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煉氣道是依賴修行資源最少的,修行是底層人最好的出路,而煉氣道又是各修行道中最容易獲得的。
這么多年,已經可以見到一些煉氣道的修士出頭了。
“府君!
樓近辰站在城頭看城外大江奔流之時,一隊巡城的衛(wèi)士經過樓近辰的身邊。
其中為首的一個年輕人看到樓近辰之后,居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樓近辰有些意外,回頭看他。
“唔,伱認得我?”樓近辰問道。
“府君與當年一點變化都沒有!蹦贻p人說道,他雖然有些緊張,但是身上卻也有一股灑脫之意。
“你是煉氣班中的?”樓近辰問道。
在這十多年時間里,他開過幾次煉氣班。
就是煉氣道的人都可以來聽法,而在這個煉氣班之中,他會將第二、第三境的修行訣要都講解清楚。
很多在這個班里聽法的人,都以樓近辰的弟子自居。
“是的,府君!蹦贻p的修士說道。
“很好,過幾天我講一講入煉氣道四境的進階之法,你通知一下大家!睒墙秸f道,因為他已經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法念純罡。
這說明可能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的人,修行到了這個境界,而到了這里,便可以開始著手第四境的修行了。
那年輕人欣喜的應道:“是,府君,地點還是原本的地方嗎?”
“嗯!睒墙綉艘宦,年輕人躬身行禮,再抬頭之時,樓近辰已經消失了。
他沒有看到樓近辰是怎么消失的,但是他的心中是興奮的。
因為他自己最近已經在琢磨著煉氣道的第四境了。
樓近辰決定去江州府的南邊看看。
如果是有敵人來,那就可能是來自于那里。
他的心頭,自那天有危險的感覺纏繞上了之后,便一直沒有散去,即使是自己殺了那個想要驅趕‘小巨靈’出城的妖魔,也依然沒散去。
他回到了府衙之中后,廖卓已經抬著一具尸體回來了。
這是一具似人非人的干瘦尸體,雙足仍然有成年人一樣的大,甚至更大,但是卻變成了鳥足一樣,腳后跟處長出了一個大腳趾。
而他的臉乍看上去還是人臉,其實已經有些不像人的臉了,鼻子已經硬化了,嘴也同樣的如此,身上的毛很多,像是鳥的絨毛。
身上一身黑袍子,頭上戴著黑尖帽子。
整個人身上沒有一絲的傷痕,卻死得很徹底。
樓近辰問在哪里找到的,廖卓則說是在一個羊圈里。
樓近辰只是看了眼,便讓他們帶下去。
他很清楚,這尸體不會簡單的焚燒掉,一定會被放到城外的坊市之中售賣。
“歸安,你來給我講講,南邊還有哪些了不得的人物!
樓近辰招呼商歸安過來。
商歸安當即將自己這些年游歷時見過和聽過的一些了不得的人物,都講給他聽。
樓近辰之所以讓他講這些,是因為他覺得,真正會給江州帶來危險的,不會是那個需要人投喂的地穴中的巨型蠕蟲。
而應該是那些‘了不得的人物’。
“我準備去各縣看看,看看整個江州現在是什么樣子,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樓近辰問道。
“要,我這些年來心中積累了許多疑惑,還要向師兄你請教呢!”商歸安說道。
樓近辰點了點頭,于是在府衙里交待了一聲,然后帶著商歸安出去了。
他之所以出門,甚至有一種迫切的感覺,是因為心靈的深處帶來的一種悸動,就像是坐在火山上,就像是坐在孤城之中,周圍群狼環(huán)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但是他覺得一定有事。
所以他決定主動出來。
第234章 :藍羅寺
樓近辰最先去的就是北邊的倉城縣。
倉城縣算是一個大縣,而且在以前算是江州的糧倉一樣的存在,處于一片平原的中心位置,倉城縣就在這一片的中心。
而江州府城則算是這一片平原的門戶之處。
倉城縣在神寺之政前的縣令是藍凌,在建立神寺之后,她將倉城縣令的位置讓了出去,而她自己則是在城外建立了一座‘神寺’,那寺名叫藍羅寺。
之所以叫藍羅寺,其中的藍字自然是她的姓。
而‘羅’字是來自于鬼羅。
‘鬼羅’是這一片地方的一個傳說,傳說這一帶有一個鬼羅,祂會回應著人們的祈禱,當人們需要害人之時,便會對祂進行祭祀。
這個鬼羅是這一帶的野神,有人對其進行祭祀,有人對其感到恐懼。
當然,也有人奉之做為護身的家神,只是請其入家的人,往往都是先得好處,事后又會得壞處。
有人說,從‘鬼羅’的身上獲得了多少,后輩子孫就得還多少回去。
曾也有過鬼羅作亂倉城的事,但是都被歷代縣令鎮(zhèn)壓過,只是每一次只要是還有人偷偷的祭祀,祂便會死灰復燃。
直到藍凌建起了藍羅寺,里面立的神像就是‘鬼羅’的神像。
當一個莫名的鬼物,有了一個固定的形體之后,久而久之,便也就慢慢的受其禁錮。
禁錮祂的是那些經文,是一年年的祭文,是對于祂的約束。祂不知道,祂享受著香火的時候,也正被人們描繪出來,慢慢的由虛妄到真實,成了一個‘神靈’,同樣的,祂再也無法自由的出沒了。
當然,祂得享了香火,成了這里的神靈,自然也有神靈的能力,祂能夠回應一些人的請求。
這種請求是需要通過了‘寺主’錄名之后,才能夠請得動‘鬼羅’。
這錄名的方式也是凌藍獨創(chuàng)的,每一次錄名,都需要以祭祀上表的方式,幫其在里屋供奉著小神像上擺著的冊子上書錄名字。
完成了這個之后,這個人便可以在施法之時,請動‘鬼羅’,借用鬼羅的‘神力’。
藍凌將這種人稱之為‘道侍’,在她看來,這一類人自己難成大道,就如大道上的侍者,便稱之為道侍,他們的存在都是為了藍羅寺和其中神靈而行走的,也可以說是她的手足耳目,代她梳理這一地的陰邪。
樓近辰的印象之中,她是秋蟬學宮的弟子,只是卻并不怎么與人說自己在那里學習。
當然,在秋蟬學宮修習的人,有兩類,一類是成為其中的儒子,一類則只是在其中修習,并不算是真正的秋蟬學宮的人。
而藍凌顯然是第二種,她在那里修習過,但并不是秋蟬學宮的人。
樓近辰來到藍羅寺之中時,見到了她,十多年過去了,她依然如當年一樣。
不過,身上的衣袍卻換成了一種天藍色的袍子,看上去更顯距離的感覺。
她將樓近辰請進寺中,來到一個會客的靜室之中,脫鞋于外,跪坐于蒲團上,并有女侍上茶,當一切做完,藍凌舉杯,敬茶。
“府令,怎么有興致突然來我這小寺之中?”藍凌這才開口說話。
她顯然是一個重禮的人。
而且所坐位置,也是對坐,她并不是坐主位。
樓近辰打量著她,她是清瘦的,看上去說不上年輕,坐下來看之后,樓近辰卻覺得她的氣色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的好。
“近來,忽覺心中煩悶,便出來走走!睒墙椒畔虏璞恼f道。
“府令在府城之中,十多年幾乎不出門,如此好的定性,竟也會煩悶,我近來還想去府城之中,請教府令如何做到如此定性的!彼{凌說道。
樓近辰細細的品著嘴里的茶,只覺得有一股清涼感,入胃之后,立即散開,讓整個人都變的清涼起來。
“這是你平時喝的茶嗎?”樓近辰打量著手中的杯子,問道。
“是的,自家種的,算不得什么好東西,只有些讓人清心解煩的作用!彼{凌寺主說道。
“修行之人,全在一心,心靜,則身寧,這茶能夠做到清心解煩,便是好茶!睒墙秸f道。
“藍寺主,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藍凌坐在那里沉默著,說道:“難道,府令便沒有因為‘神靈’而帶來什么影響嗎?”
樓近辰立即明白了對方可能存在的問題。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感攝陰陽,亦是以太陽、太陰洗煉身心,諸般雜念,皆不過是養(yǎng)分,凈化之后,入氣海而為法念!
“藍寺主,你是一縣一寺的寺主,我是江州府令,若有什么事,盡可與我說?”樓近辰說道。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做為寺主,難免會被寺中的‘神靈’所影響!彼{凌說道“我看藍寺主臉色沉郁,眼有陰晦之色,可是被這‘鬼羅’影響到了?”樓近辰問道。
“原本一切都還好,鬼羅雖有影響,但我亦時時誦讀《羽化道德經》洗滌心靈,又輔以藥物,自是一切安寧,只是最近突然心煩意亂,不知是‘鬼羅’突然變的強大了,還是我自身的原因!彼{凌寺主說道。
“你自身可有什么原因?”樓近辰問道。
藍凌寺主顯然明白,樓近辰是要將她自身的原因排除,只是她自己卻又覺得自己身上也有原因。
“最近兩年,有一個外來的修士來倉城落戶。”說到這里,她停了停,然后笑道:“我不怕府令笑話,我這一生,未曾嫁娶,但在年輕之時,曾也愛慕一人,雖然后來再也未曾見過那人,甚至連其相貌在這么多年后都淡忘了!
“但是那一份感覺卻從未散去,反而成了我心中的一份純真美好,讓我遇事煩悶之時,便會沉入那一份回憶之中,心情便能夠好起來!
“而兩年前來的那一個人,他與我當年愛慕的那一個人太像了,他一出現,我便覺得,此人似乎就是當年的他,只是旁敲側擊之下,姓名和出生之地完全不是!
“但是他的性情與當年的他真的很像,自他出現之后,他也從未曾對我有過什么特別的表達,但是每一次出現,卻總有一種添柴撩火的感覺!
藍凌將自己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商歸安在旁邊聽著,非常的驚訝,這位當年便已經是第四境的寺主,居然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之中。
他突然明白,每一個人的強大都是表象,無論看上去多么強大的人,其實都有脆弱的一面,只要找到了其脆弱的一面,那么想要戰(zhàn)勝對方就不難了。
如果說,那個人是敵人,那一定是可怕的,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用什么特別的法術,便已經亂了這位曾經的倉城縣縣主,如今的藍羅寺寺主的心。
“哦,竟有這事,看來這個人,一定是位很優(yōu)秀的人,他現在在哪里?”樓近辰問道。
“他在后山,伐竹為屋,以溪泉為友,清修養(yǎng)神。”藍凌緩緩的說道。
“他可說過為什么要來這里?”樓近辰問道。
“他說,很喜歡這里的山色,與人!彼{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