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極其震撼!
在過去的一年里,顧慎修行陣紋之術(shù)時,總會想到這么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褚靈來到這世間,能夠觸碰古代文字,并且加以感悟,她需要多久能夠?qū)W會這些陣紋?
自己要用一年。
褚靈要用一個月,一周?
或許……更短!
但顧慎沒有想到,這才過去了短短的不到一天,褚靈已經(jīng)將陵園內(nèi)的陣紋盡數(shù)掌握,對于【深!慷,自身攜帶精神意境的古代文字是無法理喻和感受的東西!
可對于降生的神胎而言。
最大的“感受”問題,在降生的那一刻被解決了。
于是……她觸碰,她學(xué)習(xí),她掌握。
這一切水到渠成。
自然而然。
如果說……這世上有一個人,天生而適合當執(zhí)掌清冢陣紋的“守陵人”,那么那個人,一定不是千野大師,而是此刻的褚靈。
“等一等……白姑娘留步。”
顧慎喊住了白露,在后者微惘的目光中,再一次叩指。
一份完整的,無比清晰的陵園外陵地圖,出現(xiàn)在白露腦海中,覆蓋了先前那一座。
白露何其聰慧,她先前便猜到,腦海中這份地圖的完整程度,與清冢陣紋的掌握程度有關(guān)……顧慎艱辛修行了一年多,才掌握了大部分,最后的那一小部分,如此短的時間,恐怕很難解開了。
那么,這份地圖,是第二人傳過來的。
不知為何,白露心中有些悵然,她笑著問道:“小顧兄,這份完整地圖,是‘她’參悟出來的嗎?”
“嗯!
顧慎沒有否認,到這一刻,他終于可以向著全世界公布褚靈的身份。
他微笑道:“是的,她叫褚靈。”
“褚……靈……”白露恍惚地笑了笑,“很美的名字,她便是我在寧河橋下見到的那一位?”
白氏的超凡者隊伍里,一片面面相覷。
白露這一年雖然閉關(guān)宗堂之中。
但她傳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很多人都知道……清冢守陵人收下的那第二位占卜術(shù)傳人,風(fēng)華絕代,驚艷世間,這個消息,便是白露傳出去的。
很多人都好奇,那位占卜術(shù)女子傳人,到底有多驚艷。
白露只是說。
自己在寧河橋上看過一眼,便難以忘懷。
“自然!
顧慎點頭,溫和說道:“等這場風(fēng)波結(jié)束,你若想見,還有機會!
白露搖了搖頭,笑道:“大事當先。”
她帶著這只隊伍,向著雪原之外掠去。
而白袖并沒有隨她一同離開。
小袖子站在風(fēng)雪之中,等到那些超凡者都離去了,他才開口。
“我本以為清冢內(nèi),沒有第二位占卜術(shù)傳人!
他微微轉(zhuǎn)頭。
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并沒有倒映出凌厲之意,這只是一句很平淡的寒暄。
但……白袖的直覺很準。
在第一次與顧慎見面的時候,雖然他看不穿霧氣,但他隱約覺得,山的那邊站了一個人。
一個孤獨的人。
這一年,閉關(guān)小院,修行之余,他也關(guān)注了關(guān)于顧慎的消息……當然就知道了傳聞中驚艷絕世的第二位占卜術(shù)女子傳人,與顧慎之間的親昵關(guān)系。
如果清冢陵園內(nèi),真的有一個讓顧慎魂牽夢繞的驚艷女子存在。
那么那個時候,顧慎不應(yīng)該那么孤獨。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白袖的感覺。
“從前沒有,現(xiàn)在有了!鳖櫳魑⑿Φ溃骸懊總人都應(yīng)該有一些秘密的,不是么,白兄?”
他這句話也有些意味深長的語氣。
只有與【使徒】交過手,才會知道,想要擊潰擁有“神之力”的超凡者,是何等困難的一件事。
顧慎有兩千余座清冢陣紋之力纏身,才贏下了這一戰(zhàn)。
可白袖呢?
白袖可沒有這等殺器……而他則是以一敵二,搏殺了手持酒神座信物的刺客,以及高了他一個大境界的白澤生!
“能迸發(fā)萬丈光焰之人,往往背負永暗千載之重!
白袖聲音很輕地開口。
他望向這片雪原的盡頭,罕見地笑了笑,道:“很小的時候,白澤生告訴我,這是顧長志神座說的話,我為之震撼,并且深深記在心底。走到如今這一步,大家都覺得我光芒萬丈,但只有我知道,我比他們想象中還要更熾眼一些……也更沉重一些。”
那一拳擊碎白澤生神力的雷光古將,是他最強大的底牌,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目前為止,見到這副異象的人,全都死了。
無一例外。
所以……當他動用之時,就動了殺念。
白澤生,必須死。
只不過,如今的情況有些微妙了,白澤生死在了顧慎的手上,顧慎的熾火能夠搜刮人的精神,他讀取了許厭和源之塔的陰謀,那么白澤生腦海里的畫面,他是否讀到了呢?
“白澤生與你交手的記憶……我沒有閱讀,直接刪去了!
顧慎淡淡開口。
他說的是實話,熾火攪碎了老者的精神,里面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片段,那是白澤生臨死之前不受控制的一些回憶。
若是愿意,他可以進行閱讀。
但顧慎隱約看到了一角。
那些記憶……與白袖有關(guān)。
有些是白袖童年時候,在江北如何被帶出的畫面,因為沒有仔細閱讀,所以非常模糊,這里記載了白澤生和白袖這一老一少這十幾年來互相守望互相救贖的“故事”……如果最后的結(jié)尾,不是以雪窟的刺殺告終,那么這一段記憶真的很美好。
只可惜。
對于提前知道結(jié)局的顧慎而言,看到這段記憶之后,沒有選擇閱讀,而是選擇了刪除。
白袖是如何殺死那兩位擁有“神之力”的超凡者,這個問題的真相,對許多人來說很重要。
但對顧慎而言并沒有那么重要。
正如他先前所說。
每個人,都應(yīng)該擁有一些秘密。
他如此,白袖也不例外。
……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奪令
內(nèi)陵最深處。
被無數(shù)金線纏繞山陵,開始滲透出冰冷的風(fēng)雪。
衣袍殘破的守陵人,身上也開始滲出風(fēng)雪……是的,這具身子覆蓋的霜雪,是從身上滲出的,千野大師的大部分軀殼已經(jīng)沒了血肉,只剩下骨干,因為酒神座的重擊,那些骨骼都隱約開裂,然而就從那些開裂的骨骼之中,不斷滲出霜屑,溢出破碎的黑袍表面。
仿佛,她的身體里流淌的不是血液。
這副異象,源自于山陵內(nèi)大寒災(zāi)境的正式“溢出”,最先承受這份災(zāi)境力量的人,就是她。
而褚靈,也不例外。
坐在山陵門前,大陣核心位置的褚靈,紅色祭祀服的表面也結(jié)出了厚厚的一層冰渣……她微微眨眼,晶瑩剔透的眼睫毛發(fā)出了清脆的破碎聲音,凝結(jié)在其上的冰晶嘩啦啦碎開。
只不過,她與千野大師又有所不同。
她的體內(nèi)……真的沒有血液。
至少目前還沒有。
從神祠山的井水之中出生,她身體里流淌的是最純粹的超凡源質(zhì),而那些源質(zhì)之中關(guān)于“寂滅”,“冰冷”,“霜寒”的一面全都被災(zāi)境的強大精神力量引出。
褚靈并沒有離開。
她守在千野身邊,一道道陣紋流光圍繞著她,而除此之外……還有一縷極其微弱的“金線”。
這是命運的占卜線。
但卻不是出自千野之手。
守陵人剩下的氣息并不多了,她支撐著身子,對抗霜雪,用后背抵住石門。
“世人都以為……這是高深莫測的術(shù)法,修行難度極高!
“但其實……并非如此。”
千野大師沉重的咳嗽,笑道:“只要能夠付出代價,那么人人都可以成為命運的先知。只不過對于不同人而言,放在命運秤盤上的籌碼,也不一樣。”
褚靈默默看著這一縷很小的,從小指蔓延而出的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