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輝領(lǐng)的那位新領(lǐng)主,雖然要求嚴格,工期偏緊,但總的來說是個好人,尤其是薪水很足,這點就勝過不少看上去闊綽的老牌貴族。
而他手下的這位伽瑪管事,雖然是最近公務(wù)員考試才提拔上來的新人,但辦事的確可靠,也相當照顧人,比他們曾經(jīng)去過的幾個領(lǐng)地里的管事都要靠譜許多。
等到伽瑪管事帶著慰勞的車隊回城后,有工人不禁感慨:“假如所有貴族管事都是伽馬主管這樣的人可該多好,我們干的也有勁,進度才會快!
“吃你的麥餅吧,這種好人這輩子還能遇到幾個?”工頭聽見,不禁笑罵一聲,心中卻有些疑惑。
最近這段時間,伽瑪主管來工地也實在是太勤快了點。
雖然每次都帶了點慰勞的食物亦或是茶水,都是好事情。
但,這是不是也代表領(lǐng)主非?粗刈约旱热说墓ぷ鳎
想到這里,工頭不禁警醒——這份活還真的竭盡全力去做好!
不然的話,現(xiàn)在自己等人吃的每一塊餅,喝的每一口湯,恐怕都會十倍從自己等人的肚子里掏出來!
“你們這群懶骨頭,休息一下!等雨小一點在開工!”他大聲對所有工人喝道:“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我發(fā)現(xiàn)你們偷懶,不等領(lǐng)主老爺把你們料理,我先把你們給埋進地基!”
“是,頭!”
工地上歡聲笑語,而伊恩,斯科特與老法爾三人漂浮在半空中,俯瞰著這一幕。
漂浮的冰晶凝聚成半透明云霧,如同堅固的玻璃地面那般托舉著眾人,斯科特早就體驗過自家領(lǐng)主的技藝,而老法爾有些驚訝于伊恩的年紀與這嫻熟操作技巧的不符,但最后也未發(fā)一言。
“伽瑪……沒想到間諜居然是他!
老法爾看向已經(jīng)走遠的工程主管,他沉吟一聲,回憶著資料,緩緩道:“他原本也是領(lǐng)主府建材方面的管事,算是萊安家族的老臣,為人處世評價都很好,即便是萊安家族除名,他也不應(yīng)該投向飛焰地才對。”
老人篤定道:“我猜,問題應(yīng)該出在他兒子身上。據(jù)我所知,他兒子前些年娶了瑙曼城的一位學者之女,雖然后來發(fā)現(xiàn)城內(nèi)并沒有那位學者,但人已經(jīng)懷孕,生了孩子,兒媳勤勞持家,也就不在乎這些小事!
“那兒媳肯定有問題,伽瑪也不蠢,被威脅后必然知道自己上了賊船。但有了孫子,事情就麻煩許多,總不能讓孩子沒了母親,讓兒子和自己反目成仇!
“世間沒那么多揭露親人之事!
說到這里,老法爾不禁嘆了口氣:“人就是這樣,一開始錯了,如若不立刻斬斷,就會越陷越深,懷有僥幸心理。”
“這的確麻煩!
伊恩也微微皺眉:“這種滲透防不勝防……就算我能發(fā)現(xiàn)每一個間諜,但領(lǐng)地內(nèi)終歸是少了一個人才!
伽瑪雖然是間諜,但的確是認真干活,還有相當水平的人。假如不是間諜,伊恩肯定對他相當滿意。
“有什么辦法避免嗎?”少年問。
“沒有辦法。”老法爾瞇起暗金色的眸子,他沉聲道:“就算大人您寬容大量,愿意赦免伽瑪?shù)淖铮蘸罂隙ㄒ膊粫赜盟麄円患摇@一家至此失去所有在您領(lǐng)地內(nèi)升遷的可能。”
“這就是沒了未來,還是沒了后代的未來,您覺得他們會冒險瞞著您,還是向您自首,坦誠過錯?”
“既然已經(jīng)被拖下水,就絕難有回頭路!
“但!痹捴链颂帲戏栐掍h一轉(zhuǎn):“凡事都要有希望,伽瑪?shù)南M⒉辉谧约荷砩希窃谧约旱膶O子身上,所以他和其他人還不一樣,是能用的,就看您打算怎么用了。”
“我認為名單上能留下的人不多,伽瑪算是一個!
老法爾想的辦法其實很簡單:他認為最近這段時間,飛焰地肯定會派人過來襲擊領(lǐng)地,干擾霞輝領(lǐng)不讓他們與阿伏德部河流。
而作為主管的伽瑪?隙ㄊ窍嚓P(guān)襲擊目標的資訊提供人。
只要伽瑪愿意協(xié)助領(lǐng)主府提供假消息給飛焰地,自己也愿意以身為餌,用性命去勾引飛焰地的部隊進入陷阱……那,無論伽瑪有沒有死,過去的事情都可以一筆勾銷。
甚至,假如飛焰地派過來的部隊數(shù)量多,價值高……那留伽瑪?shù)穆毼唬髯锪⒐,也并無不可!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最好能減少滲透的數(shù)量,說服伽瑪,編點好借口,讓飛焰地派過來的突襲部隊稍微強一點!
話畢,伊恩示意斯科特好好向老法爾學。
雖然他能看出間諜是誰,但總是有人被蠱惑,對領(lǐng)地也不是件好事。
“我會的,法爾先生的確教導了我許多有用的經(jīng)驗!蹦贻p的鐵之民嚴肅地點頭,他最近這段時間從這位老人家身上學到許多,甚至讓他有了想要拜師的沖動。
伊恩將這方面的事宜全權(quán)交給老法爾,然后便召集市政廳的所有官員,宣布領(lǐng)地的‘冬季剿匪’計劃。
以泰拉人的概念來說,霞輝領(lǐng)周邊其實已經(jīng)回歸平靜,甚至可以說相當太平,但以伊恩的要求,多少還是差了點意思。
如今,領(lǐng)地周邊的山野和丘陵中,仍然有一部分叛亂山民的潰兵存在,而之前就有的老牌強盜與土匪數(shù)量也不少——雖然因為山民叛亂,這些昔日的‘黑惡分子’面對真正意義上的叛亂軍隊,全部都縮了起來不敢動彈,但伊恩讓周邊的局勢平穩(wěn)下來后,這些人也都一個個冒頭了。
前段時間,就有幾支商隊被流竄的劫匪攔截,雖然沒有造成損失,但也的確造成了恐慌。
對此,霞輝領(lǐng)內(nèi)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
剿匪這件事,任何時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想想,商隊帶著貨物出了城,美滋滋地逛著街走著路,突然就給土匪給劫了——沒有匪徒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啊。
尤其是如今霞輝領(lǐng)的武力遠超過去,對付任何劫匪都可以無傷碾壓,基本上算是一個白撿的功勞,已經(jīng)有不少人想著該怎么把自家小輩塞進民兵隊,混點功勛了。
而其他別有心思的間諜,想的就是快點將這個消息傳給飛焰地。
伊恩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宣布此事交由斯科特處理,然后便帶著自己真正的班子回領(lǐng)主府,又開了一個小會。
“明面上,領(lǐng)地要出動所有民兵進行剿匪和演練!彼溃骸暗喑币獛е恍£犎笋R,在孤焰峰峽口處等待我的消息!
“一定要做的隱秘,辦得到嗎?”
“沒問題,老大!鼻喑彼斓溃骸白罱碌哪莻機械部主管羅蘭,不是就在峽口平地那邊勘探嗎?我就說帶隊護衛(wèi)他,這個借口大家都不會懷疑!
“不錯!币炼魑⑽Ⅻc頭,甚至有些欣慰:“消息一到,你就帶隊出發(fā),沖入米德拉自治區(qū),與我一同制造混亂。”
“是!”
在泰拉,沒有領(lǐng)主就得呆在后方穩(wěn)定人心的說法,倘若真的要進行戰(zhàn)爭,作為最高戰(zhàn)力的領(lǐng)主一定得出手,不然的話,普通的部隊面對其他升華者毫無還手之力。
但就算是有這樣的傳統(tǒng),伊恩的行動還是太過冒險。
亞德伯特微微皺眉,他想開口,陪同伊恩一同突襲米德拉自治區(qū),但伊恩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想法,抬起手,示意他停一下。
等到伊恩交代完其他工作后,他單獨留下亞德伯特,兩人一同前往煉金實驗室。
“我是明面上領(lǐng)地內(nèi)最強的升華者,但太多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對于知曉自己真實身份的亞德伯特,伊恩直言不諱:“所以我無法使用全力……除非單獨行動!
“你雖然不會暴露我的實力,但你會暴露你自己——亞德伯特,別忘記,你可是索林大公的御用研究員,而且你的身份恐怕早就被有心人查了出來,一旦暴露,反而會牽扯到我。”
“到那時!币炼黝H為幽默地用水系源質(zhì)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個泡泡,然后自己用手指輕輕戳破:“啪——咱們的一切都要爆炸,變成一個大煙花!
“是,是啊……果然,我還是別給你添麻煩比較好!
亞德伯特明白過來,他不禁有點泄氣。
說到底,他還是想要幫助伊恩。
對此,伊恩伸出手,拍了拍這位亡君研究員的肩膀,勉勵道:“別擔心,雖然你和我一樣,都不能隨意發(fā)揮全力……但接下來,飛焰地肯定會找機會突襲領(lǐng)地!
“到那時,你就可以作為暗中潛伏的突襲者,作為我們的奇兵暗算那些飛焰地的奇兵!”
“更不用說,在研究方面,我還有許多事情要你幫忙呢,讓你這樣的天才去當打手,當真是暴殄天物!
伊恩從懷中取出有關(guān)于‘晶化獵血者’與‘蟲群靈能網(wǎng)絡(luò)’相關(guān)的資料:“這是……嗯。反正就是我得到的一份特殊改造生物資料。我們領(lǐng)地內(nèi)暫時沒有條件去制造它,但其中的思路,我認為相當有意思,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
“特殊改造生物?飛焰地的嗎?”
亞德伯特從伊恩手中接過文件,神情躍躍欲試。
他相信伊恩不會給出太沒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wù),而且有難度,自己在霞輝領(lǐng)的日子才不會無聊。
亞德伯特一向喜歡挑戰(zhàn),不然的話,也不會在索林大公那邊身居高位,接下一個又一個一般研究員根本不愿意做的高難度任務(wù)。
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看這些資料。
因為亞德伯特看得出來,伊恩還有話要對他說。
“亞德伯特。”果不其然,白發(fā)少年沉思了一會,緩緩道:“你知道……惡魔嗎?”
“并非是異形中的那些‘寄影魔’‘食人魔’‘巨魔’這種生物……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亞空間惡魔!
如此說道,伊恩神情嚴肅:“這種生物,你了解多少?”
“惡魔?”亞德伯特疑惑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哦,虛靈邪魔……我很了解啊,甚至親手解剖了好幾個!
“而且,這種生物的力量,其實伊恩你也面對過的。”
他抬起手,笑著指向伊恩腰間的腰帶:“死河武裝!
“死河武裝的兩大核心權(quán)柄‘死河重生’與‘融魂之權(quán)’,正是源自于一頭棲息于亞空間深淵深處的‘血魔’!
第679章 虛海深淵與職業(yè)者
虛境依附于生命存在。
沒有生命,就沒有靈魂,也沒有思想與夢,亦沒有信念與執(zhí)著,更沒有妄念與怨憎……無論好壞,無論善惡,終究要存在于世,才有接下來的一切。
如若物質(zhì)世界支離破碎,所有生命都滅亡,即便虛境能茍延殘喘,也終將隨風消逝,就像是人死后尸骸仍然能存在漫長時光,但終有一日,血肉會腐朽成泥,骨骼也將破碎成灰。
但……
這真的就是虛境的本質(zhì)嗎?
如若說,常人認知中的虛境,是物質(zhì)世界的倒影……那么,為什么會有虛境這樣的倒影存在?
而且,倒影就必然有載體。
假如說,物質(zhì)世界是照鏡子的人,虛境是鏡中的幻影……
那么,映射出這影子的鏡面本身,其本質(zhì)又究竟是何物?
“那就是無盡深邃的虛境之基,前紀元文明將其稱呼為‘深淵’與‘虛!!
亞德伯特在實驗室的桌上取來一張紙,用黑色的鋼筆為伊恩繪制示意圖,他細細講解道:“我們?nèi)祟惸芨兄降奶摼,本質(zhì)上只是這片無邊無際大海上泛起的一個泡沫,是這無限深邃的深淵中亮起的一點火光!
“但是這大海本身,卻虛無無比,沒有任何意義,故而被稱之為虛海!
“怎么說……”他想了想,一時半會卻想不到其他更加適宜的形容詞,而伊恩這時卻開口:“就像是宇宙中的星球那樣——星球固然渺小,只是無垠深空中的一點灰塵顆粒,但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卻是真正的虛空,除卻承載這灰塵外,并存在外,再無半點意義!
“是的!”
聽見伊恩形容,亞德伯特高興地在紙上寫下‘虛空’和‘虛!@兩個詞:“我就說前紀元文明的詞匯肯定有其涵義——總的來說,虛境即便破碎,但還有虛海存在,只是虛海中一般不會有什么生命,除非能在無盡虛海的彼端找到另一個虛境!
“但,就像是泰拉上有些強大的魔獸和升華者,即便泰拉破碎,仍然可以進入虛空中翱翔那樣,虛境中也有一些強大的存在,可以在虛海中遨游!
“血魔,就是這樣的虛境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