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女正是她收的兩個弟子中的一個,姓周,薛寶兒為她取名輕云,今年十三歲,是山的另一邊一位農(nóng)家的孩子。
這是薛寶兒在一次外出之時,偶然遇上的,因為她家中姐妹多,難養(yǎng)活,小小年紀(jì)就要干活,于是便將她帶入山中修行。
她還有一位弟子,則比這個云兒要大兩歲,今年十六,本家姓言,名字也是薛寶兒起的,名叫棲霞。
平日里薛寶兒只叫她們輕云和棲霞。
“你師姐呢?”薛寶兒問道。
“師姐正攔著他呢,您不是說過,如果這個人未經(jīng)允許就進入我們的藥園范圍,就要削他的腳,棲霞姐說這個人也沒壞心思,就攔著他,免得他真的沖撞了師父您!
“她倒是好心!”薛寶兒冷聲道,說完她便朝著門外而去。
薛寶兒所居的這個山頭已經(jīng)不再是荒涼,早已經(jīng)在合適的地方開辟出了大小不一的藥田,藥田之中種植著一些難得的藥草,其中還有一些從別處換來的靈果樹。
而她這些年來,跟隨著白仙的姥姥學(xué)草藥之術(shù),倒也得了一個群魚山薛仙子的名頭,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她曾與觀主去黑風(fēng)寨的事。
其容貌清麗,又因為修太陰觀想法,修劍術(shù),整個人清麗之中透著清冷,清冷掩蓋了她的凌厲,而且由于長年居于山中,頗有一種清幽的山中閨秀感。
這與別的女修頗為不同,所以附近一帶明里暗里愛慕她的人很是不少。
而這位站在籬笆外的修士名叫白秀倫,并非是乾國人,而是來自白樺城。
白樺城在哪里,其實薛寶兒也不知道,但是之前與他有過交流,從其話語間的驕傲可以看得出,白樺城似乎是一個了不得的地方。
而其亦是白樺城主的第三子,天賦很好,已經(jīng)是第四境修為。
修至第四境才出來游歷,可見白樺城確非等閑之地。
不過,當(dāng)這個白秀倫對薛寶兒表露出了心跡之后,薛寶兒心中便對他生出了厭惡感,所以她在第一次就拒絕了。
第二次他又表達了自己的愛慕,并說愿意帶她回白樺城,薛寶兒便說不想再見到他,若再來自己這里,并且若是踏入自己山下籬笆園一次,便不再對他客氣。
薛寶兒覺得自己需要跟他說清楚,讓他斷了念想。
來到山腳下之時,薛寶兒發(fā)現(xiàn)雖然只有白秀倫一個人站在籬笆邊上,但是遠(yuǎn)處的的碧眼湖邊居然還有四個人。
“這些人,是什么時候來的?”
當(dāng)薛寶兒心中想著,走出來時,那湖邊的人也都朝這邊看過來。
“棲霞,過來。”薛寶兒沒有再下去,而是站在山坡上喊道。
山坡下的棲霞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白秀倫,曲膝行了一禮,然后說道:“白公子,師父喊我了,我先過去了!
白秀倫卻并沒在意她,只是朝著山坡上的薛寶兒說道:“薛仙子,若秀倫某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對,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你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就是不對。”薛寶兒說道。
薛寶兒的話才落,白秀倫還沒有說話,那湖邊卻是有一個女子已經(jīng)惱怒道:“好霸道的人,先前還聽說這里有一位如白月光般的仙子,原來是一位無禮蠻橫之人!”
說話者,正是湖邊的一位女子。
她對于白秀倫早已經(jīng)心生愛慕,可是白秀倫卻對薛寶兒念念不忘,讓她心中嫉妒無比。
第229章 :斗劍
月下清靜。
湖面銀光鱗鱗,群山間起了月霜,成了霧。
薛寶兒站在山坡上,在向陽之處,有一片藥田,藥田里種的是一種金陽花,這是一種藥性偏陽燥的花,薛寶兒因為自己修的是太陰觀想法,所以她種了這種花藥。
將這金陽花制成花茶,平日里泡著吃,吃過之后,會讓她的身心都有一股暖暖的感覺。
此時,她站在那里,腳下就是金色的金陽花。
她沒有理會那個突然開口的女子,只是向著白秀倫說道:“白公子出身富貴,我薛寶兒不過是一個山野清修,只一心向道,白公子的目光或可轉(zhuǎn)向那位女修!
雖然大家都相隔較遠(yuǎn),但是山中空寂,月華冷幽,而又都是修行之士,即使是聲音不大亦都聽得清清楚楚。
剛才說話的女子聽到了薛寶兒的話之后,臉色頓時脹紅,她立即說道:“說些什么骯臟話!”
“我們與白大哥意氣相投而結(jié)義,可不是像你想的那般!蹦桥哟舐暤恼f道。
“那便離開這里,群魚山中不歡迎你們,白公子,請吧!”薛寶兒并沒有在話中留有任何的余地與情面。
因為她覺得,有些人不對他說重話,不說清楚一些,他就會自認(rèn)為對方只是害羞而已。
“兀那個娘們,白公子喜歡你,那是伱的福分,叫你一聲仙子是尊重你,你莫真要把自己真?zhèn)當(dāng)成仙子了!蹦沁呉粋大漢大聲的說道。
薛寶兒不想與人吵架,她覺得與人吵架被人圍觀是一件丟臉的事。
而山中聽到動靜的人中,有些已經(jīng)在山上朝這里看來,更多的是白仙從土里鉆出來,手里都拿著一些木叉武器,在聽到那個漢子的罵聲之后,竟是立即開口罵回去。
只是這些白仙大多不通人語,會的也只是簡單的,罵的都是獸語,一時之間變得吵鬧滑稽起來。
薛寶兒心中生氣,旁邊的言棲霞卻是欲言又止。
“白大哥,你倒是說話,如果你真的喜歡,就直接帶回你白樺城之中便是,到了白樺城之中,她見了白樺城的盛景,定會明白,山野荒涼,怎么及白樺城的富貴榮華!”
那邊又有人一邊走近一邊說道。
薛寶兒看著下面籬笆外的白秀倫眼中也有了意動之色,當(dāng)下便說道:“白公子不愿意離去,想必亦是起了心思,然而我這山野之人清靜慣了,此時此景,倒也不必多言,我自三年前入第四境以來,未曾與人交手!
“正好,白公子是白樺城的公子,必定法術(shù)不凡,正欲領(lǐng)教一番!
薛寶兒的話讓白秀倫的臉色一變,說道:“薛仙子,我不欲用強,你我之間,何必鬧的如此不愉快,況且,白樺城法術(shù)威力過于強大,你即使修得一兩樣法術(shù),又豈是你可敵的!”
“法術(shù)不在多,只在精!毖殐翰耪f完。
那邊的那個女子已經(jīng)走近了,嘲笑道:“真是笑話,一個整天侍藥草的人,也敢言法術(shù)!
薛寶兒眉頭一皺,她本不想與這個女人搭話,因為她覺得與她一搭話了,就會被人覺得,這是兩個女人因為一個男人而爭吵了起來,平白讓自己心中膈應(yīng)。
只是她不理會,對方卻像蒼蠅一樣在耳邊繞來繞去,讓她厭煩。
“呱噪,你自己欽慕于人,便不要覺得別人就當(dāng)如此,你又見過多少法術(shù)!”薛寶兒站在山坡上冷冷的說道。
周圍一大群的刺猬精在鼓噪著。
“這么說,你這個弄藥仙子,還真的有了不得的法術(shù)不成,那么我周大成倒要討教一番了!
一個大漢話落,竟是朝著山坡上奔來,其步子所過之處,地面如被犁了一樣的翻起,其身上血氣滾滾,破開月霜霧氣,如大魚于水中驟然發(fā)力激起了波浪。
而其所奔行的路線上的那些藥草,必會毀于一旦。
所以薛寶兒出手了,她自腰間劍囊里一探,捏出明玉劍。
她這劍囊是采精金合以她自身孕養(yǎng)在肺中的白肺金氣煉成的一根根銀絲編織成囊袋,又向人請教如何祭煉成可收納器物的寶囊,花了許多年,終是煉成了。
并且這寶囊還有著收納精金之氣的能力,明玉劍收于其中,亦是養(yǎng)劍。
月光里,一抹銀白流光隨著薛寶兒的手指方向飛逝而出。
在臨近大漢之身時,驟然攝聚起一片月華,如銀色的浪花一樣,轟擊在大漢的身上。
大漢眼中的一抹光華,陡然擴散,化作一片銀色浪撲下,他手拳交叉在胸前一擋,一片土黃色的光華涌起,然而在那一片銀浪之下,瞬間潰散,然后他整個人都被這一股力量撞得掀飛而去,像是在海浪之下被連根拔起的樹。
他倒飛出數(shù)丈之遠(yuǎn),手臂上和身上滿是劍痕。
他晃了晃腦袋,心中確定,這個有著仙子之名,卻聽說只會侍弄草藥的女子,居然真的是第四境,而且與他見過的其他第四境不同。
之前他聽說薛寶兒是第四境,不懼反喜,其實原因就是他已經(jīng)到了突破的門檻,便想找個第四境相斗一場,給自己一番磨礪。
但是他又不敢找那些強大的第四境,只想找那些弱些的第四境。
他很清楚,每一個境界之中,強弱之間都有很大的差別,從法術(shù),到法寶,到修行功法的相克。
薛寶兒一劍擊敗了這個大漢,另外又有一人縱身而起,他沒有這位大漢的親身感受,同樣身為三境巔峰狀態(tài)許久,欲尋求一場大戰(zhàn)突破,此時在他看來,薛寶兒正是合適的人。
他的身形像是猴一樣的縱起,在月光中竟是消失了,像是入水的魚,初時尚可見有漣漪如線般的朝著薛寶兒而去,但是很快就連那漣漪的線都看不見了。
薛寶兒動也沒有動,只是她手指一勾,一劃,明玉劍所化之流光便已經(jīng)盤轉(zhuǎn),如穿針引線一般,扎入一處離她不遠(yuǎn)處的虛空。
一個人從虛空里掉了出來,卻是一只手臂已經(jīng)斷去,那一條斷了的手臂手中抓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
他倉惶后退,逃也似的,眼中滿是驚懼。
他未想到自己明明已經(jīng)隱去了身形,卻仍然逃不了被對方一劍斷臂。
剛剛劍朝他而來的時候,他亦是想要躲,可是卻根本就沒有躲開。
其他的人再也不敢將薛寶兒當(dāng)做挑戰(zhàn)與磨礪了,只剩下白秀倫了。
白秀倫見其他的人都看著他,臉色也是變了,他的眼光自然是比那些三境巔峰的人高,看得出來薛寶兒這一劍流暢靈動,劍出如光,攝聚月華之力,揮斬如浪涌,并且能夠?qū)㈦[入月光中之人一劍刺出。
可見其劍術(shù)極為高明,修行之法純粹,非是尋常山間野修可比,這是有極高傳承的。
此時在眾人目光之下,他覺得自己非要出手不可了,不過心中一想,也覺得或許自己展露修為,能夠?qū)⒅畱胤?br />
于是他開口說道:“薛仙子確實好劍法,但是也請看看白樺城的劍術(shù)!
隨著他的話起,自袖中抽出一柄燦爛金色的小劍。
這劍型,正是時下天地之間,最為流行的一種劍的形狀。
劍身如魚一般,長約筷子般長,劍尖扁,中間寬厚一些,而劍柄處是和劍身一體,只刻出了劍柄的樣子,其中雕刻符紋,根本就沒有劍格那些。
他執(zhí)劍在手,看著薛寶兒說道:“白樺城劍術(shù)有三,一為堂皇,二為高絕,三為玄妙,我出城之時,父親說我只占了玄妙二字,但與仙子對劍卻是已足夠。”
薛寶兒聽到這個,原本出了兩劍而稍稍散去的怒氣,又立即生起。
她對于自己的劍術(shù)自然亦有幾分自信,這不僅是因為她自己平時努力的修行,其中有一個原因是這劍術(shù)乃是樓近辰所傳。
在她的心中,樓近辰的劍術(shù)冠絕同輩,江州內(nèi)外無有人劍術(shù)能高過他,即使是京城之中亦未曾有如此之人。
她現(xiàn)在聽這個人在看了自己的劍術(shù)后,仍然貶低自己的劍術(shù),那就不是貶低自己,而是在貶低樓近辰,所以她心中憤怒。
劍同樣已經(jīng)歸于她的手上,她右手捏著劍身,劍身上有金白光輝纏繞。
“領(lǐng)教白樺城劍術(shù)!毖殐豪潇o的說道,她的兩個弟子此時已經(jīng)退在一邊,可不敢站在旁邊還要勞師父顧忌。
“白某不敢辱沒白樺城劍術(shù)的名聲,又因為劍術(shù)修行不夠,出劍不留手,薛仙子現(xiàn)在認(rèn)輸還來得及……”
白秀倫的話還沒有說完,薛寶兒已經(jīng)說道:“請!”
白秀倫嘆息一聲,手中燦爛金色的劍朝著前方高空里。
他修行這么多年來,自入第三境后便開始修習(xí)劍,而與人斗劍,他學(xué)習(xí)到的第一口訣便是先下手為強。
而天下劍術(shù)皆講究一個快字,因為快,所以修習(xí)者多,很多法術(shù)才起了個意,敵人的劍已經(jīng)到了面前,不得不躲避,而法術(shù)便又會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