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字灣微笑望她,不知是氣笑了還是別的,就那么怔怔地望。望得夏約如坐立難安,正欲開口,林字灣冷不丁地說:“好。”
單字出聲,夏約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半聲“啊”脫口。
“啊……噢——你吃飽了嗎?”夏約如訕訕開口。
“嗯�!绷肿譃滁c點頭,輕聲地應(yīng)。
“不好吃嗎?那回家餓了再吃�!�
“好吃,不餓�!�
夏約如好氣地哄了幾句,林字灣仍舊不松口。夏約如說得嘴都累了,身子前傾得脖子都酸了,腦子也想不出好話來了,索性放下最后一句話:“你不吃就是想讓我生氣�!�
說罷,她學(xué)著林字灣板起了臉,端正坐著。
夏約如的臉?biāo)查g遠去。林字灣聞言,頓了頓,擺出躊躇不決的神情,手卻直奔刀叉。
夏約如看見他手上分明的骨節(jié),刀前推后拉,切開了小塊牛排,林字灣送入嘴。夏約如沖他一笑,坐得近了。
她在光下坐著,溫聲與林字灣說公司的規(guī)模,說談下的薪資和福利,說了好多的第一印象。
林字灣不愿說話,低著眼嚼牛排。
夏約如看他木訥,怕是連聽也不愿聽。夏約如自顧自地講了一會兒,沒得來林字灣的一眼,心漸漸沉了。她噤聲了。
林字灣吃完了盤子上的食物,沒再挑小食吃,飲了杯底的酒。
酒杯被放穩(wěn),林字灣擦嘴。夏約如問:“吃完了嗎?”
“嗯,”林字灣點點頭,說,“回家吧�!�
“不是——”夏約如驚疑,“不是說要去看看那個……那個……然后買……”
夏約如一瞬間記不起來那家店的名字了,但她還記得是林字灣提的,那家店上新了一批。是林字灣一眼便喜歡上的店,也常去。因為林字灣,夏約如有了許多那里的衣飾。
那家店的店面是幾個縮寫成的英文字母。夏約如看了,只會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念。林字灣和夏約如說:這是華裔設(shè)計的,我們在它還沒成名的時候就成為大客戶、老客戶,以后就能吹噓自己的眼光有多么得好了。
他喜歡到在夏約如的耳邊念叨數(shù)次,直到夏約如重復(fù)了一遍他的夸贊,重復(fù)叁遍長長的完整的店名,林字灣滿足地閉嘴。
夏約如在此之前清楚記得那串店名,偏偏這時候忘了。她在林字灣的灼灼目光下,慌亂翻尋腦海中的字詞。
林字灣直勾勾地盯著她,眼底無波無瀾,靜得,眼珠黑得像黑色彈珠。夏約如仿佛置身于死海之上的懸崖,皇急之下,精神恍惚了,覺自己身處半空,無所依仗。
光是亮堂的。
夏約如深吸一口氣。說出第一個字吁了不少氣。第一個字后,氣就沒了。
“我忘了……”
聲音愈來愈小。夏約如莫名心虛。她只是忘了,只是一下記不起那個名字。可那是林字灣喜歡的,他在一小時前才說過,夏約如當(dāng)時干脆應(yīng)下。
現(xiàn)在看來,她的干脆更像是敷衍。
夏約如想要躲開林字灣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