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條毯子,刺目的陽光照入波光粼粼的東海,讓他詫異的跳起來不可置信的握緊了雙拳。
蕭千夜愣了一下,他的手心里真的有一抹溫暖,是云瀟送給他的小小墜子,不知何時從懷里跑了出來,正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
“少閣主,要不您也去房間里休息吧,甲板上風(fēng)大,容易著涼!贝瑔T好心好意的提醒,給他遞了一杯熱水,“您都在這睡一早上了,我們也不敢打擾您,去房間休息吧,已經(jīng)整理干凈了!
蕭千夜不動聲色的謝過船員,心中泛起一股劇烈的擔(dān)憂——上一秒他還在心中默默思考著事情,下一秒忽然意識模糊仿佛陷入了混沌,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昏睡了一個早上?
回到房間里,云瀟還在沉沉熟睡,一只手抓著被角,半個腦袋都塞進(jìn)了被窩,臉龐微微泛紅,他輕手輕腳的坐在床邊,撫著一縷散發(fā)無聲的笑了,彎腰吻落在額心。
她迷迷糊糊的翻身,腦子還沒清醒過來就聽見一聲輕到無的嘆息,本能的伸手抓住了準(zhǔn)備離開的蕭千夜,呢喃不清的念叨:“你怎么還不休息,別總是擔(dān)心那些破事,你都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快,快進(jìn)來睡覺了!
他被拉進(jìn)了溫暖的被褥,握住她手的同時感覺到了一絲冰涼。
那確實不是普通的寶石,是他從身體里取出了一塊骨頭,騙工匠是海外的東西,這才花費了半年的時間打磨成型做成了那枚羽翼狀的戒指,若是戴在別人的手上,這枚戒指會因為古代種獨有的冰寒而讓人在盛夏季節(jié)感到冷,但是在她的身上,只會像小溪一般透出絲絲縷縷的涼意。
他在這枚戒指中灌入了本屬于帝仲的戰(zhàn)神之力,希望能護(hù)她周全,又希望這份力量永遠(yuǎn)不要被激發(fā)。
心神不寧之際,云瀟咿咿呀呀的黏著他抱怨起來:“我不要回細(xì)雪醫(yī)館了,紅姨、紅姨的藥雖然管用,但是好苦啊,味覺都要苦的失效了……”
“好。”雖然知道她只是在睡眼朦朧中語無倫次的說話,蕭千夜還是溫柔的給了回應(yīng),云瀟也不知道到底聽見了沒有,繼續(xù)說道,“還有欠江樓主的錢也終于可以還清了,他好煩,每次都要翻舊賬,我確實還不起嘛,他們一個個上梁不正下梁歪,就知道騙我錢,連重嵐、連他一個強(qiáng)盜頭子都說我是窮鬼,哼……”
“好!笔捛б裹c點頭,不由勾起嘴角好笑的搖了搖頭,抱著她輕拍著后背。
“千夜……”云瀟忽然睜開了眼睛,但是已經(jīng)完全記不得自己剛才發(fā)過的牢騷,不開心的嘟了嘟嘴罵道,“自己不睡覺,還把我吵醒了!
蕭千夜被她莫名其妙一頓訓(xùn),不由直起了身子,淡淡看著她提醒:“你講講道理行不行,我可沒有吵你,是你一直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
云瀟眨了眨眼,湊到了他的身邊,笑得像朵花:“好久沒有抱著你睡覺了嘛。”
他只覺得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地方柔軟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想起這一個月在雪城的生活,忍不住笑道:“紅姨每天都安排人盯著我,就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呢!
云瀟臉一紅,輕輕咳了一聲,小聲問道:“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非分之想嗎?”
他露出了一個略帶神秘的笑容,壓低聲音:“有呀,但是我不敢,你又不肯教我那種轉(zhuǎn)移的法術(shù)印記。”
“?”云瀟一愣,在反應(yīng)過來之后臉頰更是紅到發(fā)紫,支支吾吾的道,“你想學(xué)那種法術(shù),原來、原來是為了……”
“嗯!彼槐菊(jīng)的接話,“我舍不得碰你嘛……”
“下去!”話音未落他就被云瀟一腳踹下了床,她抓著被角偷笑,沖他狡黠的眨著眼睛,“胡說八道!
“真的!”蕭千夜拍了拍灰,強(qiáng)行揭開被褥又鉆了回去,他低喚著她的名字,眼中帶著她看不懂的神色,雖然沒有再說什么,但這樣簡單的幸福,他一秒也不愿在睡夢中浪費。
第1039章:柳暗花明
商船在午夜靠岸,是個年輕的海軍戰(zhàn)士過來迎接,看著像是焦急等待了許久,即使眼睛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黑眼眶,但一看見船停泊下來就立刻提起精神朝著船梯小跑過來,云瀟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原本還笑意盈盈,這會難以控制的發(fā)出一個無奈的嘆息,松開了一直輕挽著的手臂,將他往前推了過去:“你先去忙吧,我還想再睡一會,就在這艘船上等你回來!
“阿瀟!笔捛б购白(zhǔn)備回去的云瀟,朝她伸出手,“一起來吧。”
云瀟受寵若驚的看著他,又看了看他身邊眼睛瞪得滾圓的海軍士兵,絞著手沒有回答,蕭千夜索性走上前把她拉了回來,笑道:“你睡了一整天怎么可能還睡得著,正好這件事我也想你幫我理理頭緒,一起吧!
她偷偷笑了一下,牽住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兩人一起回到海軍分部,還沒進(jìn)門,一股煙草味順著海風(fēng)吹入鼻腔,海軍士兵尷尬的撓撓頭,小聲指著旁邊的房間解釋:“蕭閣主,宣武將軍和羅會長都在里面等您了!
怎么想這股煙草味也不會是那兩人發(fā)出來的,蕭千夜若有所思的推門而入,頓時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過來,房間雖是開了一個小窗透氣,但滿屋煙霧繚繞,只是往前踏入一步他就被嗆得直咳嗽,又聽左側(cè)傳來一個女人的輕笑,帶著幾分玩味幾分調(diào)侃,正抖著一支大煙槍吞云吐霧的朝他挑了挑眉,然后歪頭看向他身后捏著鼻子的云瀟,咯咯笑道:“將軍審了我一天,會長又審了我一天,這都第三天了,又換了什么人繼續(xù)審問嗎?”
她衣著華貴,容貌嬌艷,只是手里握著的那桿煙槍和雍容驕傲的氣質(zhì)產(chǎn)生了截然相反的感覺,蕭千夜給云瀟使了個眼色,自己則大步走上前直接推開了所有的窗子透氣,羅陵貪婪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的海風(fēng),拍著胸脯仿佛終于活了過來,連忙介紹:“薛掌柜,這是我們軍閣的少閣主!
“哦?”她這才面露幾分驚訝之色坐直了身體,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嘖嘖嘆道,“臉這么年輕,頭發(fā)怎么回事?生病、還是中毒?特意把我找到這來,該不會是要給少閣主問診吧?”
羅陵擺擺手,累得連商人標(biāo)志性的假笑都懶得裝了,他從帝都回來之后原本就在東海岸附近,作為東冥八大商行的會主,他是東海岸新入駐商戶的負(fù)責(zé)人,每天為了新建海港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前腳撞上機(jī)械鸞鳥和軍隊在海上激戰(zhàn),后腳又被宣武將軍請到了這里說是要了解些情況,但是一晃兩天過去了,這個女人愣是跟他們東扯西拉的糊弄著,好不容易等到蕭千夜回來,他反正是松了口氣,沒好氣的勸道:“薛掌柜,我請你來也不是要刁難你,碎裂之后飛垣上的傷患比大牢里關(guān)押的囚犯還要多,能遇到你們這樣醫(yī)術(shù)精湛的藥行,我笑都來不及呢!”
薛掌柜挑眉笑起,依舊掛著那抹不變的從容:“我已經(jīng)老實交代了呀,我和文老板連朋友都算不上,每年還要給他交租金才能在巨鰲背上做生意,哎,這年頭到處都不景氣,我也是被人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愿意收留我的地方,靠自己這門手藝開了個醫(yī)館維持生計,日子眼見著慢慢好起來了,結(jié)果鏡閣一紙禁令要把我們?nèi)s出去,還沒等大伙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文老板被辛摩族殺了,巨鰲也一頭撞山上了,辛苦幾年的店面被一只機(jī)械大鳥掃射成了廢墟,虧得我運(yùn)氣好出來進(jìn)貨才撿回了一條命,羅會長,這些事情您都清楚的呀,您再怎么問我,我也沒有隱瞞說謊啊!
羅陵眨眨眼睛望向蕭千夜,薛掌柜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微微勾起的唇邊帶著一絲嘲諷,繼續(xù)笑道:“羅會長,文老板私藏武器那事我們真的不知情,您要追責(zé)就去找神工坊,我就一個大夫,什么都不知道。”
“薛掌柜就是十絕藥莊的管事吧?”蕭千夜主動接話,他輕輕笑了起來,伸手去拿桌子上放著的賬本,翻都沒翻就扔給了羅陵,“薛掌柜,我們一不是來查你的賬,二不關(guān)心你和文舜有無更深的關(guān)系,鏡閣準(zhǔn)備明年在東海岸新開一條海港作為對外的貿(mào)易碼頭,對你們這種生意人來說,這肯定是個求之不得的機(jī)遇,所以第一批通過鏡閣批準(zhǔn)的商戶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我自然相信鏡閣的判斷,不會對此有任何異議!
薛掌柜咽了一口沫,這句話聽著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在和她寒暄客套,卻不知為何讓她心中咯噔一下掀起了莫名的緊張,面前的年輕人眸中微光一閃,終于開門見山的敞開了話題:“薛掌柜,中原長白山的十絕谷,你可熟悉?”
話音未落,薛掌柜手里的煙槍就“噼啪”一聲掉到了地上,驚訝的神色無法掩飾的顯露在臉上,讓她張大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這樣的反應(yīng)哪怕對方一言未發(fā)蕭千夜也已經(jīng)瞬間心知肚明,他彎腰撿起煙槍放回薛掌柜面前,繼續(xù)說道:“其實我剛進(jìn)來聽見羅會長喊你‘薛掌柜’的時候就有疑惑了,十絕谷的那位神醫(yī)正好也姓薛,他的大弟子名為薛商,曾經(jīng)為郭佑安丞相效命多年,幫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延年益壽,八十歲的老人家了,看著也只是年過半百罷了,真讓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樣妙手回春的醫(yī)術(shù),才能有如此枯木逢春的功效?”
薛掌柜臉色蒼白,仿佛是被這番話勾起了什么痛苦又恐怖的回憶,雙唇打顫瞬間青烏。
蕭千夜觀察著她臉上瞬息萬變的神色,淡淡提醒:“半年前我因為一些私事去了一趟長安,郭佑安伙同魔教,勾結(jié)外敵意圖謀反,已經(jīng)被賢親王繩之以法了!
“郭老賊死了?”薛掌柜終于有了反應(yīng),那是在聽聞這句話之后本能里抑制不住爆發(fā)出來的狂喜,甚至讓她拍案大笑了好一會,揚(yáng)眉吐氣的連續(xù)長嘆了幾聲,蕭千夜微笑的看著對方,他的眼眸中流轉(zhuǎn)著溫柔的色澤,似乎并不意外會看到對方露出這種大快人心的表情,“薛商作為從犯,原本是要被賢親王一并處置的,但他說是被郭佑安脅迫,為了討好賢親王還特意給了一些珍貴的靈藥,叫御參丸!
薛掌柜扭頭看向他,眼里的神色已經(jīng)和之前大相徑庭:“蕭閣主還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多,要不然也不會特意把你請過來了!笔捛б挂晃逡皇幕卮,將來龍去脈簡單陳述,“當(dāng)時我有傷在身,賢親王就將御參丸分了一部分給我,回到飛垣之后,因為藥效還不錯,丹真宮曾對其成分進(jìn)行過研究,然而始終無法復(fù)制出來,本來這事也就過去了,畢竟祖?zhèn)黛`藥當(dāng)然不可能被其他人輕易造出來,將來若有需要,大不了我再去找賢親王要一些,結(jié)果前幾日我正好在鏡閣提供的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十絕藥莊’,名字這么像,我猜可能是有關(guān)系,所以才讓宣武將軍特意把你請過來,想具體了解下御參丸的事情。”
薛掌柜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不知為何,眼中竟有些淡淡的酸澀,不可置信的發(fā)出一聲冷哼:“只是為了御參丸就大費周章的讓海軍大將和羅會長親自出面?不至于吧,蕭閣主應(yīng)該不是這么小題大做的人!
“呵呵……”蕭千夜面帶笑意的點頭,解釋,“因為我正好在調(diào)查一個黑市的賣藥郎,薛掌柜開的藥行,又是長白山十絕谷出身,所以就想碰碰運(yùn)氣,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線索!
薛掌柜情不自禁的挺直了后背,有著無名的緊張,蕭千夜趁熱打鐵的追問:“這個人叫解朝秀,他沒有店面獨來獨往,但是他給文舜提供了一些非常罕見的禁藥,導(dǎo)致那批機(jī)械的駕駛員變得格外棘手,薛掌柜是在山海集開的藥行,可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
薛掌柜微微一愣,她沉默了好一會才抬頭回答:“蕭閣主,你說的這個解朝秀就是江湖傳聞里的‘秀爺’吧?我不認(rèn)識他,但是我聽過這個名字,不是從文老板的山市里,而是、而是從我?guī)煾缚谥新犨^!
“你師父?”蕭千夜仿佛抓住了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眼眸的光更是鋒芒畢露,讓薛掌柜背后一陣陣的發(fā)涼,一秒也不敢耽擱主動說道,“十絕谷的薛神醫(yī)就是我?guī)煾,薛商是我(guī)熜,大概幾十年前……哎,太久了我也不太記得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反正那一年郭老賊不知從哪里聽到了十絕谷的事情,入谷就一條隱蔽的通路,被他派兵堵死闖了進(jìn)去,師父一把年紀(jì)了哪里敢和那種人作對,只能順著他的意思給他開了很多強(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的補(bǔ)藥,可那老賊還是不滿足,搶走了谷內(nèi)一株代代相傳幾百年都沒栽培成功的‘人參’,還抓了我?guī)熜指亓碎L安!
“我是借著采藥的機(jī)會逃出來的,在中原當(dāng)個游醫(yī)幫普通人看病混日子,前幾年正好趕上飛垣開放了貿(mào)易,我跟著商隊想著過來見見世面,陰差陽錯就去了文舜的山市巨鰲,文老板覺得我的醫(yī)術(shù)很有用,主動出資給我開了醫(yī)館,雖然他收的租金和回扣挺多,但黑市嘛,賺的也不少,我就留下來了!
薛掌柜尷尬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將這其中和醫(yī)者仁心完全背道而馳的東西敷衍過去,瞥了一眼房間里的所有人,壓低聲音:“我?guī)煾刚f過,那株沒栽培成功的‘人參’,就是幾百年前一個叫秀爺?shù)娜怂偷,幾代谷主截取了人參上的根須又做栽培,然后研制出了御參丸,那東西可厲害了,只要沒斷氣,閻王殿門口都能給你拽回來,只可惜原株被郭老賊搶去吃了,要不然等那株成型,據(jù)說真的可以長命百歲的!”
“這么神奇?”蕭千夜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故意引導(dǎo),薛掌柜一下子就湊到了他的面前,兩眼放光,“真的不騙你,我小時候趁師父睡覺偷偷去看過原株,長的像人一樣,還是個女人,可漂亮了!”
“嘖……”羅陵沒忍住發(fā)出一聲嫌棄的咋舌,薛掌柜扭頭望過去,正巧看見他身邊并排坐著的云瀟偷笑了一下,忽然有種奇怪的既視感油然而生,她屏住呼吸呆呆看了好一會,脫口,“你你你,你和那顆人參長的好像。
所有人都吃驚的望向云瀟,房間里一片詭異的死寂。
第1040章:人參原株
云瀟也吃了一驚,伸出食指確認(rèn)性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聲追問:“你確定那顆人參長的像我?”
“真有這么神奇的事情呀!”薛掌柜整個人激動的跳了起來,也不管其他人困惑的目光一個箭步?jīng)_到云瀟面前捧著她的臉上下左右反復(fù)看了又看,嘴里不可置信的念叨,“小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人參再怎么珍貴,那也只是一株中藥草,長得像人就算了,還是個比真人還漂亮的女人!結(jié)果今天還有更加離奇的事情,果然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枉我這么多年行走四方,可算是開眼界了!
她一邊說話,還不忘用力捏了捏云瀟的臉頰,嘴里驚嘆連連:“活人還是長的比人參漂亮多了,真是可惜,人參的原株被郭老賊搶去吃了,要不然我真想帶你回去看看,簡直太像了!”
“原株都沒了,御參丸怎么辦呀?”云瀟被她捧著臉,只能嘟著嘴追問,薛掌柜不屑一顧的挑了挑眉,“那顆人參原株有三歲孩子那么大呢,長了幾千條根須,都被師父好好養(yǎng)著呢,我偷偷溜出來之前特意捎了一點,現(xiàn)在新種出來的人參上又長了根須,還能剪下來養(yǎng)出新的繼續(xù)用藥!
“那藥效還能一樣嘛?”云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薛掌柜抿嘴偷笑,曖昧的捏住她的鼻子,“人參本來就是大補(bǔ)之物,就算藥效大不如前,反正吃不死人,不愁賣不出去!
云瀟嫌棄的齜牙:“虧你還自稱是薛神醫(yī)的弟子,賣假藥是要遭天譴的!”
“什么假藥?我從來不賣假藥!毖φ乒窳⒖涛孀×怂淖,云瀟往后縮了縮,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眼見著薛掌柜還想繼續(xù)說什么,羅陵連忙笑呵呵的按住了對方的肩膀直接嬉皮笑臉的拽了出去,宣武將軍正襟危坐的看著身邊一臉擔(dān)憂的蕭千夜,目光還是情不自禁的掃過了云瀟,低道:“少閣主,薛晴是十絕藥莊的掌柜,根據(jù)記錄,她是三年前才入駐山市巨鰲的,這幾年和雪城那邊也有不錯的關(guān)系往來,進(jìn)出的藥材貨物沒出過什么問題,這件事您可有什么其它線索?”
“先讓鏡閣觀察一段時間吧!笔捛б剐牟辉谘傻碾S口回話,宣武點點頭,像是看出來對方的心情被攪得大為不快,輕咳一聲起身告辭。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云瀟揉著被薛掌柜捏紅的臉,湊到他身邊輕輕推了推,低道:“你在想什么呢?”
他豁然回神,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出聲,一抬頭就看到云瀟將整個臉都貼到了他的鼻尖上,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云瀟抿抿嘴嘆了口氣,負(fù)手在他面前踱步走了幾圈,忽然認(rèn)真的看著他說道:“你是不是在想魔教的那個教王?”
蕭千夜張了張嘴,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她一眼看穿,云瀟擺擺手,自言自語的說了下去:“剛才薛掌柜說我和那株人參長的很像的時候,我腦子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魔教的教王,他曾在山海集意外得到了一塊沾染著火焰的補(bǔ)天石,不僅將命懸一線的他拉出死亡,甚至還獲得了長久的生命和不變的容顏,他在祁連山的大羅天宮內(nèi)雕刻的那座神女冰雕,也是從補(bǔ)天石中瞥見的幻影!
蕭千夜緊握著拳,神色里只有無窮無盡的煩躁,云瀟揉著他緊皺成一團(tuán)的眉頭,低道:“重嵐也曾說過火種是從天外墜落的,如果在墜落的過程中有零星的火焰散落各處,又恰好和靈力異秉的東西相互融合,那就可以長久的保留下來,十絕谷的那株人參,會不會也是沾染了火焰之力?”
“嗯……”他終于發(fā)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氣,輕握著云瀟的手不自禁的用力,“薛晴說御參丸的藥效非常強(qiáng)大,只要不斷氣都能救回來,如此強(qiáng)大的生命力,確實和火種的特性極為相似!
“啊啊啊啊啊,真麻煩。”云瀟抱怨的抓了抓腦袋,覺得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團(tuán)亂麻,拖著腮幫子嘀咕,“都說我是火種的傳承者,可是這種散落出去的火焰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澈皇送給我爹的火種也收不回來!
這句話倒是吸引了蕭千夜的興趣,云瀟正好轉(zhuǎn)過來,留意到他的表情變化,連忙擺手口無遮攔的狡辯:“雖說火種是一種不死不滅的存在,可是它必須依賴鳳凰的軀體才能生存,宿主不同,性格能力都大相徑庭,阿瑯老是說我比澈皇差的多,肯定也是因為宿主弱,才不是因為我不行!
他憋著笑聽她強(qiáng)詞奪理,沒有接話,云瀟心虛的瞄著他,支支吾吾的道:“現(xiàn)在是比澈皇差一點,以后、以后我會努力的!”
蕭千夜沖她擺手,心里微微一動,安慰:“你別擔(dān)心,就算是和火種有關(guān),我也不會讓有心之人借著你的力量胡作非為。”
云瀟也露出了一絲擔(dān)憂,眉峰緊蹙:“原株是解朝秀給十絕谷的,我總覺得他不是那么好心的人,而且薛掌柜說原株栽培了幾百年尚未完全成熟,到底是什么意思?”
蕭千夜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云瀟緊握著他的手,安慰道:“反正姐姐也需要御參丸治病的,正好過去好好調(diào)查一番!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能順著云瀟的話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她舒了口氣坐回窗邊,月光潑灑進(jìn)屋子里,正好照在消瘦的側(cè)臉上,綻放出淡而朦朧的白光,蕭千夜的目光卻在這一瞬莫名凝滯,感覺眼前的女子有種即將冰雪消融的錯覺,讓他的心咚咚咚劇烈的跳動起來,云瀟并未察覺到他神色上微妙的變化,低著頭呢喃,像是在和他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火種是從天外來的,都說天空的最高點是上天界,可上天界之上仍有天空,天外……究竟是哪里呢?”
他沒有回話,一眨不?粗o坐的女子,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會徹底消失:“我娘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幾度下山去找尋自己的故鄉(xiāng),雖說昆侖山待她如己出,可是人的內(nèi)心深處,總歸是有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吧?”
蕭千夜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小的時候一直把昆侖山當(dāng)成自己的家,后來遇到鳳姬姐姐,這才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故鄉(xiāng)在極為遙遠(yuǎn)的浮世嶼,我第一次回去,踏上那片水天一色的世界,真的有種落葉歸根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千夜,我……我其實對浮世嶼沒有多少感情,不論是當(dāng)年對澈皇的承諾,還是如今對飛瑯的期待,我都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為什么會是我呢?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做他們的‘皇’!
她對著天空舉起手,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看不見的羈絆:“千夜,天火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呢?都說火種是代代傳承,可是我卻沒有絲毫關(guān)于它墜落時候的記憶,流島傳說里對不死鳥最初始的印象是‘嗜戰(zhàn)’和‘殺戮’,那是不是說明火種從天外墜落之后,確實引起過令人惶恐的災(zāi)難呢?它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會不會也有自己的故鄉(xiāng),會不會還有牽掛的人?”
他的心五味陳雜,視線恍恍惚惚出現(xiàn)奇怪的幻影,仿佛又站在了霜寒漫天的凝淵之野,腳下是跪地求情的諸神。
她在等待審判的降臨,而他竟然真的動了惻隱之心。
牽掛的人嗎……歷經(jīng)數(shù)百萬年,跨越境界,或許她的心中始終都還牽掛著那個人。
說完這句話云瀟才終于望向沉默不語的蕭千夜,對著他清淺一笑之后忽然托腮調(diào)侃:“這是什么表情呀?吃醋了嗎?”
蕭千夜僵硬的抬頭,短短數(shù)秒的時間他的全身仿佛掉入冰窟,云瀟咯咯笑著,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我娘十八歲就放下過去了,我也不會在乎更早以前發(fā)生的事情,以后我就黏著你,像小時候一樣,黏你到嫌棄!
他只是抱著她一言不發(fā),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東海岸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他本想直接回帝都,但看云瀟喜歡海邊平靜簡單的生活,索性也就留下來小憩了幾天,終于等到蕭奕白的蜂鳥傳信吱呦吱呦的落到他的掌心,蕭千夜迫不及待的打開,果然是他預(yù)料之中的結(jié)局——天尊帝看似如約放走了赤璋,對方也在離開飛垣境內(nèi)之后送上了天工坊靈器司的地址和龍血珠的下落,在此之后,舒少白暗中追出,一切如帝王所預(yù)料的那般,根本不打算真的放他離開。
龍血珠的事情有鏡閣繼續(xù)追蹤,靈器司的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時,重嵐口中提到的山海集十方會議在文舜死后也才開始籌備,眼下迫在眉睫必須要搞清楚的,仍是長白山那株解朝秀送的原株人參。
蕭千夜收好蜂鳥傳信,心情難以言表——好不容易回了家,他卻疲于奔命,都沒能好好陪陪大哥和阿瀟,又要再一次遠(yuǎn)走他鄉(xiāng)。
“是帝都的來信嗎?”忽然,云瀟探了個腦袋他打招呼,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搶走了那只蜂鳥,連連咋舌,“真不愧是明溪,他每次都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每次都出爾反爾!不過舒少白為什么要幫他呀,不理他就好了。”
蕭千夜擺手提醒:“龍血珠是經(jīng)過商會走私進(jìn)來的,鏡閣去辦要方便的多,舒少白是不想欠他人情吧,反正統(tǒng)領(lǐng)萬獸之力可以很輕松的追蹤到赤璋的位置,以他的實力過去追殺也是舉手之勞,明溪是皇帝,又不是活佛,東海岸一戰(zhàn)損失那么大,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了赤璋?相信他,還不如相信豬會上樹!
“他還騙我錢!”云瀟添油加醋的補(bǔ)充,掰著手指細(xì)細(xì)算賬,蕭千夜立刻喜笑顏開的按住她,“別算了,賢親王給的那筆錢,加上這次繳獲的文舜資產(chǎn),就算是真的欠他也還清了,傻瓜。”
云瀟格格笑了起來,撲到他懷中:“那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辦?要去長白山查解朝秀和那顆人參嗎?”
“先回家。”蕭千夜摸了摸她的腦袋,眼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嘴角還是笑意連連,“回去和大哥打個招呼,你也去看看鳳姬的情況,我已經(jīng)讓鏡閣把薛晴帶到帝都去了,她手里還剩了一點御參丸,正好先給鳳姬吃著!
“嗯!痹茷t看著他,“既然帝都的危機(jī)已經(jīng)解除,等舒少白回來姐姐他們應(yīng)該就要回白教去了,千機(jī)宮后有機(jī)關(guān)法陣可以引出冰河之源的水,對她的身體恢復(fù)也有好處!
蕭千夜晃著她的腦袋,把她晃得頭暈眼花,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神態(tài)里的疲憊,波瀾不驚的道:“我也和重嵐打過招呼,讓他先在碧落海等我的消息,順便也讓他留心十方會議的動向,你放心,那批龍血珠絕對不會流入飛垣的,還有天工坊,我也不會讓他們繼續(xù)胡作非為下去!
“千夜,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其實還是山海集的十方會議,你真的想一網(wǎng)打盡嗎?那群人來自五湖四海,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輩,我很擔(dān)心你。”云瀟小聲接話,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正好低下了頭,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擒賊先擒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