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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醒醒,起床宮斗了 > 合歡宗禁止內銷 第94節(jié)
  李師姐不說還好, 既然這么說了,她聽在耳中,怎么可能真的坐視不理呢?

  她猶豫了不過幾息, 就即刻披衣起身,匆匆忙忙系好腰封,攏了攏散亂的長發(fā),走出房門,放眼望去,即使是夜深人靜, 外面也已經(jīng)站了許多弟子,都在踮著腳尖眺望。

  唐姣順著他們的目光望過去,只見——

  西面的天際孕育著雷鳴, 刺眼的雷電在漆黑云層中穿梭, 如游龍怒吼,而在這片天際之下是極其詭異的紅色光芒, 像是一顆血色的心臟,一下又一下,極富節(jié)奏地跳動。

  距離很遠, 卻如此的清晰而明亮。

  血色的心臟驚醒了大地的脈搏,漸漸的,連沉郁的雷鳴聲也與之趨近。

  唐姣很快就意識到那是合歡宗方向。

  她將懷中的玉牌摸出來,垂眸望去之際, 才發(fā)覺自己的手正在發(fā)抖, 她不得不用另一手握住拿著玉牌的手, 這樣才不至于使玉牌落到地上,瞳孔收縮又擴大,將注意力集中在玉牌上,然后唐姣就清晰地感覺到,玉牌上那僅剩的神識不知在何時煙消云散了。

  想來也是。

  如此大的陣仗,除了那個人以外,再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唐姣唇齒間彌漫起一股腥甜的氣息,她咬破舌尖,定了定神,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然后毅然決然地撥開人群,跑向同輝洞府。在通往洞府的陣法處,經(jīng)常為珩清跑腿的弟子攏著衣服,一副剛起床不久的樣子,怔怔地盯著手中已經(jīng)斷成了好幾段的鎖鏈發(fā)呆。

  “珩真君呢?”

  只是說出這四個字,唐姣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我也不知道,我聽到一陣巨大的動靜,跑過來一看,就發(fā)現(xiàn)鎖鏈全部斷掉了!蹦敲茏舆有點沒反應過來的意思,神情呆滯,“這上面都是珩真君的真氣,似乎是他匆匆忙忙,來不及越過鎖鏈,索性將它們全部斬斷了,話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我現(xiàn)在沒辦法和你解釋!

  唐姣扔下這句話,轉身朝藥王谷的大陣疾行。

  她事先吃下了疾行丹,只是一個眨眼的工夫就沒了影子。

  弟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扔下手中的鎖鏈,無奈地開始清理起殘局。

  珩清究竟去哪里了?

  唐姣抬起頭顱,沒有哪一次比今夜更長久地凝視夜空。

  紅色光芒仍在跳動,這一晚或許整個九州都將目光投向了合歡宗,在陰沉的天穹之下、近乎渺茫的繁星之間,有三道并不是那么明顯的弧光從不同的方向趕赴風暴中心。

  她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藥王谷的陣法,啟動靈石,等待陣法那端響應。

  沒有反應。這是唐姣所能預料到的最糟糕的結果。

  兩宗之間的陣法應由兩宗負責管理傳送陣的人認可之后才能連通。

  而陣法沒有反應就說明......合歡宗那邊的陣法已經(jīng)被破壞掉了,或是無人接應。

  她這是被遺棄在了藥王谷。

  二十年前,她沒能挽回任何事,二十年后依舊如此。

  唐姣揪住衣襟,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汗珠不停地從兩鬢滾落,將眼睫濡濕。

  片刻后,她重新直起身子,擦了擦打濕視野的汗水,目光已經(jīng)變得堅定。

  即使只有微小的可能性,她也要回合歡宗,就算花上多長時間都可以,她是合歡宗的弟子,理應在危難之時回到宗門,并且自己也曾與徐沉云做過約定,她會幫助他的。

  就算不能幫助他,至少也要在他身邊......

  唐姣豎起兩指,召出桃花劍,劍身在空中發(fā)出陣陣清鳴。

  她足尖一踏,將要躍上那柄飛劍之際。

  不遠處傳來了三道聲音,異口同聲地喊道:“師妹!”

  唐姣的身形一頓,轉過身,就瞧見樓芊芊、梁穆、顏隙三個人追了上來。

  他們這時候表現(xiàn)出了異常的默契,彼此都沒有刨根問底。

  樓芊芊說:“我的雷霆之槍更快,可以送你一程。”

  梁穆說:“我的鵬鳥可以暫時地替你遮擋風暴!

  顏隙說:“清風閣距離合歡宗更近,我聯(lián)系宗門那邊,先傳送到清風閣。”

  唐姣只猶豫了一瞬。

  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

  “謝謝!彼f道。

  那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朝唐姣點了點頭。

  顏隙難得沒有和梁穆起內訌,四個人即刻前往通向清風閣的傳送陣法,由顏隙開啟了陣法,那端很快傳來了回應,迷迷蒙蒙的,大概能聽出來是趙玉微的聲音,這對師徒簡單地交流了幾句之后,陣法開啟,藍光鋪散,轉瞬之間就將四個人傳送到了清風閣。

  時隔多年,梁穆終于又回到了清風閣。

  趙玉微就站在不遠處,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弟子,神色溫和哀傷。

  梁穆這次沒有逃避,或許也是因為無處可逃了。

  他沉默著,召出鵬鳥,驅使它跟隨唐姣,便止住了步伐。

  而顏隙替她們讓出了一條道,說道:“祝你們好運。”

  唐姣朝他點了點頭,樓芊芊抬手召出雷霆之槍,握住唐姣的手,槍身化作電光,驅策風雷徑直飛往風暴的盡頭,離得越近,那種尖銳刺耳的怪響就越暴烈,渾身的真氣像沸水一般蒸騰起來,汩汩地作響,鵬鳥的翅膀極力遮去風暴,卻還是被割出道道血痕。

  鵬鳥的哀鳴聲響徹天際,唐姣側過視線,發(fā)覺樓芊芊的臉色白得像紙。

  她們都吃下了磐巖丹,但那股邪祟的氣息太過猛烈,難免造成影響,更不要說樓芊芊還是驅使雷霆之槍的人了,槍尖已經(jīng)有所破裂,法寶的損壞直接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察覺到了唐姣的目光,樓芊芊笑了一下,寬慰道:“馬上就快到了。”

  唐姣卻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樓芊芊的神情一變。

  唐姣將手從她掌中一點點抽離,樓芊芊想要握住她,卻又沒有多余的力氣。

  “就送到這里吧,樓師姐,梁師兄!碧奇f著,與此同時,她的手徹底從樓芊芊掌中抽離,在她怔愣的眼神中說完了最后一句話,“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

  緊接著,身體開始失重,急速下墜。

  在徹底墜入深淵之前,春山白鶴鼎轟然顯現(xiàn),穩(wěn)穩(wěn)地將她的身形吞沒其中。

  唐姣透過縫隙望向樓芊芊的最后一眼,看到雷霆之槍徹底潰散,化為點點光斑融入她的體內,鵬鳥飛過來接住她的身體,將她往羽毛的更深處輕輕攏了攏,返身飛走了。

  這樣就好,她想,若不是自己主動放手,樓師姐還不知道要硬撐到什么時候。

  雷霆之槍應該是無礙的,即使有所破損,回到樓芊芊的丹田內溫養(yǎng)一陣仍能恢復。

  唐姣在爐鼎里曲起膝蓋遙望鼎口,在那外面不斷傳來了悲傷的風鳴。

  春山白鶴鼎被風暴撞得叮叮當當作響,最終很不平穩(wěn)地落了地,踉踉蹌蹌地往前跌了幾步,想要穩(wěn)住身形,鼎腿卻不如人腿可以彎折,踉蹌幾步,還是哐當一聲摔倒了。

  她從鼎里一骨碌滾了出來。

  李裳眉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小姑娘滾到自己腳邊,動作順暢地坐穩(wěn)了。

  “唐姣?”她驚訝道,眉頭隨即皺了起來,“你怎么回來了?”

  唐姣四處張望一陣,發(fā)現(xiàn)眼前的都是合歡宗的長老,除了方明舟都在這里了。

  她說:“合歡宗有難,我不得不回來。”

  “合歡宗有難,也不該是你這樣的晚輩來承擔!

  李裳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還是騰出一只手把唐姣拉了起來。

  此時,合歡宗的所有長老都在盡力用真氣抵御肆意生長的血色光芒,分不出精力,大多只是略略側頭瞥了她一眼,唐姣注意到,徐沉云的師父,也就是劍宗宗主,名為鐘鶴的女子,神情尤為疲憊,難得流露出了平日里少見的表情,嘴唇緊緊地繃成一條線。

  “少音領著其他弟子撤離了,宗門內也就剩下你的師父,以及......”李裳眉說到這里的時候,沒能繼續(xù)說下去,“你去和少音他們會合吧,其余的事情就交給我們!

  唐姣收起春山白鶴鼎,打定主意不走了,從百納袋里取出五階大元丹,依次分給在座的長老,盡管只是杯水車薪,不過好歹是解決了燃眉之急,即使李裳眉再不愿意讓她這個對他們來說還是小孩的修士留在這里,也還是接過了她遞過來的丹藥,道了聲謝。

  做完這些后,她問:“出事的人,是大師兄嗎?”

  她聲音很冷靜,像是早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似的,引得鐘鶴轉頭看了她一眼。

  李裳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說:“你是怎么知曉的?”

  “我察覺到大師兄身體不適,幾番詢問之下,他才告訴我,原來他在深層地域內被陰火所傷,留下了頑疾!碧奇笾陆忉屃艘幌拢氨,我選擇了保守這個秘密!

  “該感到抱歉的人是我!辩婜Q忽然開口,“作為師父,我沒能盡責,一直都沒有察覺到我的弟子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事情演變成今天這一步,是因為我,乃至整個宗門都將重擔壓在他的肩頭,他性情內斂,久而久之愈發(fā)不肯將心事托付,如今從你口中知曉原來還是有人曾如此地關心他......我非常感激。在這一點,你做得比我更加出色!

  唐姣聽到她說的“有人曾如此關心他”,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她不安,焦灼,茫然地詢問:“為什么?您明明以后還有機會關心他......”

  鐘鶴一時沒有回答。

  唐姣的目光巡過在場的所有長老。

  竟然沒有一個長老肯與她對上視線,紛紛垂頭嘆息。

  “親口承認這件事,對鐘長老來說有些殘忍了!崩钌衙颊f,“讓我來說吧。小師妹,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溫柔體貼的大師兄了,閉關中途入魔,如今已經(jīng)藥石無醫(yī),在座所有人都不想眼睜睜見他走向滅亡,然而我們伸手的時機實在是太晚了!

  唐姣感覺唇舌麻木:“也就是說?”

  “這場異變再持續(xù)下去,會波及到整個修真界,到那時也就無法挽回了!彼従彽赝侣稓埧岬氖聦崳拔覀兿蚓胖菝藸幦〉搅艘稽c時間,然而時間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

  唐姣順著李裳眉的目光望過去,望向陰霾籠罩下的天際。

  那里有個血滴似的沙漏,在她的注視下流失殆盡。

  沙漏的周遭,不知從何時起分立著三位修士。

  三人懸浮在半空,靜默得像是亙古以來不曾變化的磐巖,縱然風暴狂肆,他們的衣袍卻絲毫沒有動搖,如同兵刃,不可催折,是修真界的一柄利器,也是九州盟的利器。

  所有人都用這個詞來稱呼他們:

  刑獄司。

  蕭瑯垂眸看了一眼耗盡的沙漏,又看了一眼毫無消退之意的紫照洞府。

  “我很抱歉,但是時間到了。”

  她的聲音通過真氣放大,浩浩蕩蕩,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合歡宗的大弟子,九州盟的一員,刑獄司最鋒利的劍,我們最可靠的同僚,‘臨川泊雪’徐沉云不幸入魔,按照九州盟的條例,應當——”

  “即刻誅殺,永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