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片純白。
他茫然地看著,時間就像靜止般凝滯。他注視著那刺眼的白光,感覺似乎過了很久,久到他的雙眼都快被那熾烈的白灼傷時,他才漾起一抹諷刺的笑。
是嗎?那女人竟是如此的強嗎......連他這個支配黑暗的頂尖強者也無法戰(zhàn)勝她?
他那漫長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竟然是在這里結束的嗎。
他純粹邪惡的雙眼里,依然冰冷一片、沒有任何情緒。
真是無聊啊......
他緩緩闔上雙眼,最后留下的想法仍是那樣的我行我素、漠然不屑。
……一股力道突然狠狠擊在他身上。
「我說你醒就醒來了,眼睛一睜開就丟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后繼續(xù)睡是怎樣!」
……什么?
這一次,他沒再掩飾自己的愕然,再度睜開的眼睛終于看清了面前的景物。
那是一片淡著魚肚白的,晨曦之空。
呆愣中,一張絕美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烏黑的秀發(fā)自肩頭滑下,垂落在他眼前。
他雙目一凜,反射性想要抬手攻擊,他才發(fā)現(xiàn)手臂……不,全身,都像被一道枷鎖束縛著,沉重到無法使出任何力量,也渾身癱軟無力。
這是怎么回事?
他少見的擰起眉,迅速翻找著最后的記憶……他只記得他受了傷被她的白符給圈禁,接著試圖引發(fā)力量衝破……然后呢?
然后呢?他竟然不記得了。
但之后會戰(zhàn)斗是必定的,那為什么他還能醒來看到她像沒事人一樣站在他面前?
應該說,為什么雙方都活了下來?儘管他的狀況明顯處于受制的那方。
為什么他沒死?
「……你做了什么?」他的聲音低啞微弱,似乎連說話都極為吃力。
女子──任霓羽勾起了一邊的嘴角,「我做了什么你感覺不到?」
她的手掌一翻,頓時他的四肢前端傳來了灼熱的溫度。就像要與那傳來的熱度呼應,他的體內(nèi)閃現(xiàn)了一絲不屬于他的氣息,流竄過他的四肢百骸,死死壓抑著他的力量。
他皺眉,眼里兇光一閃。禁制?
霓羽看著地上無力攤著、即使虛弱也依然煞氣沖天的他,挑眉道。
「看來你發(fā)完瘋就什么都不記得了,連我是怎么把你封印的也不知道!
封?有哪個被封印的傢伙還能醒來跟施術者說話的?
他冷著臉,「你何不直接殺了我,省事!
「你以為我不想?你毀我白符,我當然只能退而求其次封印你了!鼓抻饗擅牡毓创剑高有不要挑釁,你現(xiàn)在連隻蟲子都捏不死,這種話等你有本事爬起來跟我打再說!
說罷,確認完他的狀態(tài),霓羽便轉身退開,氣息消失在他現(xiàn)在勉強能感知到的范圍。
他漠然地眨著眼,不去理會,對于她的離開與自己現(xiàn)在被撇下不管的情況不甚在意。
他望著天邊朝陽升起閃現(xiàn)的柔和光芒,不習慣地瞇起雙眼。
他才剛醒,跟霓羽一戰(zhàn)之后到底過了多久……除非她告訴他否則他是無法知道的。
而且……那女人在他沒有意識的這段期間內(nèi),難道都一直待在這附近嗎?
在晨曦之光的照射下,他似是累極地闔上雙眼。
那女人沒有殺了他……
是因為不想殺,還是……殺不了?
恍然間,他的腦海里徘徊著這個念頭,只一下便隨著他意識的沉入而悄悄淡化。
太陽幾度沉落、幾度升起。
好幾日過去了,任霓羽也不曾踏上這塊只馀他一個的土地上。
他像是沒有生存意識的一具尸首,唯有那偶爾張開又閉起的眼睛洩漏了他跟死物的區(qū)別。
反正他可以不用進食,也不會被曬死或凍死。那女人是想隨便把他一扔試試他會不會就這樣死呢,還是知道這幾點才把他丟在這里不管呢?
他望著即將沉落的夕陽,很快的一天又將迎來結束。
從以前就是,他喜歡那顆紅艷艷的東西,偶爾去到人間,也只為了看大地被那金紅浸染。
一直以來,他的黑暗大地都籠罩在晦澀的瘴氣之下,除了一片深沉什么都看不到。現(xiàn)今他就算不用到人間也看的到那輪紅陽,但卻是由他失去的一切換來的。
夜風中,最后一絲霞光消失,黑暗蔓延,與之前唯一不同的,是那多了的點點星芒。
他只看了一會便不再看了,他閉目集中精神檢視他的內(nèi)息……比起一開始亂七八糟的樣子,這幾日來已經(jīng)好很多了。
他發(fā)現(xiàn),任霓羽給他施加的封印意外的并不會妨礙到他身體機能的復原,但也不能使用力量就是了。
而且,這封印的強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幾度試過衝破體內(nèi)的禁制,但只得到更大的反彈,把他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的內(nèi)里震得一蹋糊涂,吐了好幾次的血。
看來她是真的殺不了他,才會用這么強的封印禁錮他。但既然仍有馀力施行這樣的力量,那女人為何不乾脆點直接殺了他?
是想看他失去原有的力量那屈辱的樣子嗎?
他幽幽地想著,有時候,一天就會在他思緒的游離間度過。
他就那樣邊看著天光變換,邊等待著他的身體復原。但是等到身體復原之后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而待到他能動作之時,她也終于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