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劍雪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看到道門星宿。
他愣在原地,半響沒有說話。
徐志穹輕輕咳嗽一聲,鐘劍雪趕緊施禮:“虛宿!虛宿!我,我……”
他不知自己該說什么。
許日舒面帶笑容,在一旁靜聽。
徐志穹提醒一句:“不知道說什么,就說正題吧!”
鐘劍雪道:“望安殿君杜春澤,將饕餮殘魂及外身,販?zhǔn)鄯查g,殘害生靈無數(shù),證據(jù)確鑿,
中土鬼帝焦烈威遮掩閃爍,徇私包庇,不為弟子主持公道,反倒要置弟子于死地,懇請?zhí)撍廾鲾!?br />
鐘劍雪終于想通了,他終于把焦烈威給帶上了。
許日舒連聲長嘆。
這些事情他都知曉,而且還知曉的更多。
他知道杜春澤不止賣了饕餮的殘魂和外身。
也知曉焦烈威的所作所為,不只是徇私包庇這么簡單。
“后生,莫怕!”許日舒扶起了鐘劍雪,“我今日來找你,卻有一件要緊事要托付給你,咱們一起把公道找回來!
徐志穹聞言會意,悄悄離開了臥房。
到了門外,他看到了妹伶,兩下互換了眼色。
徐志穹完全信任許日舒么?
不相信。
如果許日舒無視規(guī)矩,直接對鐘劍雪出手,妹伶會全力阻止,徐志穹則會去星宿廊,請師父相助。
離開了西院,徐志穹去冢宰府找上官青。
在府邸里轉(zhuǎn)了一圈,問了幾名役人,沒人知道上官青去了何處。
徐志穹又去罰惡司,找到了陸延友。
陸延友支支吾吾,半天擠出來一句:“冢宰大人,修行去了!
他能去哪修行?
徐志穹思索片刻,去了橋頭瓦市。
牡丹棚正打相撲,上官青看的聚精會神。
見了徐志穹,上官青微笑道:“一會就到肖三娘上場了!
徐志穹沒作聲,盯著上官青看了許久。
道門之主是這般,獨(dú)斷冢宰也是這般!
都泡在勾欄里作甚?勾欄有什么好?都不知羞臊么?
上官青看徐志穹面色不善,還特地解釋了一句:“肖三娘是同道,咱們理應(yīng)捧場!
肖三娘就是卓靈兒,她的相撲,徐志穹看過不少,相比于其他女飐,她在衣著上過于嚴(yán)實(shí)了,本就沒什么好看。
但上官青透露了一個(gè)重要消息:“今晚三娘若是打輸了,且換上薄紗,當(dāng)眾獻(xiàn)舞,這是掌柜的賀四郎親口說的!”
“獻(xiàn)舞怎地?都是道門姐妹,你也看得下去!”
上官青一怔:“你不想看么?”
徐志穹輕蔑一笑,坐在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不是那種下作的人,不是來看同道笑話的。
但他畢竟和卓靈兒相熟,既是今夜有一場硬仗要打,徐志穹總是要來捧場的。
他肯定是不希望卓靈兒輸?shù)摹?br />
不多時(shí),卓靈兒登場,還是和往常一樣,穿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對面是一位壯碩女子,綽號斧開山。
聽這綽號,便知這人強(qiáng)悍,據(jù)說整個(gè)京城,沒有女飐能在她手上走過三合。
徐志穹和上官青屏息凝神,為卓靈兒暗自加勁。
兩合過后,斧開山被肖三娘推到了臺下。
徐志穹和上官青,帶著一臉失望的笑容,為卓靈兒喝彩。
喝彩之后,也沒什么可看的,兩人且回冢宰府,說起了正事。
聽說徐志穹要去陰司殺了杜春澤,上官青喜形于色:“兄弟,在陰間,你打不過杜春澤,這一趟,我必須跟著去!
徐志穹點(diǎn)點(diǎn)頭道:“兄長確是要去,這兩日且做些準(zhǔn)備!
“準(zhǔn)備甚來?”
徐志穹道:“且準(zhǔn)備幾個(gè)曲牌,跳上幾支舞!”
上官青一臉不屑:“這還用準(zhǔn)備么?你那日也是見過我身段的,你去十方勾欄問問,有誰不知我雪胭脂!
徐志穹連連搖頭道:“不是那種舞,要跳的文雅些。”
上官青不服:“我的舞,怎就不文雅?”
“我先跳上兩步,你跟我學(xué)著。”
徐志穹挺直腰身,邊唱邊跳:“呼呀!微云一抹遙峰,冷溶溶,恰與個(gè)人清曉,畫眉同!
……
回到侯爵府,徐志穹去了西院,見鐘劍雪正在床上昏睡,卻不見許日舒蹤影。
徐志穹看了看妹伶,妹伶微微搖頭,表示許日舒并沒有加害鐘劍雪。
兩人一并來到正院,徐志穹抱拳施禮道:“前輩,我有件事,請您相助!
妹伶皺眉道:“這多日子,我?guī)土四悴簧倜α,?dāng)初你中了尸毒,我救了你的命,你把我?guī)С鰞山缰,咱們也算兩清了,總不能一直這么憑白使喚我吧?”
徐志穹點(diǎn)頭道:“前輩說的是,但凡有能效力的地方,晚輩絕不推辭。”
妹伶點(diǎn)點(diǎn)頭:“說的好,你也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前輩請講!
“我想見他一面!
“這個(gè)……”
徐志穹知道妹伶想見誰。
可這事情,不是徐志穹能做主的。
“前輩,我恐怕左右不了那人的心意!
妹伶道:“沒說今日便要見他,也沒說什么時(shí)日要見他,總之你見了他的時(shí)候,記得這件事情就好!
妹伶的要求很低,徐志穹也無法拒絕,只得答應(yīng)下來。
“你的事情我也答應(yīng)了,我這兩日先教你些手段!泵昧鎻膽牙锬贸隽艘缓须僦,交到了徐志穹手上。
……
深夜,徐志穹到了星宿廊,恰好在正殿看見了師父。
師父在桌上擺了幾道下酒菜,正在獨(dú)酌,看徐志穹來了,且添了雙筷子,添了個(gè)酒杯:“來陪為師吃一杯!
徐志穹陪著師父喝了兩杯酒,把準(zhǔn)備刺殺杜春澤的事情,跟師父說了。
師父一笑:“死里逃生,你卻長了膽量。”
徐志穹詫道:“師父知道我遇到了星宿牛金牛?”
師父點(diǎn)頭道:“看到那老,F(xiàn)身,且嚇了我一身冷汗,多虧師兄趕到了。”
徐志穹道:“我還真沒沒想到,薛運(yùn)居然和郎仲學(xué)是同一個(gè)人!
師父一笑:“這有什么想不到,光聽名字卻也聽的出來。”
徐志穹不解:“這兩人的名字有什么相似之處?”
師父道:“薛運(yùn),姓薛,名運(yùn),字步高,一字仲瑯,薛仲瑯,倒過來,不就是郎仲學(xué)?”
徐志穹一愣。
步高這個(gè)表字是聽過的,初見薛運(yùn)時(shí),他曾自我介紹過。
仲瑯這個(gè)表字從何而來?
“他為什么有兩個(gè)表字?”
“這有什么稀奇,你還有兩個(gè)名字,徐志穹、馬尚峰,不都是你么?”師父喝了口酒道,“縱使名字上認(rèn)不出來,長相上也好辨認(rèn)!
徐志穹道:“他長相上有什么特征?”
師父吃了口熏肉:“這廝體魄奇特,將至而立之年,一直長不出胡子,
后來不知吃了什么丹藥,好不容易在下巴上長出了一抹山字形的胡須,
他對這點(diǎn)胡須甚是愛護(hù),千變?nèi)f化,總舍不得這點(diǎn)胡須,你看到這胡須,多半便是看到他了。”
薛運(yùn)的下巴上確實(shí)有這么一抹山字形胡須。
“但郎仲學(xué)下巴上沒胡子!
師父道:“有胡子,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看不見,是因?yàn)槟阒辛嘶眯g(shù),薛運(yùn)的幻術(shù)自成一脈,早在凡塵之時(shí),就罕有敵手,
日后他又得了凌寒的真?zhèn),以你修為,自然無法識破!
說起凌寒,徐志穹想起了答應(yīng)妹伶的事情,忍不住慨嘆道:“凌寒前輩,還真是癡心一片!
師父慨嘆道:“她與師兄,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彼此之間那份癡心,卻非常人可比!
彼此都有癡心?
徐志穹嘆道:“可說到底,薛運(yùn)的發(fā)妻依舊不是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