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退后一步坐在了床邊，他嘆了一聲，“彼得·潘，你和你的族人，還有孩子們搬出去吧。”
“為什么，爸爸？！”
“因為，你們在我身邊，已經(jīng)開始感覺到痛苦了吧？”奧爾歉意地看著彼得·潘，“抱歉，我現(xiàn)在才注意到�！�
小精靈們曾經(jīng)是很樂意圍著他的，每當(dāng)他回家，他們就會一股腦地涌出來，圍著他嘰嘰喳喳笑鬧著跳舞。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不再出現(xiàn)了，就連彼得·潘也只是偶爾探頭了呢？
甚至他們都很少停留在家里了，奧爾根據(jù)馬賽克的情況知道，他們不執(zhí)勤的時候，都喜歡坐在烏鴉身上，在魚尾區(qū)內(nèi)到處跑，那應(yīng)該是他們在尋找和睦幸福的家庭。
彼得·潘說過，新時代的小精靈們，比他們魔法時代的祖先要更強壯，更能承受痛苦。
他們終歸是小精靈，最基本的天性不會改變。他們親近快樂，遠離痛苦。因為快樂讓他們快樂，痛苦讓他們痛苦。雖然小精靈們也說過，他們知道奧爾的痛苦來自于善良，這是他們可以接受的。但是……早已經(jīng)超過限制了吧？
奧爾已經(jīng)不再能讓他們快樂了。小精靈的遠離，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爸爸……別趕我走�！北说谩づ顺鴬W爾飛過去，奧爾抬手擋住了彼得·潘，小精靈就抱住了奧爾的手指頭，“爸爸，我是最強的小精靈之王，你的痛苦是對我的磨礪，只會讓我更強壯！爸爸！讓我留下來吧！你把我趕走我也會繼續(xù)跟在你身邊的！除非你找個籠子把我關(guān)起來！但是……爸爸你知道的吧，我們小精靈長期被關(guān)在一個狹窄的地方，會像是從枝頭上剪下的花兒一樣，枯萎死掉的�！�
羽曦犢＋n
“唉……”奧爾嘆氣，緩緩改變了手的動作。
彼得·潘閉著眼睛，一直緊抱著奧爾的手指，感覺到奧爾的手動了起來，他甚至抱得更緊了。
這個小家伙就和一只小蜻蜓一樣，奧爾輕輕一拽就能把他從自己的手指頭上拎下來，但是，就當(dāng)他自私吧。
“彼得·潘，不趕你了，睜開眼�！�
彼得·潘睜開了一只眼，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就是奧爾的肩膀，立刻松手蹦跶到了奧爾的肩膀上坐下，可他又覺得不夠，頓時從肩膀竄到了奧爾的耳朵后邊，這可是彼得·潘久違的專屬座位。
“下來，說好的只讓我今晚上做個好夢的�！�
“……哦�！�
奧爾躺了下來，沒有因為彼得·潘的存在不好意思，他很淡定地抱住了那顆橄欖球：“明天帶著你的族人搬家�！�
彼得·潘：qaq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選擇回來，但你要為你的族人負責(zé)。沒有任何一個合格的君主，愿意讓自己無辜的子民生活在刀山火海里�！�
“我知道了，父親�！北说谩づ它c了點頭，“抱歉，之前是我狹隘了�！�
奧爾擺了擺手：“我們都是新手，一塊兒學(xué)習(xí)進步吧。我等著你的夢呢，彼得·潘~”
“這就來啦！”
奧爾閉上了眼睛，彼得·潘身上冒出了金色的精靈粉末，繞著奧爾開始飛舞，精靈粉末先是無目的地擴散著，接著聚合成了一團，又像是有生命一樣，朝著奧爾的左耳耳垂飛去——曾經(jīng)彼得·潘得到過一枚很細小的希望寶石，它對小精靈很有用，奧爾當(dāng)然沒有索取，當(dāng)時的彼得·潘還天天都縮在奧爾的耳朵后邊。
不知道什么時候，希望寶石不見了，那是送給彼得·潘的，所以奧爾也從未詢問過。
實際上，希望寶石一直都在奧爾的耳朵后邊，只是已經(jīng)融入了奧爾的身體，除了彼得·潘暗戳戳地高興著，那個小東西能幫助爸爸穩(wěn)定精神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可是，寶石也要撐不住了。
這次確實是彼得·潘變得更強，能使用新的法術(shù)了，同時也是他要來給希望寶石加點力量，至少別太快破碎。
第484章
奧爾閉著眼睛，其實他最近的睡眠質(zhì)量很好，入睡速度也很快，每次一覺醒來確實頭不疼了，但是……睡眠不能舒緩他的緊繃感。畢竟睡覺解決不了現(xiàn)實的問題，甚至恰恰相反，睡眠拖延了他解決問題和學(xué)習(xí)的效率。奧爾甚至很懷念過去007的日子，畢竟一個晚上的時間，他能干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這么想著的奧爾，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突然，奧爾覺得自己朝下跌去，他沒驚慌，因為他很清楚此時的自己是在做夢。
很新奇的感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睡著的，但卻已經(jīng)開始做夢了。并且，他過去做夢，就算意識到這是夢，但也沒有這么清晰，這就是彼得·潘的能力嗎？
跌落本該是恐怖的，但此刻的奧爾卻放松了手腳，近乎閑適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的周圍是碧藍的天空以及軟乎乎的白云，當(dāng)他從一團云朵上跌下去，很快就能從下方看見云上被他自己的身體穿出來的大洞，像是動畫片里的世界。
他跌落到底了，蓬松的觸感甚至還把他彈起來了兩下。
當(dāng)彼得·潘說美好的夢時，奧爾第一反應(yīng)他的美夢會是達利安，然后兩個人就可以……咳咳！
現(xiàn)在怎么是這樣的？難道因為夢是彼得·小可愛·潘構(gòu)建的嗎？
正當(dāng)他這么想時，一陣暖融融的風(fēng)吹過，奧爾閉上眼，依稀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也說不清具體該怎么形容是什么味兒，反正不是汗臭，每次聞到的瞬間，他就知道“啊，達利安來了”。
奧爾睜開了眼睛，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天黑了。他的灰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層倦意。
不過，達利安在哪兒呢？奧爾爬……他的手剛在身下一撐，忽然動作就頓住了，原來，達利安在這兒呀。
他就躺在達利安的身上，奧爾放松了胳膊的力道，于是這次，他整個人都陷進了厚厚的狼毛里。厚厚的毛毛覆蓋了奧爾全身，比夏天躺進草叢里蓋得還要徹底。
“加西亞……”上次他這樣把自己埋進毛茸茸里，好像……還是上次。
奧爾的臉上露出了淺淡愉悅的笑容，他能感覺到隨著呼吸，達利安的肚皮輕緩柔和地起伏，能聽見他發(fā)出的咕嚕聲，大狼的體溫正向他傳遞著。
灰眼睛里的困意更濃了——這樣的夢境是不是有些奇怪？畢竟是在夢里做夢。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中浮現(xiàn)，奧爾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看見爸爸臉上露出的溫柔笑意，累得翅膀都有些發(fā)蔫的彼得·潘，高興地握了握拳：我做到啦！
第二天早晨，孩子們的動作都是無聲的，甚至他們沒做飯，只拿了點干面包用魔法加熱的牛奶泡著。烏鴉們也都遠離了這兒，只留了兩只大渡鴉站在距離之外，隨時趕走路過的喜鵲或麻雀。
但是奧爾自己起來了，只比平常稍稍遲了一點。
看著他從房間里走出來，孩子們一瞬間都有些失望，剛剛還愉快地飛來飛去的彼得·潘，甚至吧嗒一聲，直接掉在了飯桌上。
奧爾走下來，拍了拍孩子們的肩膀，又輕柔地用指頭尖點了點彼得·潘的小手，以示感謝。
敲門聲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是禁衛(wèi)軍：“殿下，陛下召見。”
奧爾站了起來：“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孩子們目送著他離開，原本是最高的，現(xiàn)在是最矮的丹妮在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惡狠狠地開始喝牛奶泡面包，她的動作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丹妮翻了個白眼：“快點吃飯！快點長大！”
“先生，今天早上九點，正輝教的教皇將會拜訪陛下�！眮斫訆W爾的艾爾迪說。
上了馬車就閉眼的奧爾立刻把眼睛睜開了。
教皇來拜訪，這個時候讓他去王宮，難道是讓他作陪的？這可是明面上的拜訪，已經(jīng)十分正式，雖然說教皇們都知道他在之前的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但直接把他推出來……國王要做什么？
“去換衣服吧。”看見穿著烏鴉軍制服的奧爾，國王立刻吩咐著。
“陛下，我覺得這身挺好的�！眾W爾很清楚昨天分身們試穿的那些衣服，很漂亮，很華麗，很昂貴，但不符合奧爾的審美。
“好�！眹跆а劭戳丝此瑳]有堅持。
過了一會兒，三位殿下來了。三個孩子都長高了不少，氣質(zhì)上也成熟了許多，這段時間他們都是一心撲在新城區(qū)建設(shè)上的，雖然他們不是正經(jīng)的負責(zé)人，但經(jīng)歷得多了，成長是必然的。
親王也來了，但沒見到莫薩娜……國王是真的把她壓得死死的。
“奧爾，帶著他們?nèi)齻�去外邊迎接費利佩羅冕下吧�！�
奧爾：“？？？”確定保護教皇的圣堂騎士不會看見他就生死相搏，或者直接嚇得保護著教皇逃命？好吧，這些說法都太夸張了，但是……陛下啊，您這么干真的不會是在示威吧？
這個時候還有必要對教會示威嗎？他們親自前來參加婚禮，已經(jīng)是十足誠意與示弱的體現(xiàn)了。沒必要把人逼迫到死角吧？
可是，國王也不會把人逼迫到死角……
奧爾滿肚子的問題，但他沒問，乖乖地帶著三個孩子走了出來。
他來的時候，王宮外邊還很正常，可不過短短十幾分鐘，外頭已經(jīng)人頭涌動了，而且，他們?nèi)疾皇瞧胀ㄊ忻�，而是貴族。所以，外頭人多，卻不吵鬧，每個人都依舊保持著端莊的儀態(tài)。
奧爾帶著三位繼承人的出現(xiàn)，讓人群里發(fā)生了短暫的喧鬧。特別是，當(dāng)他們在仆從的引導(dǎo)下，奧爾一開始是站在王子和公主們的身后的，但那位仆從卻特地對奧爾說了兩句話，引導(dǎo)著一臉驚愕的奧爾站到了三人的前方。
他現(xiàn)在可只是一個帝國將軍而已，沒有被正式冊封為親王呢。
但毫無疑問，這是國王的命令，沒人能在諾頓違抗的海倫娜一世的命令。
短暫的騷動后，人群安靜了下來，九點一刻時，華麗的教皇前引馬車到了，九點二十，正輝教教皇的馬車到了，相比能用金碧輝煌形容的前引馬車，教皇的座駕看起來除了更大之外，反而簡樸多了，但是那八匹拉車的白馬比尋常馬匹還要高出至少二十公分，并且白馬前半截身體的毛，竟然是鱗羽狀的，看起來更像是鳥類的羽毛。
很多貴族就算是在這種場合，看著馬的眼神，也流露出了貪婪。
奧爾更關(guān)注的，則是騎馬的護衛(wèi)們——看著眼熟的真多。每個護衛(wèi)都在盯著奧爾看，可奧爾看向他們時，沒人敢與他對視，都會匆匆挪開視線。
站在那，奧爾正在回憶最近從各個角度讀到的關(guān)于正輝教的歷史。
沒讀過那段歷史之前，奧爾認為當(dāng)年的三教分裂，必然起源于長久的謀劃，是一場驚世的果決行動，是謀定而后動的結(jié)果。然而，真實的歷史卻告訴他，一切起源于一場偶然，爆發(fā)于無數(shù)巧合的重疊，終結(jié)于各方的貪婪與妥協(xié)。
在三教分裂之前，光明教毫無疑問是世界上的唯一大教。雖然那時候也有很多其他教會，比如老朋友貝爾東教，也是有主體國家和民族的。但在三教分裂前的時候，所有宗教都會認定光明教是“初始”。
通俗點說，就是別的宗教都是認光明教為媽。甚至當(dāng)時其他宗教的大教宗任職時，需要前往教皇國葉賽卡，獲得光明教教皇的認同，才能在本教中獲得一個合法地位。
光明教具有無上的威望與權(quán)柄，光明教的教皇是當(dāng)之無愧的萬王之王。
不過，陰影也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只要有人就會分派系，一個大學(xué)宿舍四個人都能建五個群。龐大的光明教當(dāng)然也少不了派系，隨著漫長的時光發(fā)展，光明教穩(wěn)定為了守舊派、革新派與……教閥派。
教閥派是奧爾自己起的簡稱，資料上的長串單詞直譯過來是——世襲紅衣主教家族。
光明教的神職人員拋棄了姓氏，不可結(jié)婚，更不應(yīng)該擁有孩子，但是，如今的教職人員什么樣兒，已經(jīng)不用多說了。
紅衣主教的人數(shù)不是固定的，在30到80人之間搖擺，可無論紅衣主教人數(shù)如何變動，從一千多年前開始，其中必定有至少一半的人，出身五大家族。他們沒有姓氏，但各國的貴族們，都知道他們的血脈傳承。
葉賽卡旁邊那個小國利比尼斯，五大家族的人一抓一大把，最初的聯(lián)姻，聯(lián)的也是五大家族的姻。
守舊派與改革派這兩個本該針鋒相對的派系，實際卻是抱團取暖對抗教閥派�？墒牵纯礆v代光明教教皇名錄就很明白，那兩派完全是被吊打的，已經(jīng)五百多年沒出過非五大家族的教皇了。
其余兩派的存在，更像是五大家族特意留下來的，畢竟，一旦沒有了他們，那就輪到五大家族自己內(nèi)斗了，得不償失。
教閥統(tǒng)治的光明教，在分裂之前龐大可怖，仿佛不可戰(zhàn)勝。但實際上，積弊已久——王權(quán)和神權(quán)、被剝削極狠的小教會與光明教、光明教自身的，都是老矛盾，但過去的兩千年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看起來就好像還能這么過兩千年一樣。
這個時候，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安羅娜女王。
她帶來了工業(yè)革命，即使在她“死”后，工業(yè)革命也依然在穩(wěn)步推進著。工業(yè)革命讓農(nóng)民離開了土地，工廠主當(dāng)然希望工人們被焊死在工位上，他們也確實那么干了。
隨著工廠（當(dāng)時主要為紡紗機、織布機，與各類機床）與大商場的建立，便宜的貨品全面鋪向世界，只需要幾個月，世界就已經(jīng)天翻地覆，兩千年的平靜被打破了。
面對這種情況，教會的上層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的，因為當(dāng)時的教會高層是可以和統(tǒng)治者共享商稅的，甚至部分國家教會要拿大頭。商業(yè)繁榮，讓教會上層的收入變多了，他們很高興。
可對教會的中下層來說，情況卻糟糕透了。
農(nóng)民進城，一邊讓鄉(xiāng)下教會失去了大量的信徒（供奉者），另外一邊，又讓城市的中小教會不但沒有創(chuàng)收反而還減收了，因為接收他們免費布施，尋求庇護的人多了，可來供奉的人，卻沒變多，反而也跟著少了——小作坊被大工廠擠破產(chǎn)，中下層為了生活也進入了沒日沒夜的工廠。
教會上層不得不增加了對中下層的撥款，但他們又不能容忍自己收入的減少，多數(shù)教會高層轉(zhuǎn)頭就去要求增加稅收的分成。
奧爾看到這部分的時候，覺得當(dāng)時教會的根本不是“神與王共分天下”，很顯然，他們已經(jīng)把各國的王室與貴族看成暫管自己財產(chǎn)的家奴了，他們可以對對方予取予求。
最初各國是忍了的，直到普士頓在蒸汽機之外，弄出了更大的殺器——瓷器、紙張、鉛字印刷術(shù)，以及絲綢。
瓷器被女王弄出來之前，這個世界上只有陶器。
雖然陶器也有陶器的好處，但是，作為日用品來說，瓷器對陶器是碾壓級別的。
不過安羅娜女王沒有把瓷器抓在自己的手里，她把瓷器的秘方賣了，在當(dāng)時交換得到了一處海島，以及部分普士頓急需的資源�？雌饋硎琴v賣的，但也讓普士頓拉攏了幾大國的勢力，并得到了諸如給商隊方便之類的隱性好處——當(dāng)時普士頓的境況可不大好，所以這算是一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