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出了一口白牙,伸手將眼珠遞給洛加:“我是個大方的紳士,”眼眶里流出了一點油污,尼克爾森渾不在意的擦了去,“喜歡就拿去吧,就當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尼克爾森的手很白,跟掌中的眼珠一樣的白,洛加輕輕拿起那顆眼珠,像是捧著一顆稀有的寶石那樣小心。尼克爾森的手還懸在半空,洛加試探的捏了捏他的手指,還有指節(jié)間的球形關(guān)節(jié)。
手感不像是陶瓷,也不像是木頭,說硬不硬,說軟也不軟,關(guān)節(jié)做的很細致,要是帶個手套的話,與正常的手也沒什么兩樣。
“我不要,”洛加站了起來,抬起頭與尼克爾森平視,“謝謝您亨頓先生,不過我只是喜歡您的眼睛,但我并沒有想要將它占為己有的意思!
說著洛加踮起腳尖,十分小心地將那顆眼珠放進了尼克爾森的眼眶,只聽一聲輕微的咔響,翠綠掩蓋了恐怖的黑洞,尼克爾森的雙眸又變得靈動起來。
“果然,”洛加看著翠綠的眼珠重新變得有神,滿意地笑了,“它只有在您這里才會變得漂亮,您應該每天照照鏡子的先生,您都不知道它在您的臉上有多好看!
嘴甜的小鬼總是令人招架不住,尼克爾森也難免落俗,他倏然仰頭大笑了幾聲,接著捧起洛加的臉,冰涼的唇印上了洛加的額頭:“我真的應該謝謝托特醫(yī)生,謝謝他把你送過來,”他又笑了幾聲,已有幾十年了,他的心情從沒這樣好過,“吃了蜜的小鬼!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第7章 太陽
研究所十天一休,每到休息的那天,研究所的大門便會緊緊的鎖死,沒有了平日里的車來車往,就連柯欽諾爾鎮(zhèn)上來求醫(yī)問藥的居民都被拒之門外,這天托特醫(yī)生總是不出診的,但是他很忙,他穿梭在各個實驗室里,讓人連片衣擺都抓不到。
培休最喜歡休息的這一天,這天他不用早起,也不用寸步不離的守著大門,他可以去研究所外逛一逛,也可以去到柯欽諾爾鎮(zhèn)上買他最愛的黑啤。
他沒有睡懶覺的喜歡,在休息的這一天更是起了個大早,培休不想把這難得的休息浪費在睡覺上,他一早進了鎮(zhèn),蹲在啤酒鋪門口等著今晨第一杯原釀。
“這啤酒的味道可是越來越怪了,”培休灌了一大口,苦澀讓他皺起了眉頭,“嘿伙計,這不是糧食釀的吧?”
啤酒鋪的老板哼了一聲,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看擰著臉的培休,緊接著收回腦袋,繼續(xù)忙他的活計:“你猜對了培休,”老板不屑地說,“現(xiàn)在的糧食供應量不足,能讓你吃飽飯你就該謝謝上帝了,還想要啤酒?回去做夢吧,做夢比較快,夢里什么都有。”
培休有些惋惜,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喝不到鮮美的原釀了。他捧著啤酒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那現(xiàn)在的啤酒是什么釀的?”
手頭的活計沒停,老板嗤聲道:“釀?這是勾兌的,要求不要那么高,有勾兌的酒已經(jīng)不錯了!
培休聽了更加沮喪,他已經(jīng)不想追問這是什么東西勾兌的酒,他怕自己問清楚了就喝不下去了,枯燥的生活就剩下這點樂趣,培休還不想被自己的好奇給剝奪了去。
“好吧好吧,”培休拎著酒瓶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有總比沒有強不是嗎?”
他舉了舉酒瓶,算是跟老板道。
接著培休離開了柯欽諾爾鎮(zhèn),穿梭梧桐林,頭頂著細碎的陽光,梧桐葉寬大,卻也遮不住傾灑而下的熱,培休抬手遮擋眼睛,仰頭透過梧桐葉,看見了灰亮的天上的一點光源。
“這是個探照燈嗎?”培休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眼睛仔細的看了看,“這是太陽?我的老天爺,這竟然是太陽?我這是見了鬼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眼花了,恨不得爬上樹去看一看:“這都多少年了?原來太陽還在天上呢,”他沐浴陽光,自言自語,“老天爺啊,怪不得今天這么熱!
培休駐足不前,直到太陽重新隱沒天空。
尼克爾森帶著洛加出門的時候,培休剛好回到警衛(wèi)室,他喝了一路的酒,現(xiàn)在正有些微醺,雙頰堆著兩坨紅,走路還算是平穩(wěn)。
“尼克爾森!”培休一眼就看見了尼克爾森,他大叫著跑過去,一把摟住了尼克爾森的肩膀,“你失約了伙計,說好的今天陪我去林子里逛逛,你看,我酒都買回來了你才起床,作息太不規(guī)律了,這可不行!
酒氣隨著培休的跑動襲了過來,尼克爾森擰著眉頭捏住了鼻子,他十分嫌棄的看著培休,用力把人推開:“十天一喝酒,你的作息可真規(guī)矩,小心你的肝膽脾肺腎,這年頭,壞個零件可沒地方換。”
培休嘿嘿一笑,用肩膀撞了一下尼克爾森,他將酒瓶子喝干凈,隨手別在了腰間。他戳了戳尼克爾森的胸膛,滿不在意地說:“壞了就壞了,大不了跟你一樣,換一個大齒輪!
大齒輪咔嚓咔嚓的轉(zhuǎn)著,培休貼近了點,好像能聽見聲音。
尼克爾森一巴掌抽開培休的頭:“說什么鬼話,”他像是不太開心,語氣有些嚴肅,“你當大齒輪是什么好東西嗎伙計?能正;钪缓脝?不要跟我學,我只是個活死人!
洛加一直跟在尼克爾森身后,他見著尼克爾森與朋友聊天,自覺的站到了墻根處,他踢著地上的雜草,冷不丁的聽見了這句“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