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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反而是一點不覺得意外,畢竟當(dāng)初明溪威逼利誘拉著千夜入伙,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奪取軍權(quán)罷了,與其在這種百廢俱興的特殊時間去花心思挑選一個可以信任又足夠優(yōu)秀的新人,還不如維持原樣將權(quán)力直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更加方便,她更關(guān)心的其實是蕭千夜本人的想法,她能從他臉上的擔(dān)憂看出來,這個人早就對年少時期追求的權(quán)勢地位失去了興趣,但他依然擔(dān)心著自己的戰(zhàn)友,愿意為了他們而再次卷入危險之中。

  云瀟暗自嘆了口氣,推著他的肩膀一起走出秦樓,笑瞇瞇的和慕西昭打了個招呼,對方有些拘謹(jǐn)?shù)恼局焙蟊,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她,蕭千夜干咳一聲,問道:“昨晚上的刺客有下落了嗎?”

  慕西昭搖搖頭面露難色,低聲解釋:“鏡閣頒布了新的商會令之后,這段時間從四大境趕過來的商戶數(shù)量是平常的十倍,他們有些是住在客棧里,有些自己在天域城也有房子,我們從昨夜開始盤查,問過附近的巡邏兵,并且第一時間通知四門守衛(wèi)封城,但目前還是找不到人,也不確定是否還在城內(nèi),不過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似乎是對方刻意留下的,就放在軍閣的門口,上面好像有什么古怪的法術(shù)!

  他遞過去一個木盒,鎖扣已經(jīng)被打開,里面放著一只形似魚的奇怪東西,只有他拇指大小,赤色如玉,魚口處還在吐著靈力的泡泡,云瀟好奇的拿起來放到眼前看了又看,嘀咕:“魚?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

  “小心!”蕭千夜臉色大變,一把從云瀟手里搶過怪魚,不等幾人回過神來,魚口的泡泡“咕嚕咕嚕”的越來越響,他握緊拳頭將怪魚死死捏在掌心,頃刻之后一聲沉悶的巨響直接爆炸!整個地面都在劇烈的晃動,旁邊墻壁的遮布“嘩啦”倒地,就連更上面原本完好無損的燈籠都被震落到了地面,他的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即便已經(jīng)在察覺到異常的瞬間利用神力形成了護(hù)罩,然而倉促之下他的手心到肩膀仍是被震得痙攣,血管爆裂染紅了大半的身體!

  驚魂未定之際,絲絲縷縷的灰色霧霾從他的掌下飄出,帶著火藥的氣味,又隱隱令人精神恍惚。

  “千夜……”云瀟大吃一驚,本能的想先給他止血,蕭千夜卻往后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低道,“應(yīng)該是魚雷,不過我也沒見過這么小的,它內(nèi)部帶著毒霧可以迷惑神志,法術(shù)也有點不對勁。”

  “你先進(jìn)來處理傷口!痹茷t不管不顧的拉住他,放眼望去,只見整個秦樓的門口一片朦朧的煙霧,副將慕西昭被嗆得一直咳咳,眼睛也被霧霾影響無法睜開,蕭千夜一把將慕西昭拉過來推進(jìn)門,再看附近的百姓神情呆滯迷惘,手腳僵硬的往他們的方向靠過來,他將云瀟護(hù)在身后,顧不上血淋淋的手臂緊握劍靈嚴(yán)陣以待的觀察著,這時候被聲音驚動的鳳姬也趕了過來,火焰如屏障一般將秦樓圍住,火星灼燒著蔓延散開的毒物。

  蕭千夜一把按住慕西昭,嚴(yán)厲的命令:“快去疏散附近的人群!”

  副將咳得肺腑都在發(fā)燙,還是立刻扭頭沖出去安排附近執(zhí)勤的巡邏兵快速將神志不清的百姓帶離。

  幾人回到秦樓,大堂里懸掛著的裝飾品被震落滿地,珍貴的水晶燈砸的到處都是碎渣,江樓主哪里還有閑心去算又損失了多少銀子,連忙招呼著秦姿取來藥膏和清水幫他簡單的處理了傷口,鳳姬不可置信的看著受傷的他,神色嚴(yán)厲的低道:“魚雷?很多年前你們的人用魚雷對付過東冥三江里面的異族,將他們逼出退縮到更加隱秘的禁地深處,我記得魚雷很大很沉,怎么可能公然運送到帝都?”

  “軍械庫沒研制出剛才那種尺寸的魚雷,不僅如此,它是法術(shù)控制,還能在爆炸之后投放毒物,威力比你說的那些還要大。”蕭千夜低頭凝視著手上的傷,毒霧直接從傷口滲透到了皮膚,現(xiàn)在他的整條右手都呈現(xiàn)出恐怖的黑色,血管暴起之后,暗色的血仿佛隨時都要決堤而出,好在這玩意對他的身體還起不到什么致命的作用,否則單是剛才那一小枚魚雷的威力就能將整個秦樓夷為平地吧?

  鳳姬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嘲諷:“不僅暗殺鏡閣主,還要給你一個下馬威?按照這個套路,剩下的墨閣豈不是也得鬧點事情才公平?”

  話音落地,腳下又是一陣更為劇烈的震動由遠(yuǎn)及近,幾人面面相覷,幾分鐘之后地面才恢復(fù)正常,蕭千夜蹙眉感受著震動的源頭,望向鳳姬陰陽怪氣的回答:“如你所愿了!

  鳳姬尷尬的咧咧嘴,發(fā)現(xiàn)云瀟正在不嫌事大的偷笑,干脆扭過頭去不接話了。

  此刻正是墨閣早朝的時間,沒有人注意到放在龍椅下裝著魚雷的木盒,就在幾位大臣還在為近期鏡閣頒發(fā)的商會令爭的面紅耳赤之際,原本氣氛就一觸即發(fā)的大殿里似乎突兀的傳來了一聲輕笑,緊接著灰色的霧霾莫名其妙彌漫了視線,所有人都為此疑惑的停止了爭論,而當(dāng)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霧氣的源頭之時,一陣狂風(fēng)鋪面襲來,吹的人東倒西晃根本站不穩(wěn)腳步,地面開始上下抖動,隨后是更為驚人的左右平移!

  明溪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在聽大臣們的爭吵,他一直心神不寧的思考著公孫晏遇襲的事情,等到察覺到周圍情況微微反常的時候,玉扳指里的魂魄已經(jīng)未經(jīng)允許幻化沖出,明明是個單薄的白色影子,手持風(fēng)劍傲然而立的身姿卻仿佛銅墻鐵壁牢不可摧,一劍挑開即將爆炸的魚雷,一劍劃下堅固的結(jié)界,然后再一劍攪散了墨閣內(nèi)嗆人的霧氣,這三劍出手快如閃電,在他反應(yīng)過來的同時又靜默的回到了玉扳指中。

  接下來就是死一般的沉默,偌大的墨閣沒有任何聲響,他淺金色的眼睛不知看向何處,仿佛隱隱約約能看到虛無里一只同樣光華璀璨的眼睛正在露出笑意。

  片刻之后,大臣們慌亂的捂著口鼻推窗透氣,高呼著“有刺客、快護(hù)駕!”,一時間整個墨閣亂成一團(tuán),唯有安靜坐著的帝王,從始至終未曾表態(tài)。

  他的心中有厭煩也有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壓制不住的擔(dān)心,讓他拂袖不再理會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個人獨自走向了墨閣深處的房間。

  蕭奕白就在這個房間里,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緊按著胸口,雖說剛才那一剎那是以分魂大法出手化解了危機(jī),但如此威力巨大的爆炸還是讓他的本尊全身骨骼陣陣痙攣,幸虧他昨夜聽到公孫晏遇刺的消息就留了個心眼守在了墨閣,分魂大法的反應(yīng)速度是會受到距離的影響,若是他再離的遠(yuǎn)一點,只怕沒有人能從剛才的爆炸中全身而退!

  明溪反手鎖上門,看似平靜的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蕭奕白顫巍巍的伸手,指尖才碰到茶杯就無法控制力道的松了手,明溪眼疾手快的接過放到桌上,蹙眉幫他拍著后背低道:“傷到哪里了?”

  蕭奕白吐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一會揉著肩膀一會扭著脖子,小聲嘀咕:“倒也沒有傷著哪,就是被震的哪都疼,這玩意威力可比軍械庫的火藥猛多了,所以說海外還是有不少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的先進(jìn)技術(shù),可惜他們心術(shù)不正,大臣們私下說鏡閣這次的商會令是在過河拆橋,說卸磨殺驢不可取,還說應(yīng)該和諧共贏才是上策,可是你看看他們,上來就派人暗殺公孫晏,還扔魚雷想炸死你,與虎謀皮才是真不可取,先下手為強(qiáng)、后下手遭殃的道理算是被對面給整明白了!

  明溪冷笑起來,雖然從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有亡命之徒威脅反對,但是對方這種直搗黃龍一點不拖泥帶水的舉動還是讓他大為吃驚,許久,帝王眼里是一種看不懂的光,讓蕭奕白覺得這個平日聽?wèi)T了的聲音里有說不出的怪異:“在某些財閥當(dāng)權(quán)的國家,確實會出現(xiàn)這種因財大氣粗而目無尊長的現(xiàn)象,他既然來了飛垣,就該遵守飛垣的規(guī)矩,不愿意遵守,要么滾,要么死。”

  蕭奕白抿抿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只是淡聲提醒他多加小心。

  第九百六十五章:一波又起

  三閣遇襲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飛垣,上一次如此明目張膽又直搗黃龍的威脅行為,還要追溯到六年前的墟海蛟龍入侵,但相比四大境的人心惶惶,這次風(fēng)暴中心的帝都城反而出奇的平靜,一大早墨閣正常上朝,氣定神閑的天尊帝壓根沒提昨天發(fā)生的驚魂一幕,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安排著每天的朝政,眾大臣面面相覷,圣上的心思素來難以琢磨,既然有意不想多提,他們也識趣的沒敢多問。

  禁軍合并之后,帝都的治安是由軍閣負(fù)責(zé),但是天尊帝直接給蕭千夜放了半年的長假養(yǎng)傷,這一次的突發(fā)襲擊之后,上頭沒有責(zé)備他的意思,自然也沒有人再去追責(zé)。

  一連幾天的生活看似平靜,到了又一天的黃昏,夕陽的余暉沒入地平線,帝王披了一件簡單的常服,在分魂大法的掩護(hù)下悄無聲息的來到外城停業(yè)中的酒樓內(nèi)。

  風(fēng)平浪靜的背后是一秒也沒有歇停的追查,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他選擇不動聲色的壓住了風(fēng)頭,此刻的秦樓大堂儼然匯聚了這片土地上最具權(quán)勢地位的所有人,連重傷的公孫晏都堅持靠在躺椅上親自翻閱著這幾年的關(guān)于山市的所有信息,見他走過來,江樓主連忙搬了張椅子,明溪擺擺手,看著各自忙碌的眾人,只是沉默耐心的等待著。

  舒少白似乎還在嘗試點蒼穹之術(shù),蘇木則和羅陵一起翻看著山市的商戶卷宗,還有一個他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人,帶著熾熱的火焰氣息,一直嚴(yán)厲的盯著云瀟。

  明溪若有所思的撫摸著手里的玉扳指,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蕭奕白前幾天和自己提過的“飛瑯”吧?看著倒真是英武俊朗,一眼就能讓他感到正義凜然,不愧是能在皇鳥下落不明的情況下,帶領(lǐng)同族死守浮世嶼五年之久的人,但是他看云瀟的眼神其實又非常的復(fù)雜,幾度欲言又止,又幾度無聲嘆息。

  雖然看起來板著一張臉,他能從那種執(zhí)著的眼神里看到尊敬和關(guān)心,但這個人看向蕭千夜的眼神是截然相反的,充滿了戒備和不滿。

  這種特殊的差別對待,隱忍著無人能懂的苦楚,只從悠長的視線里絲絲縷縷的流淌出來,然后悄無聲息的消失。

  蕭千夜低頭坐在他的另一邊,受傷的手臂上沾染了毒液和特殊的法力殘留,以至于幾天過去傷口依然需要每天換藥,好在他的體質(zhì)特殊,那么劇烈的爆炸被他硬生生握在了手心里,只有皮肉撕裂未傷到骨骼,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已經(jīng)走進(jìn)大堂的明溪,一直心神不寧的想著其它的事情,直到手臂微微一僵才倏然回神望了一眼,這一眼讓他情不自禁的咧嘴,咬了咬唇低聲喊道:“阿瀟……”

  云瀟正在給他包扎傷口,心不在焉的回答:“嗯?”

  “阿瀟……你停一停!笔捛б箤擂蔚拿嗣哪X袋,指著自己的手臂,憋著笑說道,“我的手都快被你裹成粽子了!

  “!”云瀟臉龐飛速通紅,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心靈手巧的人,剛才那會還在分心想著三閣遇襲的事情,直到他開口提醒,她才發(fā)現(xiàn)白色的綁帶被她一層又一層裹了不知道幾遍,原本只是個簡單的皮肉傷,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骨折一般嚴(yán)重,她心虛的瞄了一眼大堂,趕緊給他又拆了下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小聲的找著借口爭辯,“哪有人會用手去抓魚雷的,你是不是腦子不好!”

  “是你用手去抓魚雷的。”蕭千夜直勾勾看著她,試圖讓她回憶起當(dāng)時的一幕,理直氣壯的回道,“是你抓著那東西在眼前晃,我提醒都來不及。”

  “我又不知道那是魚雷會爆炸,是你提醒的太慢了!痹茷t不依不饒的推卸責(zé)任,還沖他翻了個白眼,兩人煞有介事誰也不肯退讓的互望著,直到舒少白皺著眉頭一聲咳嗽打斷兩人的對峙,他嘖了嘖舌,抬起手指輕輕點在面前的桌面上,不露痕跡地將話題引開:“點蒼穹之術(shù)其實是利用風(fēng)、火、水、電、土等自然元素,將自身神力注入其中后幻化成精靈,精靈可以覆蓋在這個陣法觸及的所有范圍,但只有擁有生命力的生物才能被精靈察覺,像之前那種魚雷,很容易就會被精靈誤認(rèn)為是石頭、磚塊,所以點蒼穹之術(shù)的弊端之一,就是只能找到活著的生命,如果是死物,那就必須是顯而易見的大物,比如標(biāo)志性的建筑、高山大河之類的!

  他頓了頓,看見面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什么難以回憶哀傷的過往在心底跳躍起來,他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云瀟,她看著很平靜,仿佛已經(jīng)從曾經(jīng)的噩夢里掙脫出來,舒少白微微一笑,說話間隨手散去了桌面上的術(shù)法,又捏合著五指似乎是在和什么東西溝通,繼續(xù)說道:“夜王的能力也能在一定范圍內(nèi)驅(qū)使萬獸去找,但魚雷太小,而且又被藏在墨閣、軍閣這種萬獸進(jìn)入不了的特殊地方,白教的馭蟲術(shù)或許可以嘗試,不過那種法術(shù)我不太熟練,現(xiàn)在去伽羅找岑歌過來,應(yīng)該也是來不及了!

  “你不熟練?”云瀟眨眨眼睛,托腮自言自語,“萬獸不包括蟲子嗎?”

  “興許包括,但我不行,畢竟我不是真正的夜王!笔嫔侔缀敛唤橐獾幕卦挘硎股癫畹陌l(fā)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問話,“你的火焰也可以幻化出數(shù)不盡的蝴蝶,能飛到帝都城甚至飛垣的每一個地方,豈不是比我驅(qū)使萬獸要簡單方便一些,要不你先試試找一下藏在別處的魚雷,反正他的傷又不重,你不用每天圍著他打轉(zhuǎn)!

  “我……”云瀟暗搓搓的瞪了他一眼,絞著手不說話了,飛瑯在旁邊冷哼一聲,故意用指尖點起一抹火光不看氣氛的挖苦,“澈皇可以控制每一束火苗,她不行,她最多只能控制一百個!

  “阿瑯!”云瀟打斷他,臉頰紅的更透了,飛瑯喝了一口茶,但神色卻是復(fù)雜的,搖頭喃喃,“你只有六歲,不著急!

  “六歲?”舒少白好奇的歪頭望向云瀟,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難怪會做出徒手抓魚雷這么幼稚的事情。”

  他在說話的同時目光是意味深長的望向了蕭千夜,還對著他故意咳了兩聲,這句含沙射影的話讓云瀟和蕭千夜同時尷尬的咧咧嘴,鳳姬在旁邊橫眉冷對沖著兩人翻了個白眼,拖長語調(diào)諷刺道:“你們兩個也不見得有多成熟,大家都在忙著想辦法找出潛在的魚雷,你們一唱一和在這看戲呢?逗一個六歲的小孩玩,讓你們很開心嗎?”

  原本只是兩個人尷尬,這句話讓四個人默不出聲,相互交換著視線然后各自望向了別處,整個秦樓的大堂鴉雀無聲,連正在翻著卷宗的公孫晏都憋著差點笑出聲,剛才還沉悶緊張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搞笑,不知過了多久,明溪也忍不住抬袖掩嘴,誰也不肯先開口。

  舒少白看著鳳姬,雖然說著諷刺他們的話,但她的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眼里閃出細(xì)細(xì)的火光,接話說道:“能直接將魚雷放入墨閣、軍閣,想必和當(dāng)年入侵的墟海蛟龍一樣會特殊的法術(shù),我之前看見帝都城上空已經(jīng)重新凝聚日冕之劍,祭星宮的法師們也在協(xié)助調(diào)查有無其它魚雷的存在,但對方膽敢如此目中無人直接對皇城下手,只怕背后的勢力不可估量,與其在這里爭吵,倒不如直接去巨鰲停泊之處,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能興師動眾的搞出這么驚天動地的大事,那只巨鰲對他們的重要性不可言喻。”

  “我們?nèi)ダ焖夷侵痪搛,姐姐你們留在帝都!辈坏仁捛б够卮,云瀟趕忙按著他的肩膀搶話,“我們絕不會讓有心之人趁火打劫,更不會讓他們魚死網(wǎng)破的!

  鳳姬看著云瀟,目光漸漸轉(zhuǎn)向蕭千夜,直到他默默點了頭她才松了口氣,公孫晏遞上一份名單,認(rèn)真囑咐:“山市里有幾家和我們往來密切的商會,若是他們愿意放棄巨鰲,我也可以給他們?nèi)腭v飛垣的特權(quán),比如神工坊那種特制的精鋼柱,真要是斷供了還挺麻煩,鳳姑娘說的沒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能在飛垣扎根又失去巨鰲這種隨時能躲起來音訊全無的退路,那怎么的也得守我們的規(guī)矩……”

  云瀟上下打量著這個因為重傷而顯得格外虛弱的貴族公子,他明明面無血色唇色發(fā)青,可那雙眼睛還是翻涌著商人特有的光澤,仿佛不到黃河心不死,她抿抿嘴:“你倒是會算賬哦,都這種時候了還在想著挖人!

  “不然呢,你來給我鍛造那種精鋼柱嗎?”公孫晏理直氣壯的瞪著她,索性將那份名單扔給了云瀟,發(fā)著牢騷,“他們的工匠確實很厲害,除了東冥急需的精鋼柱,他們還幫忙修復(fù)了陽川不諳江被碎裂毀壞的水道,還會在雪原的地下裂縫造房子,講句實在話,要不是山市魚龍混雜,別有用心的勢力太多,你以為我真的樂意和他們一刀兩斷?”

  云瀟一把搶過那份名單收入懷中,冷哼:“知道了,我?guī)湍阏f幾句好話拉攏人家留在飛垣還不行嗎?你做生意那么心黑,人家要是不樂意來,你可別找我!

  公孫晏翻著白眼,懶得和她貧嘴,忽然低頭不知想起來什么事情,神色失落,語氣漸漸放低:“漓水靠近空寂圣地邊緣,如果實在遇到麻煩需要暫避風(fēng)頭……那附近有蝶谷,雖然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沒有弟子居住,但當(dāng)年殘留的法術(shù)依然足以保護(hù)好遺址,靈蝶會帶路,是一種綠色、拖著細(xì)長光尾的特殊蝴蝶,和冥蝶很像,當(dāng)年是你帶兵攻打的蝶谷,你應(yīng)該知道大概的位置!

  “嗯!碧崞鹋f事,蕭千夜只是輕聲點頭,不愿多提。

  第九百六十六章:奔赴

  第二天一早,蕭千夜只帶了一柄劍靈就和云瀟一起趕赴東冥,兩人途徑途徑天守道的時候往下望去,發(fā)現(xiàn)依然有大批商隊愁眉苦臉的圍坐一團(tuán),顯然三閣遇襲的消息讓和氣生財?shù)纳馊私锌嗖坏具有可能等待鏡閣回心轉(zhuǎn)意收回商會令,這下徹底撕破了臉,不僅生意做不了,指不定兩邊勢同水火還能打起來,好不容易國泰民安的過了五年,沒有人希望風(fēng)波再起。

  云瀟靠在他的后背上,看著下方一片哀聲嗟嘆的場面,心生不忍的感嘆:“高門大戶不過損失幾筆錢財,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恢復(fù),最終受苦的人還是平民百姓,以前的溫柔鄉(xiāng)也好,現(xiàn)在的極樂珠也罷,有心之人賺的盆滿缽滿,卻讓天下蒼生卷入毒癮一誤終生,這樣的錢拿在手里,怎么能花得踏實睡得安穩(wěn)呢?”

  “公孫晏手下不知道收了多少黑錢,不是一樣過著貴族公子的奢靡生活?”蕭千夜漫不經(jīng)心的隨口回話,這些司空見慣的事情早就無法讓他的內(nèi)心掀起任何波瀾,云瀟咬咬唇,想了又想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道理,只能憤憤不平哼了兩聲將臉埋在他的肩頭,雙手從后面抱過來緊握著腰,忽然想起來他胸膛上那個被自己一劍捅穿的傷口,手指頭立刻向上摸了過去,嘀咕:“你的傷到底怎么樣了?”

  “早就沒事了!彼诺吐曇簦ブ茷t的手不讓她亂摸,又聽到嘿嘿的壞笑在耳邊蕩起,“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反正問你什么都是沒事……”

  話音剛落,一根手指精準(zhǔn)的扎在了胸膛上,火苗“蹭蹭”的鉆入皮膚檢查傷口,蕭千夜眼前一黑,劇痛影響下劍靈直接失去控制從高空墜落,沒等他的視線恢復(fù)正常,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落在一片溫暖的火羽上,手掌拂過之處是流動的火光,他呆呆坐了一會,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她接住,羽翼卷起瀝空劍恢復(fù)平衡,然后才重新抱著他站穩(wěn)腳步,發(fā)著牢騷罵道:“你到底會不會御劍術(shù),怎么每次都摔下去?”

  “疼呀……”蕭千夜抓了抓腦袋小聲爭辯,云瀟瞪著他,“知道疼就好,我檢查過了,黑焰的氣息已經(jīng)徹底消失,剩下的傷口是被火種灼傷,一時半會好不了,不過我在你身邊,也不會惡化!

  “哦!彼s緊裝作聽話的模樣點頭,生怕一會控制不好劍靈會再一次摔下去,云瀟就黏在他的后背上,像一只撒嬌撒潑的小鳥,讓他無奈又讓他舍不得放手。

  無論前方會遭遇何種艱難險阻,只要有她在,仿佛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兩人跟著舒少白的那只鳥魔進(jìn)入東冥,很快就有巡邏的三翼鳥察覺到魔物的氣息往這邊匯聚過來,云瀟連忙從掌心勾出火光朝著三翼鳥的方向放飛過去,小聲叮囑:“讓它們不必警覺也不要打草驚蛇,繼續(xù)照常執(zhí)勤就好,我是來找山市巨鰲的!

  火光晃蕩著幻化成蝴蝶,三翼鳥聞聲而散,云瀟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笑道:“它們以前被軍閣訓(xùn)得連我的話都不聽,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們再怎么給它們洗腦,它們也得先乖乖聽我的話。”

  蕭千夜微笑著,看著眼前像小孩子一樣自我陶醉的女子,順勢夸贊:“你越來越厲害了!

  “那當(dāng)然!”在這種事情上從不謙虛的云瀟咧嘴大笑,就在這時,那只受驚的鳥魔揮動著翅膀咿咿呀呀的嚎叫起來,然后頭也不回的就往遠(yuǎn)方飛走不見了蹤影。

  兩人面面相覷的看著它消失在視線里,蕭千夜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好奇的問道,“那東西……也屬于鳥類吧?它怎么好好的突然跑了?你能把它喊回來不?”

  “那是有著鳥類形態(tài)的魔物,不是鳥類呀!”云瀟義正言辭的指正他的說辭,“鳥魔一般是含冤而死的人魂魄所化,你們以前的荒地屬于三不管地帶,所以這種魔物就會特別的猖獗!

  他所若所思的點了一下頭,軍閣追捕魔物多年,東冥全境都有日夜巡邏的三翼鳥,這附近又是猙的駐營地,想必一只落單的鳥魔就算給它十個膽子也不敢冒然深入了,但是失去它的指路,現(xiàn)在劍靈停在了高空中一時不知該往哪個方向繼續(xù)前進(jìn),云瀟苦著臉抱怨:“我就說了讓他找個正常的東西帶路,鳥魔什么的一點也不靠譜!

  漓水是赫赫有名的三江之一,而到達(dá)漓水之前,要先穿越一片面積廣袤的星垂之野,云瀟好奇的眨著眼睛看著腳下一人多高的青草平原,再抬頭看向逐漸入夜的天空,忽然想起來上次過來這里的場景,那種壯闊瑰麗的星垂平野,只是一次就讓她畢生難忘,忍不住戳了戳蕭千夜找著借口小聲哀求:“反正鳥魔也跑了,你御劍術(shù)學(xué)的那么差,稍微慢一點,免得又摔下去!

  蕭千夜微微側(cè)身,正好看見她盯著璀璨的星辰露出了極為期待的目光——天火曾因貪玩獲罪,而這樣的本能,時至今日依然深刻的影響著她。

  他默不作聲的放慢速度,默許了她的任性,劍靈慢悠悠的在星垂之野上空漂浮著,等到夜幕再深一點的時辰,一顆明滅不定的白星拖著淡淡的光尾朝著遠(yuǎn)方流星一般的墜去,云瀟開心的差點跳起來,拽著他的手指過去:“快,快許愿!對著流星許愿是最靈的!

  蕭千夜微笑起來,他自然不信這一套,畢竟只要天氣好無云無霧遮擋視線,那么星垂之野就能看到無數(shù)流星劃破天際的畫面,多少次他和軍閣的戰(zhàn)友們夜下小聚,坐在高大的草叢里漫談著人生故事,看著瞳孔深處一顆又一顆的大星墜落,他們推著他的肩膀,或試探或好奇的套著話讓他趕緊對著流星許愿,那個時候的他從來只是靜默的坐著一笑而過,從未動過向上天許愿的念頭。

  “快呀!”云瀟掐著他催了一句,蕭千夜回過神來,拗不過她殷切的目光,只能回憶著同僚的模樣雙手合十閉目許愿,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云瀟挑了挑眉頭扭扭捏捏的問道,“你……你許了什么愿?”

  “不告訴你!彼ζ饋,勾著云瀟的鼻尖認(rèn)真的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你怎么這么迷信!”云瀟不依不饒的接話,蕭千夜尷尬的咧咧嘴,輕咳,“許愿本來就是迷信的事情,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哼!痹茷t氣鼓鼓的發(fā)出一個音符,逗得他哈哈大笑,抓著她的肩膀強(qiáng)行不讓她亂動,“好了好了,你都說了我的御劍術(shù)學(xué)的很差,你繼續(xù)跳一下蹦一下一會我們又得摔下去,這距離漓水還有一段路呢,過了這片星垂之野還有一處高山群,一到晚上三江的霧氣會在山里彌漫,若是起了風(fēng),還會將空寂圣地的瘴氣吹出來,這到處都是巨鰲藏身的好地方!

  事關(guān)重大,云瀟也不敢再鬧了,進(jìn)入漓水附近之后,草木更加茂密,濃霧讓視線的能見度大幅降低,蕭千夜只能將劍靈降低高度,腳下開始出現(xiàn)巨大的參天古樹,各種動物的叫聲此起彼伏,蕭千夜認(rèn)真辨別著方位,雖然那些年枯燥繁重的巡邏生涯讓整個飛垣的地勢圖都深深的刻在了腦子里,但碎裂導(dǎo)致山川位移,曾經(jīng)熟悉的道路也不復(fù)存在,反而多出來幾條以前沒有的支流,兩人小心翼翼的找尋了一夜,等到天邊微微泛白的時候,一條锃亮的大路突兀的出現(xiàn)在視野里,蕭千夜暗自心驚,映著清晨稀薄的日光,那條路竟然是精鋼柱架起,再澆筑鋼鐵鑄成,在兩座大山的中間傲然豎立!

  “哇……”云瀟看的眼睛發(fā)直,“是懸在山間的路!”

  “不,不是懸在山間!笔捛б估高^去,“是將下方的精鋼柱直接打入山體,然后將路一段一段的吊起來拼接而成,所以看起來就像懸浮在山間一樣!

  云瀟驚訝的捂住嘴,趕緊掏出了公孫晏塞給他的那份名單,果然第一個就寫著“神工坊”的名字,她吐了吐舌感嘆道:“好厲害啊,這就是鏡閣主說的神工坊所造的吧,千夜,你還記得當(dāng)時我們誤入魑魅之山深處,兩位神守曾經(jīng)用法術(shù)在大山之間架起天橋連接成路,可是人類竟然也有又如此巧奪天工的設(shè)計,難怪連公孫晏那樣的人都舍不得徹底和神工坊一刀兩斷,這要是能留在飛垣,一定是能百姓謀福的利器呀!哼,一開始我還不樂意幫他呢,現(xiàn)在看來,要是有機(jī)會遇到對方的人,我也要好好磨磨嘴皮子說服人家留下來了。”

  “他少拿點回扣,人家興許真的愿意留下來呢?”蕭千夜皺著眉不忘嘲諷一句,云瀟呵呵笑著,收好那份名單指著精鋼柱的大路說道,“既然有路,附近肯定有城市,我們先進(jìn)城打聽一下吧。”

  “嗯,那個方向是百沽城,負(fù)責(zé)的軍閣守將是猙的正將!彼D了頓,當(dāng)年為了追捕入侵的兇獸,軍閣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尤其是猙的三名將領(lǐng)全數(shù)犧牲,過了一會蕭千夜才想起春選上見過的那位新任將領(lǐng)的名字,下意識的脫口,“長風(fēng),猙的守將叫高長風(fēng)……”

  忽然,他的眼眸微微一頓,高?他到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過來,這個人姓高?

  第九百六十七章:百沽城

  百沽城位于漓水河畔,是一座人口不足五十萬的小城市,它原本有一條重要的商道前通萬佑城,后達(dá)千禧城,然而碎裂造成整個東冥山河位移,百沽城被滑坡埋入,又被洶涌改道的漓水穿行而過,時隔五年多,堅固的精鋼柱直接鉆入地底,全新的城市是在遺址之上重建而成,迎著陽光,折射出和從前截然不同的壯闊景象。

  兩人落地入城,周圍的建筑也是鋼鐵搭建,反射著冷醒的光線,讓整個城市看著如銅墻鐵壁般格外冰冷,但牢固的支架足以抵御東冥多雨引起的山洪和泥石流,風(fēng)從四面八方出來,帶著鋼鐵的氣息給人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災(zāi)難過后,更顯團(tuán)結(jié),一呼一吸間都充斥著不屈堅韌,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挺直胸膛。

  云瀟好奇的拉著他的手,街道上的百姓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經(jīng)從當(dāng)年那場噩夢中掙脫,再看蕭千夜眼里的復(fù)雜,似乎只有他一人還長久的停留在愧疚中難以自拔,云瀟微微一笑,往前踏出一步歪頭調(diào)侃:“上次在萬佑城,我們還被城主養(yǎng)的貓又和飛鼠追的在下水道里到處跑,現(xiàn)在終于可以松口氣,不用再擔(dān)心被人追捕了吧?”

  他回過神來,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放下思緒走過去拉住云瀟繼續(xù)沿途往前:“百沽城規(guī)模不大,以前我路過這也只會在天上遠(yuǎn)遠(yuǎn)觀察一會,很少下落到城里,怎么可能每個人都認(rèn)識我,我沒有那么受歡迎!

  “不一定是受歡迎才會被認(rèn)出來嘛!痹茷t捂嘴偷笑,哼哼唧唧陰陽怪氣的瞄了他一眼,低道,“遭人嫌的家伙也一樣會被認(rèn)出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