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槿……”
柳祎細瞇雙眼。
她微微向著身后瞥去……小巷的另外一邊,似乎也有一道身影,無聲的出現(xiàn),那是個少年,眉心繚繞著一縷火焰,遠方的夜幕遮掩了少年的面容。
柳祎想起了最近在聯(lián)邦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位“s級”。
裁決所特別調(diào)查組的新人。
顧慎。
“嘶……”
一道微含痛苦的嘶喝聲音響起。
身旁那個本該陷入沉眠的西裝男人,手指如石雕復(fù)蘇一般,緩緩顫動了一下,他渾身上下都爆發(fā)出炒豆子般的聲響……
宋慈從【鎖魂鈴】的束縛之中醒來,一只手按住脖頸,緩慢轉(zhuǎn)動,聲音沙啞著感嘆道:“這個玩意,有點厲害啊……竟然能直接將我拽入夢境,還讓我……落枕了!
這是?
醒了?
柳祎神情變得異常古怪,她見鬼一般看了看宋慈,又看了自己掌心的a級封印物【鎖魂鈴】。
什么鬼!
這是什么鬼!
【鎖魂鈴】生效了,它的確將宋慈的精神強行拽入了夢鄉(xiāng),可是這才過去多久?十秒,五秒,或者更短?自己還沒邁開步子,宋慈就從夢境中醒過來了。
柳祎當(dāng)然知道,這鈴鐺的囚禁時長,是根據(jù)精神力量強弱來判定的……可問題就是,宋慈這莽夫怎么看都是一個煉體者,怎么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精神?
按照她原先的計劃,鎖魂鈴將宋慈困住十分鐘。
這十分鐘,足夠完成所有的行動了。
可如今……這計劃,徹底破碎。
一瞬間念頭急轉(zhuǎn)。
柳祎覺得自己可能是中埋伏了……因為裁決所的那兩個家伙來得實在太及時。
很有可能是早就埋伏在宅院附近的伏兵!
果然周濟人和陸南梔之間存在著不正當(dāng)?shù)暮献麝P(guān)系,花幟那邊收到的消息是,今天裁決所的大量超凡者,都在集中清剿長久基金會的殘余信徒,顧慎和陸南槿也不例外,這兩人將作為特別調(diào)查組的核心成員,在清剿任務(wù)中充當(dāng)絕對的先鋒。
什么先鋒,全是騙人的……被自己在獅子巷老宅院撞了個滿懷。
“逃!”
柳祎毫不猶豫,選擇撤退,她很清楚,就算只用單挑,自己也不是宋慈的對手,更不必說再加上兩個幫手掠陣。
自己帶來的隊員估計此刻已經(jīng)盡數(shù)落網(wǎng),那么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增援……現(xiàn)在必須要撤離!
撤離的方向并不難選。
柿子要挑最軟的捏。
三個人中,那位裁決所的“s級”新人實力最弱。
這位新人的實力信息,大概情報,都被議會捂得很死……柳祎完全不清楚顧慎的能力是什么,而如今關(guān)頭,她也不可能輕敵。
所以……她直接選擇動用最穩(wěn)妥的辦法。
【鎖魂鈴】!
她再一次地開啟【靈眸】,漂浮的靈體,向著顧慎投去幽幽的目光,一剎那強光照拂。
黑暗破碎,照出了一張皺著眉頭的清俊面容。
顧慎抬起頭來,與柳祎額頭上空的靈體對視……下一刻,他的耳畔傳來了一道清脆的鈴鐺搖響。
“……小心!”
宋慈的警示聲音響起。
顧慎向著小巷的正中央橫了一步,他攔在了退路的最中央,神情沒有什么變化,如臨大敵的直視著那虛幻靈體的眸光。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靈體的眸光冷冷的逼視。
柳祎掌心的鈴鐺搖響一次之后,不再出聲。
場面陷入死寂。
一度非常尷尬。
那道漂浮在夜色上空的妖異靈體,眸光直射著顧慎,看起來威嚴而又神圣。
只是【靈眸】所射出的熾熱高溫,被熾火來者不拒的盡數(shù)吸納。
小小的火苗來回搖曳,仿佛誕生了模仿的念頭,有模有樣的擴散起來,似乎是在試圖幻化人形……只可惜這些火焰數(shù)量太少,怎么搖曳也只是一副隨時可能熄滅的可憐模樣。
“……”
宋慈收回抬起的手,為了掩飾尷尬,他很不自然地撓了撓頭發(fā)。
自己剛剛的警告……似乎很多余。
這枚古怪的鈴鐺,被柳祎如此珍重地保護……看起來是某個高序列的封印物?可從剛剛的表現(xiàn)來看,這封印物,好像不怎么好用啊?
把自己拽入夢境,只持續(xù)了幾秒鐘。
把顧慎拽入夢境……直接失敗。
顧慎更是一臉茫然,他已經(jīng)默默捏緊了真理之尺,隨時準備迎戰(zhàn)……跟師姐從福臨巷離開之后,他就覺察到了不對,空氣中有異樣的殺意,果然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倒下的巡守者。
而摸到這里之后,他看到了柳祎。
先前在花幟大廈,顧慎偷看過這個女人和崔忠誠的交談畫面……他知道,這是趙西來的手下,出現(xiàn)在獅子巷也只有一種可能。
花幟準備對夫人動手!
不管怎么樣,自己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夫人陷入危險。
那枚鈴鐺是極其危險的封印物,能對精神力形成極大的沖擊……他一直謹慎提防,可就在剛剛,鈴鐺搖響,自己卻毫無反應(yīng)。
那股危險感……也隨之消散了。
“這是……什么鬼?”
柳祎真的開始懷疑人生,她帶著【鎖魂鈴】信心十足來到獅子巷,可結(jié)果卻有些滑稽……她現(xiàn)在懷疑自己拿錯了封印物,導(dǎo)致自己來獅子巷的行動,看起來像是一場喜劇表演。
憑什么,這個實力羸弱的小子,能夠扛得住a級封印物的入夢?!
遠方的小巷打來了幾束強光,幾位誠心會南堂的超凡者,羈押著五人小隊的成員,緩緩出現(xiàn)在小巷口。
“宋先生!
“鸚集先生,怎么處理?”
這些人都是受南灣派系的管理,這次領(lǐng)了陳叁命令,保護宅院,平時就唯宋慈命令是從。
頭一次沒有被道上的兄弟們喊烏鴉,宋慈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什么宋先生,鸚集先生,這是誠心會的混子們應(yīng)該喊出來的稱呼嗎?
他有些頭疼,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押住對手,千萬不要放開。
“好了!
宋慈來到柳祎面前,道:“柳祎,放下武器吧……”
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隊員。
柳祎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她選擇了放棄抵抗……【靈眸】的熾光緩緩黯淡,凝聚而出的那尊靈體也隨風(fēng)飄散。
放棄了么?
許多人松了口氣。
宋慈耳機里傳來了夫人的指示,他默默聽完,微微皺起眉頭。
沉思了一下,宋慈開口:“夫人要見你。”
緊接著伸出手掌。
柳祎很不甘心地將那【鎖魂鈴】交出。
那枚小小的鈴鐺,在失去了超凡源質(zhì)和精神力的加持之后,重新恢復(fù)了原形態(tài)……符箓一枚枚自行懸浮著貼回表面,整座鈴鐺變得啞光失色,斑駁老舊,很不起眼。
“嘖……”
宋慈捻了捻鈴鐺,有些鄙夷,更多的是不解,心想就這不咋靈驗的破爛玩意,還愛不釋手的,當(dāng)個寶貝?
第二百一十四章 懦夫(上)
病房內(nèi)安靜地落針可聞。
仿佛時間陷入了凝滯。
窗邊花瓶里的長葉不再搖動,無頻閃的白光落在一站一臥兩道身影的面容上,兩人沉默無言的對視,明明是父子,卻陌生的像是路人。
“我來……看看您!
趙器雙手有些無措地抬起,又落下,他空手而來,因為他知道……父親什么都不缺。
“坐吧。”
剛剛結(jié)束與中洲議會的通訊,趙西來的思緒一片紊亂,他深吸一口氣,抬手示意自己兒子找個地方坐下,這間病房很大,但趙器坐在了床邊。
事實上他并非是什么都沒有帶……
他帶了一條項鏈。
那條項鏈就在自己的衣襟內(nèi)側(cè),只需要伸手就可以取出,趙器的手指開始發(fā)顫,他只要靠近自己的父親……心中就會忍不住升起“敬畏”,“恐懼”的情緒。
“你能來看我……我很欣慰!
老人意味深長地望向自己的兒子,只是語氣里并沒有太多的欣慰。
趙器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