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之后,便又起身看那旁邊的河水,他清楚的看到即使是雨后,仍然殘留的黏液。
回頭,伸手要去撿那個在雨中這么久都不沒有濕的燈籠,他知道,最麻煩的就是這個東西。
五臟神教的人化生出來的煞鬼,在本體死后,煞鬼很可能會成為真正詭怪,他們會獲得自主性,彎腰去撿的時候,并沒有異常,那鬼物似乎還處于懵懂狀態(tài),可就在他的手觸及燈籠的一剎那,里面的煞鬼突然劇烈的涌動起來,一團紅色的火焰,像是長出無數(shù)的觸須,朝著此人臉上抱撲而去。
他早有準(zhǔn)備,手中的白色手帕在他的手里一展,竟似出現(xiàn)了幻影一般,一展之間變的臉盆大小,將那長出無數(shù)觸手的火焰包裹住,并緊緊的握住。
心火煞鬼,在手帕之中掙扎,要將燒毀手帕,但是手帕上面泛起的銀輝,卻抵擋著火焰。
這時,雨中再一次的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的人,他同樣的撐著傘,穿著與這人一樣的衣服,只是衣服的胸口少一道白色的烙印。
“施捕頭!蹦贻p人喊道。
“通知五臟神教,他們的巡察使死了。”
……
樓近辰?jīng)]有在城中過多的逗留。
很多人原做的大事一切都順利,往往卻會節(jié)外生枝的做了些別的,然后被人追上。
他一路的來到城墻下,然后人在風(fēng)雨里逆勢而騰飛過城頭,先是隨便挑了一個方向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再辯明方向朝著泅水城那個方向而去,一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才回到了火靈觀之中。
來到了觀主的房間里,觀主正躺在床上沉睡,樓近辰在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觀主睡覺,每一次見到他時都是在打坐靜修。
樓近辰彎腰,打量著他臉上燒傷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痂,他沒有叫醒觀主,而是將那一手可握的紅玉葫蘆放在觀主的頭枕邊,然后出了門。
樓近辰知道,觀主身體雖然沒有大傷,但是心鬼被奪,整個人的心氣大大的受挫,這還是很嚴(yán)重的。
出了觀主的房間后,他去挑了一擔(dān)水回來,洗干凈水缸,將水倒入其中。
接著便是開始每天的采攝陽精。
采攝陽精既是采氣,亦是一種修心的過程。
修心不僅有磨礪,還有純粹的靜心,專注于一件事,也是一種靜,在這過程之,不知不覺便會修復(fù)心情。
他記得有人說過,個人心情,會誘發(fā)身體中的一些疾病,更會影響著自己的行事,而在修行界中,心情也應(yīng)更值得重視。
樓近辰這兩天,經(jīng)歷了很多事,心情激蕩,在一次次的采攝精氣之中,那些激蕩而起的情緒,仿佛都與精氣融為一體,被納入到了氣海之中,成了萬千浪花里的一朵,成為法念的一部分。
心,又輕松了起來,記憶歷歷在目,卻不再感覺到那種沉重。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找到了抹除記憶里‘神靈’影響的方式,不用刻意的去遺忘。
一切的記憶與情緒,都將成為法力養(yǎng)份。
不過,近日來,他不僅是攝食陽精,更是氣行經(jīng)絡(luò),觀想太陽煉身竅,卻總有一種饑餓感,這種饑餓感不是來自于胃里,而像是來自于肌肉,來自于全身各個地方。
他感覺有一點精血被煉化為真氣后,無法補回來的感覺。
“這個得找個人問問才行!睒墙叫闹邢胫
睜開眼,看著鄧定與商歸安已經(jīng)在修行。
而南南仍然沒有入門,她的心靈似乎有著某種障礙,同樣的無法入定,而且比以前的商歸安與鄧定嚴(yán)重的多,她顯然需要疏導(dǎo),不過,她平日里根本就難得開口說話,這讓疏導(dǎo)又有些困難。
煮早飯的時候,觀主仍然沒有起來,樓近辰端了肉粥來到觀主的房間里來,發(fā)現(xiàn)觀主已經(jīng)醒了,并且握著那紅玉葫蘆似在想著什么。
“觀主,好些了嗎?”樓近辰將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問道。
“好多了,白仙的藥很有用!庇^主說完,又道:“我聽說,祭煉攝元葫蘆最佳材質(zhì)莫過于玉,這是一件上佳寶貝,恐怕教內(nèi)都會有人來追尋它的下落!
“觀主,你想將它留下?”樓近辰問道。
觀主張了張嘴,嘆息了一聲,沒有回答。
樓近辰笑了,他知道觀主想要留下,但又怕五臟神教上面有人來要。
“這攝元葫蘆是蕭桐的,現(xiàn)在被我們得了,誰還能來要嗎?”樓近辰說道。
“雖說殺蕭桐是有充足的理由,但是世事不僅是打打殺殺啊!庇^主說道。
樓近辰當(dāng)然知道,光打打殺殺肯定是不行的。
有一句話說,江湖,是人情事故。
山里靜悄悄,觀內(nèi)大家有秩的修行。
鄧定自己采攝日月之余便是練習(xí)刀術(shù),樓近辰將自己練劍經(jīng)驗寫成冊子給他看。
商歸安跟隨著觀主學(xué)習(xí)役火術(shù),這役火術(shù)還有一個名字,名叫‘心鬼劍術(shù)’,樓近辰也在旁邊聽,聽后竟是覺得受益良多,這是觀主的獨門絕技,役火如劍。
樓近辰想到在馬頭坡里時,觀主的心鬼化為一片火焰與那神像上涌出來的黑發(fā)纏斗時的景象,那時他就覺得那火焰展開之下,吞吐跳躍,火舌之間,輕重變化,虛實轉(zhuǎn)換,如高明的劍術(shù)。
而且,這一套劍術(shù),居然是觀主自創(chuàng),其中有一套練習(xí)方法更讓樓近辰思路大開。
這一套練習(xí)方式,便是役絲線,先役其直,再役其快與準(zhǔn),又于風(fēng)中役線,能破風(fēng)而不亂劍式,從小風(fēng)到大風(fēng),方算小成。
樓近辰也試著練習(xí),他發(fā)現(xiàn)還是很難的。
以法念裹著一根長長的絲線,要將這絲線役起并不難,難的是將之役的筆直,并且能夠做出刺擊的動作,這才是真的難。
觀主講解的時候,取了一根銀絲,以心鬼火焰籠罩著,將之役的筆直,在房間里來回的穿刺,竟是出現(xiàn)了細微破音聲。
這一番景象驚著樓近辰了,他回到自己的住處,試著練習(xí),發(fā)現(xiàn)很難,這是一種與手持劍完全不同的發(fā)力感覺與方式,但也給了樓近辰極大的興趣。
整個火靈觀都沉浸修習(xí)的氣氛之中。
觀主似乎對于幾個弟子多了一份認(rèn)同感,也不再是一個人悶在房間里修行,偶爾也出來看看大家。
“觀主,我最近總有一種饑餓感,不知觀主可知怎么回事?”樓近辰問觀主。
觀主沉吟了一下,說道:“煉氣法是靈肉雙修,其中難在入門之時的降服妄念,并且這降服妄念是伴隨著要修行終生的,若有一日妄念叢生,則可能氣走念飛,修為盡喪,法術(shù)盡失。”
“所以煉氣法雖是世間最易得的正法,是一切修行法的源頭,但世間修行此法的人卻并不是很多人,其中原因不光是需要資質(zhì)好,還需要修行者一生慎心篤行,世間少有人能如此,你此時修行勇猛精進,更需謹(jǐn)慎!
樓近辰點頭,他覺得觀主說的很好。
“我曾聽說過,煉氣士的修行門派內(nèi),有一專門名諱叫養(yǎng)精蟲,據(jù)說這精蟲有著滋養(yǎng)肉身靈魂之妙,至于這精蟲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觀主說道。
自從他醒來之后,說話也沒有再自稱‘本觀’了,樓近辰覺得觀主的心態(tài)是有了不小的轉(zhuǎn)變,但平日里若非必要仍然是話不多。
在樓近辰心中,觀主雖然未修成煉氣法,但是修行刻苦,雖在應(yīng)用雖遠談不上廣博,但在某方面卻又鉆研的極深。
甚至,他還覺得觀主心中一角,還是藏著一份矜傲的。
正如他的‘心鬼劍術(shù)’,能夠練成,豈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的,而且他認(rèn)為觀主的那一套練習(xí)役絲線的方式,大有玄妙,可用于許多地方,若是能夠?qū)⒅谌氲阶约旱膭πg(shù)之中,必定能夠讓自己的劍法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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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精蟲
“白小刺,你的觀想法是什么?”樓近辰躺在屋子里的躺椅上。
年后,開春了,雨水多了起來,他的躺椅也早已經(jīng)搬回了屋子里。
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只刺猬正剝著花生吃,這花生是她讓她的‘馬夫’送來的,是她喜歡的食物之一,因為要來火靈觀,她便帶來分享,但是桌上子那么多的殼,基本都是她自己吃出來的。
在聽到樓近辰的話之后,她愣住了,心思百轉(zhuǎn)。
因為姥姥教她觀想法的時候說過,不能夠把自己修行的秘密告訴其他的仙家,當(dāng)然也不能夠告訴人類。
“但是樓近辰他是白仙的恩人吖!”白小刺在自己心中說服自己。
“怎么,不能說嗎?”樓近辰正坐在那里畫畫,畫上一只刺猬,背上一根根的刺朝天豎起,一點也不像桌上刺猬身上的刺那么的順。
“不是,我們白仙觀想的是白娘娘。”白小刺立即回答道。
“白娘娘?”樓近辰疑惑,他之所以問這個,是因為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趴在院墻上,自己看到的應(yīng)該是她以觀想法呈現(xiàn)出來的幻象,亦可稱之為法象,只不過是最初階的那一種。
“白娘娘好厲害的,聽說都已經(jīng)羽化成仙了!卑仔〈逃行┑靡獾恼f道。
“白娘娘是三角形的頭嗎?”樓近辰問道。
“是啊,白娘娘三角形的頭是最漂亮的!卑仔〈陶J(rèn)真的說道。
樓近辰停下了手中動作,認(rèn)真的看著抱著花生在啃的刺猬,說道:“你們白仙都這么認(rèn)為的嗎?”
“是啊,怎么啦!”白小刺疑惑的問道。
“沒事,白娘娘是刺猬嗎?”樓近辰再為畫紙上的刺猬加了一根朝天刺。
“不是,白娘娘是白蛇!卑仔〈套炖锟兄ㄉ,含糊的說著,回答樓近辰的話,一點都不耽誤她吃花生。
“好吧,你看我花的像不像你?”樓近辰指著花問道。
桌上的刺猬聽到他的話看向畫紙,然后呆住了,問道:“像什么?”
“像你啊,像不像你?”樓近辰說道。
刺猬手中的花生啪的一聲掉在了桌上,她認(rèn)真的看著畫,突然之間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怎么了,不好看嗎?”樓近辰問道。
刺猬哭的更加的傷心了,哭得她嘴里花生渣掉了出來也不再管,然后她也不說話,只順著桌子的腳滑到地面,然后說道:“我再不來找你玩了!
刺猬鉆出門,哭聲快速的遠去。
一會兒之后,南南在門口探頭看著,卻不敢進來說話,倒是商歸安來了,問道:“師兄,小刺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問她給她畫的畫像不像她,她就突然哭了!睒墙秸f道。
商歸安立即仔細的看那畫,然后說道:“師兄,你這畫的不是豪豬嗎?”
樓近辰愣了愣,說道:“什么豪豬?這是豪豬?”
旁邊的南南都緩緩的點了點頭。
樓近辰不由的伸手抓了抓頭皮,他突然有點尷尬,扯了扯頭發(fā),說道:“你們今天的課業(yè)做了嗎?”
……
第二天,仍然是細雨天,卻恰逢月中。
樓近辰到夫子這里來聽法。
順便的問他關(guān)于精蟲的事。
“精蟲是在精氣濃郁深處而誕生的,主要是分五行精蟲,分別誕生于五行之氣濃郁之處,凡有精蟲誕生之處,必定有人或者門派駐居!奔痉蜃诱f道:“這精蟲初態(tài)是無形質(zhì)的,卻又常會附于魚蟲花草之上,與之融為一體,成為各種靈魚靈草靈花,采之可入配與其他的藥草煉成丹,服之有大益!
“那如果沒有這精蟲輔助修行呢?”樓近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