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嬋說話不中聽,不過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放在左袖空間中的護(hù)身符,那還叫護(hù)身符嗎。
之前是忽略了,現(xiàn)在被人惦記上了,還是乖乖戴上為妙。
可是戴哪里好呢?
配在腰間?
他覺得有些不自在,掛在脖子上?
那就更加不自在了。
思來想去,便放進(jìn)了右手袖子之中。
“此等害人之魔物,還是早點清除為妙,我去找找我二哥,說不定能幫你一下,除掉這個隱患,以免她對你的純陽道體,念念不忘……”
說到此處,楊嬋還特意掃視了丘志清一眼。
“福生無量天尊,多謝!”
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的丘志清,只好道了聲謝。
“此去二哥家中,可能要多留些時日,小琰兒回來,勞煩告知一聲……”
丘志清點頭,表示這都不是問題。
心下既定,楊嬋也不再停留,直接駕云而去,原地只剩下扶額跌坐的丘志清,獨自在水榭之中傷神。
“哎……”
嘆了口氣的丘志清,無奈默默靜頌起了黃庭。
時間一晃,便到了中平三年(第十六年)年節(jié)。
楊嬋果然沒有回來,不過小蔡琰她們,倒是拖著疲憊想小身子回來的。
兩人在院子中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便跑到丘志清面前。
找她們的楊姐姐。
“你們楊姐姐,回家探親去了,估計要好幾年才能回來了!
倒不是丘志清故意把時間拉長,而是他真的是這么認(rèn)為的,畢竟他有事沒事,便會和楊嬋論道,對他們神仙的時間觀念,
那還是有些了解的,幾年時間對于他們來說,也就是那么回事。
畢竟漫長的神仙職業(yè)生涯中,不都是這么一天天的混過去的嗎?
蔡伯喈一家,和丘志清,張寧,也算是開開心心的過了個元旦(春節(jié))。
為了不讓小張寧感到孤單,丘志清還特別問了一下張白騎,張寧在巨鹿之時,和張角的哪些弟子比較親。
順帶把張白騎,彭脫,還有張曼成一起邀請過來。
和張寧團(tuán)聚一下。
別看張寧只是張角的養(yǎng)女,可天資過人,在他們這些師兄弟中的知名度可不低。
這兩年來,張寧學(xué)武修道,也算是接受了張角已經(jīng)病死的這個事實,不再沉浸在張角逝去的悲傷之中。
漸漸的,也對丘志清放下了防備。
張寧對自己的疏離感,丘志清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
只是一直覺得,這是小孩子到了一個陌生地方的正常反應(yīng)而已。
因此也沒多在意,時間會撫平一切。
這其實,有些要歸功于張梁張寶兄弟。
在他們的嘴里,沖和這廝,就是沖著自家的基業(yè)而來。
因此,在張角沒面前,沒少給沖和上眼藥。
所謂基業(yè),自然包括傳承和道統(tǒng),顯然,他們認(rèn)為丘志清也在謀劃著他們,準(zhǔn)確來說,是張角手上的《太平經(jīng)》。
這些話,雖然張角沒有放在心上。
可卻被當(dāng)時比較懂事的小張寧聽在耳里,記在心里。
雖然自家?guī)煾覆辉谝,可對于一個當(dāng)時只有五六歲的小孩來說。
想要拿走自家東西的人,顯然不會是什么好人。
后來張角出了點小意外,便讓小張寧,帶著《太平經(jīng)》,去雁門郡投靠丘志清,他相信,就算丘志清被牽扯其中。
可他只要愿意,天下之大,盡可去的。
正是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思維。
在張寧第一次見丘志清之時,雖然按照師父的吩咐,將《太平經(jīng)》交予丘志清。
然而內(nèi)心中,卻是始終有一絲不愿。
當(dāng)初丘志清亦是看出了這一點,不想讓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背負(fù)什么心理包袱,這才將《太平經(jīng)》私下里,還給了張寧。
而今,近三年時間過去了。
張寧也已經(jīng)十歲,對事物的認(rèn)知,有了自己簡單的判斷。
平時楊嬋在教導(dǎo)蔡琰之時,除了核心功法,一些常識之類的,也沒有避諱她。
她這才知道,原來丘志清走的,和自己是不同的路。
張角早就在和丘志清的多次論道之中,對此深有體會,因此,他才會不在乎丘志清會覬覦《太平經(jīng)》,就算給他又何妨?
他頂多只能當(dāng)個參考。
根基一旦定下,豈可輕易更改。
除非他有這個魄力,直接推倒重來。
在張角看來,他和沖和之間,道行就算有差距,他也不會比沖和強(qiáng)上多少,因此他可以看的出來的事情。
沖和不可能看不明白。
也就是他那兩個弟弟,道行和他們的差距有些大。
因此看不出來也正常。
這才是張角敢讓小張寧,拿著《太平經(jīng)》,在張白騎的護(hù)送下,去找丘志清,求助丘志清給予庇護(hù)的原因。
相對于自己的那些弟子們,還是沖和的人品,和實力值得信賴。
“所以,寧兒這是要讓師叔教導(dǎo)你修煉嗎?”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小大人模樣,一臉鄭重捧著茶盞的小張寧,丘志清有些好笑。
“還請沖和師叔指點!”
小張寧說罷,將手中茶盞,高高舉過頭頂。
躬身行禮,這是半師之禮。
輕輕摩挲著手中不算大的卷軸,這正是當(dāng)初,張寧第一次和他見面之時,要送給他的《太平經(jīng)》的原本。
此時丘志清的心中有些遲疑。
他想到了封印張角元神的那位大佬。
不知道這個傳承,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
別到時候,拿了人家的東西,那就不太好說了。
猶豫只是片刻的事情,丘志清很快便穩(wěn)住心神,接過其手中的茶盞,看著一臉欣喜之色的小張寧,鄭重道:
“你既然管貧道叫一聲師叔,那師叔的丑話就再說在前頭,道者,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道,無形,無定,無常,
貧道看到的道,和你看到的道,或有不同,然本質(zhì)相通,切不可癡迷于貧道之道……”
丘志清將自己的教學(xué)要求,一一說給張寧聽。
大到認(rèn)知,小到一天的行止,條條框框,清清楚楚。
這還是丘志清摒棄了大多數(shù)全真道的規(guī)矩的結(jié)果。
“暫時就先這么多了,其他的,等貧道看過《太平經(jīng)》之后,再根據(jù)你的情況,作出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要是沒意見的話,明日便可隨貧道修行。”
張寧雖然聽著這些條條框框,有些心里打怵。
不過最后還是一咬牙,答應(yīng)了下來。
這和張角的教育模式,有好些差別。
張角是告訴她,他們這一門,注重的是以體悟自然為主,以靜坐修煉為輔,其核心主旨,便是要放開身心,體悟自然。
而丘志清方才,卻明明是在告訴她。
跟著丘志清修行,需要收束念頭。
即所謂的: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無為而無不為。
雖然最終目的都是體悟,不過丘志清顯然強(qiáng)調(diào)的是體悟己身,而非體悟自然,或者說,這位沖和師叔,是把體悟自然放在后面。
先是體悟自身,而后是體悟自然。
剛好和張角教她的,體悟自然,反照己身,恰恰相反。
張寧這才反應(yīng)過來,難怪自家這位師叔會有開頭那番話。
確實,沒有一定判斷力的,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看著還在發(fā)呆的小張寧,丘志清輕輕抿了一口茶,“要是沒有其他事情,你便先下去吧,這幾天和小琰兒玩的開心,上元節(jié)后,可隨貧道修行!
張寧見此,恭敬行了一禮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甚至都沒有再看丘志清手中的卷軸一眼。
丘志清看著其離開的背影,不由心中啞然。
暗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教學(xué)了,感覺自己教學(xué)手法,都有些生疏了,好好的回想了一番自己的過往,貌似都是這么過來的。
將手中茶盞輕輕放下。
緩緩攤開手中的卷軸,只見其上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