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開調(diào)查，有線索了可以彼此交流�！眾W爾說，他應(yīng)該能抽出一點時間來的，“我并非全知全能者，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個人的身上�！�
克拉羅斯：“當(dāng)然當(dāng)然！”
諾布爾公爵：“嘿嘿嘿！”梅菲爾子爵只是看著奧爾，剛剛看見他蛇牙的驚恐，正在漸漸地重新恢復(fù)成崇拜。
奧爾：“……”原本就一直在疼的額頭，現(xiàn)在好像更疼了。
“克拉羅斯，首先，這案子很可能是熟人作案，排查兩家人的交際圈，他不會是最熟悉的長久交往的熟人，但程度比‘認(rèn)識’高一點點，這個人必定分別造訪過兩家人，他清楚地了解兩家人的住房。他應(yīng)該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教養(yǎng)良好，很容易博得人們的好感，不會認(rèn)為他是個壞人。
不過這只是基于目前情況做出的初步推測，假如獲得了更多的情報，這些推測隨時可能發(fā)生改變。
綁架的發(fā)生不會是毫無原因的，必然是有一定預(yù)兆的，去問雜貨店一家，在案發(fā)之前，他們家里發(fā)生了什么意外？詢問周圍的，能夠觀察到兩戶人家的住戶，是否有人在案發(fā)前一個月左后搬進來，又在案發(fā)后一周之內(nèi)搬走。
以及……要求幫派合作，尋找第一個女孩。”
“您認(rèn)為，第一個女孩……”
“他向第二個被害人動手，除非是受雇作案，假如是單人為了自己作案，這種犯人一般不會同時保留兩個被害人。雜貨鋪的女孩可能已經(jīng)被害，被棄尸于某個地方。但是，這個人作案的行為干凈利落且不見血，女孩有可能還活著。假如真活著，但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線索，一定是落在其他人手里了。”
梅菲爾子爵忍不住問：“呃，為什么您認(rèn)為這個人在三四十歲，并且教養(yǎng)良好？這不是一個卑鄙的劫匪嗎？”
“您覺得這是什么區(qū)？”奧爾問。
“呃……梧桐區(qū)。”
“這是一個安靜住宅區(qū)，并且住戶都是稍有資產(chǎn)的家庭。您認(rèn)為，如果一個兇惡又陌生的歹徒出現(xiàn)在這條街區(qū)上的時候，會有人毫無所覺嗎？”
“……會立刻有人報警�！泵贩茽栕泳酎c了點頭，但從他緊皺的眉看，他依然不愿意相信。
“我去詢問查菲夫人幾個問題。”
克拉羅斯立刻跟上：“好的，先生�！�
諾布爾公爵把手搭在了梅菲爾子爵的肩膀上：“迪特里，你不是看多了教養(yǎng)良好的先生女士們能做出什么樣的事情嗎？為什么現(xiàn)在反而產(chǎn)生了懷疑呢？”
子爵：“……”
“別愣著了，年輕人，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可比你的陰暗小說好看得多。”諾布爾公爵收回了手，快步跟了上去。
奧爾這時候已經(jīng)和查菲夫人坐在了客廳里——查菲先生去工作了，即使家里發(fā)生了大事，但他依然沒能請下假來。她的小女兒在住院，年紀(jì)稍長的兒子在醫(yī)院照看妹妹。家里的所有事情，只能是查菲夫人自己承擔(dān)。
“您請問吧，警官先生，我一定盡我所能配合�！彼聛�，期待地看著奧爾。對案子剛發(fā)生時的家屬們來說，警察們沒有任何動靜才是他們害怕的。
“我聽說，您家里在幾天前壞了三扇窗戶？”
“是的，那個修玻璃工人還失蹤了，難道是他……”
“不不不不！”奧爾趕緊否定，“請原諒我話沒說完，我想問的是，您還記得當(dāng)時的窗戶是怎么損壞的嗎？以及損壞的是哪幾扇窗戶？”
“是貝蒂和貝茜的……哦！我的光明��！砸碎窗戶的就是那個混蛋對嗎？！”
“夫人，請您配合調(diào)查。現(xiàn)在每一分的時間，對您的女兒都很重要�！眾W爾也不想說重話，他理解這位夫人的心情，但她這么跳脫的思考方式，嚴(yán)重增加了奧爾詢問的難度。
“我、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是、是她們姐妹的房間，以及樓下。我?guī)タ�！�?br />
查菲夫人站了起來，帶著奧爾直接走到前廳的窗戶前：“就是這兒�！彼f，然后她又匆忙帶著奧爾上了樓，推開了兩位女孩的臥室門，指著她們的一扇窗戶，“這兒，哦，對了，還有這兒。”
她又走出這間女孩們的臥室，打開了隔壁的房門，這曾經(jīng)應(yīng)該是一間嬰兒房，但已經(jīng)很久沒用過了，所以幾乎成了雜物室。
窗戶玻璃已經(jīng)換過了，但奧爾在雜物之間仍然看到了一些散碎的玻璃碴，看來因為沒有住人，這間房間并沒有得到妥善的清理——這是好事。
“亞倫！”
奧爾示意亞倫進來，相比起梧桐區(qū)的狼人，奧爾更相信自己人。查菲夫人本想跟進來，但是被克拉羅斯攔在了走廊上。
梅菲爾子爵輕聲詢問諾布爾公爵：“血族能看到什么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嗎？”
“不，是狼人能聞到我們聞不見的東西�！�
“……”梅菲爾子爵腳底下踉蹌了一下，“跟、跟進去的那個是狼人？除了他們之外呢？”
“一半吧�！�
“？”
諾布爾公爵得承認(rèn)他是有點惡趣味的，但看著微胖的梅菲爾子爵心驚肉跳，滿臉虛汗的樣子，真的是太有趣了：“此刻在場的警察，一半是狼人，一半是血族。”
梅菲爾子爵的腿再次一軟，發(fā)生了短暫的昏厥，幸好另外一邊的警官一把將他抓住了。梅菲爾子爵下意識想感謝，可張開嘴，卻說不出來：“您……您……”
對方朝他一笑，梅菲爾子爵不想過度解讀，但他很確定，對方的笑容就是含有深意。他匆忙掙開了對方的胳膊，躲在了諾布爾公爵的另外一邊，雖然失禮，可他實在是太害怕了。
奧爾這時候從嬰兒房里出來了，他手里提著一個證物袋。
梅菲爾子爵瞬間竄了上去：“您、您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塊石頭�！眾W爾把證物袋遞給了克拉羅斯，“找找看，上面有沒有指紋。”
“好的，先生�！�
“查菲夫人，您能詳細(xì)描述一下，那天被人砸破玻璃前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當(dāng)然！警官先生！那天……”
一切發(fā)生在十點左右，因為查菲家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作息是非常平穩(wěn)的，八點半時，夫妻倆就會把孩子們趕上樓休息了，九點十分左右他們自己也會上床了。不過，查菲先生會在床上讀半小時左右的書，然后夫妻倆才會關(guān)燈入睡。
那天他們剛讀完書，互道晚安，正在朦朧之間，忽然聽見了很明顯的從樓下傳來的玻璃破碎聲音。
查菲先生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從床頭柜拿出手槍，就朝屋外跑。可是他剛打開門，就聽見了第二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是女孩們的尖叫聲。他立刻放棄了下樓，轉(zhuǎn)而跑向女孩們的房間。
可女孩們的房間是鎖著的，他敲著門詢問她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并讓她們來開門。結(jié)果剛說了沒兩句話，就是第三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這時候，查菲夫人也披上睡袍沖了過來。
整個查菲家亂成了一團，過了一會兒樓下敲門的聲音傳來，是鄰居的幾位先生聽到了動靜來幫忙。
“先被打碎玻璃的，是女孩們的房間，還是雜物室�！眾W爾問。
“是雜物室�！辈榉品蛉嘶卮穑柏惖俸拓愜珉m然被第一聲打碎玻璃的聲音吵醒，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雜物室的玻璃被打碎才讓她們尖叫了起來。”
“你們當(dāng)時報警了嗎？警察查到了什么？”
“我們沒有報警�！辈榉品蛉肆髀冻隽藥追只诤�，“因為我們不是最近第一家被打碎玻璃的人了，在我們之前的三個月內(nèi)，這條街道上有四五戶人都在半夜被打碎了玻璃，最開始我們還有人報警，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什么都查不出來。也組織過守夜，雇過私家偵探，依然一無所獲。
私家偵探離開的時候說，這個人很可能是哪家的頑皮孩子，不是外頭來的人，所以他能很清楚地躲過搜查，所以……”
三個月？只有一起砸碎玻璃事件的話，情況很像投石問路，可三個月前就開始了……和雜貨鋪家的案子時間對不上，難道這是一個極少有的同時監(jiān)控多個獵物的連環(huán)案犯？
奧爾又詢問了查菲夫人她家的家教情況，至少查菲夫人自己說的，查菲家的家教很嚴(yán)格，在家里舉辦宴會的時候，她會把孩子們都送到姑媽家。而且即便是舉辦宴會的時候，樓梯也會有仆人把守，不會讓客人隨便跑到樓上去的。
“我家請來的也都是體面的客人，沒人會在主人的家里亂跑，即使喝醉了也不會�！�
也就是查菲夫婦并不知道，是否有人窺探過樓上。
“……去魚尾區(qū)警局一趟，把小喬·迪克帶來�！�
假如兩件事有所關(guān)聯(lián)，喬·迪克的失蹤，必然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該發(fā)現(xiàn)的，小喬也很可能還有所隱瞞。
在小喬來之前，奧爾去走訪了那幾家被砸了窗戶的鄰居。這幾家鄰居的情況與查菲家被砸玻璃的情況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他們都只被砸了一扇窗戶，并且全部是在二樓的。
奧爾站在街道上，看著街道周圍的房屋。這里都是二層小樓的別墅，帶著一個小花園。每戶由石頭圍欄隔開，但面向街道的這一面是更為精美的鐵藝欄桿。他剛才在雜物間找到的石頭，比乒乓球大一圈，用這種大小的石頭扔?xùn)艡凇?br />
扔不過去，因為他的身高正好對著鐵藝欄桿上的花朵，繁復(fù)的花紋絕對會把石頭擋下來。實際上，絕大多數(shù)成年人向水平方向投擲時，石頭扔出的高度都在花朵花紋的范圍內(nèi)。
他走近柵欄，把手從柵欄的空隙里伸出去，這可真是別扭的姿勢，除非對方是擁有巨大力量的異族，否則絕對扔不破一樓的窗戶。
對方翻過柵欄，在查菲家的院子里扔的？奧爾仔細(xì)檢查了欄桿，沒發(fā)現(xiàn)任何腳印或不正常的痕跡。
而且……情況也不太對，第一次窗戶破裂，查菲先生拿出槍，剛出門，第二塊玻璃就破了。這點時間不夠兇手翻出來再轉(zhuǎn)身，在黑暗中瞄準(zhǔn)二樓的窗戶，并完成投擲。
多人作案？兇手蒙著臉……兩家受害者都認(rèn)為只有一名兇手，因為他們都只看見了一個蒙著臉的歹徒，所以不能排除多人作案的嫌疑。
正要從欄桿邊離開的奧爾突然停住了腳，他一抬手拽住了欄桿的上方，單手把自己提了上去，身體橫擺，翻過柵欄，直接跳到了另外一邊的柵欄邊。
諾布爾公爵小小地“哇”了一聲：“真遺憾，他是我孫子�！�
“……”梅菲爾子爵剛剛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等等，這位卡羅法蘭先生……”
“你不是知道嗎？他是陛下的私生子�！�
“他父親？”
“是個血族親王�！敝Z布爾公爵眼睛發(fā)亮，“英俊強大又神秘的男士，只是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您覺得呢？不過，您真的一點都不相信嗎？”
“我以為……”他以為那是貴族們和教會勾結(jié)，給自己增添的神秘感，畢竟在今天之前他既沒見過異族，也沒見過天使——雖然禁衛(wèi)軍也被說成是異族，但至少梅菲爾子爵所見的他們，怎么看都是人類。
“拿石膏來！”奧爾喊著，打斷了兩個貴族的交談。他在欄桿的另外一頭的灌木叢里，發(fā)現(xiàn)了幾個腳印和幾個鞋印。
不是兩個孩子，是一個，這個孩子自己或在別人的幫助下從柵欄的那頭跳了過來，他的鞋掉了，畢竟木鞋實在是容易脫落，所以有了他光腳的腳印，然后這是他穿上了鞋的鞋印。
感謝索德曼的潮濕天氣，還有前些日子（奧爾）下的幾場大雨。這些印記，都很清楚。
第465章
腳印和鞋印都很清晰，甚至用石膏做出的腳模，連腳紋都能看得十分清楚。奧爾又繞著房子更細(xì)致地查看了幾圈，可惜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
終于，小喬被帶來了，他沒有了幾個小時之前的急迫，稚嫩的臉硬邦邦的面無表情。
“你想找到你爸爸嗎，小喬？”
“……又有其他人丟了嗎？太好了！說不準(zhǔn)是我爸爸干的呢！我爸爸一定沒事，那些找他麻煩的人們一定是被他殺了！”這孩子是真的很聰明。
梅菲爾子爵聽著，先是驚訝，接著搖頭嘆了口氣，眼睛里露出了失望。
奧爾對著小喬單膝跪下，讓他們倆可以彼此直視對方：“喬，失蹤的是兩個女孩兒，和你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孩兒，她們不是找你爸爸麻煩的人。我很抱歉，在此之前我忽略了你的訴求。（亞倫出了聲：“先生，您沒……”奧爾會來這兒原本是未來找喬來的，但現(xiàn)在說這些，更像是欺騙。被奧爾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我們不知道你父親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他是否正被人找碴，是安好，還是受傷。
但是從你對迪克先生的感情看，我知道，你的爸爸必然也十分愛你，他不可能把你一個人放在外邊。”
男孩的表情隨著奧爾的話逐漸從倔強怨憤變得擔(dān)憂焦慮，他看著奧爾，神色間滿是掙扎和不甘：“你們會找我爸爸嗎？”
“會的�！�
“……你們要知道什么，我都會說的，是我干的，不是我爸爸干的�！�
小喬也開始講述了，他到底干了什么——他和父親配合，砸了很多人的玻璃，這樣他父親就有買賣能做了。
“這里很安全，比我們過去的家都安全，沒有幾戶人養(yǎng)狗，我砸了窗戶就可以躲在垃圾箱里，就算他們暴躁地爬起來找人，也很難發(fā)現(xiàn)我。等天亮了，所有人都出來活動了，我就能跑了。那時候我爸爸也差不多來了。
不過我們很小心，他不會一大清早就跑到這兒說要修玻璃，他只會在街角停下來等我，然后我們中午回來。這有時候會讓我們錯過了工作，但爸爸說這剛好�！�
整個街區(qū)的垃圾箱都是在后院的角落用磚頭壘起來的，藏一個成年人確實不可能，藏一個孩子就簡單多了。
梅菲爾子爵下意識問：“這就是你干的事情？”
男孩看向他：“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