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夜,春宵。
良晨,美景。
才子,佳人。
洞房,花燭。
此情此景,不可謂不春情浪漫,特別是心知床畔正坐著位容姿艷勝桃李,美名傳遍鄉(xiāng)鎮(zhèn)的嬌俏佳人。
一般尋常男子此刻若身在這紅鸞帳暖的新房中,嬌顏在前,誰能不心猿意馬?
可偏偏,背心緊貼門扉的新郎倌卻不這么想。
一是書香門第,另一則是城中最富裕的商賈大戶,兩家聯(lián)姻本該是令人額手稱慶的喜事,可對伍書德而言,與傳聞中未曾見過面的劉家小姐締盟,卻是再再痛苦不過之事。
因為,早在雙方父母確說好婚事之前,他早已心有所屬,甚至認(rèn)真到想與她共結(jié)連理的地步
。
為此,伍書德曾向雙親拚死拒婚。
但,在伍夫人聲淚俱下的溫情勸說與伍員外強硬態(tài)勢的壓制,以及由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作主的傳統(tǒng)導(dǎo)引之下,一向事親至孝,天性溫淳的伍書德只得屈服受命。
不過,在接受這樁為了壯大兩家聲勢的聯(lián)合婚緣的同時,在伍書德的心里也暗自下了個決定
。
貼身門扉,雙眼凝望暖紅鸞帳的伍書德不自覺地從鼻息間逸出一聲難得的倔強輕哼讓久坐床畔的新娘聽悉。
「誰……是誰……是……相公嗎?」
一時,伍書德被她的疑問問傻了反應(yīng)。
彈指,他才故作冷淡,冷硬著聲調(diào)說道:
「對,我是伍書德,是你今日出閣婚嫁的對象。」
「我知道……」
劉家小姐聞言倏地垂下了頭,狀似害羞。
「我,我叫珍娘,相公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吧……」
金線繡點雙喜龍鳳的紅蓋頭下,那一聲聲嬌怯的探問中無處不是她羞澀且期待的心情。
然而,紅蓋頭下的她卻無法看到,三尺前的門扉上,那斯文爾雅,屬于她的新郎倌的臉上并沒有與她一樣的期待與歡喜。
伍書德冷淡應(yīng)道:
「是,我知道你是劉家小姐,是城里最富貴的商賈之家的獨生愛女,也是我伍家利益聯(lián)姻的對象!
他話看似說得平淡,可字句里的譏嗆意味卻已不言而喻。
但,歡喜于心的新嫁娘卻絲毫不察。
伍書德平聲再道:
「書德知道小姐的閨名與出身,小姐知道書德的背景、為人或絲毫其它嗎?若只是順應(yīng)父母之命而下嫁于我,小姐難道沒有絲毫委屈?小姐難道不怕自己嫁的是個陌生、無賴的浪蕩之徒?
」
他與她素未謀面,就算聽過彼此名諱也沒有真正相見相知后才能留下的深刻印象。對于這樣一個陌生的他,她一個嬌嬌弱女,豈有如此勇氣下嫁?
豈料他此語一出,鮮紅色的蓋頭竟輕輕地?fù)u晃起來,隱約間似乎還有幾聲細(xì)微的咯咯嬌笑。
擰眉,伍書德莫名。
隨即,笑聲中,嬌羞的釋然聲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