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如林的建筑群中,一座金碧輝煌,輝煌雄偉的宮殿,燈火如晝,無數(shù)精兵強者環(huán)衛(wèi)。
宮殿內(nèi),以密公李密為首,百余位瓦崗文臣武將齊聚,氛圍鄭重而躁動。
王伯當、徐世績、房彥藻、邴元真、賈閏甫、楊德方、鄭徳稻、祖君彥等十幾位著名瓦崗舊將,鎮(zhèn)南將軍王世充舊部之楊威、王辯、藿舉、梁德、董智等頗具威名的原大隋大將。
連原本大隋大臣之武陽郡丞元寶藏、黎陽義軍寇首領(lǐng)李文相、洹水義軍首領(lǐng)張升、清河義軍首領(lǐng)趙君德、平原義軍首領(lǐng)郝孝德等,也在殿內(nèi),明顯成了李密親信部署。
如果武信在此,自會為李密如今陣容感到贊同了,因為以上有名有姓者,皆為天驕(名留青史者)。
光是殿內(nèi)這些人,就占據(jù)瓦崗寨大半支柱重臣了!
這就是李密之能,能如此快在瓦崗中崛起,并帶著瓦崗軍南征北戰(zhàn),打下浩瀚疆域和赫赫威名,并非浪得虛名,至少在招攬人才方面,確實有過人之處,足可甩武信十八條街。
當然,這也側(cè)面說明了如今瓦崗寨的人強馬壯,文武濟濟。
“主公!如今時機已經(jīng)成熟,正是逼宮集權(quán)的極佳機會。東王僅僅是江湖草莽,目光短淺,才學不濟,何德何能可領(lǐng)袖一方?”
殿內(nèi)眾人討論了番如今天下局勢和瓦崗情況,祖君彥起身離座,鄭重拜倒高呼。
戲肉來了!
原本頗為喧鬧輕松的氛圍,頓時一凝,眾人齊齊放下酒盞玉筷,看向李密。
明月時分,李密召集這么多親信近臣,自然不會真的只是為了宴席和討論軍政了。
“祖先生所言極是,如今群雄并起,諸王爭霸,勢力之主的才學能力極為重要,以東王之能,只可守成,進取不足,為了瓦崗將來,請密公登位!”
李文相想了想,緊隨著迅速出席,大義凜然且鄭重請求道。
“天下皆知,如今瓦崗疆域,全是密公打下,東王只知龜縮瓦崗,坐享其成,如此如何服眾?密公再不登位,只會誤了瓦崗將來,請密公為大局考慮,勇?lián)厝!?br />
房彥藻遲疑了下,第三個出席附和道。
“東王已老,又走佛門之道,并無雄心,確實是不適合當開創(chuàng)之主!”
“密公雄才大略,人心所向,正該崛起!”
“密公登位,乃人心所向,大勢所趨,請密公登位!”
“請密公登位!”
……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起,殿內(nèi)諸位首領(lǐng)全部出席,在廳中跪了一地。
這就是人心所向。
這就是大勢所趨。
可以說,殿內(nèi)眾人的勢力,已經(jīng)占據(jù)瓦崗軍百分八十左右,瓦崗易主根本不會有什么懸念了,不管東王翟讓愿不愿意!
當然,勢力之主做到翟讓這份上,也確實是很失敗,眾人所說倒也不全錯,不只是奉承李密或污蔑翟讓。
看眾人反應(yīng),李密頗為得意、興奮、自豪,但是,臉上卻明顯帶著憂色,看上去似乎真是個“忠臣”,不愿奪權(quán)纂位。
跪滿大殿的眾人,等待片刻,沒得到李密回復,不由一陣疑惑尷尬。
“大哥?!”
李密死忠之王伯當,疑惑喊道。
“承蒙諸位兄弟抬舉,惶恐不安!不過,此事需得從長計議,東王并無失德,更無大的過錯,僅僅是坐享其成,不能成為逼宮的理由,玄邃(李密的字)更做不下這種事,有愧于心啊!”
李密想了想,有些無奈和苦澀應(yīng)道,毫無做作之意。
“……”
跪倒請求的眾人,一陣面面相覷,一時不明白李密的心思。
不想逼宮奪權(quán),那晚上如此鄭重其事召集他們干嗎?就真的只是討論形勢,培養(yǎng)感情?!
“東王才能不足,本身也沒什么野心壯志,這不是什么秘密,眾所皆知。對付東王也很簡單,但是,別忘了東王還有個更讓人忌憚的身份……”
徐世績苦笑搖了搖頭,率先起身,環(huán)視眾人提醒道。
眾人疑惑揣摩徐世績的意思,也跟著紛紛起身,畢竟誰也不愿意一直跪著,畢竟李密如今只能算是他們的上司,還不是勢力之主,沒必要一直跪著。
“更讓人忌憚的身份?什么身份?如今擁護他的大將重臣,也沒幾個了啊!也就程咬金、單雄信、秦瓊、王儒信等渾人,又沒什么建樹和實權(quán),不足為慮。
邴元真頗為疑惑置疑道,引得小半人紛紛點頭贊同。
如今瓦崗中,還死忠東王翟讓的實權(quán)首領(lǐng),還真不多,而且大半是念在舊情的份上。對于楊威等王世充舊部、李文相等新降之人等,根本沒什么舊情可言,反而挺看不起翟讓。
“離王!”徐世績簡單提醒道。
“哦!對了,東王是離王的岳父……”
氛圍一滯,邴元真恍然大悟脫口而出,使得眾人一陣面面相覷,終于明白李密的顧忌和無奈,卻沒人反駁。
離王之威是天下公認,不管他們愿不愿意承認,至少他們確實沒人敢率軍去攻打離國或到離國作亂,這就是忌憚了!
很明顯的一點,如今瓦崗疆域,基本和北方大夏、西方李唐接壤了。但是,距離離國疆域,還有幾個郡,瓦崗軍卻自覺不再南下。
那幾個郡沒什么強大勢力存在,攻伐不難,瓦崗軍之所以不繼續(xù)南下,并且沒人抗議。明顯是想留著當緩沖地帶,免得觸碰離國的神經(jīng)線。
忌憚至此,還不承認就太假了!
“那又如何?天下皆知,那只是安撫離王的聯(lián)姻,根本當不得真,加上嬌嬌小姐的性格,恐怕在離王心中占據(jù)不了多大地位吧?”
王伯當眉頭大皺,有些迷糊反駁道。頓了下,又補充道:“離王并非表面那般魯莽,不會也不可能為東王出頭吧?若真如此,反倒不算壞事,更會讓東王聲威盡失!”
第0601章 蓄勢待發(fā)
“離王并非表面那般魯莽,不會也不可能為東王出頭吧?若真如此,反倒不算壞事,更會讓東王聲威盡失!”
聽到王伯當分析,在場近半人微微點頭,確實是這么個理。
離王武信能開創(chuàng)威震天下的離國,要說是意氣用事或魯莽沖動之人,也沒人信。
“話雖如此,卻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二王關(guān)系終究擺在那,不管離王或東王承不承認,都無法否認。若是東王出事,離王坐視不理的話,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所以,無論如何,離王肯定會有所動作,我方該如何應(yīng)對?這點應(yīng)該想清楚!”
徐世績微微搖了搖頭,臉色如常地平靜分析道。
頓了下,讓眾人消化自己所說,方才又接道:
“此外,我方該如何處理東王呢?是逼宮讓位,讓他當個逍遙公,安度晚年,還是讓他消失?如果讓他當個逍遙公,東公舊部肯定還會聯(lián)系,動作不斷,誰也不知道東公什么時候會卷土重來,終究是個隱患。如果讓他消失,不管是離王,還是嬌嬌小姐,肯定會有大反應(yīng),甚至親臨也有可能,那我方又該如何應(yīng)對呢?這個度,不好把握!”
“說得倒也是啊……”
在場部分人細語呢喃,揣摩著徐世績的話,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事實,也是目前必須要面對的首要問題。
“什么亂七八糟的分析,若是忌憚離王至此,我等還努力什么?直接投降離王,俯首稱臣算了。離王真那么厲害的話,怎么不直接統(tǒng)一天下,還得龜縮在江南不動彈?”
原清河反軍首領(lǐng)趙君德,頗為不耐煩且?guī)е恍歼,引得徐世績、李密等在場眾人心中一凜。
是!
如果忌憚離王到這份上,瓦崗軍還有希望嗎?密公還有希望嗎?不如直接投靠離王更實在。
一時間,眾人沉默,氛圍寧靜且古怪,部分人明顯有些心浮氣躁,說不定真的動了投靠離王的心思了!
古往今來第一個天國,確實具有很大誘惑力,只是很多人哭求無門或諸事糾纏或時機不對而已,不是不想投靠!
“老子看!大家就是太高估離王了。老子承認,離王確實很強,離國的巔峰戰(zhàn)力也很強。但是,我們是爭霸天下,不是爭霸武林,個人或個別人強大有什么用?難道還能獨戰(zhàn)百萬大軍?”
看沒人出聲反駁,反而有些認同,趙君德更為得意暴戾朗聲啐道。頓了下,環(huán)視在場眾人冷笑道:
“很明顯的道理,如果離王能奈何我們,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嗎?甚至,就算我方留著東王,難道離王就會看在嬌嬌小姐的份上,不侵犯我瓦崗疆域嗎?”
“那自然不會……”李文相點了點頭,微笑率先附和道。
趙君德大喜迅速應(yīng)道:“這不就對了?為什么離國現(xiàn)在龜縮在江南,不敢北上?我們在消化和鞏固地盤,需要時間,離國一樣如此。我們在忌憚離國,離國同樣在忌憚我們,我們沒主動去挑釁離國就行了,我等內(nèi)部之事,何必理會他呢?”
“有道理!”
李文相尋思著緩緩點頭,部分人也沉吟著點了點頭。
“不錯,趙將軍果然有大才!如此……以趙將軍的意思,我等該當如何處理呢?”
一直威嚴板著臉,不怎么出聲的李密,忽然出聲贊了聲,客氣求教道。
李密這么一說,在場大半人就明白了!
趙君德說到李密心中了,不是李密不忌憚離王,而是贊同趙君德的說法。
因為李密是最不可能投靠離王的人,他如今算是半個勢力之主,又和離王武信有私人恩怨!
“很簡單,斬草除根,以絕后患!可以的話,連嬌嬌小姐也別放過……”
趙君德臉色一沉,殺意凜然比了個斬首的手勢說道。頓了下,殺意一緩接道:
“當然,嬌嬌小姐的性情,大家也清楚,如無必要,也就任她去把,反正她也掀不起多大浪花,也省得我等要殺到離國,殺到江都,殺到離宮,那意義就不同了,離王才是真的不做反應(yīng)不行了!”
“不行!無論如何,東王畢竟是瓦崗之主,甚至可算瓦崗崛起的開創(chuàng)之主,頗得人心。如今既未失德,又無大錯,殺之不詳,更會讓瓦崗舊部離心!”
徐世績大驚,毫不猶豫地語氣嚴厲叱道。
“哼!古人常云,女人無才便是德!同理,身為勢力之主,無才便是無德,更是大錯!”
趙君德不屑冷笑一聲應(yīng)道,頓了下,環(huán)視在場眾人緩緩接道:
“離心?誰會離心?如今瓦崗勢力,基本都在場,不離心就行了,管其他人干嘛?那些尸位素餐的所謂瓦崗舊部,無才無德無能,更重要的是……無力,要離心就離心,犯錯直接砍了,還省得留下來作亂,留之完全是有害無益。一個勢力想要發(fā)展,特別是想要爭霸天下,團結(jié)是最基本因素,留著東王干嘛?等著從內(nèi)部分裂我方嗎?”
“你……”徐世績皺眉惱怒。
“哦!抱歉,本將軍忘了,徐先生也是瓦崗舊部。以徐先生的智慧謀略,難道不知內(nèi)患的危害性?還是徐先生和在場之人并非同一陣線呢?”
趙君德瞥了眼徐世績,有些陰陽怪氣連聲說道。
“密公登位,是在下第一個提出。但是,要殺東王,在下一樣第一個不贊同!”
徐世績懶得多解釋,只是神情堅定地簡單表態(tài)道。
趙君德怒氣上涌,頗為不屑地惱怒冷聲道:“笑話!你說如何就如何?到底是密公登位還是徐先生登位?我等為何停軍罷戰(zhàn)?不就是為了消化和鞏固地盤,更重要的是理清自己,以備再戰(zhàn)嗎?不解決好內(nèi)部問題,還談何開疆拓土?留著東王,等我等征戰(zhàn)在外時給予我們背后一擊嗎?”
徐世績搖頭反駁道:“東王確實不適合當勢力之主,卻是個真正的豪俠。以他的性格,不是兩面三刀之人,只要密公不殺他,他不會事后伺機反叛。更大的可能,是率眾離去!”
“哦?原來徐先生如此推崇和信任東王。÷时婋x去,徐先生很期待瓦崗分裂嗎?”趙君德恍然大悟地冷笑說道。
“豎子不足與謀!”徐世績惱怒,也自知秀才遇到兵,偏頭不屑啐道。
“夠了!既然大家無異議,那就此決定。后天是慶功宴,就在慶功宴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