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府君也一定知道,但是他仍然是說了一遍,府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待如何?”
鐘無傷一愣,他被這一問,問的有些傷著了,他知道,府君是未建神寺之前,便已經(jīng)入第四境的存在,現(xiàn)如今早已經(jīng)深不可測,他希望府君能夠幫自己主持公道,畢竟自己也是受邀請而來。
然而府君卻問自己待如何。
“府君,這個樓近辰,當真做過那些事?”鐘無傷問道。
“你說的是哪些事?”府君周儻抬眼問道,他那有些下耷的眼皮,翻眼看人的那一下,黑眼珠子都幾乎看不到,眼中盡是眼白,看得鐘無傷有些發(fā)毛。
但是他好歹也是第四境,說道:“就是殺右相和七王子啊?”
他很清楚,殺京城某一位公子,或者殺了一個閑散的二品將軍,這都不算什么,而殺第四境是實力的表現(xiàn),但是殺朝中右相和七王子這事,卻是太大了,一個江湖劍客能夠做到這般,還能夠活下來,才是有著通天的本事。
“這不可能,右相與七王子皆是因秘靈教作亂而死,這些年,朝廷讓各神寺注意秘靈教成員,你亦是很清楚,其原因便在于此,一些江湖傳言豈能相信。”府君端起茶杯,繼續(xù)說道:“伱也不用擔心,這個樓近辰,亦非不講理之人,你山中弟子,收聚人魂售賣,如此行為,你為何不察?”
他說到最后,竟是已經(jīng)有了問罪的架勢。
這讓鐘無傷心中暗驚,連忙說道:“府君,他是百辟洞弟子,做什么也不會向我稟報,不過,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整頓山風,不許此類事情再發(fā)生!
“嗯,那回去吧,樓近辰之事,你不去招惹他便可,此事等有機會我與你們說和一二,如此此事便能過去,一些弟子之間的事,不要傷了彼此的大好前程!备f完話后,將端著的茶杯舉起喝了一口。
鐘無傷心中明白府君說的大好前程,是指修行的前程,如今到了第四境,他更是不想與別的據(jù)說能夠殺第四境的人物起沖突。
他知道此事便就這樣,不能去報仇,不能因蠻象山的名聲而去出頭,自己若是出頭,那自己的頭可能就保不住了。
鐘無傷一走,府君便站了起來,來到了后宅之中,背著個手,在天井邊來回的走動。
一個年輕的公子,著一身白衣,正坐在那里看書,他沒有因為自己父親的躁動而受打擾。
“樓近辰這個挨刀賊,在老子這里又殺人!一點面皮都不給老子,老子總有一日要讓他知道,江州,可不是他在京城那般,想殺誰就能夠殺的!”
“挨刀賊,一個無法無天的挨刀賊!”
“挨刀賊!”
“國師就應該與皇室全力的追殺這個挨刀賊,不應該讓他再回江州來!
府君周儻,每當遇上了什么不順心的事,便要在這后宅之中罵一通。
那一個公子則是頭也不抬的說道:“樓近辰當年殺右相與七王子,別人不知道原因,我們難道還不知道嗎?以樓近辰的修為,除非國師與陽老出手。”
“樓近辰幫了國師大忙,國師豈能不有所表示,陽老祖風燭殘年,不知壽有幾何,豈能驚動他,陛下這也是不得不同意啊。國師說,讓這一切都當做沒發(fā)生過。并且將右相與七王子的死,都推到秘靈教的身上!
“而且國師與陛下當時首要之事,便是推行‘神寺’之政,當這‘神寺’之政落實之后,樓近辰若是再有出格之事,估計國師便要與之計較了!蹦贻p的公子緩緩的分析道。
“哦,你說來聽聽!备軆幕饸馑坪跸瞬簧。
“樓近辰助國師鎮(zhèn)壓了大祭司,所以國師投桃報李,讓陛下放棄了通輯樓近辰,此時樓近辰與國師之間,便是兩不相欠,樓近辰此人恩怨分明,其實國師亦是恩怨分明之人!
“你看,五臟神教因為投靠了國師,而被冬之神教搞的潰散,其教中之人散于各處,天下皆知其潰散之因,所以那孔萱在京城之中也殺了那般多的人,國師府從未有人去阻止過她,也沒有人去找過她的麻煩!
“國師就是覺得對不起五臟神教,就是讓孔萱發(fā)泄,當然,孔萱主要殺的人也是之前投靠了冬之神教的人,不過,這一次孔萱殺了施神捕,恐怕整個乾國都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即使是國師也無法保住她了!
青年公子說的不急不徐,仿佛天下之事皆在其心中。
“易兒,還是你看事透徹。你分析分析,國師他的第五境法術是什么?”府君周儻突然問道。
“以孩兒之見,國師大人的第五境法術,已經(jīng)可以從他掩去樓近辰的名聲之中看出一些端倪,國師大人所修為巫祝一道,祝禱之法是其法術的根本,他以祝禱之法,掩去樓近辰的名聲,并以神寺之政的下達掩蓋,從而讓樓近辰的名聲在修行低的人之中,短時間內(nèi)快速的淡化。”
“不過,這并不是遺忘,只是一種淡化,這法術,似乎專門對祭神道而準備的!
“但是無論他怎么借掩蓋樓近辰的殺人事件來行法,都掩蓋不了,秘靈教就在乾國朝堂之中的事實,亦可說是在王室之中,右相與七王子他們就是秘靈教的人!鼻嗄旯幼孕诺姆治鲋难壑型钢。
“該殺,樓近辰這個挨刀賊殺的好,那個南希,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果然不是好東西,還有那個七王子,陰陽怪氣,也不是好東西,殺的好。”府君周儻大聲的說道,他似乎對于秘靈教極為厭惡。
青年繼續(xù)看書,但是府君周儻依然是走來走去的,看著天井之中養(yǎng)的那一只大鯢,再一次的停下來,并問道:“但是樓近辰這個挨刀賊又殺人了,上一次在我的城中,殺了蕭桐,最后是交給五臟神教自己處理,現(xiàn)在他在城外,又殺了蠻象山的弟了!
“是他師弟商歸安殺的!鼻嗄昙m正道。
“無論是誰,都是樓近辰這個挨刀賊的錯。”府君周儻下了定義。
青年倒也沒有反駁,若只是一個商歸安,當然不需要他頭痛,可以直接打殺了事,但是他的師兄是樓近辰,就不能夠這樣做。
“蠻象山,正是老子要大力招攬的對象,這一次如果不能夠給他們一個好的說法,恐怕這蠻象山又要離心了!边@是府君擔心的事。
他想要將整個州里的大勢力都整合好,一起定下一個條約,樓近辰做為江州的強者,在他的心中份量很重,他希望自己的主張能夠得到樓近辰的支持,如果樓近辰能夠支持自己,那么他覺得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你就不應該邀請他來!鼻嗄暾f道。
“易兒,既然已經(jīng)邀請了,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問題,那便需要解決問題,你說怎么辦?”府君周儻說道,他問政于子,且如此理直氣壯,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了。
“父親請的其他的人,與樓近辰的所思所想恐有所不同,其他的人,所言與所行皆有不同,而樓近辰的所言與所行一致,你把他們叫在一起,便是一個錯誤,強要如此,或將出大問題的。”青年說道。
府君周儻的眼珠子左右的擺動,想了想,說道:“那我讓人去試探一下他,鄧肅觀與那挨刀賊相識,其子亦是那挨刀賊的師弟,正是合適人選,嗯,……就這么辦……”
一會兒后,青年并沒有反對,他便出了門去找鄧肅觀,他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是行事果決,不像他的兒子,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只看書。
……
夜晚,華燈初上。
正街上行人如織。
商歸安正與樓近辰去外面尋些吃食,走在人群之中。
“怎么,想進去?”樓近辰問道。
“不,沒,師兄,我……”商歸安連忙爭辯道。
“既然想進,那就去這一家吧。”樓近辰并不給他爭辯的機會,已經(jīng)先一步朝著那登仙樓而去。
登仙樓,名字高雅,里面的人物看上去也高雅,還白。
白嫩的胳膊和腿,讓商歸安覺得晃眼。
“師兄,我,……”
“怎么,害怕,行走江湖,豈能夠有畏難懼眾之心,紅塵煉心,方能不迷失本心!睒墙秸f道。
“喲,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啊!币粋聲音立即迎了上來。
“沒有,你給我們找一個安靜的房間!睒墙秸f道。
“好嘞客官,您跟我來!
商歸安跟在師兄的身后,入眼之處,皆是粉紅,所觀之處,秋波蕩漾。
他覺得,師兄好像很熟悉這種地方啊。
一個眼波清純的女子相錯而過時,伸手在他胸口拂過,他回頭,對方也回頭,一聲輕笑,帶著一縷香風,瞬間讓他覺得世界有點飄浮了。
第196章 :登仙樓
紅塵萬丈,層層疊疊,皆若畫。
有人越挫越勇,能趟過刀山火海,能闖過世間最深的苦難,得以稱王稱霸,卻往往最后倒在了溫柔鄉(xiāng)。
溫玉軟香,是刮骨剛刀,在不知不覺之間要了人的命。
紅塵六欲皆賊,個個皆偷人壽元。
那清純帶著幾分童真的女子笑著,手指之間抓著一縷三彩的氣,這正是商歸安的氣息。
她來到一個清雅的房間里,房間里還有一個白衣女子正擺弄著一瓶花,將多余的葉子剪去。
她從桌上拿起茶壺,仰頭就往嘴里倒水喝。
“怎么,渴成這樣子了!卑滓屡诱f道。
“從下午唱曲兒唱到現(xiàn)在,喉嚨都在冒煙!鼻寮兣诱f完,又笑道:“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剛剛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一只小獅子,從他的身上攝來了一縷精氣,你看,多純正啊。”
白衣女子抬頭看了一眼那三色的氣息,說道:“確實不錯,純正的清新的欲望,好好的培育一下,一定能夠長出一只肥壯的欲蟲,食之大補!
煉氣道食氣,而秘食道從食氣之中延展出來的秘食法,亦是極多,恐怕不下羽化道,只不過秘食道多數(shù)難成大氣。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門,不等她們?nèi)ラ_門,門已經(jīng)被推開,一個婦人探頭進來,說道:“準備一下,新來的兩位貴客,你們?nèi)ヅ阋幌。?br />
“紅姨,我曲子都唱一下午了,喉嚨都冒煙了,你叫別人吧!”那清純帶著童真,又有幾分俏皮的女子說道。
“是啊,紅姨,我今天也有些累了。”白衣女子也說道,同時拿手帕輕輕的擦著葉子上的灰塵。
“素素,伱都已經(jīng)不舒服半個多月了,這一次一定要去,這個客人,我告訴你,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是一個大家伙,你到時問問他名字,若是你能夠采得他身上的一縷氣息培育成欲蟲,定可得一道法術!
紅姨的話讓這個名叫素素的白衣女子眼睛一亮,她之所以不想去接待客人,主要是來的客人之中,已經(jīng)沒有讓她能夠滿意的了。
“還有,雅雅,剛剛撩了別人一把,人家可是點名就要你!奔t姨說道。
“是你的小獅子唉!”白衣的素素笑著打趣道。
“是他啊,那我準備一下。”雅雅說完,一邊拿出一個小瓶,將手中三色的氣靠近,便被一股吸力吸了進去。
又朝著白衣女子素素說道:“素素姐,我跟你說,我居然想不起來和那個小獅子一起來的那個人長什么樣,但我記得有這么個人,我像是沒看到他一樣!
“所以,還是紅姨的眼力好!彼厮匾呀(jīng)拿出了鏡子開始補妝容,說道:“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大家伙!
雅雅靠近過來,笑瞇瞇的伸出皓腕玉指,緊緊一握,說道:“無論是什么樣的大家伙,都會被素素姐一把抓在手心里的!
樓近辰與商歸安已經(jīng)各自坐的一方座位,面前是矮桌,不斷的有小姑娘端著果盤進來。
“上酒,還有小吃食!睒墙秸f道。
“公子要什么酒?”
“最好的酒!睒墙秸f道。
“好的公子。”
樓近辰的樣子,衣服雖不算華麗,但是那一身氣韻,卻不是一般公子哥可以比得上的,他坐在那里,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卻給人一種處于云霧之中的感覺。
他身上沒有光,卻給人一種渾身散發(fā)著光的感覺。
他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能夠牽動著這屋子里的燭火。
素素與雅雅兩人走進來之時,都不由自主的打量著側躺在那里的樓近辰。
樓近辰正倒著一杯酒,素素很自然的走了過去,接過樓近辰的酒壺,幫樓近辰倒?jié)M,然后端起,輕盈的送到樓近辰的嘴邊。
樓近辰半瞇著眼打量著她,嘴還沒有挨著那杯子,那杯中酒便如一條白線一樣被其吸入了嘴中。
“美人盛酒,便多一份沁人香氣!睒墙秸f道。
素素看上去高冷,一身的白裙,腳上一雙白棉襪子,其側跪坐于一邊,白裙似不慎未能夠掩住其腳,露出白皙緊致如玉般的小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