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貍奴惡聲惡氣斥了他一句,扭頭從乾坤袋里掏了一個蘋果,“只有這個,你湊合吃。”
“謝謝。”流景接過來,咔嚓咬一口。
貍奴猶豫一瞬,踢開舍迦坐到她對面:“小少主還有多久出生?”
“四個月呀,先前在冥域時不是跟你說過!绷骶笆Α
貍奴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fā):“不記得了,感覺你像懷了十幾年一樣!
“我先前上山時,看到有著冥域侍衛(wèi)服的尸體,是你們的人嗎?”流景問。
貍奴頷首:“我們來時十余人,如今只剩我和帝君了!
“前面幾道殺陣也是你們毀壞的?”流景又問。
貍奴抬起下頜:“當(dāng)然,除了我們誰還有這個本事?”
流景笑笑,抬頭看一眼湖邊的非寂,卻猝不及防和他冷冽的眼眸對上。
她微微一頓,還未有所反應(yīng),他便已經(jīng)別開了臉。
“你要是還餓,我就去附近找找,看還有沒有什么吃的,”貍奴說完,突然有些別扭,“我可不是為你!
“不用,有這個就可以了!绷骶盎卮稹
貍奴不說話了,仍直勾勾盯著她的肚子,舍迦雖然心虛,可見他這副樣子,當(dāng)即就要過來護(hù)主,被流景一個眼神制止了。
“你們來這里,是找長生?”流景問。
貍奴:“什么長生,我們要找仙草!
“那我們想找的是一個東西,”流景笑笑,“這樣吧,我們合力摘取,事成之后我們負(fù)責(zé)煉化,然后分一半給你們?nèi)绾危俊?br />
貍奴皺眉:”我們?yōu)槭裁匆銈兒献??br />
“長生唯有煉化才能發(fā)揮最大功效,而煉化的方法只有我們知道!绷骶昂鍎。
貍奴:“我們有斷羽!
“在醫(yī)術(shù)方面,她不及舟明!绷骶拜p笑。
貍奴瞥了一眼旁邊的舟明:“可我不信他!
“他還等著我救他媳婦兒,只能聽話!绷骶暗。
貍奴:“我也不信你,你老是騙帝君。”
“別的事會騙,這種涉及性命的事哪還敢騙,我可不希望我閨女一出生就沒了爹。”流景一本正經(jīng)。
“閨女?”
“是個閨女!”
貍奴和舍迦的聲音同時響起,湖邊的人耳朵動了動,卻沒有回頭。
“吵什么,沒告訴你們嗎?”流景淡定掃了二人一眼,看到他們驚愕的表情后確定,“嗯,看來沒說!
“小少主是個姑娘?”貍奴趕緊確定。
流景笑盈盈:“嗯,是姑娘!
“那肯定會很強(qiáng)壯!”貍奴飛快地說。
舍迦忍不住反駁:“小姑娘長那么強(qiáng)壯干什么?”
“就是小姑娘才要強(qiáng)壯,最好又高又壯,就像我……像帝君一樣!必偱皶r改口。
舍迦不知該如何吐槽,索性閉嘴。
“貍奴,你去勸勸非寂,我覺得真可以合作!绷骶俺脵C(jī)道,“你看他都在湖邊找半天了,連最后一層殺陣的入口都沒找到,我們一起的話肯定很快就采到長生了。”
“我去問問帝君!必偱f罷,便主動去尋非寂了。
舍迦慢吞吞蹭過來:“仙尊,真是個姑娘呀。”
“怎么,你不喜歡?”流景挑眉。
“喜歡喜歡嘿嘿……我馬上就要見到小仙尊了!鄙徨壬禈。
流景無聲笑笑,抬眸看向湖邊兩道高大的身影。
許久,貍奴小跑回來。
“成了?”舟明先一步問。
貍奴半點(diǎn)目光都不分他,只是看著流景一字一句道:“冥域和天界如今雖因?yàn)槊思s勉強(qiáng)相安無事,但我們卻不是可以合作的關(guān)系,至于長生草……”
被綁的三人都坐直了身體。
“扔了也不給你。”貍奴認(rèn)真道。
流景:“……”
“你別生氣啊,小心動胎氣傷到我家小少主,”貍奴趕緊道,“剛才的話都是帝君讓我說的,跟我可沒關(guān)系!
“多謝傳話!绷骶翱嘈Α
貍奴還想說什么,湖心突然炸起一道驚雷,幾人齊刷刷看去,便看到半空隱約出現(xiàn)一道屏障,屏障內(nèi)隱約有金光閃爍。
是長生草。
多少年來渴望的東西終于出現(xiàn),舟明眼睛都熱了,掙扎著試圖解開縛仙繩,可惜越掙扎繩子收得越緊,轉(zhuǎn)眼便深深嵌進(jìn)肉里。非寂逼出屏障后,周圍的一切景致都被那團(tuán)金光汲取,轉(zhuǎn)眼間湖泊、芳草、鮮花盡數(shù)消失不見,只剩下光禿禿的石頭和干枯發(fā)黑的草木。
非寂一遍又一遍攻擊屏障,貍奴立刻跑去幫忙,很快屏障上便出現(xiàn)一道輕微的裂痕。舟明愈發(fā)心急,不斷去磨手上的繩子,一雙手很快血肉模糊,連舍迦都看不下去了,讓他別發(fā)瘋。
舟明哪里會聽,只一心想著長生草,舍迦不能看他自廢雙手,只好求助流景。
“你讓他廢,廢了之后把長生草拱手相讓!绷骶罢f著,把手上的軟綢丟在地上,又開始去解腳上的。
舍迦瞬間睜大眼睛:“仙尊,您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貍奴又沒用縛仙繩捆我,普通軟綢罷了!绷骶罢f著,腳上的也解開了,于是又三下五除二放了舍迦。
輪到舟明時,她嫌棄地看一眼他又臟又爛的手:“瘋夠了嗎?”
“……長生草三界只有一株,帝君若是拿走胡亂用了,我們便再也找不到第二株可以煉化的藥草!敝勖鲉÷曁嵝。
流景平靜看向裂紋越來越多的屏障:“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舟明被放開后立刻問。
流景無言許久,突然笑了一聲:“還能怎么做,搶唄,總不能讓他把東西浪費(fèi)了!
砰!屏障徹底碎開,露出泛著金光的長生。
非寂眼眸微凜,伸手便去抓長生的根部,手指即將碰到時察覺到什么,一個翻身朝身后攻去。
流景閃身躲過他的攻擊,笑道:“帝君,這藥我不能給你!
非寂定定盯著她。
流景都做好他會發(fā)怒的準(zhǔn)備了,結(jié)果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她看,她頓時生出一股不自在:“原因方才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覺得可以雙贏的事,還是不要大動干戈了吧!
說話間,舟明和舍迦已經(jīng)攔住貍奴,儼然做好了撕破臉的準(zhǔn)備。
非寂眼底閃過一絲譏諷:“救命的東西,你跟我搶?”
“……不是搶,是合作!绷骶皬(qiáng)調(diào)。
非寂面無表情:“憑什么?”
流景被問得一愣:“嗯?”
“本座憑什么答應(yīng)你?”非寂淡聲問,看向她的眼神與陌生人無異。
流景想起他在冥域界門前,當(dāng)著她的面丟掉蛇紋方鐲的畫面,沉默許久后笑了一聲:“如此,那就對不住了!
她突然去搶長生,非寂眼神一凜,立刻出手阻止,一時間天地變色風(fēng)起云涌。貍奴等人本來也該打起來的,可一看到他們兩人的打法,頓時揪心不已,哪還顧得上打架。
“帝君小心……別傷到孩子!”貍奴忍不住提醒。
旁邊的舍迦眉頭緊皺,眼神卻透著迷茫,貍奴勸了幾聲都沒用后,一低頭看到他在事不關(guān)己地發(fā)呆,當(dāng)即黑了臉:“你怎么不勸勸你家仙尊,不要命一樣,就不怕傷了少主?!”
“噓,別說話!鄙徨劝櫭。
貍奴不悅,正要問他什么意思,舟明便先一步開口了:“可是察覺到什么不對?”
“我……沒有感知到最后一層殺陣開啟的氣息!鄙徨冗t疑道。
貍奴:“剛才的屏障不是最后一層嗎?”
“我覺得不是。”舍迦搖了搖頭。
他在法陣上的天賦毋庸置疑,貍奴和舟明聞言,表情頓時凝重。
“仙尊,情況有變,先停下!”舟明當(dāng)機(jī)立斷。
貍奴也跟著喊:“帝君,最后一層法陣還未開啟,您先退出來!”
“我其實(shí)也不太確定……”舍迦小小聲,但心里也覺得讓他們先過來比較好。
可惜那邊倆人打得難舍難分,一句話也沒聽進(jìn)去。眼看著長生草好幾次都觸手可得,卻硬生生被非寂攔住,流景心下一橫,突然捂著肚子悶哼一聲。
非寂臉色一變,平靜淡漠的表象頃刻間碎開,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她身后。流景勾起唇角,反身推了他一把,非寂對上她狡黠的眼神意識到上當(dāng),頓時怒火中燒:“陽!羲!”
流景被他吼得抖了一下,卻還是果斷握住了仙草,連根拔起的剎那,便看到仙草根部縈繞的重重陰氣。
“仙尊不要!”舍迦撕心裂肺地喊。
流景也意識到了不妙,可惜拔都拔了,也不好再塞回去,只能任由陰氣在眼前炸開。
砰!
她連忙背過身去,試圖護(hù)住肚子,下一瞬卻感覺眼前一花,接著后背便撞進(jìn)一個堅(jiān)實(shí)的胸膛。流景微微一怔,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她做了個夢,夢里非寂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份,直接將她擄回冥域,卻又在即將到幽冥宮時,因?yàn)閿囔`針倒下。夢境到這里,都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事,可后面卻漸漸變了,她沒有像現(xiàn)實(shí)里那樣及時捆住他四分五裂的神魂,反而只能看著神魂從指尖溜走,懷里的人也徹底沒了氣息。
流景垂著眼眸,任由鮮血染紅手指,許久才淡淡開口:“就這點(diǎn)本事?”
此言一出,周圍的一切剎那消散,懷里的人也化作了一縷風(fēng)。流景指尖動了動,又一次陷入黑暗。
這一次不知又睡了多久,意識回?cái)n時,隱約聽到海浪拍岸的聲音。流景迷迷糊糊的,心想她不是在山上嗎,為何會聽到海浪的聲音?想著想著,便徹底清醒了,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站著的。
……誰會站著昏迷?流景無言一瞬,一低頭便對上了非寂的視線。
準(zhǔn)確來說,是少年非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