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寒暄完,打算回到交誼廳收拾行李時,卻難得在門外便聽見里頭傳出的歡樂笑聲,自從…某人離開后,這里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還在想,或許是因為畢業(yè)典禮的關係,所以讓其他人變得比較輕松,他完全沒想過打開門,會是這樣的光景。
我起身,到廚房拿出專屬于婪燄的茶具,倒入剛剛泡好的熱茶,端出,走到窗邊,遞給顯然有些失神的他,「給你,小心燙。」微笑。
「…謝謝!顾^震驚,以至于連微笑都忘記了。
我坐回沙發(fā)上,繼續(xù)和稚森、梅間聊著,就像回到以前,大家還一同生活著。
婪燄一向靈敏的腦筋像是卡機般,無法動彈思考,只能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曾經(jīng)死寂的空間宛若注入某種魔力般的活了過來,稚森的毒語惹得那人咧咧大叫,梅和孔令他們開心的笑著,身后的微風徐徐吹來,手中的茶飄來一股果香,喝了一口,微酸的風味讓人不禁想再多喝幾口,如同那一個個夜晚,安心的讓人…忍不住微笑,嘴角漸漸勾起,身體放松的靠上窗框,愜意的坐好,享受著這一切……
「你少來,肯定不是你說的這樣吧?」我不相信的盯著稚森。
「真的真的,而且當時稚森還同時交了六個女朋友呢!」提安興奮的補充道。
「真的假的?」我狐疑道。
「是真的。」梅輕笑附和。
我驚訝,因為梅姐姐說話的真實度可是這里面最高的,「剛好那六個里面有三個是親姐妹,全部還住在同個村落里,互相認識,分手的時候鬧得超難看的,他可是被六個魔女活活詛咒了一個學期呢!」孔令只要想起那個時候就覺得想笑。
「就是因為這樣,從那之后稚森看到魔女就敬謝不敏了!姑沸χf。
「這就叫作踢到鐵板了吧?」我訕笑。
「拜託,誰知道她們會都認識啊!」稚森苦惱的皺眉。
叩叩,敲門聲響起,「我去開門!固岚不顫姷膹纳嘲l(fā)上跳起,打開門,「你們來干嘛?」不友善的瞪著來人。
我們看過去,是真耶和安蒂,「小梓,他在找你了!
談笑風聲嘎然而止。
「好。」我點下頭,起身。
原本沉浸在氛圍內(nèi)的婪燄被驚醒的看過來,「小梓!」提安急忙喊道,其他人跟著起身。
「小梓……!拐嬉桶驳俨粧蔚耐。
我環(huán)視所有人,整個空間,一種不捨充斥心頭,先是抱住安蒂,「安蒂乖,我會再叫雷湛帶我去找你玩的!
「說好了,不可以再消失不見了!拱驳偌t著眼眶。
我松開安蒂,抱了抱真耶,「真耶,安蒂就麻煩你多操心了。」
「你才是要好好照顧自己,明明最讓人操心的是你!拐嬉粧蔚幕乇。
我回頭注視他們,「提安,別再那么孩子氣了,婪燄他們畢業(yè)以后,就只剩你和孔令了,要變得成熟一點!姑岚驳念^。
「孔令,有時候腦筋不要那么直,也不要太讓著提安,要讓他學著長大!古呐目琢畹募绨。
「梅姐姐,記得要找到自己最在乎的人,也記得要幸福,因為你值得!贡Я吮。
「稚森,有些時候你不要想太多,會很容易變老的,找個能讓你輕松相處,不需要時時刻刻計畫著的人來陪你吧!」抬起手,疼惜的碰了碰稚森的臉頰。
最后走到那個男人面前,「婪燄,」凝望他僵硬的神色,沒有以往的遐意微笑,「恭喜你畢業(yè)了!股斐鍪,釋出善意,想要握手。
婪燄瞪圓了眼,直直的杵著,我等不到回握,有點失落,但對于他,自己的確從來都等不到什么回應,思及此,自己也就不在意的收回手,笑了笑,「雖然未來再見的機率很渺茫,但是我還是期盼會有與你們再見的一天,」我環(huán)視他們每個人,「誰教…我把你們當作家人呢?」笑容溫柔,雖然期望,可心底明白,身為狼王女人的自己,未來要再見到作為血族的他們,和他們這樣相處,機會…恐怕真的很小了。
「好啦!我也該走了!棺呦蜷T口。
「小梓不要走!」
那聲呼喚喚醒了婪燄,想起那個女人當時的話語,『從此,我張梓與你婪燄,再也兩不相欠!貧w平行線吧!』看著那纖細的背影,那時的自己似乎有話想說,明明不想放手,卻怎樣也動不了,而之后的每一天,自己都在想,如果當時的自己,衝上前拉住她,甚至不顧她的意愿直接擄走她,那她…現(xiàn)在還會不會在自己身邊?
一拉扯,扯住了原要前進的我,回頭,是提安不捨的拉住我,「提安不要難過,」我拍拍他緊抓著不放的手,「就像是婪燄他們畢業(yè)要離開一樣,不管未來大家是各自紛飛到何處,我們大家感情還是會很好的,對嗎?」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提安任性的搖頭,眼中泛淚。
「提安……」我心疼的看著像個孩子的他,求助的望向婪燄,因為我明白提安最怕他了,而婪燄卻像座石像般,一動也不動,我無奈,只好轉(zhuǎn)向稚森,依然沒效,好像他不覺得提安做的有什么不對一樣,最后還好是孔令來把提安拉開,還是孔令貼心!
摸了摸提安的頭后,我轉(zhuǎn)身離開,離開這個對于莫名來到妖怪世界的我初生的家。
「孔令我不要小梓走,我不要…我不要……」提安哭著掙扎,想掙脫緊緊抓住他的朋友。
梅回頭注視自己身旁還有身后的兩個男人,她不明白,難道他們還沒發(fā)覺嗎?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不追嗎?」她輕聲問,兩個男人卻用力的震了震,「這次走了,以后或許就真的〝最多只能是朋友〞了。」
綠瞳和金瞳一瑟縮,怔愣的轉(zhuǎn)向?qū)Ψ剑趯Ψ教尥傅难壑樽又锌匆姳坏褂车模仟N的自己。
踏出薔薇宿舍,不自覺的回頭看向那透出燈光的窗臺,他從進門就很緊繃,過程中雖然有好一點,可最后又開始僵硬,是生病了嗎?還是……
我晃了晃腦袋,不關自己的事,別想那么多了,得趕快回到雷湛身邊才行,不然他又要生氣了。
才剛要重新跨步,卻從后被抱了一個滿懷,「誰…?」我嚇了一跳。
低頭發(fā)現(xiàn)用力抱住我的雙手,食指上的琥珀戒指使我一怔,「……婪燄……?」
我不確定的,不是對象是否是他,因為自己不可能錯認那閃著金黃光芒的戒指,除非他把戒指送給了別人,雖然這也滿有可能的,畢竟他不曾珍惜過那戒指,不過…他怎么會突然跑下來?
「怎么了嗎?」我疑惑,想拉開他環(huán)住自己的手,卻聞風不動,清楚彼此力氣差異的自己不再努力,很老實的讓他抱著,他沒有說話,我嘆了口氣,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句話是要問幾次?「沒事的話,我要回去找雷湛了喔!」
聞言,他的雙手收得更緊,讓我有些呼吸困難,「……別走!
「那你趕快說。」我無奈道,今天的婪燄反應有點緩慢,他該不會真的生病了吧?
十秒過后,望著頭頂上的月亮,我仰頭無語,還是其實有問題的人是我?就像之前的徵婚啟事一樣,我誤以為是雷湛哪里有毛病才會一直跟著我,但出毛病的一直都是我,現(xiàn)在也是一樣的,對吧?不然婪燄為什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顧著抱我?
我開始感到不耐的微微掙扎,「婪燄放開我,我真的該走了!箤τ趤淼浇z爾摩特前雷湛給的懲罰,我依然記憶猶新,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跟我走!顾念^埋在我的頸間,模糊的話語輕易的飄進我的耳內(nèi)。
三個字,阻斷了我的掙扎,僵硬住身體,「這一次,就只是待在我身邊!共粫馁u,沒有計謀,他只想純粹的留下她,讓她留在他的身邊,「跟我走,好嗎?」
我愣住,什么意思?
『……別走!凰运麆倓偟哪蔷鋭e走,不是叫我現(xiàn)在等他把話說完,而是要我留下來?
「你…你是被提安拜託來的?」我困惑的猜測著最有可能性的可能。
「不……」
「真難得你會寵著提安!刮覜]注意到的自顧自往下說,「以后雖然見面的機會不多,但還是可以做朋友,你讓提安別想太多嘛!」以前總覺得他們不會過度在意自己,結(jié)果現(xiàn)在,卻像個孩子似的,真讓人覺得好笑,不過是窩心的好笑。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他稍微松開,卻不肯完全松手,好似害怕一放手就會失去,我轉(zhuǎn)過身看他,卻因為被他抱著,所以顯得貼近,白凈的臉上少了盛裝時的貴氣,此刻的他,氣質(zhì)儒雅的像個書生,臉上的徬徨卻又讓他像個純真的孩子,金色的眼瞳內(nèi)含我不明的情緒,「雖然之前說過要和你成為平行線,不過…還是能成為朋友的,對嗎?」
他與我對望,眼里激昂的情緒逐漸被理智壓下,「是啊!」勾起淡淡的微笑,逼自己放開手。
「以后如果有機會,還是可以常連絡,身為家人彼此報平安,說明近況,也是件好事對吧?」我不確定的問著,有點害怕婪燄會拒絕。
「嗯!
「那我們就說定囉!以后還是要常連絡!刮议_心道。
「……這個,給你!顾麖目诖锬贸鲆粋小巧的銀製物品,放到我手中,手覆住我的握上,讓我拿好,「要收好,別被他發(fā)現(xiàn)了,想連絡我時,按下上面的按鈕就可以了!箿\淺微笑,將微小的奢望藏匿其中。
風吹來,頸上的金球清脆作響,聽見聲音,我想起了雷湛,「我真的得走了,如果有機會,再見吧!」揮手轉(zhuǎn)身往會場跑去。
「家人嗎……」婪燄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雙手,他明白自己,最不需要的,就是家人,而她…卻只把自己當作家人,一絲苦楚染上了上揚的嘴角。
會場上,等得不耐的雷湛皺著眉,經(jīng)典的臭臉,思咐著,自己不過是看在難得出來,又很久沒見到朋友的面子上,放那個女人離開自己視線幾分鐘,這樣她也能亂跑?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并從遠處傳來叮叮聲響,看過去,是那個女人朝自己跑來。
「抱歉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臭女人你跑哪去了!」他不悅道。
「就一時敘舊聊太久了嘛!」
「哼!」他老大不爽。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因為太久沒見面,所以要聊的東西太多才會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你以后讓我和他們每個月見面,每個月都聊天,這樣就不會有那么多事情要講了!刮姨詺獾刭嚻さ馈
「我才不會如你的意!顾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久久一次就算了,還想每個月都出來?不可能!「我已經(jīng)準備回去找條鍊子了!
「哎唷!別生氣嘛!我真的沒有亂跑,你看,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我笑著安撫道。
「你放心,我會找條跟這個項圈相符的金鍊子!顾麣夂艉舻霓D(zhuǎn)身往前走。
唉──真是個愛生氣的男人。
我趕緊跟上,勾住他的手臂,討好道:「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了,不用找什么鍊子嘛!話說回來,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能再去其他地方走走嗎?……」一對男女走遠。
這時的自己,還天真的以為,也許雷湛和婪燄他們的敵對,時間只要久了,有一天終將冰釋,而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和他們重新相聚,卻沒想到,未來我再次和他們其中一人說話時,會是那般殘酷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