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她掙扎著想說什么,又被他加重力道按了回去,無聲的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意識渙散的時間已經(jīng)從最初的數(shù)秒到幾分鐘,再到前不久昏昏沉沉的一個早上,仿佛一個古舊的時鐘開啟了倒計時,卻讓他前所未有的更加堅定。
第1041章:談心
幾日后,關(guān)門停業(yè)一個多月的秦樓終于重新開張,江樓主宴請賓客,連花魁秦姿都親自斟茶倒酒,一時間整個大堂人聲鼎沸,匯聚了這座大陸最有權(quán)勢的人,白小茶和花小霜忙的不可開交,一貫喜歡偷懶的江行澤也勤快的招呼起客人,云瀟樂滋滋的坐在窗邊,在還清了上次欠下的六千金之后,整個人揚(yáng)眉吐氣了許多,總算是不用每次過來都被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這會她開開心心的吃著甜點,逗得面前的鳳姬也心情大好。
過了一會,一條清蒸白焰魚被端到她面前,云瀟咽下滿嘴的糕點,一把抓住伙計的胳膊連連擺手:“拿走拿走,我沒有點菜,尤其是這種騙錢的玩意,快拿走我再也不想吃了!”
“夫人,這是我們樓主請您的,不要錢。”伙計咧嘴笑著,對她的稱呼也改了口,云瀟偷偷笑了起來,臉頰情不自禁的紅潤了幾分,鳳姬看在眼里,揮手支退了伙計,夾著白焰魚嘗了一口,夸道,“難怪賣的那么貴,確實好吃。”
云瀟將一整盤魚推到鳳姬面前,托腮眨眨眼睛:“你愛吃就多吃點,我也才走了一個多月而已,你氣色差了好多,是不是上次給的那些御參丸不夠用了?你別擔(dān)心,過幾天我就去長白山,雖然薛晴說人參原株被郭丞相吃了,但是還有幾千條根須,我全部挖回來,一根都不給他們剩!
“你是強(qiáng)盜嗎?夠用就行了,干嘛全部挖回來呀,你又不會種!兵P姬捏著她的鼻尖,滿眼都是寵溺,“十絕谷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人家被郭佑安脅迫多年,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能解脫了,你可不要趁火打劫!
“我哪有!”云瀟義正言辭的為自己辯解,“薛晴自己說的,說失去原株之后藥性會變差,到最后就和普通人參沒區(qū)別了,既然如此,好歹價格要降一點吧,掛羊頭賣狗肉可不行!
“是是是,就你這張嘴,我是說不過你!兵P姬的手從鼻子捏到嘴角,她只是才起床一會就感到明顯的體力不支,臉色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云瀟擔(dān)心的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皮膚也是不正常的冰涼,緊張的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吧,這太吵了,一會大堂中間還有舞宴,指不定又要玩黑市喜歡的那種搖鈴局!
“就在這坐一會吧,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兵P姬搖搖頭,目光欣然的掃了一圈,雖然面色蒼白如紙,嘴角的笑意卻是極盡的溫柔,“我沒事,等過幾天少白回來我們就回白教了,后殿的雪湖內(nèi)有連接著冰河之源的機(jī)關(guān)法術(shù),我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放心!
“嗯,到時候我把藥直接送到白教去。”云瀟趕緊點頭,鳳姬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認(rèn)真叮囑,“瀟兒,要是在長白山遇到什么麻煩,那些御參丸不要也罷,我總覺得解朝秀不是善類,你們千萬小心。”
云瀟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小聲嘀咕:“沒事沒事,那種腳底抹油,見勢不對溜得飛快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他真敢現(xiàn)身,姑奶奶一巴掌拍死他!
“你是越來越像強(qiáng)盜了!注意點形象呀,你可是閣主夫人了。”鳳姬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還不忘擠眉弄眼的提醒她今昔非比的身份,果然云瀟扭扭捏捏的擺正了坐姿,偷偷瞄了一眼人聲鼎沸的大堂,鳳姬見她拘束的模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擔(dān)心的轉(zhuǎn)著手里的茶杯,低道,“瀟兒,你真的能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嗎?蕭閣主挺忙的吧,你一個人留在帝都我不放心!
“放心吧!痹茷t笑嘻嘻的接話,吞著手里的糕點,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我這人跟誰都能混熟,指不定哪天也能混上個將軍呢!”
“又嘴貧!兵P姬嘖嘖舌,見她沖自己齜了個牙,“姐姐,等我把十絕谷的御參丸給你拿回來,你病情穩(wěn)定之后就和舒少白一起回浮世嶼吧,我會經(jīng)常回去看你們的。”
“好,當(dāng)然好!兵P姬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哽咽,輕握著她的手,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歪頭問道,“你不留在浮世嶼,就不怕阿瑯生氣?”
這句話讓云瀟頓時噎住,拍著胸脯好一會才心虛的道:“上天界答應(yīng)過不會再對浮世嶼動手了,就算我不回去,我也會時時刻刻注意的。”
鳳姬雖是笑了笑,但一絲酸澀涌上心頭:“你還是很相信他!
云瀟低頭不語,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鳳姬也不想繼續(xù)這個讓她沉默的話題,瞄了一眼大堂里的賓客,忽然想起那個花靈小姑娘,問道:“聽說你找人把那只花靈送到昆侖山去了?”
“嗯,她畢竟不是人類的孩子,我又不能一直留在這照顧她!痹茷t嘆了口氣,神采飛揚(yáng)的臉上驀的黯淡下來,“正好烈王大人現(xiàn)在也在無言谷,她要是想回烈王身邊,我也不會強(qiáng)求,要是不想回去,那以后就讓師兄教她劍術(shù)。”
“也好,免得這群 奸商天天圍著她打轉(zhuǎn)!兵P姬隨意的笑了笑,提起昆侖山,忽然腦子里閃過一個人名,抓著云瀟的手轉(zhuǎn)移話題,“瀟兒,你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是誰嗎?”
云瀟奇怪的搖搖頭,不知她怎么好好的忽然說起這些,鳳姬呵呵笑著,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一字一頓的吐出幾個字:“是鳳九卿。”
云瀟尷尬的咧咧嘴,許多的往事一股腦兒涌了上來,鳳姬晃了晃她的手臂,慢慢的感慨:“我真是恨透他了,要不是當(dāng)年殺紅了眼腦子一片混亂,我一定不會讓他跑了,絕對絕對要把他單獨拎出來碎尸萬段!
鳳姬惡狠狠的做了個手勢,滿臉都是嫌棄。
“他,他……他現(xiàn)在在昆侖山隱居,姐姐你就放過他吧!痹茷t陪著笑好聲好氣的哀求,鳳姬的眼中波光流轉(zhuǎn),輕輕揚(yáng)起了嘴角,“他這輩子就干了一件好事,就是給我生了你這么個好妹妹!
云瀟受寵若驚的看著她,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鳳姬摸著她的臉頰,又故作認(rèn)真的補(bǔ)充:“不過我還是很討厭他,你讓他好好在昆侖山隱居,再出來惹是生非,我一樣不放過他!
姐妹兩心照不宣的笑起,小聲說起了悄悄話。
相比秦樓的燈紅酒綠,此刻的墨閣深處氣氛儼然已經(jīng)降至冰點,公孫晏大氣不敢出的坐在一邊,他的身旁是沉默不語的蕭奕白,蕭千夜剛剛呈上一份匯報書,涉及到龍血珠、天工坊、十絕谷和山海集,當(dāng)真每一件都讓人頭疼不已,明溪的手輕輕搭在上面,臉龐看不出來真實的情緒,幾人就這么誰也不說話僵持了半個時辰,終究還是帝王長長的嘆了口氣,終止了這種壓抑的對峙,淡淡開口:“龍血珠由鏡閣負(fù)責(zé),不僅僅是這一次,以后也不允許私自販賣交易,天工坊等燕尋醒了之后再做盤查,另外看看能不能從神工坊的口中多了解些線索,十絕谷相關(guān)的藥材和大夫暫且羈押,等蕭閣主調(diào)查清楚再說,山海集……”
明溪倏然頓住,又是一陣長久的死寂,無奈地露出了一絲苦笑,望向蕭千夜:“山海集我可真的幫不了你,但是有什么需要,盡管告訴我!
蕭千夜平靜的點頭,低道:“暫時沒什么需要,眼下風(fēng)雨會的船只停在碧落海上,希望海軍睜只眼閉只眼,不要為難!
明溪翻看著匯報,問道:“你真要去長白山?一個藥販子,值得你大費周章?這一來一回,怎么得也得三五個月吧?”
“我必須要去。”蕭千夜沒有解釋,只是用堅定的口氣回答,明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語重心長的提醒:“千夜,你是軍閣之主。”
蕭千夜抬頭和他鋒芒畢露的互望著,自然明白這句話背后潛藏的深意,淡淡笑起:“龍血珠、天工坊、十絕谷和山海集,這些都不屬于軍閣的職責(zé)范圍,但無論是哪件事,我都要親自去處理,所以,關(guān)于軍閣主這個位置,我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給您,四大境的巡邏不能松懈,我也不能一直不務(wù)正業(yè)!
明溪的手微微一緊,一時間無數(shù)過往如白駒過隙,淺金色的眼眸也在不停的明滅變化——年少成名,他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呱细呶唬侨f眾矚目的少年英雄,是出生就贏在巔峰的權(quán)貴公子,那樣技驚四座的劍技,時至今日依然是軍中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存在,他讓軍閣變得年輕而充滿活力,親力親為的在四大境巡邏誅魔,收獲了一大批對他信任有加的戰(zhàn)友,他也曾摔落泥濘,頂著萬千罵名一個人孤身前行,直到塵埃落定,古老的孤島掙脫千年的陰霾重獲新生,而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公子卻寫著滿身無人能懂的疲倦,對戳手可得的權(quán)力地位、榮華富貴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緣起緣滅在一念之間,一切又回到了初始點。
這么簡單的一句話,仿佛割斷了明溪心中一根緊繃的弦,讓肩背上那座無形的大山又沉重了幾分,他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然后鬼使神差的扭頭望了一眼窗邊微微輕笑的蕭奕白,語調(diào)平緩的說道,“這件事……稍后再說吧!
蕭千夜再次回禮,轉(zhuǎn)身離開。
第1042章:纏綿
帝都的夜是他最熟悉的景色,繁星璀璨,明月高懸,皎潔的白光鋪灑在冷清寬敞的大道上,和兩側(cè)橙色的燈光相得映彰,執(zhí)勤的戰(zhàn)士對他禮貌的鞠躬,他也和從前一樣點頭回應(yīng)。
路的盡頭是家,云瀟從秦樓的夜宴溜了回來,站在旁邊跳起來對他揮了揮手,捏著一塊甜點直接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又笑嘻嘻的挽著他的胳膊一起踏入了院中。
口中的甜軟和身旁的溫暖,勾起了某些難以抑制的渴望,讓他的瞳孔也不禁失焦的游離了片刻。
房間的窗臺上重新擺上了白茶花,柜架上多出來許多奇怪的小玩意,有草葉編的小狗,木頭雕的小貓,還有些奇形怪狀的漂亮石頭,云瀟一個一個的點過去,晃著一個空盒回頭沖他眨眨眼睛:“這都是小時候我親手做了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我以為你早就扔掉了呢,原來真的還留著!
蕭千夜抿抿嘴,嘀咕:“我以為你能發(fā)現(xiàn)呢,結(jié)果放了那么久,你都不打開盒子看一看。”
“我才不會亂翻你的東西呢!”云瀟正義凜然的回答,“就算是當(dāng)年一魂一魄還以分魂大法的力量依附在瀝空劍上的時候,我也沒有時時刻刻盯著你嘛!
“我又沒有做過虧心事,你盯著也不要緊!彼┛┑慕釉,瞥見云瀟對他不屑一顧的翻了個白眼,開始翻舊賬,“那是因為你知道劍靈上有分魂大法不得不收斂吧,要不然怎么會有柳飛飛之類的漂亮小姐……”
“咳咳……過來!彼s緊打斷了她的嘮叨,坐在床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云瀟瞄見他的動作,冷哼一聲一動不動,自言自語的道,“你要是想本姑娘幫你捶背就態(tài)度好一點,至少加個‘請’字!
“呵……請夫人過來一下!笔捛б箯澠鹆俗旖桥浜现不忘站起來鞠躬做了個手勢,云瀟瞪了他一眼,畢竟是孩子心性立刻得意洋洋的靠了過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順勢翻身壓在了床上,云瀟先是一愣,隨即雙頰光速通紅,聽見耳畔傳來低沉的呢喃:“阿瀟,上次那種法術(shù)印記,教我!
“你、你不要打歪主意……”云瀟想推開他,又被死死的按住一動也不能動,耳畔的呼吸逐漸急促,哀求,“就教我一天好不好,明天你就把它抹去。”
云瀟的心中小鹿亂撞,有一抹說不清的紊亂情緒繚繞而起,看著那張微笑的臉,終于松口點了點頭,她輕輕的抬手在蕭千夜的手心上畫下法術(shù)印記,同時自己的掌心也出現(xiàn)了一模一樣的圖案,語無倫次的教著如何控制。
他認(rèn)真的聽著,平生第一次如此專心致志的學(xué)習(xí)法術(shù)。
“聽懂了嗎?”云瀟紅著臉小聲詢問,他點點頭,臉上朦朦朧朧的似乎帶著醉酒的神態(tài),“嗯,聽懂了……我想試試!
法術(shù)印記開始緩緩轉(zhuǎn)動,蕭千夜望著面色潮紅的云瀟,輕緩的寬衣解帶,細(xì)細(xì)的嗅著她身上特殊的火焰氣息,皮膚的摩擦中帶著一種隱約的酥癢,讓她幾乎暈眩的呻吟起來,勾起全部的渴望,呼吸也似被完全的揉碎。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這種特殊的疼痛,好似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在一寸寸的捏碎骨骼挑斷筋脈,密密麻麻的汗水從全身滲出,分不清是冷是熱,痙攣讓意識出現(xiàn)的短暫的模糊,再等視線重新凝聚,他看見身下的女子擔(dān)心的抬手輕撫著他的額頭,法術(shù)印記在她的手心被終止了轉(zhuǎn)動,云瀟全身猛然一震,原本紅潤的臉龐也在這一瞬飛速蒼白。
“別!彼⒖贪醋∷氖郑尫ㄐg(shù)印記重新運轉(zhuǎn)起來,蕭千夜目光微沉,親吻著她的額心緩緩開口,“我從來都不知道,血契的代價會讓你如此的痛苦,可我還是一次次的對你……”
云瀟捂住他的嘴,將頭埋在他的胸膛無聲嘆了口氣:“胡說什么呢,你……好久沒有碰過我了!
她的手臂一點點用力,抱住一身粘稠細(xì)汗的人,又是片刻凝重的沉默,止住了微微的喘息,哀傷的道:“我真是自私,明明是這樣的身體,還總是想著把你綁在身邊。”
在她想要站起來的剎那,蕭千夜再一次伸手壓住她的身體,將她重重拉回自己懷里,他的嘴角忽然浮出一絲笑意,不出聲地低下頭去埋首于她的胸口,聽著火種的跳動聲:“我想綁在你的身邊!
這一夜格外的短暫,等到天邊泛白之時他竟然難得的翻身想再睡一個回籠覺,一直等到日上枝梢,蕭千夜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他坐起身來,十一月的帝都城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但整個房間都是溫暖的火焰氣息,仿佛有明晃晃的赤橙色如煙如霧的彌漫著,他奇怪的揉著陣陣發(fā)暈的腦門,云瀟推門而入,散去屋內(nèi)的火光,擔(dān)心的摸著他額頭,小聲問道,“昨晚上你的身體燙的好像要燒起來一樣,好不容易等到熱度退下去,又變得冰冰涼,你到底是冷還是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他若有所思的回憶,晃了晃有幾分僵硬的脖子,笑道:“我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她欲言又止,臉頰通紅,抓著他的手就要抹去上面的法術(shù)印記,蕭千夜連忙縮了回來,支支吾吾的道:“留著吧,又不礙事!
“不行!”云瀟毫無商量的一口拒絕,想去拽他的手又被躲開,頓時氣不打一處,“你自己說的就學(xué)一天,還說明天就把它抹去的。”
“我又不是以后都不碰你了!彼x正言辭的辯解,瞥見云瀟的臉?biāo)查g通紅,但下手依然快準(zhǔn)狠直接按住了他的胳膊,他死死的緊握著掌心不松開,云瀟掰著指頭努力半天無果,兩人從床上爭執(zhí)到門邊,眼見著他就要奪門而逃,云瀟一跺腳,頓時黑下臉威脅,“再不松手,以后都不要碰我了!
“阿瀟……”他只能放棄逃走,認(rèn)真的說道,“阿瀟,我只是想為你多做一些事情!
“不要在我身上留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云瀟緊咬著牙,不知是被什么樣的情緒觸動,語氣忽然有些哽咽,“我不要你留這種法術(shù)!
云瀟轉(zhuǎn)身坐到桌前,將銅鏡擺正用力揉著自己的額頭,然而無論怎么加重手指的靈力流轉(zhuǎn),始終無法將帝仲留下的印記顯露出來,她的情緒驟然失控,一把推翻了鏡子:“我也不要他留這種法術(shù)在我身上,你們一個個的從來不詢問我的意見,每次都自作主張,我知道你們是擔(dān)心我,可是我也會擔(dān)心你們呀!”
他的心一陣絞痛,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身后,抬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云瀟趁機(jī)扭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頓時火焰“噌”的一下將他包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只感覺全身仿佛電擊般酥軟了數(shù)秒,然后是一陣熾熱的氣息撲鼻而來,火苗在他的皮膚和毛發(fā)上輕輕跳動著。
再等他攤開手,掌心的法術(shù)印記真的已經(jīng)被燒的干干凈凈,云瀟如釋重負(fù)的伸了個懶腰,一手拖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他,和剛才那副滿眼哀傷的模樣判若兩人,還不忘得意洋洋的沖他挑了挑眉毛。
他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百感交集,有感動,有擔(dān)憂,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哀傷,好在這時候蕭奕白走入了后院,從敞開的房門里看見了兩人,習(xí)慣性抬手打了個招呼。
“大哥。”他只能作罷,走出房間,蕭奕白看著后面沖他齜牙做了個鬼臉的云瀟,再看看全身還在噼里啪啦冒火星子的弟弟,尷尬的咧咧嘴,問道,“你怎么回事,被雷劈了?”
蕭千夜僵硬的轉(zhuǎn)過臉,指著云瀟:“是被她劈了。”
“不會傷著你的,就是火焰還得再跳一會才能消失。”云瀟跟著走出門,圍著他繞了一圈,憋著笑伸手幫他把豎起的頭發(fā)強(qiáng)行按了回去。
蕭奕白也猜不透這兩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不好多問,直接轉(zhuǎn)移話題:“昨天你說要先去長白山,我連夜找了中原的地圖看過,那地方路途遙遠(yuǎn),你要怎么過去?”
“我背他飛過去!辈坏人_口,云瀟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吹了口氣,嘚瑟的跳了跳,嘴里嘀嘀咕咕的埋怨,“我反正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用御劍術(shù)了,大哥,他每次都摔下來,真差勁!
蕭奕白哈哈大笑,看著弟弟不嫌事大的繼續(xù)說道:“那倒也是,他從小法術(shù)就學(xué)的特別差!
蕭千夜沒好氣的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搖頭拒絕:“不要!
“為什么不要?”云瀟戳著的臉,咋舌嘀咕,“我背你過去是最快最安全的,你以前不也是天天坐在大鳥的背上巡邏四大境的嗎?”
“這不一樣!彼櫭挤瘩g,小聲,“你又不是天征鳥,我怎么能每次都讓你背著,不像話!
云瀟偷笑,戳了戳他的腰:“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我……”他的臉頰莫名有幾分紅了起來——是的,每次他坐在皇鳥的背上都有一種格外違和的感覺,因為他知道身下不是普通的鳥,而是他心愛的人。
蕭奕白當(dāng)然明白弟弟的心思,眼珠咕嚕嚕的一轉(zhuǎn),開始出餿主意:“這樣吧,上個月繳獲的那批機(jī)械,軍械庫將其中一只鸞鳥進(jìn)行了改裝,要不你拿去試試,正好當(dāng)試駕了,反正你也摔不死。”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面前的兩人同時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色,蕭千夜上下看著他,質(zhì)問:“我可是你親弟弟!
“摔下來……她也會救你的。”蕭奕白皮笑肉不笑的補(bǔ)充了一句。
云瀟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開口:“你可真是他親哥!
蕭奕白呵呵笑著,一手拉著一個往外走:“那架機(jī)械鸞鳥停在烽火門前的廣場上,走走走,我?guī)銈冞^去參觀一下。”
第1043章:試飛
機(jī)械鸞鳥就停在烽火門前,遠(yuǎn)遠(yuǎn)的有兩個女人站在那里,一個是軍械庫的女技師,他們的三姨娘風(fēng)瓊,另一個則是完全陌生的臉孔,兩人都是一身干練利落的裝束,面前鋪著一張碩大的圖紙,紙筆凌亂的放在旁邊,上面密密麻麻的畫著精密的線條,蕭奕白使了個眼色,介紹道:“這位是梅技師,此次是專程從東冥過來幫忙改進(jìn)機(jī)械的!
“梅技師……”云瀟撲扇著大眼睛,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是在哪里聽說過,頓時恍然大悟的驚呼,“哦!梅技師,我聽玉絮說過您,說是飛垣出了名的天才女技師呢!”
“咳咳。”蕭奕白連忙重咳一聲,不動聲色的拽了拽云瀟的袖子連使眼色,果然這句話脫口之后風(fēng)三娘的臉色就陰霾了幾分,又迫于面子忍著沒說話,蕭奕白尷尬的把云瀟攔在身后,扯開話題問道,“這架鸞鳥是第一個拿出來改造的,軍械庫不是要找人試飛嗎,我給你們找了個最合適的人。”
他一邊嬉皮笑臉的說話,一邊把蕭千夜推了出去,風(fēng)三娘皺眉看著他,指了指機(jī)械鸞鳥認(rèn)真說道:“這玩意以前可從來沒人試過,飛起來之后會是什么后果我們也不清楚,昨天軍械庫還在開會討論試飛的事,準(zhǔn)備先造一種結(jié)實的防護(hù)服,再讓祭星宮安排幾個修行高深的大法師過來盯著,萬一出了意外還能先救人,你倒好,直接讓他去試,不怕他摔下來出事?”
“他摔不死,放心!笔掁劝讟泛呛堑,瞥見幾束白眼同時朝自己望過來,咧咧嘴補(bǔ)充,“我不比那些祭星宮的大法師靠譜的多?我在下面盯著,出事了我去救!
風(fēng)三娘一時語塞,梅技師也好奇的上下打量著三人,恍然大悟:“前不久我還聽霍滄和玉絮提過你們的事情,他們準(zhǔn)備過段時間一起來帝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