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批南大陸人的涌入,他們就像是熱水。而無法無天的偵緝隊,就像是熱油。剛剛獲得自由人身份的前奴隸們正是興奮的時候,面對這種直接的惡,很可能會是硬碰硬的反應,那種動亂不是國王樂于看見的。
這個時候,警察這種正經(jīng)的暴力機關(guān),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些奴隸們將發(fā)現(xiàn),在這片文明世界里,他們得到了自由,但和他們是奴隸時一樣一無所有。
達利安摸了摸奧爾的頭:“但無論原因是什么,至少他們自由了,他們走在街道上,或許依然還會面對異樣的眼光,但至少不會被追殺了。”
“對……”奧爾向前,將腦袋頂在達利安的小腹上,摟住他的腰,此時的時光是多么愜意,他知道昏君為什么是昏君了,抱著美人兒貼貼不好嗎?為什么要工作啊?可他只能嘆了一口氣,“加西亞,看來我們的蜜月提前結(jié)束了!
“以后有空了,我們隨時還能回來!边_利安拍了拍奧爾的背。
但話是這么說,今天晚上他們還回不去,能繼續(xù)留在蜜月套房里,只是聽著外頭的狂歡聲,他們既睡不著,也沒什么興趣起舞,就只是擁抱著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時,依然能聽見稀稀落落的呼喊聲,街道上都是垃圾,商戶們當然也都是罵罵咧咧的,尤其是那些被砸了玻璃的。
雖然已經(jīng)做了退房,但今天早晨的免費早餐,他們還是可以享用的。
兩人提著箱子,為防萬一沒穿制服,而是身著便裝走到了餐廳,早餐是自助式的,這里的伊塔利亞面和烤面包片很好吃。
他們還以為今天餐廳里的人不會多,畢竟大家很可能昨夜都沒睡好,今天要補眠,誰知道卻比前幾天的人都要多,每個人都和相熟的人議論著昨夜的事,尤其是那些外國人,他們?yōu)檫@件事到底是文明的進步,還是王室對于私人財產(chǎn)的踐踏大聲議論著。
“嘿!那兒也有個奴隸!”突然有個人指著達利安大喊,他站起來,一手指著達利安,一手用餐巾捂著鼻子,“看看吧,看看這些劣種,他們剛得到自由,就立刻四處散播惡臭了!”
奧爾飛快從手提箱里取出了一只手套,他捏著手套站了起來:“收回你剛才的話!”
“你是他的什么人?你和他……”“啪!”
奧爾快速接近,手套扔到了男人的臉上:“決斗!你侮辱了我的伴侶!”
男人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從他臉上掉下來的手套,看著近在咫尺的奧爾,嚇得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還打翻了紅酒。
“我是奧爾維茨卡·蒙代爾,說出你的名字,陌生人!”
奧爾·娃娃臉·蒙代爾,雖然現(xiàn)在氣質(zhì)發(fā)生了改變,可當奧爾平靜溫和的時候,那就是娃娃臉。而他的身材……已經(jīng)從奧喵,變成奧虎喵了,但他的骨架長得十分勻稱,不會有人長得過高后怪異感。
他坐在那,長腿在桌布下面,完全沒有攻擊性?僧斔酒饋,暴怒地咆哮,卻無疑是恐怖的。
還有他這個名字,瞬間在餐廳里引起了一陣驚呼。畢竟在索德曼居住超過一周,就一定聽說過這個名字,還有各種以這個名字為主角發(fā)生的故事。
男人嘴唇顫抖著,顯然不想說自己的名字。奧爾則拿起來他放在桌上的手杖,隨著一聲脆響,堅硬的手杖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根手指餅干那樣,在奧爾的手中斷成了兩截。現(xiàn)在,男人的腿也開始哆嗦了。
其實他是有同桌的朋友的,不過現(xiàn)在那幾位紳士都縮得遠遠的。
“拒絕決斗?那就道歉!”
男人的嘴巴蠕動了兩下,可他的嘴里就像是被灌進了一大罐膠水,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呵!眾W爾冷哼著,從他的手里拽回了自己的手套。
離開的奧爾沒多說什么,但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男人,眼睛里滿是輕蔑,F(xiàn)在各國雖然都將決斗定為非法,但決斗與復仇,依然廣泛存在,是“文明人”們,道德與禮儀的一部分。男人的行為,毫無疑問證明了他是一個懦夫,尤其他還是最先挑事的那個。
誰都清楚,這家伙是因為距離遠,只看見了達利安是個混血兒,奧爾年紀又不大,認為他們軟弱可欺?結(jié)果這個欺軟怕硬的家伙,踢到了鐵板。
這可是一件值得與朋友聊上兩句的趣事。
“哦!”“光明!”“奧爾!”
突然,周圍的人驚呼了起來,達利安更是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那漲紅了臉的男人,竟然從懷里掏出了一柄手槍。他對著奧爾的后背就要扣動扳機,但奧爾已經(jīng)快速轉(zhuǎn)身,一把捏住他持槍的手腕,向上舉起。
“砰!”一聲槍響,餐廳上方的大水晶吊燈被打碎了幾塊水晶,就餐的人們驚叫著,反應快的人,已經(jīng)躲進了桌子下面。
聽著倒霉蛋男人的慘叫,他們又從桌子下爬了出來,這個時候,酒店經(jīng)理與酒店保安也都到了。
畢竟他們在這里度過了一段美麗的時光,而且下次還會來,所以,奧爾把那個混蛋(捏碎了腕骨的),交給了酒店經(jīng)理處理。酒店經(jīng)理在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后,并沒有責怪奧爾,反而感謝了他,并給了他之前一半的房費。
在奧爾離開后,面對不解的副經(jīng)理,經(jīng)理解釋:“這種找麻煩的客人,總會找到真正的麻煩的。他掏槍的行為據(jù)其他顧客說,十分嫻熟。假如這次遇到的不是蒙代爾警官,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一位顧客躺在床上的。
別說什么達利安警官是個混血兒,那種人真的關(guān)心什么奴隸、自由人的問題嗎?他只是找到了一個能讓他大放厥詞的對象罷了!
達利安笑了一下,他一直在關(guān)注著經(jīng)理,假如在他們離開后,經(jīng)理對他們表現(xiàn)出厭惡,那他們也不會再來,當然,這樣的酒店也不會在乎一兩個客人,但是現(xiàn)在,或許他們過一段時間,確實能再來過一次蜜月。
奧爾:“?”
達利安微笑著,把聽到的告訴了他,奧爾果然也笑了,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會有明智的人。
錢德勒在摟著莫薩娜跳舞,莫薩娜已經(jīng)一臉的生無可戀:“親愛的,我的腳疼死了,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卞X德勒放了手,莫薩娜一瘸一拐地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坐下,錢德勒卻還是抱著空氣在跳舞。
“奴隸解放讓你這么高興嗎?”
“不只是奴隸解放!”莫薩娜的話問到了錢德勒的癢處,他停止舞蹈,興奮地坐到了莫薩娜的身邊,“是為我做的,是母親和我的約定!”
“。俊
“……”莫薩娜的表情太怪異了,不是興奮或疑惑,而是尷尬,對自作多情者的尷尬。錢德勒的興奮勁兒消退了一些,“你為什么是這個反應?”
“不,我只是過于驚訝了而已,對!過于驚訝了!”
“你知道些什么?”
“您……我不知道您和陛下約定了些什么,但是您和陛下約定時,是什么時候?”
“上個月!
莫薩娜舔了舔嘴唇,她更尷尬了,還有后悔,口齒伶俐的莫薩娜,說話開始變得磕磕巴巴:“去年中旬,陛下……頻繁地邀請大貴族進宮。她確實是在商議博覽會的事情,但同時,她也與眾多大貴族們商議解放奴隸的問題。我們的……貨品開始積壓了,而且一些工廠里十五歲以下的工人越來越多,雖然他們的工錢也少,但干活兒終究比不上成年人……”
莫薩娜閉嘴了,因為錢德勒的表情難看得驚人,是青灰色的。
“還有呢?”錢德勒問,語氣反而很平靜。
“還有……就是近期的問題了,西大陸那邊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了。很可能將會爆發(fā)一場或幾場戰(zhàn)爭,我們得從中截取更多的利益!
坐在一邊的錢德勒“塌”了下去,他沉默了一會兒后,起身離開了。莫薩娜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她也不想打擊他的,畢竟他看起來是這么快活,但是王子就像是活在童話里,這是要出問題的。尤其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確定國王陛下的身體出問題了,假如更倒霉一點,國王正好在西大陸爆發(fā)戰(zhàn)爭的時候去世,讓這位快樂王子成為國王,諾頓會爆發(fā)可怕的災難。
他必須得知道,無論看起來多美好的事情,都必須是在現(xiàn)實利益的前提下。
索德曼,或者說整個諾頓帝國的所有警局,都在未來的一到兩天內(nèi),接到了國王、議院與皇家警察總局、警察總局聯(lián)合頒發(fā)的命令——在未來對待解放奴隸的案件上,必須秉承公正的態(tài)度。
是的,所有那些南大陸人,那些被解放的奴隸,他們在被解放后,不是諾頓帝國的自由人,不是公民,他們是“解放奴隸”。這份命令,確定了那些人的地位。
第二封全國命令,則正式砸實了解放奴隸這個詞的定義:所有古銅色皮膚之人,無論是從別處而來,又或在諾頓出生,無論父母是否有一方為白人,但只要皮膚為明顯的古銅色,他們即為解放奴隸。解放奴隸不得販賣,也不得自賣自身,只要踏上諾頓帝國(包括所有諾頓殖民地)的國土,他們即擁有普通自由民的身份,擁有合法的工作、被雇傭的權(quán)利,可以擁有自己的財產(chǎn)(包括金錢、物品,與土地不動產(chǎn))。
第二封命令看起來很多余,普通公民的權(quán)利不也就是這樣了嗎?
但是,解放奴隸沒有選舉權(quán),沒有受教育的權(quán)利,沒有開辦商店與工廠的權(quán)利,甚至……沒有繼承權(quán)。
而且,工作和被雇傭是“權(quán)利”,但擁有自己的財產(chǎn),就是“可以”。這里邊能做的文章可太大了。
更要命的是,這封命令把包括達利安在內(nèi)的,警局里的所有混血警官,也都計算進去了。甚至是皮膚因為勞作被曬黑的普通人,也包括在內(nèi)。
梧桐區(qū)的克拉羅斯,貝殼區(qū)的波羅斯泰,索帕港的豪特瑪黎,還有白襪區(qū)的艾薩克,先是向魚尾區(qū)求援,接著希望能夠和魚尾區(qū)進行警員兌換。就是把他們區(qū)的混血警官,都送到魚尾區(qū)來。
奧爾和達利安答應了。
奴隸的解放,也帶來了大量的案件。
參加了游行的奴隸想回去取回自己的財產(chǎn),結(jié)果被主人拒之門外——你都有了自由了,還要財物干什么?況且那些財物都是你作為奴隸的時候,我賜給你的,那時候你是我的財產(chǎn),你的財物也是我的財產(chǎn),現(xiàn)在你自由了,你的財物又沒自由,你憑什么帶走?
有些前奴隸面對這種主人,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但也有些人和前主人爆發(fā)了爭吵。
這種的一般調(diào)解之后,還是能解決的。
也有性子火暴的前奴隸,游行過之后,轉(zhuǎn)身就糾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殺回了他們的原主人家。
這樣的也好解決,直接進牢里吧。
除了這些人之外,有大量的前奴隸,在獲得自由后,就變成了街道上的閑散人員。他們往往身上還有點錢財,能吃一段日子煎餅這樣的普通食物,可他們既不找活干,也不找房子住,就一群人找個角落圍坐在一起,不說話也不動。
去問的話,他們也會說話。
“我們這樣挺好!边@就是他們的回答,“我們能吃飽肚子,為什么要干活呢?等餓的時候再去工作吧。”
作為奴隸的時候,他們沒有自己的財產(chǎn),所謂的家庭也不過是被奴隸主指定的□□對象罷了,甚至奴隸主改變了主意,那他們的丈夫或妻子也會隨時改變。
前奴隸的他們,面對突然而來的天降自由,在最開始的興奮之后,就徹底陷入了茫然之中。他們的這種表現(xiàn),就是對于曾經(jīng)奴隸生活的一種逆反心理——我現(xiàn)在自由了,我不想干活就不干活。
皇家警察是不會管的,不阻礙交通就行,可是只管郊區(qū)治安的藍衣警察出現(xiàn)了,因為:“無家可歸者,全部要被逮捕送入工坊。”
跑到皇家警察的轄區(qū)來,這很明顯是上頭的命令。
“我們是自由人了!”
“工坊里都是自由人。”
又隔了一周,是第三封看起來十分矛盾的全國命令:一,即日起所有警局都要開設“解放奴隸”登記處,為解放奴隸進行身份登記,獲得登記的解放奴隸才能獲得于諾頓帝國自由生活的權(quán)利。
二所有帝國公民,都有權(quán)利幫助奴隸逃亡,無論帝國領土之內(nèi)或之外,攜逃亡奴隸進行解放奴隸登記的帝國公民,可獲得不等的金錢獎勵。
三帝國全境內(nèi)的一切設施,公民優(yōu)先。
這命令是禁衛(wèi)軍艾爾迪親自送來的,他以為奧爾會炸了,因為那個“為解放奴隸進行身份登記”,不只是辦理一個“解放奴隸證書”,還要在奴隸的左臉頰上,用特殊顏料,蓋一個印章。
這種印章在一個月之內(nèi)都是存在的,如果解放奴隸本人在印章消失前,沒有補印,也就代表著所有索德曼公民,都要資格把他們抓起來,押到警察局領賞。
即使,這個人本身也是警察。
“謝謝,艾爾迪!
“呃……別讓達利安他們出門,過一段時間,應該還會有新的命令,因為帝國在殖民地的軍隊里,也有大量的混血兒。”
“我知道!眾W爾對著達利安微笑著點頭,從第一條就能看出來,雖然國王和工廠主們達成了一致,但他們依然對奴隸主們讓路了——沒登記的,就還是奴隸。
第408章
艾爾迪離開了奧爾的辦公室,一路迎著警察們不善的眼神回到了馬車上,此時的魚尾區(qū)警局里,有三成的警官差不多是混血的——不只是異族的,其他警局的人類混血兒也都送來了。
皇家警察還是比較高級的工作,結(jié)果……在皇家警察的系統(tǒng)里,原來混血兒已經(jīng)有這么多了嗎?也只有魚尾區(qū),他們還能自由地工作了。
奧爾看著那個給臉上蓋章的小印章,那是個雕刻拙劣的海倫娜一世的頭像。
外頭,整個警局在艾爾迪離開后,陷入了讓人窒息的沉默。
雖然只有狼人們聽見辦公室里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不用看他們的表情,禁衛(wèi)軍每次來送國王的命令,就沒好事,和解放奴隸有關(guān)的事兒,至今為止也沒有好事。
過了一會兒,他們聽見了開門聲和走路聲:“奧爾,是我!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