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殘柔星宿么?”李沙白依然搖頭:“殘柔星宿叫我禽獸!鼻莴F……你這是對殘柔星宿做過些什么?
單從這一句來看,可以確定一件事,殘柔星宿和梁振瑞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徐志穹抿了抿嘴唇,看著李沙白努力回想的表情,他肯定了此前的推測。
李沙白并不想隱瞞自己是前朝大將的身份,他是真想不起來了。有人干擾過他的記憶。
是葉安生么?葉安生干擾過李沙白的記憶,但李沙白修為太高,很快就有所察覺,并且找回了記憶。
是殘柔星宿?李沙白還在努力回憶,飛舞的墨珠繼續(xù)在墻壁上勾勒著宏偉的畫卷。
徐志穹四下環(huán)顧,漸漸看到了泉鄉(xiāng)之戰(zhàn)的場景。在東墻的千軍萬馬之中,一名壯碩的將領(lǐng),皮膚黝黑,身著重甲,手執(zhí)長刀,騎著戰(zhàn)馬,立在萬軍中央,身后豎著一面旗幟,上面寫著
“圣威”兩個字。這就是當年的圣威大將,梁振瑞。梁振瑞的五官有些模湖,代表這李沙白的記憶也有些模湖。
在梁振瑞的左右,各有一名面容清秀的將領(lǐng),一人手執(zhí)長戈,一人手執(zhí)長槍。
李沙白喃喃自語道:“驃騎、車騎……”這兩位將軍是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和《怒祖錄》上的描述完全一致!
“他們叫我畫將?不是他們……”李沙白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徐志穹察覺李沙白的狀況不對。
這種狀態(tài),他在梁振杰身上見過。
“李畫師,若是想不起來,就不必想了。”
“不是他,不是他……”李沙白頻頻搖頭,有一幅畫卷在北邊的墻壁上呈現(xiàn)出來。
一個模湖的身影,穿著一襲長衫,在沙塵之中負手而立,似乎在冷眼觀看著戰(zhàn)局。
“是他……”李沙白驀然抬起頭來,
“儒星!比逍!儒家的道門之祖!徐志穹錯愕良久。
“還不能叫儒星,他還在凡塵!崩钌嘲转q自低語,徐志穹越發(fā)驚愕。忽見李沙白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笑容,看著徐志穹道:“運侯,我們算是摯友么?”
第784章 莫誤凡塵好光景!
一向沉穩(wěn)的李沙白,突然變得十分怪異。
他神色猙獰的看著徐志穹,問了一句:“運侯,我們算是摯友么?”
若單說友情,李沙白和徐志穹幾番出生入死,徐志穹有難,李沙白屢屢相助,絕對算得上摯友。
就算現(xiàn)在磕頭拜把子,也在情理之中。
但李沙白對摯友的定義太寬泛了,尤其是在功能上。
“這個,李畫師,義結(jié)金蘭倒也好說,同床共枕這個卻是做不到的!
“不必同床共枕,”李沙白邪魅一笑,“我想作畫,運侯可愿作陪?”
陪他作畫,倒不是什么難事。
可李沙白的狀態(tài)不對。
有些記憶似乎給他帶來了傷害。
從他的眼神來判斷,他好像瘋了。
“運侯,一起作畫吧!”
畫室之中,墨汁和朱砂一并騰起,四下盤旋。
徐志穹知道李沙白的手段,這些墨汁和朱砂只要碰到一下,徐志穹很可能會沒命。
沒有片刻猶豫,徐志穹立刻起身,在墨汁和朱砂的縫隙之中小心穿梭,迅速來到了門邊。
推開房門,眼前波光粼粼,平靜的湖面上泛著一條輕舟。
李沙白坐在小舟之上,一邊作畫,一邊道:“運侯,為何走的這么急促?”
這還是一幅畫,一幅山水畫。
徐志穹轉(zhuǎn)身正要從房門退回,卻發(fā)現(xiàn)身后的房門已經(jīng)消失了。
回罰惡司!
徐志穹碰了一下罰惡令,沒有感應。
這是李沙白的畫卷,與外界完全隔絕,徐志穹沒辦法用判官手段脫身。
原本平靜的湖面上突然蕩起漣漪,一顆顆水珠從湖面上升騰而起。
這不是湖水,這是一湖墨汁!
墨汁遮天蔽日,籠罩整個湖畔。
一道炸雷自空中響起,徐志穹意識到大事不妙,要下雨了。
漫天的墨汁要下雨了!
李沙白招呼一聲道:“天將落雨,運侯,來我船中一避。”
到你船中一避。
貌似不太安全。
趁著大雨還未落下,徐志穹開啟了罪業(yè)之童。
他沒想看李沙白的罪業(yè),以李沙白的修為,他的罪業(yè)是不可見的。
他掃視著半空中密集的墨珠,試圖查看氣機的走向。
升騰的墨汁肯定是被某種氣機控制的,是陰陽術(shù)法,還是墨家的墨弦?
觀察許久,徐志穹沒有找到氣機的軌跡,墨珠在半空之中搖搖欲墜。
徐志穹加大了意象之力的投入,雙眼鼓脹,血絲上涌,陣陣刺痛之下,徐志穹的視線稍微有些模湖。
他不再掃視一片墨珠,而是盯著一顆墨珠仔細觀察。
在即將把罪業(yè)之童用到極限的情況下,徐志穹看到了墨珠上的變化。
滾圓的墨珠有一處似乎不那么規(guī)整,就像有人在氣球上系了一根線,在輕輕的拉扯。
真有一根線!
這根線不是氣機制造出來的,是實物。
徐志穹集中視力,沿著細線慢慢追索,終于看到了細線的來源。
是李沙白的毛筆。
墨珠上的細線來自李沙白的毛筆。
不止這一根細線,所有墨珠上都有一根一線,無數(shù)細線最終都匯聚在了李沙白手中的毛筆之上。
原來這些細絲,是毛筆的筆毫!
這就是李沙白操控墨珠的方法,他把每一顆墨珠都變成了吊線傀儡,用毛筆自如操縱。
如何能躲避即將墜落的墨珠?
關(guān)鍵在于爭取毛筆的控制權(quán)。
沖過去,直接從李沙白手上把毛筆搶下來!
從理論上講,倒也不是不行。
從難度上講,應該等同于在師父清醒的情況下,在他臉上畫一朵菊花。
又一道炸雷響起,墨珠漸漸落下。
徐志穹沒有閃避,直接調(diào)動意象之力,向四周發(fā)散開來。
他把意象之力也變作無數(shù)細絲,和李沙白毛筆上的筆毫糾纏在了一起。
原本該垂直墜落的墨珠受到了干擾的,避開了徐志穹所在的位置。
李沙白一怔,朝著徐志穹投來贊許的目光。
他一揮毛筆,墨珠如同雨點,被勁風吹拂,翻滾盤旋,朝著徐志穹飛來。
徐志穹加大意象之力,萬千墨珠四下墜落,經(jīng)沒有一顆落在徐志穹身上。
能做到這一步,真得感謝袁成鋒。
袁成鋒讓徐志穹中了矯妄之技,在星宿廊上迷了路,進了那座詭異的小屋。
在小屋之中受盡摧殘,讓徐志穹學會了用意象之力破解混沌技法,通過碰撞、扭轉(zhuǎn)、噴吐、糾纏,把無序的混沌氣機變得有序。
正是憑借這一基礎(chǔ),徐志穹能用意象之力準確擾動周圍的每一根筆毫,精細程度,讓李沙白甚是贊嘆。
在擾動筆毫的同時,徐志穹拿出了指路燈籠。
他不想在畫卷之中和李沙白纏斗,必須要盡快離開這幅山水畫。
畫中景致正是黃昏,徐志穹注入陰陽二氣,燈籠點亮,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光暈。
徐志穹一邊操控著意象之力,一邊按照燈籠的指引,沿著湖邊迅速移動。
走過百十來步,燈籠的光暈變得圓潤,徐志穹抵達了出口。
出口在什么地方?
周圍都是筆直的峭壁,向上仰視看不到盡頭。
徐志穹想摸一摸峭壁上是否有縫隙,剛一伸手又縮了回來。
峭壁上掛滿了墨汁,徐志穹不能輕易觸碰。
思緒電轉(zhuǎn),徐志穹再次調(diào)動意象之力,讓意象之力在掌心之中生出一片無形的毛發(fā)。
毛發(fā)代替徐志穹的手掌,在峭壁之上來回摸索,很快找到一絲縫隙,在縫隙之中探索半響,徐志穹感受到了紙張的質(zhì)地。
紙張!
徐志穹大喜,操控意象之力,在紙張上撕開了一道缺口,從缺口里沖了出去。
沖出畫卷,徐志穹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多了件東西。
是一把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