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么多的畫面……一副一副，全部看完，甚是勞損精神。這枚封印物固然逆天，但也有它的缺點，這些“災(zāi)厄占卜”，若是及時糾正，也能防患于未然，將其消滅。
換而言之，他孟驍要做的事情，就是解決掉災(zāi)厄占卜中看到的那些不祥。
避免最差的畫面，真正出現(xiàn)！
可若是這么做了，也就等于改變了“命運”……說來說去，這枚鐲子所提供的未來畫面，也不過通向災(zāi)厄的某種“可能性”。
有些，會發(fā)生。有些，則不會。
“出發(fā)吧�！�
孟驍緩緩起身，平靜道：“不必著急，只需遠遠跟在他們后面，確定他們的目的地即可�！�
……
……
“奧斯蒙德閣下，十四只小隊，已經(jīng)盡數(shù)出動�！�
林霖看著主控地圖上閃爍的白點，以及一旁分屏的攝錄畫面。
由于這片災(zāi)境，剛剛完成攻克……【深海】的精神網(wǎng)絡(luò)，還沒有來得及鋪設(shè)，所以這次的主要任務(wù)之一，便是形成周圍地帶的穩(wěn)定聯(lián)絡(luò)。
每一位隊長，都以自身強大的精神，來穩(wěn)定“鏈接”，實時建立反饋。
而其余的隊員，便是負責補足四周畫面。
這些小隊，按照原先計劃，本該分別探索多魯河的某一條分支……
然而在主控屏幕之中，林霖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訊號。
“孟驍這邊……是什么情況？”
他瞇起雙眼。
地圖之上。
孟驍所行的軌跡，與仲原小隊的幾乎重合……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在跟著仲原隊伍一起行動！
不過鎮(zhèn)月小隊明顯放慢了腳步，很顯然，此舉是不希望仲原有所發(fā)現(xiàn)！
“淡定�！�
奧斯蒙德緩緩斟了一杯茶，緩緩說道：“孟驍是擁有‘自由行動權(quán)’的特權(quán)者，他這一整只小隊都是內(nèi)定選取而來的……我們不需要管那么多，只要他沒有違背軍紀，破壞行動即可�！�
“這是什么意思？”
林霖拒絕了遞過來的那杯茶。
“淡定……我要如何淡定？”林霖冷冷開口，“這家伙要干什么，您難道看不出來嗎？”
奧斯蒙德也不惱怒。
他自己端茶，輕輕啜飲了一小口，渾厚笑了一聲：“呵……”
“降落災(zāi)境之前的那番言論，小林你說得很好�！�
奧斯蒙德抬起單眼，緩慢而有力地直視著面前的年輕人，“你先前說，有許多人，已經(jīng)不在乎‘聲名’，尤其是北洲之外的那些超凡者們……他們只在乎‘活著’。你雖駐守要塞，但卻看得到整個世界的風向變化，實在令人欣慰，但可不要以為，我真的是一個老瞎子啊�！�
林霖怔了怔。
“我雖目盲，但有些事情，也是看得清的�！�
“由于神座意志籠罩之故，各洲都有不同的精神奉行……正如你先前所言，除北洲之外，許多人已不再追逐光榮英烈之名�！�
奧斯蒙德淡淡道：“而孟驍，便是這樣的奉行者。他手段強硬，殺伐果斷，征攏封地，雷厲風行……這樣的人物，對于眼中釘，肉中刺，自然是容不得，想方設(shè)法也要除掉的。雖不知他和顧慎有什么矛盾，但想來能做出如此舉動，已是水火不容，隱有殺機�！�
“閣下既然已經(jīng)察覺……為何不為所動？”林霖沉聲道：“難道是要看著兩只小隊撞上？”
“小林，我的任務(wù)是負責重啟任務(wù)順利完成……我可以對小隊隊長發(fā)號施令，但對于顧慎和孟驍這樣的‘特權(quán)者’，我沒有指揮之權(quán)�！眾W斯蒙德悠悠道：“更何況，他如今走的這條路線，有什么問題嗎？河流分支諸多，探索隊伍也多，他難免會走一條‘類似之徑’。”
林霖猛地站起身子。
“你想要走，我不會攔著……不過你可以仔細想想，我先前那些話的意思�！�
奧斯蒙德微笑說道：“然后再想一想……顧慎的身份�！�
林霖皺起眉頭。
顧慎的……身份？
“這位小顧先生，雖出身東洲，卻是北洲貴客……他是受女皇邀請，前來災(zāi)境的�！眾W斯蒙德緩緩問道：“你可知道，他來的目的是什么？”
林霖沉默了，這幾日他忙于演練，與顧慎雖在同一座大廈，卻沒有交集。
古堡一別。
他的確不知，顧慎和自己姐姐都聊了什么。
只是……特權(quán)者要做的事情，恐怕和重啟任務(wù)的主體，是截然不同的了。
深呼吸一口氣。
林霖重新坐了回去，誠懇開口：“煩請閣下再說得清楚一些�！�
“我雖是指揮官，但也是臨時接任，只是與大將和軍團長通過一次話，并未去古堡覲見女皇。所以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絕對不會知道�！�
奧斯蒙德平靜說道：“我只知道幾件事，一，女皇素來有預(yù)見之能，能看未來事，能布通天局，邀請小顧先生前來，便不會讓他輕易受到生命威脅。”
“二，我們奉令行事，事出無因，便不得擅動，應(yīng)當顧全大局。”
“三，北洲鐵律，出塞在外，絕對不可殘害同袍……一旦發(fā)現(xiàn)，當斬勿論�！�
第三軍團之眼垂眸看著茶杯中自己略顯蒼老的面孔倒影，輕聲問道：“若是鎮(zhèn)月真違了律，在如今這個階段，難道不是好事么？”
林霖陷入了深思之中。
“退一萬步，孟驍如果想對顧慎動手……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你此刻趕去，也是浪費心力，徒勞無功�！眾W斯蒙德平靜說道：“如今精神鏈接都還建立平穩(wěn)，我們既能看到仲原傳來的視線，也能看到鎮(zhèn)月那邊的畫面……”
“您的意思是，要等到深入災(zāi)境，鏈接斷開�！�
林霖看著主控室那些逐漸遠離指揮艇的白點，這座災(zāi)境范圍極大……已經(jīng)有一些小隊，隱約出現(xiàn)信號不穩(wěn)的情況了。
“可那個時候，發(fā)生什么，我們已經(jīng)無從知曉了。”
林霖仍不放心。
如果孟驍要動手……顧慎該怎么辦？
“小林……你還是年輕了�！�
奧斯蒙德微微一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腦袋，渾厚道：“看事情，要多看本質(zhì)，孟驍和顧慎，他們的背后分別都是誰？”
林霖瞳孔微微收縮。
“顧慎背后站著長野的那位新晉斗戰(zhàn)神座�！�
“孟驍……隔著八百里，我都能聞到光明城的氣息�！�
奧斯蒙德用力捻著茶盞，徐徐轉(zhuǎn)動。
恍惚之間，他蒙在黑布中的“殘瞳”，好像看到了不止一張的璀璨面孔，那是神圣的，或是被霧氣籠罩，或是被光明纏繞的“神容”。
“他們二人如果真正廝殺起來……那么甚至?xí)ぐl(fā)出‘神臨’�！眾W斯蒙德輕輕說道：“這時候，決定勝負的，會是哪位？”
“既不是光明，也不是斗戰(zhàn)……而是我們的女皇陛下。”
奧斯蒙德抬起頭來，他的目光穿透指揮艇，遙遙望向上空。
“你應(yīng)該很清楚……陛下會站在誰哪一邊，至此，你還不放心嗎？”
多魯河災(zāi)境之上的鐵穹，一片灰白。
漫天鉛云，似乎都是被大河所染，才醞成這般陰暗的墨色。
而這層墨色，則是繚繞在一枚透明的“水晶球”中。
古堡二樓。
坐在王座上的女子，伸出手掌，輕輕將整片“災(zāi)境”，都籠在掌心。
漫天墨黑。
不及熔爐中心的一片雪白。
第七十二章 破碎之骸
莽莽大河，黑水翻涌。
大雪落在河水之上，瞬息便被消融……這些慘白雪屑，便如落入墨池一般。
顧慎默默看著一旁的河岸，這些黑水流勢并不駭人，相反十分寧靜，讓人心中生不出絲毫“危險警惕”之意……
這條大河，并不湍急。
猶如一面死湖。
無論走到何處，所看見的，都是滿目寂滅的場景，河岸碎石嶙峋，遠方是一望無垠的黑水，仿佛貫穿連同了天頂一般，沒有盡頭。
先前的討伐任務(wù)中，據(jù)說第三軍團嘗試橫渡這條大河，竟然花費了數(shù)個小時，因為多魯河似乎能夠吸納超凡源質(zhì)，飛艇一旦接近，就會被河面的吸力拽下，想要與之對抗……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燃料，大大降低行進速率。
這一次，所有小隊，都遠遠避開了河流主干。
距離那河岸，保持了極遠的距離！
顧慎原先以為，這條黑河與自己的冥火有關(guān)，可一路行走過來，熾火并沒有產(chǎn)生多么劇烈的反應(yīng)……那條黑河或許有著能夠牽引自己的力量，但可能需要自己仔細尋找一番，才能找到。
如果冥王真的投放了“什么”。
那么自己應(yīng)該有所感應(yīng)……
既然熾火一片平靜。
顧慎也不著急。
這片災(zāi)境實在太大了，想要探尋一遍，需要耐住性子。
顧慎釋放出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熾火，一邊感應(yīng)著河面上的異樣，一邊傳音問道：“仲兄，此方災(zāi)境的名字，是從何而來？”
“你是問多魯河之名的由來么……”
仲原回道：“這是白蜥大將取下的名字，據(jù)說在討伐任務(wù)開始之前，大將獨自一人進入災(zāi)境中探索，他在黑河盡頭，看到了一塊石碑，上面刻印著‘多魯’二字，四周黑水滔天，一片陰森。不過……可惜的是，那副石碑的影像沒有被留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