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盤坐的青袍道人,一名站立崖前半空的黃袍道人。
此時一面八卦鏡,自青袍道人頭頂升起,夕陽照耀其上,顯得熠熠生輝。
張寶見此,暗道要遭,手一抬,三枚符篆瞬間在指尖成型,分別是定身符,定神符,以及一枚封鎮(zhèn)符……
原來張寶見丘志清不理他,便要痛下殺手。
他之前聽自家大哥提過丘志清的本事。
自然不會大意,一出手,便是針對丘志清的陽神,道體,以及八卦鏡。
定要讓其乖乖束手……
不過張寶此時出手,顯然為時已晚。
丘志清面東而坐,自西而來的夕陽余暉,落在八卦鏡之上,使得八卦鏡之上,如同散發(fā)著熊熊烈火一般。
近乎同一時間,東邊河流之中,升起一團水汽。
瞬間沒入八卦鏡之中,土氣自生,陰陽調(diào)和,木金分化……
在張寶動手的一剎那,五行陣幾乎是瞬間成型。
三枚符篆飄落,便要將丘志清困住,卻是被八卦鏡爆發(fā)的劍氣直接絞碎。
丘志清覺得,自己厚著臉皮,讓楊嬋幫忙,煉制這枚八卦鏡,真真是一個明智之舉,若非如此,他此刻說不得要輪回去了。
至于會不會是身死魂滅,他沒想過這么悲觀的問題。
八卦鏡翻轉(zhuǎn),三道符箓流光瞬間被反彈回去。
壓根沒法靠近丘志清。
見三枚符印倒飛而回,張寶手一晃,一枚三清鈴便出現(xiàn)在其手中,三清鈴輕晃,三枚倒飛而回的符篆,便落入其中。
雖然化解了丘志清的這一手,不過臉上卻是毫無喜色。
因為緊隨而至的一柄水劍,瞬間融入其法器,三清鈴之中。
頃刻間,三清鈴便如同一眼萬年一般,敘述在表面泛起了一層銅銹。
這是丘志清結(jié)合之前對付丁春秋的那一招,臨時想出來的用法。
金生水,他只是加快了這個過程而已。
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張寶,卻是又驚又怒,不得已,只能再次催動三清鈴,其上火光突閃,三清鈴便如同恢復(fù)了出廠設(shè)置一般。
重新變得金光燦燦,露出黃銅本質(zhì)。
不等張寶罵人,又是三道劍氣破空而至。
輕松閃過攻擊的張寶,忽見腳下大變。
適才的蒼茫群山,和悠悠云海,盡皆消失不見。
自己卻是身處一片竹林之中……
早春的陽光,自半空散落,透過斑駁的竹葉,如同絲絳一般,隨風(fēng)擺動,時隱時現(xiàn)。
如此美景在側(cè),暖陽醉人,張寶卻是一點也不敢動。
因為這是一個毫無生機的“世界”,很明顯,出身不凡的他,一瞬間便看出了這是個,以八卦鏡為陣眼的五行法陣。
當自己避讓之時,便已是落入法陣之中。
此刻如若自己亂動,勢必會增加破陣難度。
這就好比一道數(shù)學(xué)題,你一眼便知道,它是一道三元二次方程,可你卻無法瞬間得出答案,需要運算,推測。
此刻張寶面對的事情,要比那種簡單方程式復(fù)雜得多。
當初丘志清被困住,便是自己破了一個陣眼。
再加上小清照調(diào)皮,誤打誤撞破了一個,這才被他一舉擊破陣法,脫困而出。
而今丘志清雖然并未仔細布陣,作為主陣之物的八卦鏡,卻是比之當初,不知要強橫了多少,張寶一時半會,自是無法短時間內(nèi)脫困。
與羅澄不同的是,八卦鏡兼具五行。
根本不需要其他試種陣物,一個八卦鏡就足矣……
北風(fēng)猖狂依舊,卻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南風(fēng)帶著一絲調(diào)皮與靈動,在太行山脈中徘徊,似要將其趕回北方。
這一切,顯得如此自然又和諧。
天地依舊,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般,盤坐在山崖之上的,依舊是那名青袍道人。
盤坐于此,相互追逐的山風(fēng),仿佛將其遺忘一般。
在他身邊來回圈尋,卻并未撩動其一分衣角……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又是陰陽交匯之時,已有多次嘗試經(jīng)驗的丘志清,再次開始運起《先天功》中,經(jīng)過數(shù)次改良的采氣之法。
日月星輝垂落,點綴在靜坐山崖之上的丘志清身上。
遠處便是蒼茫群山,此情此景,不禁讓人有種懷抱大地山川,肩挑日月星河的錯覺。
剛開始,他們師兄弟研究出來的功法。
僅能采集朝陽紫氣,以及初生月華。
倒也不是沒人嘗試在中午或者傍晚時分采氣,比如說他那位頭鐵的師兄,房志起,便有過此類的嘗試。
最終在他們師兄弟幾人的全力搶救下,保住了性命。
之后便是丘志清以掌教身份,召集全真七脈,近乎所有第三道境之上的師兄弟。
外加正一道不少道友,聯(lián)合會診,這才保住了他的功力,沒有成為廢人。
最終,他們得出的結(jié)論是。
房志起不論是經(jīng)脈,還是神魂,都無法承受這陽炎之力……
后來在北宋之時,丘志清參考楊志等人的所謂星命,弄了一套吸收星辰之力的法門,與自己修煉的《先天功》融合。
再次小小的升級了一下功法。
至于張?zhí)鞄熕f的星命搖落,丘志清猜測。
可能和楊嬋和他說的,數(shù)十年前,孫悟空和李靖的爭斗有關(guān)。
那并非什么星命搖落,只是那些星君和孫悟空動手時,逸散的星力而已。
孫悟空很快便被招安,重新上天,因此并不多。
至于為什么沒有被收回,大概率是因為羅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隔絕了那邊與天庭之間的聯(lián)系,以免影響他找東西。
至于羅澄有沒有這個能力,據(jù)楊嬋所說,他們還真有。
只不過她也僅限于道聽途說,并未真正接觸過。
至于現(xiàn)在的功法,與其說他在修煉《先天功》。
不如說是,他在借著領(lǐng)悟“斡旋造化”之余,不斷地完善改進《先天功》,這功法,與之他剛剛到手那會……
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兼具同時修煉精氣神。
能快速轉(zhuǎn)換,加上“九息服氣法”。
對靈氣環(huán)境的要求都沒有那么苛刻了,影響還是有些。
他現(xiàn)在只需要完成這次的采氣煉化,便可直接煉化掉“張角”留在他陽神和道體之上的法力符文烙印。
同時亦可有自保之力,不會如此狼狽。
為了盡快完成煉化,丘志清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月上中天之時,丘志清靜坐的山崖前方。
一陣光影扭曲之后,消失了數(shù)個時辰之久的張寶,顯現(xiàn)出身形。
相比于之前,現(xiàn)在他所在的位置,離丘志清更遠了。
張寶在出現(xiàn)的一瞬間,本能地又后退一步,頃刻間,便拉開了和丘志清的距離,在半里外踏空而立,陰晴不定地看著丘志清。
隨著張寶的出現(xiàn),八卦鏡緩緩浮現(xiàn)在丘志清頭頂。
而后光芒收斂,落在丘志清膝上,緩緩吸納著星光月華。
這一幕,看得張寶越發(fā)驚疑。
張寶面色復(fù)雜地看著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言的丘志清,臉上掠過三分惱怒,兩分后怕,以及一分疑惑。
一直以來,他都有些看不上丘志清。
認為他是個山野道人,散修人士。
對于張角所說的,丘志清出身名門一事,更是不屑一顧。
因為他近乎從未在丘志清身上感受到過法力的氣息。
而今據(jù)說是因為不自量力,偷襲自己大哥。
這才被自家大哥重傷的家伙,竟然把自己困在陣法中,一困便是好幾個時辰。
此刻,張寶身上那件,明顯是法衣的黃色道袍,此刻已是多處損壞,其頭頂發(fā)髻散亂,嘴角還殘留一絲鮮血。
想來是在陣法之中吃了不小的虧。
這還得多虧此時太陽落山,已是入夜時分,以水火為基的五行法陣,衍化不全,相當于三個發(fā)動機停機一個。
僅剩東邊的大河,以及八卦鏡本身儲能。
否則,他只能祈禱丘志清看在昔日偶爾共同論道的份上,
看能否饒他一次了。
然而丘志清此時已是封閉五感,正全力煉化“張角”的法力,此時已是無暇顧及張寶,將自身安危,盡數(shù)托付給八卦鏡。
此刻的八卦鏡,顯然處于中場休息階段。
不過適才吃虧不小的張寶,顯然不愿意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