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管家惶惶然下了獅子山。
徐弘基、朱國弼等則繼續(xù)留下來陪著崇禎飲宴。
好吧,這哪是喝酒,其實就是留下來充當人質(zhì)。
十家要是不能湊齊三千萬兩,他們就別想走下獅子山。
崇禎卻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又跟鄭芝龍說起了未來水師的規(guī)劃。
崇禎對鄭芝龍說道:“鄭卿,只是這三千萬還遠遠不夠,朕打算再籌集個兩千萬兩,湊成五千萬整,設立航運造船銀號。”
“航運造船銀號?”鄭芝龍心頭一動。
前天剛到南京時,他就看到了鈔庫街上的銀號。
尤其是聽鄭森講到工商實業(yè)銀號之后,鄭芝龍就直跺腳。
當時就在旁邊的鄭鴻逵便問鄭芝龍道:“大哥,你突然跺腳做什么?”
“因為來晚了呀!编嵵埌脨赖恼f道,“但凡早來數(shù)日,我們鄭家無論如何也要在工商實業(yè)銀號里邊參一股,這樣咱們跟皇家就成了生意上的伙伴!
鄭鴻逵和鄭森對此事卻完全沒有感覺,覺得摻和這事做甚?
鄭芝龍原本以為錯過了這種好事,以后就很難再有這種機會。
卻萬萬沒有想到,僅只過了兩日,一個新的機會就擺在他面前。
鄭芝龍心想這次絕對不能再錯過,鄭家無論如何也要參上一股,不光是成為航運造船銀號的股東,更要跟皇家成為生意伙伴。
這可是護身符啊,比爵位牢靠得多。
“對,航運造船銀號。”崇禎點頭道,“這個航運造船銀號的主營業(yè)務,就是出錢入股諸如龍江造船廠這樣的船廠。”
“幫助這些造船廠提高造船的工藝,擴大產(chǎn)能。”
“如果內(nèi)務府格物科那邊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也可以盡快進行試驗!
“還有一項業(yè)務就是贊助大明水師的海外殖民,甚至直接以戰(zhàn)船的形式入股水師。”
頓了頓,崇禎又道:“一句話,盡快造出足夠多的戰(zhàn)船,而且還得是最先進的戰(zhàn)船,速度要比西夷的戰(zhàn)船更快,火炮口徑要比西夷更大、射程更遠。”
崇禎說的這番話有幾個新名詞,不過鄭芝龍基本都能聽懂。
鄭芝龍臉上頓時露出神往之色,心說真要是能率領這樣一支水師縱橫四海,也就不枉此生了,大丈夫當如是也!
不過鄭芝龍畢竟已經(jīng)四十一歲,不再是十八歲的愣頭青。
鄭芝龍血管內(nèi)的熱血仍舊未冷,但也不會被人幾句話一扇就熱血上頭完全失去冷靜。
除了建功立業(yè)替大明布武海疆,鄭芝龍也不會忽略了替鄭家子孫謀一分利益及保障,尤其是剛剛目睹了徐弘基他們的窘境。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鄭家得想辦法入股這航運造船銀號。
當下鄭芝龍小聲問:“敢問圣上,歸于造船航運銀號的這三千萬兩,是以誰的名義?是以圣上您的名義,還是以勛貴的名義?”
一聽到這話,崇禎就知道鄭芝龍是個精明的。
這家伙顯然是已經(jīng)聞著了味兒,想要參一股。
不過崇禎對此也是絲毫不抵觸,將鄭家吸納進來只有好處。
當下崇禎笑著說道:“這三千萬兩,其中一千萬以朕的內(nèi)帑的名義,一千萬以水師士子的名義,剩下一千萬以水師士卒的名義!
鄭芝龍聞言便一愣,有些錯愕的問:“圣上此言是何意?”
其實不光是鄭芝龍,黃得功、徐弘基、朱國弼等全都愣住。
他們其實都聽懂了,只是有些不相信,圣上竟然如此康慨?
但這些人又哪里懂得崇禎的壯志雄心?一句話,這些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但是崇禎能看到廣闊的海外利益。
大航海時代已經(jīng)進入到尾聲。
大明如果再不奮起,就吃不到紅利了。
要想吃到大航海時代最后僅剩的紅利,光靠崇禎一個人是不可能,必須將整個水師艦隊的士子(軍官)及士卒的積極性調(diào)動起來。
那么拿什么來調(diào)動士子士卒的積極性?
當然是永恒不變的最大利器——利益!
那么具體怎么辦呢?就是拿出航運造船銀號的一部分紅股,按照一定規(guī)則分配給水師的士子以及士卒,這樣水師的士子及士卒就有了海外開拓的動力,因為開拓的海外領地或資源越多,收獲的利益越大,他們能從航運造船銀號分到的紅利也就越多。
直白點說,就是崇禎準備把大明水師打造成為一個大公司,這家公司的主營業(yè)務就是開拓海外殖民地,而水師的士子及士卒既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又是股東,這個公司模式其實就是照搬的某為,狼性十足,充滿了侵略性!
所以完全能想象得到,等到內(nèi)亂平定,當這支大師踏上征程之后,將會以一種什么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歐洲艦隊面前。
愣了片刻,鄭芝龍又道:“圣上的意思,入股航運造船銀號的這三千萬兩,一千萬以內(nèi)帑的名義入股,一千萬則以水師士子的名義,還有一千萬則以水師士卒的名義,如果航運造船銀號賺了錢,水師士子以及士卒皆有分紅?”
“對!背绲濣c頭說道,“只要是現(xiàn)役的水師士子及士卒,都可以依照軍齡及級別獲得相應的分紅,既便是已經(jīng)退役的士子或者士卒,也可以在退役時獲得一筆退役金,這筆退役金足以讓他們過上優(yōu)握的生活。”
“圣上,這樣一支水師的戰(zhàn)斗力將會超乎想象。”
鄭芝龍仿佛又回到十八,居然也有些迫不及待。
只不過,鄭芝龍還是沒有忘記正事,接著問道:“圣上,那除了這三千萬,另外兩千萬兩本金是不是誰都可以入股?”
“是的!背绲濣c點頭說,“誰都可以!
“圣上,那我們鄭家可以參一股嗎?”鄭芝龍竟然有些急切。
“當然!背绲澼p輕頷首,又笑問道,“鄭卿你想要參多少股?”
鄭芝龍下意識的就想說一千萬兩,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改口道:“五百萬兩銀!”
其實一千萬兩鄭家也能拿得出來,但是崇禎的內(nèi)帑也才占股一千萬,鄭家跟皇家占股一樣多,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么?
“可以!背绲澋溃巴耆珱]問題。”
讓鄭家占據(jù)航運造船公司的一成股份,理所應當。
頓了頓,崇禎又道:“不過,有句話朕得說在前頭,福建水師現(xiàn)有的戰(zhàn)船以及船上的武器不能拿來充抵銀子啊,你們鄭家得拿出真金白銀才行!
“這是不消多說的!编嵵埫Φ,“鄭家定然拿出真金白銀!
頓了頓,鄭芝龍又表忠心道:“福建水師乃是大明朝廷的水師,又非我鄭家之水師,其所有戰(zhàn)船及武器自然也是朝廷的!
好家伙,這也是個有大魄力的。
三百多條大小戰(zhàn)船,好幾千門大炮,就這么一句話,便從鄭氏一家的家族水師變成大明朝廷的水師,下血本了。
不過鄭芝龍覺得這筆買賣做得不虧。
崇禎又招手示意鄭森近前來,問道:“鄭森,要不然你別搞空軍了?”
“圣上,你這是征求意見呢,還是下的圣旨?”鄭森有些不情愿道。
崇禎道:“對別人朕直接就下圣旨了,但是對你例外,朕只是征求你的意見。”
鄭森道:“那臣不愿意,臣對其他事毫無興趣,現(xiàn)在臣就只想搞成我大明甚至于整個華夏有史以來第一支空軍部隊。”
“豎子!”鄭芝龍嚇了一大跳。
心說你個小兔崽子敢這樣跟圣上說話?
“欸,鄭卿你不必罵他!背绲潝[手道,“是朕說的讓他自己選!
“呃?”鄭芝龍頓時無言以對,心說小兔崽子不是一般的受寵哪。
崇禎又對鄭森說道:“行吧,那你就接著搞你的空軍,不過別怪朕沒有提醒你,你這個空軍未必能夠搞得成噢!
鄭森道:“只要銀子到位,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崇禎道:“銀子別找朕要,你找馬鳴騄,或者找你爹,你爹銀子多,給個百八十萬兩估計問題不大!
鄭森還真就纏上了鄭芝龍。
“爹,能不能給我五十萬?”
鄭芝龍嚇了一大跳,罵道:“說什么呢?咱們鄭家又不是開銀礦的,張口就跟老子要五十萬,要不然你把老子給賣了,看能值多少?”
鄭森道:“沒有五十萬,給個五萬也成啊!
“五千!编嵵埖溃耙湍萌,不要拉倒!
“五千?”鄭森氣道,“打發(fā)叫花子呢,不要!
看著鄭家父子在那里討價還價,崇禎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東林黨的隱患已經(jīng)鏟除,工商實業(yè)銀號和航運造船銀號也即將成立,手工業(yè)以及造船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已經(jīng)是指日可待。
甚至連水師的框架都已經(jīng)搭好。
接下來,就應該著手編練新軍。
雖然短時間內(nèi)建奴不可能再南侵,流賊也不可能這么快跟大明翻臉,但是該做的準備工作必須得提前做起來,有句話說得好,機會永遠只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上到國家層面也是如此,機會永遠只垂青有準備的國家。
是時候著手編練新軍了。
話說,徐應偉等一千個士子也該返家募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