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位姑娘好像對曳樂閣很有興趣的樣子?”司天轉(zhuǎn)眼就將剛才的嚴(yán)肅全數(shù)收起,立馬又換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大叔模樣,他不懷好意的笑笑,沖云瀟招招手,“我?guī)氵M(jìn)去玩玩怎么樣,曳樂閣可是帝都首屈一指的、的好地方!走,叔叔帶你去開開眼界,我跟里面的蘭媽媽還是蠻熟的哦!
“元帥……”蕭千夜還想阻止,司天一把摟著他,一把拽住云瀟,像牽著兩個孩子大搖大擺的就跨進(jìn)了曳樂閣。
迎面撲上來一群笑顏如花的年輕女子,身著輕紗羅裙,手持精致的小團扇,每一個的體香都帶著特殊的花香味,光潔如玉的手臂瞬間就像靈蛇一樣纏住了司天的手臂,嬌嗔的笑起來:“小天兒好久不來了,最近又去了哪里野?”
蕭千夜尷尬的站在原地,司天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在一群鬧哄哄的女人中間談笑風(fēng)生,樓上匆匆跑下來一個貴婦人,她眼角有細(xì)細(xì)的皺紋,胭脂水粉涂在臉上也掩飾不住是上了些年紀(jì),但依舊打扮的非常嬌艷華麗,她長著一雙丹鳳三角眼,畫著細(xì)細(xì)的柳葉眉,身材也保持的非常勻稱,一看見司天來了,也連忙往這邊擠過來。
然而再靠近一些,蘭媽媽尖銳的目光立馬就盯向了蕭千夜,不動聲色的把姑娘們?nèi)恐ё撸m媽媽用扇子拍了拍司天的胸脯,丹鳳眼往上勾了勾,低笑著試問:“小天兒這是刮的什么風(fēng),怎么把軍閣主也一起帶進(jìn)來玩了?帶個男人就算了,怎么還帶個女人家……”
“蘭媽媽,您就別跟我裝了,曳樂閣的女客人難道還少嗎?”司天摟著女人的腰,順勢就往旁邊的軟塌上壓了過去,周圍的姑娘們一下子哄笑起來,手忙腳亂的把司天拽了起來,壞笑道,“小天兒別拿蘭媽媽尋開心了,一會又閃著腰下不了床,難道您還要親自來照顧不成?”
司天也才揉了揉自己的腰,索性就坐在軟塌上不起來了,左手懷著一個,右手摟著一個,笑的嘴角都歪了。
“嘖……”蕭千夜緊蹙著眉頭,根本沒辦法把眼前犬馬聲色的廢大叔和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軍閣元帥聯(lián)系起來,他根本就是自己想進(jìn)來找樂子,哪是什么調(diào)查禁軍暗部的事情!
他無可奈何的望了一眼四周,曳樂閣的內(nèi)部是裝飾成了水鄉(xiāng)的模樣,整個大堂就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溫暖的水氣從水底層層彌散,籠罩著整個曳樂閣宛如人間仙境,看不清楚身邊人的模樣,不僅僅假山環(huán)繞,還點綴著青竹和睡蓮,上方懸掛著五彩斑斕的回轉(zhuǎn)琉璃燈,四角也裝著風(fēng)鈴,靠回廊和木橋連接各處,賓客們游樂其中忘乎所以,像個真正的溫柔鄉(xiāng)。
“阿瀟?”他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身邊的女子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群擠走,蕭千夜心下著急,沒等他踏出一步去找,司天從軟塌上一蹦而起拉住他的袖子,嘴里面吆喝著,“你不許走,蘭媽媽,快去把你們這最受歡迎的姑娘們?nèi)亢皝,這家伙難得被我逮住抓進(jìn)來玩一趟,你們可別讓他遛了,銀子都記在我賬上,記住了嗎?”
“哎!知道了知道了!碧m媽媽畢竟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媽媽,也深知在天域城哪些人不能得罪,但她轉(zhuǎn)而望向蕭千夜刀鋒一樣的雙眸,心里頓時又沒了底氣,只好小聲陪著笑,也不敢太太過靠近,尷尬的問道:“蕭閣主第一次來玩吧?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呀,我們這曳樂閣可是專程請來了雪城的名大夫給姑娘們動過臉,您喜歡哪一種類型的這都有!”
“蘭媽媽,我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彼咎焱嶂^咧嘴,神秘的沖蘭媽媽眨眨眼睛,“蘭媽媽,你可得跟那群‘妙手神醫(yī)’好好談?wù),別總是弄些差不多模樣的,看久了都膩了,您這曳樂閣,大多數(shù)都是些小鳥依人,身輕體柔的姑娘們,一個個說話嬌滴滴的像是能擰出水來,可惜他不喜歡那種,你去給他找找那種……就那種個兒高高瘦瘦的,看起來清清冷冷的姑娘來,我保證他喜歡!
“哦……”蘭媽媽心里咯噔一下,愣了分毫,眉頭也皺了皺,這不就是剛才和他們一起進(jìn)來的女人那種模樣嗎?那女人不會是蕭閣主的心上人吧?她尷尬的笑了笑,一時也沒心思再和司天開玩笑,連忙起身在姑娘中間來來回回尋找了一圈,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硬起來——不見了?別是被當(dāng)成普通客人拉去“伺候”了吧?
“來,陪我喝一杯!彼咎觳粍勇暽陌醋∈捛б梗阉黄鸢丛谲浰戏愿拦媚飩兊?jié)M酒,又沖蘭媽媽揮揮手,“別愣著啊,一段時間沒見這么生疏了嗎?蕭閣主難道來了興致,你們就這么掃興嗎?”
“哪有哪有!”蘭媽媽儼然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嘴上樂呵呵的陪著笑,眼睛已經(jīng)焦急的反復(fù)在樓內(nèi)巡視,心里更是急得冒火,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廢物把人拐走了!這要是一會得罪了軍閣主,曳樂閣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哎,嘿嘿……”蘭媽媽心虛的靠過來,趕忙親自給兩人斟滿了酒,臉上堆滿了僵硬的笑容,擠了擠司天,小聲的問道,“小、小天兒,蘭媽跟你打聽個事兒,就剛剛和你們一起進(jìn)來的那位姑娘,是、是你們什么人啊?”
“?”司天端著酒杯,也被她一句話問住,他扭過臉戳了戳身邊鐵青著臉的蕭千夜,直言不諱的問道,“對了,我都忘記問你了,剛剛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蘭媽的嘴角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一抽,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怎么這個死鬼大叔自己都沒搞清楚,就拉著蕭閣主一起來逛窯子找樂了,這是存心想害死她們啊!
蕭千夜看著手里晃晃蕩蕩的酒水,抬起眼皮又看到對方躲閃又討好的眼神,心底仍是有一絲不快,他輕輕碰了碰手邊的白色劍靈,卻無法和魂魄的主人聯(lián)系,更讓他心煩意亂蕩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她一定是借機去調(diào)查風(fēng)四娘了吧?她總是這樣為了他而不顧自己的安危,她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明白,保護(hù)好自己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短短一瞬間,蕭千夜的腦中轉(zhuǎn)過千百個念頭,隨后,他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這杯酒入口辛辣烈,下喉如刀割,瞬間就讓他胃里翻江倒海,腦門嗡嗡炸響。
“喂……這是烈酒,可不能這么喝啊。”司天也嚇了一跳,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蕭千夜的眼睛陡然收縮,他本就是不善酒力之人,一杯下肚臉色豁然翻白,用力伸手摟住蘭媽媽的脖子,幽幽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她是我的未婚妻,別讓你的人動她,不然我現(xiàn)在就拆了曳樂閣!
“未……未婚妻?”蘭媽媽嚇的花容失色,詫異的瞪了一眼司天,只見司天也是尷尬的撓了撓頭發(fā),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臉,雙手抱拳賠罪道:“對不起啊蘭媽,我也才知道……”
“快、快去找!”蘭媽方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連推帶踹的把姑娘們?nèi)亢迤饋,豆大的冷汗瞬間從臉頰滑落,心里叫苦不迭——這又是倒了哪輩子的霉,一大早的正常人怎么會帶著未婚妻來逛窯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鳳澡池
云瀟是被一個陌生人牽著手,一直拉著她小跑上到七樓,對方一手叉腰一手扶墻,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他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上幾歲,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張乖巧的娃娃臉秀氣里帶著幾分稚嫩,此時已經(jīng)滿臉潮紅大汗淋淋,但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帶著驚喜,好奇的問道:“你、你不累?這里是七樓哎,你一路跑上來怎么都不帶喘氣的?”
“就這點路?”云瀟也順著他的目光往樓下看了看,喃喃自語,“我小時候爬的山可比這陡峭多了,有這么累嗎?這里才七樓哎!
對方一臉尷尬的吐吐舌頭,被她一句話說的更加害羞,臉上的潮紅飛速蔓延到了脖子根,又像有些不甘心,趕緊挺直了腰,逞強道:“我哪里累了,我是怕你累才、才多嘴問一句罷了。”
“哦!痹茷t暗自好笑,也不戳穿他,問道,“你是什么人啊,干嘛拉著我跑上來?”
“你……你是來這里的客人嗎?”少年結(jié)結(jié)巴巴的,看起來極為緊張,用眼角偷偷的看她,小聲嘀咕著,“我我我、我才被賣到這里來沒幾天,蘭媽媽說我長得好肯定遭人喜歡,又怕我不懂規(guī)矩闖禍惹毛了客人,就先讓我在樓里面跟著前輩們學(xué)學(xué)看看,我看他們都、都……都這樣悄悄的拽著客人往樓上跑……”
“跑上來做什么?”云瀟奇怪的追問,少年張了張嘴,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不敢看她,兩只手不知所措的絞在一起,等了好一會,感覺到云瀟身上沒有惡意,這才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試探的詢問:“你、你是客人吧?”
“呃……”云瀟糾結(jié)了一下,瞬間就在對方眼里察覺到了一絲恐慌,甚至在她遲疑的剎那間臉色豁然慘白如紙,冷汗直冒,她趕忙擺擺手,急道,“是,是的,來這里玩嘛,呵呵……”
少年這才松了口氣,仿佛心里一塊巨石落地,展開好看的笑顏,靦腆的對她彎腰鞠躬,像模像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主動上前一步為她推開了七樓的房間門。
云瀟只得跟著他走進(jìn)去,瞬間就有一股清香味鋪面惹來,這個房間很大,霧氣繚繞,香煙彌漫,曖昧的燭火隱于其中明明晃晃,映出很多穿梭的婀娜身影,中央被高大的假山團團圍住,有潺潺流水的聲音從上面?zhèn)鞒鰜,?xì)看之下水流竟也是煙霧狀,甚至閃爍著寶石一般璀璨的耀眼光澤,是個非常精致的人工造景。
少年輕輕的關(guān)上門,沖著她害羞的笑了笑,云瀟還沒反應(yīng)過來,迎面就又走過來兩個衣衫單薄的男人,竟也是如女人一般膚若凝脂,仿佛吹彈可破,一雙修長潔白的手熟練的摸了摸她臉頰,笑起來更是陰柔中帶著甜美。
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感到有些不自在,臉上的表情也明顯僵硬了幾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又同時伸手捏捏少年通紅的臉,偷偷笑道:“你這臭小子,哪里來的好運氣第一單就遇上個年輕漂亮的美人?我要是有這艷遇,做夢都能笑醒呦……”
兩人推推嚷嚷的嬉笑起來,少年尷尬的推開他們,嘴里嘀咕著:“你們還不快去伺候自己的客人,別、別在這礙礙礙、礙我的事。”
“嘻嘻,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怎么伺候客人啊?”男人奇怪地笑了笑,一雙眼睛變得有些曖昧起來,上上下下看了云瀟許久,忽然湊近少年耳邊低語,“好弟弟,這個讓給我好不好?你去我那屋里伺候四娘,四娘可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你把她哄開心了,隨手賞你點銀子就夠你在這曳樂閣里干幾年,怎么樣,這種好事?lián)Q了別人我可不跟他換的!
“真的?”少年頓時有幾分心動,眼睛也瞬間雪亮。
男人陰柔的笑起來,調(diào)戲著眼前的少年,目光卻一直游走在云瀟身上。
“不行!”云瀟一把拉住他,一下子就反應(yīng)過來對方的言外之意,緊張的咽了口沫,裝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模樣輕輕摟住他,“我就喜歡這種,我不要換人!
“你……”男人明顯沒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yīng),臉上有幾分尷尬,身邊的同伴沒好氣的哄笑起來,一把拽著他直接拖走,偷笑道,“你攪什么亂子呢,這可是阿泠第一個客人,你眼紅人家找著個漂亮的也不能這么截胡。∫粫凰哪锇l(fā)現(xiàn)你喜新厭舊有你好果子吃,走了走了,別耽誤人家干活!
男人悻悻的回頭看了一眼,扭扭脖子嘆氣:“說的輕巧,四娘哪是那么容易伺候的……”
“噓!”他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同伴一把捂住了嘴,緊張的往旁邊的屋子里張望著。
“來,這邊!卑€鰶]轍,只能牽著云瀟往旁邊走去,原來這間大屋里的兩側(cè)還各設(shè)了三個別致的雅間,里面擺放著豪華的八步床,在床上還刻意選用了柔軟甜美的粉色,旁邊緊挨著一張貴妃榻,以翠綠的玉如意為枕,屋子的另一邊,半月牙形狀的桌案早就擺放好了精致的糕點和茶水,還在角落里點起了讓人意醉情迷的香薰。
阿泠很明顯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緊張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云瀟尷尬的笑了笑,指指桌上的糕點:“先吃點東西吧!
“你也吃!卑€鲅柿丝谀,想起前輩們教過他的東西,臉上又是一紅,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小塊如意糕,笨手笨腳的遞到她嘴邊,支支吾吾的開口,“我喂你,來,張、張嘴,啊——”
云瀟憋著笑看著他,一時間也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阿泠一緊張起來更是咬字不清,慌忙放下了手上的糕點,又在一旁的濕巾上認(rèn)真的擦拭著手,然后轉(zhuǎn)過來走到她面前,哆哆嗦嗦的伸手伸向腰間,低道:“我……我來幫你脫、脫……”
“我身上有傷哦!痹茷t不動聲色的按住他的手,笑了笑,“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傷!
阿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云瀟捏了捏對方的鼻子,眼里亮晶晶的:“你別緊張,我也不是你的客人,你就在這坐好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你不是客人?”阿泠又立馬變了臉色,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個人微微顫抖,云瀟按了按他的肩膀,將手指放在嘴唇中間,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低道,“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銀子也會照常付給你,只要你們別像隔壁秦樓那樣獅子大開口,我還是能付得起錢的,也不會讓別人看出來,阿泠,我問你,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進(jìn)來玩居然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阿泠瞪直了眼睛,不可置信,看見云瀟已經(jīng)站起來從門縫里一直往外張望。
“你別看!”阿泠一把把她從門邊拽了回來,用身體尷尬的堵住了門縫,支支吾吾的道,“沒什么好看的,我就奇怪怎么會有你這種年紀(jì)的姑娘家來玩,果然是我沒眼力搞錯了,你別往外看,不適合,不、不好!”
云瀟只得默默坐了回去,阿泠奇怪的看著她,悻悻問道:“你是哪里人啊,怎么連曳樂閣都沒聽過就跑進(jìn)來玩嗎?這里可是行里出了名的男女通吃,五、六、七三層樓都是專門接待女客的,第七層叫鳳澡池,設(shè)了六個雅間,只能接待最貴重的客人……”
“我看起來很貴重嗎?”云瀟忍不住脫口,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喃喃道,“我穿的很普通啊,也沒帶什么值錢的首飾,你把我拉到鳳澡池,就不怕我付不起錢?“
阿泠咬緊了嘴角,眼睛咕嚕嚕轉(zhuǎn)的飛快,小聲嘀咕著:“你看起來是沒錢,但是你身邊的人肯定不差錢,你邊上那個胡子拉碴的大叔是曳樂閣的常客司天元帥吧?我雖然才來幾天,但是媽媽們一早就端著畫像冊讓我們認(rèn)認(rèn)真真的記住了好多人,尤其是他手里那柄白色長劍,據(jù)說是先帝御賜的白帝劍,你跟他一起,不會付不起錢吧?”
“哦……這樣啊!痹茷t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忽然面容一沉,問道,“那……他身邊另外一個呢?你不認(rèn)識?”
“另外一個?”阿泠努力的想了想,在司天元帥身邊好像確實還站著個年輕男人,手里也是握著一柄白色長劍,他遲疑了片刻,接道,“不認(rèn)識,他不是曳樂閣的常客,沒畫在冊子里的我都不認(rèn)識!
云瀟頓時就明白過來,難怪這個少年敢在軍閣主蕭千夜眼皮子底下拽著自己就跑,原來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
云瀟理了理頭緒,見阿泠一臉沮喪的蹲在地上,雙手撐著臉頰,嘟著嘴看起來非常不開心的樣子,她輕咳了一聲,問道:“你多大了,怎么會在這里做這種事情。俊
“我?”阿泠歪著頭,“我十六了,是被人賣到這里來的,家里原本是荒地的,太窮吃不起飯都要餓死了,橫豎都是要死,爹娘索性就把我賣了,要是賣個好人家興許還能撿條命,誰知道偏偏被賣到了曳樂閣,蘭媽媽看我長得俊俏,說是能討女人喜歡,就讓我留下來了!
阿泠忽然忐忑不安的搓搓手,眼睛也飄乎乎的望著云瀟:“曳樂閣的女客大多是都是來自各地的貴族太太,只要能討她們歡心,很快就能攢夠銀子給自己贖身了,你剛剛在外頭碰見的政哥哥,他就傍上了風(fēng)四娘,不過三四年的功夫就攢了好多銀子,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重獲自由了吧!
阿泠露出羨慕的眼光,又悻悻瞪了眼云瀟,嘴里發(fā)著牢騷:“你剛才要不硬拽著我,我還是想和政哥哥換的,風(fēng)四娘怎么的也比你有錢……”
“喂!”云瀟毫不客氣的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發(fā)現(xiàn)這個看起來靦腆害羞的男孩子內(nèi)心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阿泠抱著頭,嘴里還在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外頭突兀的傳來凌亂又焦急的腳步聲,幾個姑娘面容蒼白,交頭接耳的挨個敲門在尋找著什么。
“噓!”云瀟一把推開阿泠,又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小心的往門縫里望出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紙醉金迷
在一陣喧嘩之后,從斜上角的雅間里慵懶的探出了半截男人的身子,他僅僅是披了一件單薄的睡袍,一只手揉著蓬松凌亂的頭發(fā),另一手撐著房門攔住過來敲門的姑娘,打了個哈欠,問道:“鶯鶯,出什么事了,這么吵?”
“政哥哥……”過來敲門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也不管開門的是個男人還半裸著身子,急的眼睛通紅,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嗚咽的解釋:“樓下出事了,媽媽們說軍閣的蕭閣主帶著未婚妻來曳樂閣玩,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順手把他未婚妻當(dāng)成普通客人給拐走了,蘭媽媽都要急死了,現(xiàn)在正打發(fā)全樓的姑娘們到處找呢!”
“蕭閣主?”阿政一向心不在焉的臉龐赫然收緊,心下一動捏緊了手指,眼里突兀的流露出焦急,“他怎么來了?”
“這誰知道!”鶯鶯有些埋怨,不滿的嘀咕起來,“他自己帶人進(jìn)來玩,弄丟了還怪我們,哪個正常人會帶著未婚妻來這種地方嘛!”
“你別急,那女的長什么樣?”阿政不動聲色的安慰,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房間,一番云雨之后,風(fēng)四娘沒有被吵鬧聲驚擾,正趴在柔軟的八步床上酣睡。
“我們也沒見過,聽說是高高瘦瘦的!柄L鶯連忙補充了一句,探著腦袋往里面張望,認(rèn)真的辨別著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誰,又道,“媽媽們說了要檢查每一個房間,畢竟曳樂閣惹不起蕭閣主,他現(xiàn)在還在樓下等著呢,放言要是有人敢碰她就拆了曳樂閣!老天啊,可千萬別把人家當(dāng)成普通客人給伺候了,政哥哥,你別為難我,讓我進(jìn)去看看好給媽媽們回個話……”
“高高瘦瘦的……”阿政眼角閃過一絲寒光,瞥過隔壁的房間,微微蹙眉。
以他對蕭千夜的了解,那個人是不太可能來這種地方尋樂子,那么他的目的……阿政默默掃了一眼床榻上的風(fēng)四娘,她的衣服雜亂的扔在地上,連同媧皇劍都是毫不珍惜的丟在一旁,唯一認(rèn)真放好的東西,就是貴妃榻上那半截紫金色的檀木令牌。
以風(fēng)四娘的身手,到底是遇見什么樣的對手,才能把象征禁軍高層的檀木令切成兩段?
“政哥哥,你有見過嗎?”鶯鶯見他發(fā)著呆不說話,連忙焦急著補充了一句。
阿政直接堵著門攔著不讓她靠近,俯身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指指床上的風(fēng)四娘,低聲罵道:“蕭閣主惹不起,風(fēng)四娘你們就惹得起了?到別處去找,人不在我這!
“哦,哦!柄L鶯聽見風(fēng)四娘的名字也是下意識的退開了幾步,連動作都變得更加小心謹(jǐn)慎起來。
風(fēng)四娘是曳樂閣的?,更是少有的男女通吃,雖然是帝都赫赫有名的豪門貴族,甚至手握媧皇劍,但是她本人的風(fēng)評卻一直很差,雖然她看起來似乎是獨寵政哥哥一人,偶爾興致起來了還會找些小姑娘一起陪寢,是個出了名的怪人。
鶯鶯吐了吐舌頭,哪里敢惹這種人,連忙輕手輕腳的跑開,去敲隔壁的雅間門。
阿政沉著氣回到房間里,床榻上的女人懶懶的轉(zhuǎn)了個身,踢開了身上的被子坐起來用手扇著風(fēng),埋怨著:“阿政,好熱啊,過來給我扇扇風(fēng)。”
“快入冬了,再扇風(fēng)容易著涼!卑⒄p柔的笑起來,嬌美的臉是真的比大多數(shù)女人還迷人,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一點也看不出來是裝出來的深情,他輕輕的捏著毯子重新蓋在風(fēng)四娘身上,用手一點點滑過女人的皮膚,哄著,“四娘這次走的有些久了,身上竟然還受了些傷,一定很辛苦了吧,躺下吧,我給您揉揉肩!
“呵……”風(fēng)四娘順從的躺下,整個臉都埋入枕中,他的那只手溫柔而冰涼,一點點沿著身上的傷口輕輕撫摸。
她就是喜歡阿政這一點,看破不說破,哪怕是身上突兀的多出來幾處猙獰的傷口,他也從來不過問自己的任何事情,就只是這么靜靜的陪伴。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男寵。
風(fēng)四娘忽然身心一陣俱疲,怎么能不累呢?就因為那個任性妄為的小妹,自那以后,她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幸福,為了家族不被報復(fù),她已經(jīng)這樣頹廢的生活了二十多年,名聲、榮譽早就無所謂了,世人的目光也根本不再重要,只要能保住家族,就算全飛垣都說她是個生活糜爛的女人又如何?
只要家族地位仍在,就沒有人真的敢對風(fēng)家出手,至于言語,呵……像他們這種豪門之家,豈是幾句難聽的流言就能擊垮的?
風(fēng)四娘咬著嘴唇,眼里滿是不甘和無奈——真正能讓家族潰敗的東西,只有地位和權(quán)勢罷了,也許只有在這種紙醉金迷的溫柔富貴鄉(xiāng)里,在這些只會花言巧語的男寵身邊,她才能勉強放下一身的疲憊,忘卻那些過往的恩怨,真真正正的放松自己。
門外再次傳來一陣喧鬧,這一次風(fēng)四娘面露不快,心里莫名蕩起一些煩躁,阿政連忙將女人攬入懷里,強行用力將她按在身下,貼著女人熾熱的皮膚,故意吹了口氣嗔笑道:“別氣別氣,剛才那小丫頭說了是在找人,我已經(jīng)打發(fā)她去別處了,別理外頭的事,您多久沒回來陪我了,怎么還分心呢?”
風(fēng)四娘果然嘆了口氣,身體也一點點放輕松,阿政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雖然臉上依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眼里卻慢慢凝聚起了一絲異樣。
“怎么了?”敏銳的察覺到身上的男人有些停頓,風(fēng)四娘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冷冷開口,“嘴上抱怨我分心,身體上卻又是你分心了!
“最近確實是有些累呢!卑⒄敛荒懬,任憑那雙手在自己臉上一點點用力,然后慢慢下滑,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報復(fù)一樣的抓出累累指痕,風(fēng)四娘歪著頭,雖然眼里滿是疲憊,開口又是冷漠至極,甚至帶上了些許厭煩和憤怒,“累?我三個月沒回來,你竟然還會累了,不是早就讓你不許伺候別人了嗎?難道你還嫌我給的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