的……
“不是,你——”陸希艱難地又說了半句話,然后又消音了——海因里希把臉埋進了她的手掌里,她感覺到了一點濕潤的,涼涼的東西……?
第272章 我的選擇(三)、您是打算讓他做情人嗎?
陸希感覺著掌心里的濕意, 有點傻眼。
話說她這是一天之內(nèi)傷到了兩個?人干事?
不,等等,她干啥了啊?她啥壞事也沒干啊!
“不至于——”她有點艱難地說, “你看我都還沒哭呢……”
話沒說完, 她就覺得海因里希攥著她的手陡然收緊,攥得她都有些發(fā)疼。
海因里希抬起了頭, 他的眼珠子現(xiàn)在是全紅了, 兇狠的目光就像一條隨時打算亂咬的瘋狗——唔,陸希知道這個形容太不好聽了,但海因里,F(xiàn)在的表情確實就是這樣,因為找不到具體的目標,所以很想見誰咬誰來發(fā)泄一下。
他聲音嘶。骸盀槭裁茨隳苷f得這么簡單?”為什么就能這么輕易甚至是輕松地說出對他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的話來?
陸希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聲說:“沒法改變的事實, 還要說得多復雜呢?”
她是真的就能這么坦然地面對死亡嗎?那不是的。在想通所謂“再活一次”的真相之后, 她忽然之間態(tài)度強硬地召喚魔族, 并且把這個事實直截了當?shù)財[在馮特伯爵等人的面前,未嘗不是在發(fā)泄——我無法接受, 那你們也來接受一點無法接受的東西吧。
“對不起啊——”陸希抬手摸了摸海因里希的臉, 他的臉頰還有未干的淚水, 觸手生涼,“我可能不應該這么跟你說的!
她還有可抱怨的目標,比如說那輛超速卡車上的混蛋司機, 再比如說想偷渡到她的世界去的光明神,甚至還可以罵罵正在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新神。但是海因里希能去怪誰呢?他甚至連個咒罵的對象都找不到, 因為給他帶來這個糟糕消息的, 就是陸希本人。
而且連一點緩沖都沒有。他可能上一秒還在高興救下了海風郡, 或者高興找到了新的使用魔法的方式, 又或者是高興魔族開始被接受了……然后她就給人家當頭一棒——這真的不是人該干的事。
自從決定不回去之后,那股子持續(xù)了幾天的亢奮——或者其實應該說是一種隱秘的忿恨,終于徹底退去了。這股勁兒一退,疲憊就像潮水一樣涌上來,陸希覺得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喊累,她往后靠在十字架上,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臉:“抱歉,這個事可能來得太突然了一點,但是人總會死的!
“人總會死,但不是這樣!”海因里希顯然不接受這個說法,一把將她的手又拉了下來,“告訴我,你是要回去,你只是要回去,對不對?”
他眼睛里的血紅色也已經(jīng)退了,只剩下一對碧綠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陸希,帶著最后的希望。
“就……是這樣,我是打算回去的!标懴λα艘幌拢斑@里不是我的世界,我只能在這兒再停留八年了。”
海因里希閉了一下眼睛——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如果陸希真是要回去,她根本就不會在剛才說什么死后之類的話。
陸?粗R蚶锵V匦掳涯樣致窕亓怂ド希p輕地嘆了口氣:“其實你也知道,人總會死的。古往今來盡皆如此,就連神也不敢說自己是永生的呢……”
在她腦海里的光球動了一下,似乎想反駁,但是最后也沒出聲。
“你不也說過嗎,魔族最終的結(jié)局也是早就安排定了的,但你還是想到光明大陸上來做點什么……”陸希抽出那只被海因里希緊攥著的手,感覺自己的手指都要被他攥麻了。她撫摸了一下他亂糟糟的頭發(fā)——手感挺好。海因里希在衛(wèi)生問題上總是挺注意的,就算沒時間清洗,他也時常會給自己用個清潔魔法,雖然魔族的清潔魔法比不上教會的,但也——算了,這好像離題太遠了。
不過海因里希的頭發(fā)確實摸起來手感不錯,跟他本人那種陰陽怪氣的惡劣性格比起來,他的頭發(fā)居然出乎意料地乖順,而且還很濃密,看來魔族是沒有發(fā)際線后移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