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柔地撫摸小丘的臉蛋,他睜開了雙目,伸著懶腰,大哈欠彷彿要把周遭的氧氣吸光。
妘曉熒早已離開臥室,只剩下一張凌亂的被鋪。
睡了一個大覺,昨天的記憶猶在,但傷痛的感覺已消去大半,小丘走出了廳子,見洛敏和田翅正在用早飯。
「早安!」小丘走近飯桌,洛敏怔望著他一眼,突然急急走到戶外,道:「我吃飽了!
小丘留意到洛敏的異常,卻不知女兒家的心事,便問:「熒姐姐呢?」
「不知道,我今早也未見過他。」田翅爬著白粥。
一條苗條的身影正在瀑布下沖刷身軀,潺潺的水聲、厚厚的水流把她從外面的世界隔絕開去。
妘曉熒輕摸著嫩白的身軀,腦海不期然閃過昨夜的畫面。她猛然搖頭,把頭腦鑽進急流的中央,希望驅(qū)走這不應(yīng)存在的記憶。
她曾立誓為了專心為魔教奉獻,斷絕男女之情,一向守身如玉,卻在這忠節(jié)的關(guān)係上蒙上污點。她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無法相信自己會干出這種事,卻又無法否認自己把無法得到傲影的愛的不忿之情轉(zhuǎn)移到小丘身上。
小丘見妘曉熒久久未歸,開始擔(dān)心她的安危,正想走出去尋找,便見妘曉熒走進了屋內(nèi)。
「熒姐姐!剐∏鹦δ樣耍瑠u曉熒卻沒有直視他,說了一句「我想休息一會,你別進來!梗銖阶曰氐椒块g。
小丘從未見過妘曉熒如此冷漠,一時摸不著頭腦,但他一直對妘曉熒唯命是從,只好待在大廳。
為免小丘想起昨天的事,田翅提議練武消磨時間,兩名孩子在后花園上拆招,出了一身熱汗。
伏在床上的妘曉熒聽到小丘的打斗時發(fā)出的聲音,罪惡感再度襲來,只好瑟縮被窩內(nèi),強迫自己入睡。
當天晚上,小丘和田翅的精神已恢復(fù)了大半,胃口大增,妘曉熒卻是冷峻著臉,彷彿掉失了靈魂,儘管小丘已積極挾菜給她,她仍是毫無反應(yīng);而洛敏則默不作聲,一時瞥向小丘,一時瞥向妘曉熒,細嚼著碗里的飯菜。
「熒姐姐,我們還打算在這留多久?」小丘問著,雖然他沒期望妘曉熒會詳細回答。
「明天清早。」
「是嗎?我還打算在這村子四處逛!
「明天辰時起行,午時之前趕到祟武鎮(zhèn)!箠u曉熒淡然的回應(yīng)令小丘不敢討價還價,只好默默吃著飯。
「哎呀!怎么不多待一會?這村子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乖谂允帐巴氲腻X二妹插口說話,卻引來了四人的目光,她立時鐵青著臉,像是說錯了什么話。
田翅調(diào)侃:「大嬸,這里的住宿費太貴,多待一天我們怕付不起。」
錢二妹立時傻笑道:「哎呀!真的什么也瞞不過你這小鬼。」說罷,便捧起了碗碟,匆匆離開了大廳。
對小丘而言,妘曉熒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卻又不敢追問她是否被什么事情困擾著,怕她會大發(fā)雷霆。他又見洛敏茶飯不思,便聯(lián)想起二人可能有秘密瞞著自己,于是便打算向洛敏打探一下。
飯后,小丘乘洛敏一人獨處之際,上前跟她說:「小敏,我有些事情想問你,你可以跟我去后園嗎?」
洛敏的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她本來只是對小丘懷有感激之情,但昨晚目睹了小丘跟妘曉熒有肌膚之親,心中不期然產(chǎn)生出一種酸溜溜的感覺,經(jīng)過了大半天的蘊釀,酸味催化成醋意,這種苦澀的感覺是出生以來從未試過的,她終于意識原來對小丘有著微妙的愛慕之情。
洛敏唯唯諾諾的跟小丘走到花園,在長草間飛舞的螢火蟲增添幾份浪漫的氣氛,她凝望著小丘在漆黑襯托出的巨大背影,猜度著小丘接下來會有什么行動。
「小敏,你知道熒姐姐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咦?」第一句話已令洛敏對小丘的幻想破滅。
「熒姐姐她……很像有點不高興!剐∏鸢欀碱^,竟沒正視過洛敏一眼,腦袋顯然只存在一個人。
「我哪會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問她?」洛敏化傷痛為憤怒,一口氣衝出了后園,往屋外的石路而去。
小丘從沒料過洛敏會有那么大反應(yīng),心中更是茫然,他本想去追,但洛敏竟施展了風(fēng)系真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縱,令小丘無從追尋。
小丘甫回到大廳,脖子忽被人猛力勒著,登時慌張地擺動四肢。
「說!你跟小敏出去干什么?」田翅魅惑地笑道:「莫非是表白?」
「不、不是!我只是……」小丘環(huán)顧四周,見妘曉熒不在大廳,便放膽地道:「我想從小敏身上打探出熒姐姐的事!
「哎呀!想不到你這呆小子也察覺得到妘姑娘有異樣。」
「你知道內(nèi)情?」
「不知道!固锍岬幕卮鹆钚∏鸬钠诖鬯,前者道:「不過,今早開始她彷彿是變了另一個人。不過,我聽母親說,女人每個月總會有一、兩天性情太變、容易發(fā)脾氣,過了一段時間,心情便會轉(zhuǎn)好!
「真的嗎?」小丘半信半疑,但如今他也只能等待。
柔風(fēng)輕拂著漫山長草,反射出月光的凈白石頭后,躲著一副抱膝瑟縮的身軀。
洛敏抬起頭來,望著滿天的星斗,她多么希望小丘就在她身邊,讓她依靠著,跟她欣賞著璀璨的天幕。
「唉!其實以小丘柔弱的性格,被妘姐姐這種大姐姐照顧是最適合不過!孤迕暨@樣說服自己,但心中還是隱隱作痛。為免觸景傷情,她決定了離開大隊,重過自由自在的獨行生活,但為免小丘擔(dān)心,她還是決定先回去睡覺,明天才正式向眾人道別。
洛敏拖著疲勞的身軀往留宿的屋子而去,忽瞥見前方的路上人影聳動,她連忙躲在旁側(cè)的一棵大樹后,探頭去看個究竟。
沒有火光的照明下,洛敏看不清這隊人馬共有多少人,但憑自青石板發(fā)出的腳步聲,應(yīng)該不下五、六十人,他們更靜悄悄的把屋子包圍著,待一收到命令,便會把屋子移為平地,把里面的人剁成肉泥。
「他們是什么人?莫非是追來的官兵?他們怎知道我們留在這里?」洛敏暗自猜度,但見屋子內(nèi)仍是毫無動靜,只怕小丘三人已然入睡,察覺不到已成甕中之鱉。
以情義來說,洛敏應(yīng)該立即施展風(fēng)系真氣,在敵人未發(fā)動攻勢闖進屋子內(nèi),著同伴早作準備,但心中的恐懼卻抑止了她的行動,雙腳彷彿被冰封在原地,無法動彈。
今次的對手不是守備松懈的山賊,不是單槍匹馬的將領(lǐng),而是數(shù)十個有備而來、把他們團團包圍的精銳部隊,更可能不久有數(shù)之不盡的援軍趕來,洛敏雖然自負身手敏捷,也不可能在長槍弓箭的包圍下全身而退。
如果是幾天之前,她定會毫不猶豫獨自逃走。然而,若她貪生怕死,屋內(nèi)的同伴便會遭到突襲,九死一生,那些都是曾經(jīng)救過她性命的同伴,尤其是小丘,即使自己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他不顧,昨天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伸出援手。
就在洛敏在本能與道德上掙扎時,官兵卻沒有給她思考的空檔,數(shù)十枝長槍和盾牌形成一個滴水不漏的包圍陣,后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弩兵瞄準,武功再高的人也會在轉(zhuǎn)眼間變成刺蝟。
「小丘、熒姐姐、田翅,快點走呀!有敵人呀!」
那隊人馬忽聽到一道越來越近的叫喊,循聲轉(zhuǎn)望時,一道快捷無比的身影已躍過了長槍陣,破窗而入。
此時,小丘、妘曉熒、田翅正在床上睡覺,雖然未進入夢鄉(xiāng),卻未有意識到敵人接近,待他們聽到洛敏的叫聲及她撲進屋內(nèi)的身影時,便連忙從床上躍下。
「放箭!」外面?zhèn)鱽硪坏烂睿瑠u曉熒叫了聲「伏下!」,同時撲低了小丘,相擁的二人滾到窗邊去,只見他們原來的位置已密密麻麻的釘住了十多枝箭。
箭如雨下,咻咻的破風(fēng)聲如利刀挖進他們的耳窩,彷彿稍為動彈半分便會被萬箭穿心。
小丘和妘曉熒靜待著窗下,不敢探頭去看,也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能跟躲在對角窗下的洛敏以眼神溝通。
房門大開,妘曉熒正想揮鞭攻擊,及時發(fā)現(xiàn)來者是從隔壁趕來的田翅,他輕輕關(guān)上了門,見暫時未有弓箭射至,便著地一滾,靠到小丘和妘曉熒的所在,輕聲問:「怎么辦?我的房間也有箭射來,恐怕我們已被包圍!
妘曉熒打量著插滿了弓箭的房間,盤思對策,要離開這里,只有兩個窗口和一道通往大廳的門。如果經(jīng)窗口逃生,只怕還未跨過窄狹的窗框,便會被亂箭射死;如果先到大廳,只怕正門已被堵塞,他們既要擊退前方的敵人,亦要防范敵人分隊從窗口攻入,進一步收窄包圍網(wǎng),權(quán)衡良久,還是想不到完善的方法。
「哈哈哈!今天我終于可以報一箭之仇了!快快出來受死,免得本大爺麻煩!
外面?zhèn)鱽硪坏朗煜さ穆曇,眾人一聽,齊聲道:「是馬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