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速度大道’,直達‘時間大道’。
速度是登天的階梯,而時間就是那天。
盧仚盤坐在鎬京大陸上空,他身邊光影閃爍,他身邊的萬事萬物‘運轉(zhuǎn)’的‘速度’都在提升,不斷的提升。隨著他的修為快速增加,隨著他對速度大道的掌握不斷擴張,他身邊萬物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時間大道也就越發(fā)清明。
更有太初混同珠在腦海中熠熠生輝,縷縷幽光照耀在他神魂衍化的金佛上,于是,速度大道就越發(fā)的清晰可辨……‘時間大道’,就從一個深藏閨中的千金小姐,逐漸變得火熱而激情,主動撩起了自己的門簾子,撩開了自己的衣襟子,將自己鮮嫩雪白的身軀,暴露在盧仚的面前。
于是……盧仚看到了一條渾濁的大河。
大河浩浩湯湯,貫穿天地……在那大河中,無數(shù)幻象生滅不定,包容萬物,容納天地……大河的氣息玄妙莫測,尋常生靈,甚至是尋常大帝都無法觸摸,無法感知,更不可能對大河造成任何的阻撓或者影響。
唯有盧仚,他在下界的時候,就已經(jīng)碰觸過時間大道。
到了無上太初天,他也在時間大道上小有進益。再加上凝聚速度道果帶來的影響,他終于在自己身邊的天地宇宙運轉(zhuǎn)速度飆升到某個極致的時候,他看清了這條大河。
說句笑話——‘如果你跑得足夠快,你就能追上逝去的時光’!
這話有點無厘頭,但是在盧仚這里,當他的速度道果運轉(zhuǎn)到極致,當他的速度道果提升到某個足夠的強度,他的神魂的確因為飆升的速度,達到了升華。他的神魂‘沖天飛起’,好似一條‘受驚的小鯉魚’,跳出了時間長河的河面,粗略一瞥,看到了時間的‘真面目’!
一條大河,無數(shù)生靈,無數(shù)世界,都在那時間中明滅不定,生死晦幻。
在某種程度上,時間大道,比空間大道,更加玄奧,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捉摸,擁有更加莫測的威能?臻g的包容,總是有一個限度的,比如說,一個無上太初天,他包容了多大的虛空呢?
但是無論無上太初天有多么廣袤,這個天地的空間尺度,是有極限的。
就在盧仚的神魂跳出時間長河,粗略瞥到長河真實面目的這一瞬間,有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世界,在無數(shù)個空間維度上,和無上太初天并存、并立。
有的天地,有的世界,比無上太初天的能量層級、空間維度更強大、更高妙……有的世界,在空間尺度上,是無上太初天的百倍、萬倍、萬億倍……也有的世界,只是剛剛誕生,就驟然幻滅……
而時間。
同一時間內(nèi),就有無數(shù)個空間并行在這個世間尺度上。
盧仚的神魂進入了某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他跳出了時間長河的水面,膽大妄為的朝著他‘此時、此刻’的時間尺度深深的看了一眼。
頓時,在這一瞬間,甚至比一瞬間更短小萬億倍的時間刻度上,無數(shù)個世界,無數(shù)個空間,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天地包容的信息,無量的數(shù)據(jù)洪流呼嘯而來,狠狠轟向了盧仚的神魂!
時間,是如此的危險。
每一個最微小的時間刻度,都包容了諸天億萬世界同時并行的無量數(shù)據(jù),無法估量的信息在同一個最微小的時間刻度中洶涌、震蕩、散發(fā)出尋常生靈無法想象的數(shù)據(jù)震蕩……這,堪比世間最可怕的‘神魂攻伐大神通’,尋常人稍稍碰觸,就會被那無窮無盡的數(shù)據(jù)和信息沖得神魂崩解,直接爆碎了頭顱。
盧仚嚇得魂飛天外。
他感受到無量的數(shù)據(jù)和信息,順著他那漫不經(jīng)心的‘深深一瞥’洶涌而來,就要涌入他的神魂……在時間尺度上,并沒有‘視力’這個概念,并不存在說,‘你只是看到了這一個時間刻度上某一個范圍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
任何跳出時間長河的大能,當你窺伺某一個時間刻度時,這個世間刻度上的所有信息,在這個世間刻度上存在的,所有世界,所有宇宙,所有空間,所以次元,所有生靈,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所有的行為導致的無數(shù)因果,都會毫無保留的向你塌縮,擠進你的神魂!
因為你‘看到’的,是‘這個時間刻度’!
冷汗狂飆,盧仚忙不迭的,傾盡全力想要收回自己窺視時間長河的目光……但是饒是他跑得極快,饒是他凝聚了速度道果,這一刻,他也來不及了……
眼看著盧仚的神魂就要被這一瞬間,諸天萬界無數(shù)虛空宇宙發(fā)生的無數(shù)時間堆砌而成的數(shù)據(jù)洪流湮滅時,一聲轟鳴震蕩,爛陀佛果爆出了燦燦佛光,化為一座無形的結(jié)界,隔絕了洶涌塌陷而來的數(shù)據(jù)狂潮。
盧仚一口老血從嗓子眼里沖出,他悶哼一聲,又硬生生將涌入口腔的鮮血吞了下去。
爛陀佛果護住了盧仚神魂,隔絕了洶涌的因果信息,盧仚近乎本能的掌握了‘如何正確的窺視時間長河’的神通,他小心翼翼的收斂神魂,收斂氣機,收斂了自身的一切因果……
太初混同珠極力放出幽光,包裹了盧仚的‘全部’,消泯了他的諸多因果牽扯。
就好像一個人,若是瞪大眼睛直視太陽,定然會被太陽射瞎了一對兒眼珠子……但是當他極力的閉上眼,只留下極細小的一條縫隙,用眼角余光窺伺太陽的邊緣地帶……更在一雙眼眸前架上厚厚的墨鏡片,那么無論這太陽又多么毒辣,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盧仚喘了一口氣。
他小心翼翼的,又朝著‘此時、此刻’的時間長河瞥了一眼。
極其小心的,用‘瞇成一條細縫’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時間長河……他看到了漫天血光洶涌,看到了滔天煞氣升騰,他看到了在天庭的北門外,漫天星光凝成的洪流瘋狂肆虐,沖毀了無數(shù)天庭的宮殿樓閣。
他看到了赑星相穿戴著全套的重甲,手持兩根重锏,蕩起一個個瘋狂的星光漩渦,猶如一頭闖入人間的地獄殺神,沖進了無數(shù)天庭將士組成的軍陣,重锏只是輕輕一擊,動輒就是數(shù)十個、上百個天兵天將組成的萬人方陣灰飛煙滅!
赑星相身后,他的數(shù)百近衛(wèi)吶喊著,怒吼著,連同數(shù)以萬計的重甲將領,統(tǒng)轄著一時間無法計數(shù)的北門鎮(zhèn)守禁軍,伴隨著天庭北門外的四相星陣,卷起了無量星光,緊跟著赑星相,殺進了天庭。
天庭的東門,星光震蕩,一億兩千萬顆星辰?jīng)_天而起,化為一條背生雙翼的三頭惡龍,朝著北門星域方向感噴出了無數(shù)條雷霆。
天庭的西門,星光澎湃,同樣是一億兩千萬顆星辰震蕩七彩星華,一條雙頭、九尾、周身纏繞著無數(shù)顆凌厲劍丸那,形如白虎的圣獸揚天咆哮,不斷噴出一道道劍光、刀芒,直指北方。
天庭的南門么……那龐大星陣中形如朱雀的圣獸虛影也蓄勢待發(fā)。
但是天庭南門外,青帝的無數(shù)異族子嗣正密密麻麻的編成了一個空心的大肉球,看管著白黿、令狐璚和胤垣的幾個兒子……這些異族神色冷漠的遠遠眺望著北面的騷動,它們不動彈,這座星陣中的朱雀虛影,也就沒有和東門、西門外的星陣一般作出如此劇烈的反應。
盧仚有一種,這座南門外的星陣,絕大部分力量都用來防范這些異族的直覺!
只是,東門、西門的兩位鎮(zhèn)守星相,并沒有出手。
他們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赑星相帶著無數(shù)精銳在天庭的北域殺進殺出,殺得尸橫遍野、血流……咳,咳,被赑星相動用星陣之力絞殺的人,連一點殘渣都不會剩下,沒有什么尸橫遍野,沒有什么血流成河,赑星相大軍所過之處,干干凈凈的,只剩下了一片片被徹底夷平的云臺,就連一片完整點的碎瓦片都沒留下。
盧仚微微抽了一口涼氣。
天庭,這是窩里反了么?
他下意識的瞅定了赑星相,悄然撥轉(zhuǎn)時間大道,順著赑星相的生命軌跡,反向回溯,倒查窺伺剛才在赑星相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盧仚的目光,從時間長河的這一時、這一刻,逆流而上,想要追溯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隨后,盧仚就呆住了。
偌大的時間長河,浩浩蕩蕩,無邊無際。
在這條時間長河上,有無數(shù)的宇宙,無數(shù)的天地,無數(shù)的世界,無數(shù)的生靈在同一個時間點上并存。
在爛陀佛果傳授的神通秘法庇護下,盧仚的‘目光’忽略了那無法計數(shù)的磅礴數(shù)據(jù),抵消了那恐怖的、無窮無盡的信息洪流的沖擊,順著河道,朝著時間長河的源頭望了過去。
盧仚的‘目光’,越過了赑星相。
相比這條無窮無盡、沒有始終的時間長河,赑星相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只是無盡大河中,一條偶爾掀起一點小小波紋的小蝌蚪……他甚至都算不上一條足夠強壯的大魚!
盧仚收到了爛陀佛果和太初混同珠的雙重庇護,這使得盧仚隔絕了無窮無盡的信息沖刷,同時也讓盧仚避開了某些強大而可怕的,肆意、盡情的懸浮在時間長河上空,虎視眈眈、圖謀不軌的恐怖生靈的注意。
盧仚沒有引起那些生靈的矚目。
盧仚同樣因為‘瞇上了眼睛’,沒能‘看清’那些恐怖存在的身影。
盧仚只是通過時間長河上,一道道巨大的漣漪、一條條恐怖的巨浪的出現(xiàn),判斷在那些地方,有某些極度可怕的生靈存在。
那些生靈,或許已經(jīng)死去。
但是祂們烙印在時間長河上的某些痕跡,就好像一塊塊頑固的礁石,依舊在影響長河的流動……偶爾河水撞擊這些礁石,就會有一些讓此等狀態(tài)下的盧仚都無法忽視的異象產(chǎn)生。
相比這些存在,赑星相在這條無盡大河上留下的痕跡,根本不值一提。
甚至盧仚迅速忽略了赑星相,他懶得查勘赑星相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他的‘目光’,徑直看向了這條大河極遠、極遠的所在……
盧仚,隱隱看到了時間大河的真實面目。
不是全貌,而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局部。
無盡的時間長河……在無上太初天開辟的一瞬間,就從那時間長河上,開辟出了一條洶涌的支脈……這條支脈,就是無上太初天的時間。
小小的支脈,相比整個‘時間’,微乎其微,祂混雜在時間長河中,渾然一體,卻又涇渭分明。無數(shù)條這樣的支流糾纏在一起,好似一團亂麻相互纏繞,相互融合,相互衍生,相互激發(fā),在很多地方,時空發(fā)生了奇異的扭曲,發(fā)生了盧仚根本無法理解的恐怖巨變。
但是僥幸,無上太初天的這一條支脈,還算是清晰和分明。
盧仚就看到,在無盡的時間長河的某處,在無上太初天這一條支脈誕生之地,在無上太初天的‘時間’源頭,有一朵色澤黯淡的白蓮靜靜的半邊懸浮、半邊沉沒在渾濁的時間河水中。
那朵白蓮占據(jù)了無上太初天時間的源頭,好似一道鐵閘門,抵擋住了其他時間支流的沖擊……盧仚看得清楚,就在他一個呼吸的短暫時間中,那時間長河內(nèi),起碼有三千萬條時間支流裹挾著無量幻象、無量虛影,瘋狂的沖擊著這朵白蓮。
而這朵白蓮,則是穩(wěn)穩(wěn)扼守住了無上太初天的時間源頭,任憑無數(shù)時間支流的沖擊,都沒有讓任何一條時間支流,任何一道時間支流上裹挾的某個天地的力量侵入無上太初天。
而且,在那朵黯淡的,半邊鮮活半邊凋零的蓮花瓣上,不斷有一縷縷黯淡的白色佛光、白色佛韻,好似融化在熱水中的糖塊一樣,緩緩的釋放出來,一點點的沒入了這條無上太初天的時間支流中。
這條時間支流內(nèi),容納了無上太初天的所有過往。
于是乎,這些不斷泄露出來的佛光、佛韻,就一點點的融入了無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之中,無論是無上太初天的何等大道法則,全都在其大道的核心處,有了一朵黯淡的白色蓮花佛印。
盧仚恍然。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就是無上太初天的歷史真相吧?
某位佛門大能,以無上之力,開辟了這一方天地,更是將自己的道,自己的法,自己的佛門精髓,以恐怖的神通、不可思議的偉力,強行烙印在了無上太初天的所有大道法則上。整個天地,都打上了佛門的烙印,這就是一塊屬于佛門的‘自留地’!
盧仚看到那朵白蓮花的時候,他心中,突然也就冒出了一個名號。
‘彌勒天’!
無上太初天,這是這一方天地的‘本命名號’,更是太初、太瞐、太臰等大帝強者,對于這一方天地的稱號……但是這一方天地,被那佛門大能打入烙印的時候,其名為‘彌勒天’。
‘彌勒’!
‘彌勒’!
盧仚下意識的嘴唇開合,念出了這個尊號。
于是,他的神魂也隨著自己的肉身一起開口,輕輕的誦出了這一聲尊號。
一圈圈奇異的漣漪從盧仚高懸在時間長河上的神魂核心處透出,好似一塊小石子砸進了這條無邊無際的混沌長河,激蕩起了一絲絲不引人注意的微瀾。
盤踞在無上太初天開天辟地之初的那一朵白蓮,似乎感應到了此時、此刻、今生、今世盧仚的這一聲呼喚,一片片半鮮活、半凋零的白蓮花瓣悄然綻放開來,露出了正中的一座蓮臺,顯出了蓮臺上盤坐著的,一個肥頭大耳、滿臉帶笑,圓團團一身慈和之氣的胖大佛陀。
那佛陀胸口有一個極大的透明窟窿,白金色的佛血不斷從那窟窿中滴出,‘一滴、一滴、一滴’,佛血滴落在那白蓮花上,被蓮花靜靜汲取,維持著那一朵白蓮的最后一點生機。
當盧仚開口誦讀‘彌勒’尊號時,那分明已經(jīng)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龐大佛陀,死氣沉沉的面頰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極其絢爛的笑容,他緊閉的雙眸睜開,隔著無數(shù)年的歲月,隔著漫長的歲月長河,朝著盧仚深深的看了一眼。
“老衲,彌勒!”那胖大佛陀好似看清了盧仚的根本和來歷,他伸出了右手,隔著無窮盡的歲月,輕描淡寫的朝著盧仚這邊點了一指。
‘嗤’,那一指頭,跨越時光,點在了盧仚的眉心。
一朵小小的白蓮烙印在盧仚眉心綻放開來,整個爛陀佛果就在這一指之下悄然溶解,徹底和盧仚融為一體。
“彌……勒!”盧仚只覺得渾身寒毛直豎,冷汗猶如噴泉一樣涌出。
他下意識的收回了目光,轉(zhuǎn)投向了無上太初天時間長河的中段位置。
在這里,他看到了無數(shù)憑空而生的枷鎖。
一條條帶著鐵血色澤,密布倒刺,宛如刀鎖的鎖鏈,在時間長河上縱橫交錯,化為一座巨大的堤壩,死死封鎖著整條長河。
一縷縷白色的佛光,白色的佛韻,不斷從時間長河的源頭方向順流而下,繼續(xù)朝著今時、當世、此時此刻的盧仚所在的天地世界不斷涌來……但是那無數(shù)枷鎖穿透了一條條大道,禁錮了一道道法則,同樣化為一座大閘,苦苦抵擋著源頭上那一縷縷佛光、佛韻的‘侵蝕’。
只是,很明顯的,這些枷鎖組成的堤壩上,很有一些閃爍著七彩佛光的縫隙。
有微量的白生生的佛光、佛韻,就透過這些在枷鎖中極力掙扎的佛光縫隙,一點點的沁潤了過來,順著洶涌澎湃的時間長河,一直堅定的影響著今時今日的無上太初天。
盧仚恍然。
如此異象,讓他聯(lián)想到了如今無上太初天的某些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