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沒有被留存?”
仲原一開口,除了顧慎,其他隊員也好奇起來。
重啟任務(wù)的諸將公選名單中,大部分超凡者是未參與先前討伐任務(wù)的……這是為了避免損耗,所以他們對于災(zāi)境的了解,比不上親自踏足過的征戰(zhàn)者。
“準確地說,不是沒有被留存,而是無法被留存!敝僭従徴f道:“白蜥大將當然不會隨身攜帶設(shè)備去攝錄,這種級別的超凡者,精神力比任何設(shè)備都要好用……但詭異的是,黑河盡頭石碑的景象,無法被精神力投放而出!
“那可是大將!”袁元皺起眉頭,喃喃道:“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呢?”
“不,這是有可能的。”顧慎聞言之后,心中大概明白了真相,他緩緩道:“并非是大將的精神力不夠強大,而是這種畫面……超凡性質(zhì)便是如此,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幾位隊員面面相覷。
他們也都是邊陲要塞的重用之士,對于顧慎所說的,卻是鮮有聽聞。
“石碑上雕刻的,恐怕并非是‘多魯’二字!鳖櫳骶従彽溃骸岸枪糯淖,這兩個字,可能只是與‘多魯’形似,或者音似,所以大將在觀看石碑,離開黑河之后,才會如此命名!
“不錯,正是古代文字……”
仲原略有詫異地瞥了顧慎一眼,“石碑上刻著古文的事情,已經(jīng)在高層會議上確認了,除了白蜥大將以外,目前沒有第二人,真正看到過‘黑河盡頭’,所以我們并不知道……古文的真正含義!
“黑河盡頭?”
有一位隊員困惑道:“隊長……你先前說,在上次的探索路徑之上,發(fā)現(xiàn)多魯河被一座雪山堵住了,雪山找不到出路,無法繼續(xù)前進,只能原路返回。既然如此,大將是如何看到所謂的‘黑河盡頭’的?”
“那可是大將啊……”
仲原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旋即收斂神容,心生敬畏地說道:“白蜥大將的戰(zhàn)力,可不是一般封號能夠媲美的,以他的實力,自然能看見我所看不見的……至于翻越那座山,應(yīng)該也不是難事!
微微一頓。
金發(fā)男人深深呼吸,鄭重說道:“正因大將說,他看見了黑河盡頭的石碑,我才能夠鼓起勇氣,重整旗鼓,帶著你們再次回到這里……那座雪山,給我的精神留下了沉重的挫傷。我能感受到‘命運’的指引,想要戰(zhàn)勝自己,需要重新再登一次雪山,才能破解不祥,擊碎這些災(zāi)厄!”
“隊長……莫擔心,大伙都在呢!”
“這一次,一定可以!”
眾人紛紛安慰。
顧慎則是思緒有些飄飛。
多魯河盡頭的石碑上……刻著兩枚古文。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命運女神的庇護】,竟然有了反應(yīng),這枚十字吊墜罕見地沒有發(fā)出提醒,讓自己避開某地,而是隱約震蕩出了牽引的波動。
這是要讓自己,去尋找所謂的“黑河盡頭”么?
仲原的聲音,打斷了顧慎的思緒。
“小顧先生?”
顧慎回過神來,笑道:“抱歉,仲原兄,不知為何,我心中不太安寧,你要尋那‘黑河盡頭’,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心緒不寧么?我也一樣……”仲原笑道:“只是有一件事,小顧先生弄錯了!
“哦?”
“我不是要尋‘黑河盡頭’!苯鸢l(fā)男人雙眼中原先黯淡的瞳光,逐漸變得明亮堅毅,他低聲道:“我只是想要重新再登一次雪山,僅此而已……只要擊碎‘鏡夢’,我便不會繼續(xù)前進。”
“也是。”顧慎點了點頭。
的確沒有深入的道理……這些小隊,可都是帶著自己的使命前來,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務(wù)。
“所以在重啟任務(wù)的諸多分支之中,我選了主干雪山的探索之路!敝僭溃骸皩ξ叶,不僅僅是探索那么簡單……我要揪出那場噩夢的根源!
說到這里。
他望向顧慎,“顧兄……我并非愚直之人,若是你與我一同登雪山,能剿殺噩夢,便無需留手!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
仲原是奔著破碎雪山的噩夢而去的,可他并不打算自己一個人來對付“這玩意兒”。
什么年代了,還玩一對一?
顧慎很欣賞這種做法,他笑著說道:“放心,仲兄,我會盡力的!
“多謝……”
仲原拉長聲音,緩緩說道:“作為回報,如果后面那幾個家伙,在進入‘信號斷鏈區(qū)域’之后,真的動手了……我會幫你把他們都處理干凈。”
此言一出,幾位“后知后覺”的隊員,神情依舊茫然。
過了好幾秒才發(fā)現(xiàn)過來。
“我們后面……有人?”
回頭看去。
黑河寂滅,河岸大石林立,源甲的面罩自動捕捉視野……也并非有所發(fā)現(xiàn),哪里有一丁點的身影?
“仲兄,不必攪進這趟渾水之中!
顧慎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既然敢來到這,就不怕他們動手……只是在‘信號區(qū)’,他們不方便,我也不方便。”
那幾道身影,可實在不夠隱蔽。
自己身負“冥火”,雖然只與火種融合了一縷,但在感知力上卻是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尤其是在某些氣息的感應(yīng)之上,無比靈敏。
鎮(zhèn)月大公孟驍,釋放出了一縷光明氣息,用來捕捉自己隊伍的行進。
他在窺伺這里。
顧慎也在窺伺著他。
不過……孟驍并沒有掩蓋自己行跡的意思,這家伙擺明了是要跟著自己,要看看自己去哪里。
“你畢竟只有一人,何必與他硬碰硬?此事需要我向奧斯蒙德閣下稟告么?”仲原的精神力同樣敏銳,他望向身后的那個方向,冷冷開口,“這里可不是光明城,而是北洲!
“沒有用的!
顧慎搖頭,淡然道:“就算稟報了又能如何?孟驍和我一樣是‘特權(quán)者’,他有權(quán)選擇自由路線……在動手之前,沒有違背鐵律,就算稟報,奧斯蒙德也奈何不了他!
這家伙的心思,顧慎不用看也能知道。
他沒有理會,不是因為輕敵。
相反。
在確認孟驍尾隨自己的時候,顧慎心中已經(jīng)起了“殺念”……這一路上吊墜發(fā)來的警告,有九成波動,是指向了這位光明城子嗣,他甚至隱約懷疑,難不成是自己“冥王”的身份暴露了?
“就這么一路同行,直到雪山吧!
顧慎幽幽說道:“那里是個好地方!
……
……
“這里是深鱗小隊——”
“費舍爾,向奧斯蒙德閣下問好!
模糊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隱約可見,這里林葉橫生,雪屑翻飛,是一片密林,這些古樹看上去年歲久遠,恐怕有上百年的歲數(shù)了……但覆蓋雪屑之后,便變得死氣沉沉,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雪林之中的寂靜與黯滅之意。
原因是貫穿了這片雪林的“黑色溪流”。
這是多魯河的一條分支,【活魚】費舍爾便負責探索這條分支……在路線上,幾位隊員不斷以精神力,配合設(shè)備,設(shè)立深海臨時鏈接點,盡可能延長與總指揮室的鏈接。
“費舍爾,任務(wù)進展如何?”
奧斯蒙德的聲音渾厚如雷,令人聞之安心。
“回稟閣下,一切順利……只是這一路走來,有些過于寂靜,得益于我的‘深水’天賦,我們一直在沿著多魯河探索,沒有陷入夢境,也沒有迷失方向!
費舍爾認真報告,他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條路比想象中要曲折很多,深海網(wǎng)絡(luò)的鋪設(shè)任務(wù)難度較大,預計在半個小時之后,用來‘搭建’深海鏈接的元件設(shè)備會耗盡,到那時候,我還能確保與閣下的精神鏈接……可這只隊伍,還需要繼續(xù)前進么?”
“我們的最終任務(wù),是尋找到【門】!眾W斯蒙德沉聲道:“如果你的直覺沒有異樣,那么便率隊繼續(xù)前進吧……看這條黑色溪流的走勢,要不了多久,便能找尋到盡頭,如果這條分支盡頭沒有【門】的存在,你自然可以折返,至于【深海】的網(wǎng)絡(luò)鋪設(shè)任務(wù),隨時都可以接著上次的進度開始!
“明白!
費舍爾點頭,結(jié)束了與主控室的對話。
另外一邊,林霖也正在進行著一段精神鏈接。
“這里是陸哲小隊——”
“我是隊長慕晚秋。”
這兩句聽上去頗為矛盾的話,出自同一人的口中,開口說話之人的語音沒有絲毫波動,像是一塊化不開的堅冰。
為了方便主控室記錄和記憶,每一只小隊都取了專屬的名字。
像費舍爾的隊伍,之所以取了“深鱗小隊”的名字,是因為費舍爾身為北洲深鱗城的駐守者。
而陸哲小隊……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陸哲起的。
早就聽聞,調(diào)查軍團的一隊隊長,實力強大,但性格懶散,做事情極其隨意,一聽就知道,陸哲在隨手取了名字之后,把隊長職務(wù)丟到了s級麾下慕晚秋的頭上。
林霖神情凝重。
他盯著慕晚秋此刻傳回來的“精神景象”,震撼問道:“這是什么?!”
這一條分支,似乎通向某座雪山山嶺的深處,四周甚是昏暗,動用了“燃燒特質(zhì)”的封印物,才勉強照開一線光明,就在這座昏暗無光的山嶺,土壤被刨開,露出了一副漆黑的,碎裂的骸骨。
“副官先生,”慕晚秋平靜說道:“很顯然,這是一副破碎的骨骼!
林霖當然知道……這是骨骼。
可多魯河災(zāi)境,先前并沒有展開探索任務(wù)。
慕晚秋的這支隊伍,應(yīng)該是第一批踏上黑山山嶺路線的探索者,他們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骨骼?
他瞬間警惕起來:“這具骨骼并不完整,你們檢查傷口了嗎?”
“頭骨破碎,被啃噬過。”
慕晚秋微微抬手。
“嘩啦”一聲!
土壤破開,那副并不成型的骸骨,仿佛活了過來,懸浮在空中,自行拼湊,將尸骸的具體畫面展現(xiàn)地十分詳盡。
那具尸骸的左肩坍塌,半邊身子的骨骼都被摧毀破碎,同時顱骨只剩下了半顆,隱約可以看到碎裂骨骼邊緣的牙齒咬痕……
慕晚秋的聲音,引起了奧斯蒙德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