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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婚許遺珠 > 第112章 天下響應(yīng)
  當(dāng)天中午,崇禎下的《討虜詔》便以八百里加急馳向江南半壁以及湖廣、云貴、兩廣等各個邊遠(yuǎn)省份。

  當(dāng)天下午,詔書便到了江陰府。

  江陰典史陳明遇與江陰訓(xùn)導(dǎo)馮厚敦有舊,詔書到江陰府學(xué)時,陳明遇正好看到,回到江陰府衙之后又轉(zhuǎn)述與同僚閻應(yīng)元聽。

  閻應(yīng)元聽罷默然片刻,起身曰:“吾去矣!

  “兄何往?”陳明遇急起身問,“南京否?”

  閻應(yīng)元只顧往前走,頭也不回的道:“然也!

  陳明遇道:“圣上所召乃不仕之士子,兄乃典史!

  閻應(yīng)元道:“吾今棄官,則為不仕之士子,可也!

  “兄稍待,吾與汝同往!”陳明遇當(dāng)即也脫掉官袍。

  兩人剛出府衙,忽然聽到身后朗朗吟誦聲,回頭一看卻見府學(xué)訓(xùn)導(dǎo)馮厚敦帶著十幾個生員順著大街走過來。

  “馮兄欲何往?”

  “陳兄欲何往?”

  馮厚敦和陳明遇幾乎同時發(fā)問。

  隨即兩人又同時回應(yīng)道:“南京!”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說:“同往!”

  ……

  當(dāng)天傍晚,詔書便到了松江府。

  松江府學(xué)生員夏完淳年方十四,看完詔書不禁熱血沸騰,當(dāng)即回到家將詔書一字不差默與父親夏允彝。

  夏允彝是崇禎十年進(jìn)士,因父喪丁憂在家。

  同因父喪丁憂在家的陳子龍恰好也在夏府。

  陳子龍與夏允彝不僅是同鄉(xiāng),而且是同年,乃通家之好。

  看完夏完淳默寫的討虜詔書,夏允彝和陳子龍沉默片刻之后幾乎是同時發(fā)聲:“君父有難,家國有危,不敢因私而廢公、因小而失大!

  遂即兩人各自拜別家中老母,打點(diǎn)行囊奔南京國子監(jiān)而來。

  夏完淳想要同行,卻遭夏允彝以年幼拒絕,但他沒有放棄。

  待夏允彝離開后,夏完淳一番“位卑未敢忘國憂、年幼亦須報君父”的表述,終得祖母以及嫡母、生母首肯,也背起行囊踏上去往南京之路。

  不過夏完淳并不是一個人上路,跟他一起的還有兩位舅哥。

  夏完淳由夏允彝做主,自幼便與嘉善錢家定了親,岳父錢彥林才高八斗且任俠仗義,在另一時空與夏完淳一同因抗清就義。

  錢彥林長子錢熙也是府學(xué)生員,另一時空因抗清積疾病亡。

  次子錢默八歲能詩,才學(xué)猶勝,父兄抗清而亡后遁入深山。

  跟夏完淳三人一并去往南京的,還有松江府學(xué)以及嘉善府學(xué)的幾十個士子。

  在另一時空,這些士子大多因抗清而犧牲,為了守衛(wèi)漢祚獻(xiàn)出年輕的生命。

  這些年輕的士子含淚辭別故鄉(xiāng),拜別親人,帶著對華夏衣冠以及漢家宗廟的無限忠誠以及熱愛踏上了鐵血征程,一去經(jīng)年!

  ……

  詔書送到寧波府時,是第二天下午的未初。

  寧波府的教諭請了余姚名士朱舜水還有鄞縣舉人張煌言來給府學(xué)生員講課,結(jié)果課講到一半,討虜詔就送到了。

  教諭讀完討虜詔書,府學(xué)生員一下就炸鍋。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豈能任由建奴毀傷者乎?”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我漢家衣冠傳承兩千余年,豈能任由建奴侵奪者乎?”

  “三皇五帝,秦漢相繼,我華夏宗廟延綿五千余載,豈能任由建奴毀我社稷者乎?”

  “巍巍華夏,煌煌漢祚,大明是全體士大夫之大明,是全體炎黃子孫之大明,而非朱氏皇族一家之大明!”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

  “壯哉斯言,吾輩當(dāng)奮起,為大明而戰(zhàn)!”

  “對,吾輩當(dāng)為父母而戰(zhàn),為衣冠而戰(zhàn),為宗廟而戰(zhàn)!”

  “諸位同窗,可有同往者?有同往者今日便隨我王家勤前往南京報效于君前,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還做中國人!走!”

  “家勤兄,我張夢錫愿同往!”

  “我董志寧也愿往,算我一個!”

  “還有我毛聚奎,我與你們一起!”

  “如此盛事豈能少了我陸宇鼎,同去!”

  “先父給我起名華夏,便是蘊(yùn)含為華夏而戰(zhàn)之深意,此番建虜入寇,家國有難,我華夏若是坐視不理,豈非愧對先父遺志?我也去!”

  “哈哈好,如此寧波六狂生便都聚齊了,同去同去。”

  黃家勤等六名生員因好評時政,故而有六狂生之名。

  在歷史上的另一時空,寧波六狂生皆因抗清而犧牲。

  正說話間,被教諭請來的鄞縣舉人張煌言忽然說道:“諸生且慢,我張煌言今年亦不過二十四歲,亦在應(yīng)召之列,我與爾等一并去!

  另一邊的朱舜水便也按捺不。骸斑有我!

  “有兩位前輩同往就更好不過!蓖跫仪诘攘舜笙。

  王家勤等六生員紛紛響應(yīng)詔令,還有張煌言、朱舜水兩位前輩推波助瀾,寧波府學(xué)的其他生員便也不可避免的被帶起情緒。

  “同去同去,吾輩也一并前往!”

  最后寧波府學(xué)的生員幾乎走個精光。

  待生員離開,教諭看著空蕩蕩的教室有些懵。

  這怎么說的?古往今來似從未有過這等事情。

  圣上怎么想起來號召天下士子生員為國而戰(zhàn)?

  打仗難道不應(yīng)該是那些武夫的職責(zé)?

  此事與我輩儒生士子何干?

  ……

  討虜詔書到湖廣長沙府時,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

  身為明清鼎革之際三大儒之一的王夫之此時也不過只有二十五歲,與兄長王介之、好友夏汝弼、管嗣裘已經(jīng)于兩年前的武昌鄉(xiāng)試中中式,此時正在長沙的岳麓書院結(jié)伴讀書,兄弟同窗每日比試學(xué)問、考較文章,日子清苦但充實(shí)。

  這天王夫之等正要寫文章,有學(xué)生狂奔入內(nèi)。

  “諸位同窗,天子下討虜詔書了,諸位同窗,天子詔令我輩勤王!”

  天子下詔了?王夫之等對視一眼,當(dāng)即一并奔出教室來到岳麓書院中心的成德堂,但只見成德堂前早已經(jīng)擠滿了生員。

  一個士子捧著抄錄的詔書,正在大聲的朗讀。

  “……值此建奴入寇,天下板蕩之時,我漢家兒郎皆應(yīng)承擔(dān)起守土抗戰(zhàn)之職責(zé),爾等士子生員飽讀圣賢之書,更當(dāng)為天下之表率,棄筆墨,操金戈,為我輩身體發(fā)膚而戰(zhàn),為我漢家衣冠父母而戰(zhàn),為我華夏宗廟社稷而戰(zhàn)!”

  聽到這一句,王夫之瞬間感覺渾血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國家有危難,宗廟社稷有傾覆之危急,天子要召天下士子為國而戰(zhàn)!我輩士子豈能坐視之?當(dāng)奉召勤王!

  臺上士子仍在大聲朗讀。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士子十萬軍!”

  “我大明士子不光會讀書,更會提三尺青鋒上陣殺敵!

  “一千六百多年前陳湯曾說:明犯強(qiáng)漢者,雖遠(yuǎn)必誅!”

  “今天,我輩士子也要讓建奴知曉,漢家衣冠不可奪,華夏宗廟不可侵,大明王朝之尊嚴(yán)不容褻瀆!膽敢褻瀆我大明者,雖強(qiáng)而必誅!”

  “為華夏衣冠而戰(zhàn),為宗廟社稷而戰(zhàn),雖百死亦無悔!”

  “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還做中國人!大明王朝萬歲!”

  最后一句大明王朝萬歲是讀詔書的士子自己加上去的,卻加得恰到好處,一下就把成德堂前所有士子的情緒都帶了起來。

  所有士子便紛紛跟著大吼出身。

  “大明王朝萬歲!大明王朝萬歲!”

  王夫之沒有跟著喊,臉上表情也顯得異常的平靜,但他的內(nèi)心卻早已經(jīng)響起驚雷,這就是傳說之中的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

  “兄長,叔直還有治仲!蓖醴蛑届o的目光從兄長王介之以及好友夏汝弼以及管嗣裘的臉上掃過,又平靜的說道,“君父有難,家國有危,吾輩實(shí)不能坐視不理,弟決意只身前往南京勤王,今日就此拜別!

  “而農(nóng)!”夏汝弼慨然道,“我與你一并去!

  “我也去!惫芩敏靡驳溃拔彷呑x書不就是為了上報國家,下安黎民?當(dāng)此天下板蕩之時,正是我輩報國安民之時也!”

  只有王介之訥訥說:“那母親怎么辦?”

  “兄長,我們王家有小弟一人去即可。”王夫之說著就向著兄長下跪,冬冬冬的叩了三個響頭,額頭都叩出血,一邊叩頭一邊說,“慈父嚴(yán)母就仰賴兄長侍奉了,雙親若是問起小弟何往,可說外出游學(xué),不日即可歸故里!

  王介之便流下眼淚,哽咽而不能成聲。

  “兄長,小弟去也!”王夫之起身就走。

  直到王夫之走遠(yuǎn),王介之才終于喊出聲。

  “三弟,兵兇戰(zhàn)危,小心,千萬小心哪!”

  ……

  左懋泰看到這紙討虜詔時,已是第四天。

  當(dāng)時左懋泰已經(jīng)到了淮安,正在大鬧同年范中杰的府衙。

  范中杰體察民情剛回府衙,還沒來得及查閱積壓的公文,自然也沒有看到兩天前就送到淮安的詔令,所以面對左懋泰時感覺有一些束手束腳。

  因?yàn)榉吨薪懿恢缿?yīng)該怎么接待左懋泰?

  按外交使節(jié)吧,大明至今還沒承認(rèn)滿洲國。

  而且左懋泰還是大明降官,不知多招人恨,就連范中杰自己也想揍他一頓。

  可真要是慢待左懋泰的話,范中杰又擔(dān)心會把建奴惹怒,沒準(zhǔn)就壞了大事,所以范中杰一時有些束手束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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