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神情復雜地看著尼克爾森,尼克爾森剛才把他的檔案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他也是一樣,就在昨晚,托特醫(yī)生告訴他要來和尼克爾森同住的消息后,他也將尼克爾森的檔案翻看了一遍。
洛加覺得尼克爾森很神奇,但他不覺得尼克爾森是個活死人。
墻根的草被他踢爛了。
“怎么就是活死人了呢,”培休也不贊同,他搖了搖頭,抬手握成拳,輕輕捶在尼克爾森的右肩,“你見過哪個死人會跑會跳的呢?不要多想,你活的好好的呢!
尼克爾森沒有回話,只在培休的肩頭回了一拳。
培休也不惱,樂呵呵的咧著白牙,拉著尼克爾森的手腕,也不知道要帶人往哪走,他邊走邊念叨著尼克爾森失約,說要尼克爾森再出門的時候,一定要把蝸牛帶回來給他看。
尼克爾森被吵得發(fā)懵,他搓了搓頭發(fā)又敲了敲頭,只覺得腦袋里的齒輪都要不轉了。
洛加放過了墻根的那顆可憐的草,不遠不近的跟在尼克爾森身邊,他太乖了,不出聲,腳步也放的很輕,皮靴踩在土地上,只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這還有個小家伙呢,”酒的后勁上來了,培休像是斷了神經(jīng),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洛加,他停下步子扶著尼克爾森的肩,瞇著眼睛將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你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尼克爾森不得不跟著停下,他說:“你當然見過,這是菲西的兒子!
培休動了動他那生銹的腦子想了想,恍然道:“菲西…弗萊爾?”
洛加雙手背后,笑著彎了彎腰:“是的庫珀先生,”他很有禮貌,“我叫洛加,托特博士是我的外公!
“噢…你是弗萊爾的兒子,”培休的舌頭有點捋不直了,他歪著身體,將大半的重量放在尼克爾森身上,“很抱歉孩子,我跟你父親是很好的朋友,最后一次他出門時我們還約好了一起喝酒,可惜了他沒能回來,我按開大門時,進來的只有一輛放著植株的空醫(yī)療車…真的很抱歉孩子,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洛加的雙手在背后攪著,這些往事總被人提起,他其實并不開心,可他看著培休比他還要傷心的樣子,他還是笑了笑,寬慰了幾句:“沒關系的庫珀先生,我父親只不過是找我母親去了,他們只是暫時離開我了而已,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會相聚!
用的還是面對尼克爾森的那套說辭,很顯然,洛加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對別人這樣說了。但尼克爾森沒想到的是,洛加后面又接了一句。
洛加說:“而且我現(xiàn)在有了亨頓先生,亨頓先生是個很好的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尼克爾森,看著尼克爾森那雙翠綠的眼睛。
吃了蜜的小鬼。
培休聞言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向尼克爾森,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就覺得衣服像是突然被點燃,后背滾過火辣辣的灼熱感,地上倏然拖出了他們?nèi)说挠白樱吔缜逦?br />
“見鬼,”培休抬頭看向天空,隱沒的太陽又出來了,“以前的太陽有這么熱嗎?我覺得我快要被烤得起皺了!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第8章 鐵皮屋
十二月的天著實不該這么熱。
但尼克爾森并不在意,他沒有心臟沒有大腦,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作用更像是給木偶娃娃抽的筋,只是行動沒什么障礙,他本身的感覺并不太靈敏。
可他臉上和左手都被烤的發(fā)燙,洛加走在他身邊,一不留神甩到了尼克爾森的左手上,手背上瞬間起了一個指甲蓋那么大的水泡,洛加看著那水泡怔住了,一時間好似忘了疼。
培休看著那水泡亮的跟燈泡似的,他牽起洛加的手看了看,又用指頭戳了戳那水泡,接著就聽見洛加倒抽了一口氣,培休抱歉地驚呼:“上帝啊,”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尼克爾森,“我是真沒想到,你還能當煎鍋用呢!
尼克爾森訕訕的將左手背到身后藏起來,他也有些歉疚,偏開了頭躲著培休的目光,垂下眼踢著地上的塵土,暗紅皮靴上沾了薄薄的一層。
他掩飾般地摸了摸鼻尖,接著猛地叫了一聲:“哦!這么燙?”
他看著剛剛碰過鼻子的指尖,沒有水泡,倒像是皮革沾到了火熱的煙灰,指尖上留下了一個不規(guī)則的黑斑,尼克爾森用拇指搓了搓那個黑斑,黑斑掉色了,拇指上落了一層碳。
“你被燒壞了尼克爾森,”培休看著這一幕,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走吧,警衛(wèi)室里有醫(yī)療箱,我不知道該從哪找一塊皮來給你補上,但洛加的水泡我還是能處理一下的!
說著他揚了揚洛加的手,那水泡吸足了陽光,覆在洛加手背上,泛著紅,閃著光。
尼克爾森聳了聳肩,他又想摸鼻子,手抬到胸前,他看見了指尖的焦黑,倏然停住了,他干笑一聲說:“抱歉,”尼克爾森將手杖換到了右手,換了左手去摸鼻子,“走吧,不過警衛(wèi)室里應該也不涼快。”
真讓尼克爾森說著了,警衛(wèi)室里像個蒸籠,培休連忙把門窗都大敞開,然后打開了風扇,開到了最大檔。
日光爬過窗戶闖了進來,桌子邊的那塊區(qū)域被空了出來,那里的陽光太過于刺眼,洛加看了一眼那個桌面,培休在上面壓了一個玻璃板,下面壓著的應該是照片或者簡報之類的東西,可洛加沒心思去探究,他只看了這一眼就覺得自己快要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