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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全娛樂圈都是我粉絲[GL] > 第三章這誰家的笨孩子
  正中艷陽,熾熱得嚇人,畦田乾涸破裂,植株莖稈點(diǎn)點(diǎn)焦黃,彷彿生銹,這正是夏季最常見的病害。

  「別煩惱了爸,這銹病頂多就口感差些,大可咱們自己吃。」離熙手遮著溫?zé)崛展狻?br />
  「自己吃,我一個人吃得完嗎?算了,回去吧!」恩然戴著斗笠,有些削瘦的側(cè)臉,露出愁悶氣色。

  「爸,也還有兩天的時間……」

  「講得兩天很長一樣,也罷,你長大了!」

  ……

  啪嚓啪搭!

  肥嫩蛇尾在油鍋里翻炒爆香;修長指頭隨意抓起一把巖鹽,姿勢如跳舞,放縱卻不失優(yōu)雅的在魚身上,奔躍、揮灑、旋轉(zhuǎn),佐以能刺激清甜滋味的芫荽。

  呆望著恩然神奇的廚藝,離熙遲遲闔不上嘴。

  「別傻看著,去抓幾把剝好的土豆。記得過火!端到桌上。我再煮幾樣小菜,等會兒就可以吃了!苟魅挥稳杏锈诺闹笓]大局,并將油炸好的肖魚放入盤中。

  離熙嘟噥說:「肖魚,又是肖魚!剐~是種無牙無毒的蛇。全身皆可食用,約在年底成熟,恰巧也是土豆最后一收的時間。

  他走到一處墻旮旯里,拿起燒得焦黑的鐵桶子,旋轉(zhuǎn)開上面的蓋子,然后抬舉它,從里面滾落出顆顆潔白如雪的豆子,受作用力影響下它們滾動了會兒,才停下來。離熙手握一竹掃帚,將那些豆子堆置成形,放入鍍金的小碟子,呼口氣……豆子便自行燃燒。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離熙稍稍放松精神后,又眉頭緊鎖,不敢大意,俄碟子一翻,將豆子全倒進(jìn)黑檀木製的圓缸,土豆頃刻止火,爾后爆裂膨大。寥寥數(shù)十顆,每顆本如眼珠大,現(xiàn)都有如拳頭。

  更驚人的還在后頭,黑檀木雖隨處可見,屬常木,樹體也較輕,可這都是比較后的結(jié)果。十二歲多的離熙抓著左右的把手,一個蹲,易如反掌的扛著去飯廳!

  「不錯嘛!晚上我買紅泥螺回來!苟魅痪挥行虻膩阎蔑堊馈

  離熙似乎天生神力,自幼便擁有數(shù)倍大于自身體重的力氣,記得第一次注意到的時候,恩然嚇壞了,連忙帶他去給醫(yī)士看。

  某個風(fēng)和日麗的午后,恩然揹著離熙去田里干活,一個不省心,小孩就掉在土堆中,恩然依然一鋤一鋤地做著畦,直到他剷不起土,蹲下身察看,兒子全身泥污,一雙幼嫩的手還笑呵呵的握著金屬板。想起往事,他不禁露出微笑,何止是不錯,這力氣起碼是六個我,怪不得洛慧那時教他如何控制力氣,教得心灰意冷,疲憊不堪。

  恩然感慨,看向飯桌上唯有的一張畫像──思緒漂向七年前,那年秋收完畢,農(nóng)民們歡慶風(fēng)調(diào)雨順,不僅土豆,各類作物也是大豐收。他與一眾農(nóng)民夜宿酒家,醉得不省人事。

  夜里妖獸來襲,他……渾然未知,離家莊急派出萬騎,百賢赴前線,與妖獸廝殺,上戰(zhàn)的其中一賢便是洛慧,然而戰(zhàn)后六日,恩然才曉得。這期間,他仍舊以為洛慧如常值勤中。

  在外頭鬼混的恩然,隔天拖著頭痛欲裂的身體,扶著街墻,亦步亦趨的回到家中,沒瞧見鬼靈精怪的離熙,他有些不適應(yīng),內(nèi)心暗道,這小孩沒地方可去吧?是跑到哪了……先去臥室瞧瞧。

  不幸中的大幸,離熙疑是半夜沒睡好滾落地上,徹夜冷涼,受到寒害,沒什么大礙,安靜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原本這就夠把酒醉的恩然打醒,之后真正惡耗傳來,將他打擊得毫無人樣。

  恩然眨眨眼睛,真是歲月如梭,七年光陰,兒子就長這般大,都到我的胸口來了。他抓起兩顆土豆放進(jìn)瓷碗,再撕了條完好的蛇皮,拔起一把頭菜葉。有黃有藍(lán)有綠,顏色多樣,看上去彷彿是件藝術(shù)品,好不惹人注目,令人垂涎三尺。

  離熙笑說:「看到這么好吃的東西,媽媽等下,說不定就回來吃飯了。」

  「呵……那晚上就要多買些紅泥螺了,省的不夠吃,你還去搶媽媽的!

  「不會不會,媽媽要吃就都給媽媽吃就好,我不會跟媽媽爭的……畢竟媽媽!闺x熙發(fā)出無聲的啜泣,但愈是無聲的似乎愈充滿感染的力量。像是一種不發(fā)一語的傳染病,恩然也低下頭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流行樂團(tuán)五月天,有一首歌是這么唱著的,「想念如果會有聲音,不愿那是悲傷的哭泣,事到如今……只剩眼淚,還騙不過自己!

  要是你還在那就好了,要是能重來那就好了,洛慧……我……好想念……念你。

  父子倆靜靜地拉開座椅,朝桌上的畫像虔誠拜了拜。對視那哭紅的面目,抿嘴碰了碰碗口,想吃飯卻是張不開。己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難過了,離熙不禁懊惱,為什么要提到媽媽!

  「離熙,我哭跟媽媽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要被我影響了,去洗把臉,把精神弄清楚點(diǎn),我有些話要跟你講!闺x熙的小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推開椅子,緩步走了出去后,確認(rèn)超出爸爸的視線范圍后,便停滯在原地。

  一見兒子走遠(yuǎn),恩然毫不猶豫的,端起放在畫像前面,內(nèi)容豐盛的瓷碗,不管淚水鼻涕,大口啃食,吃得兩手油膩,雙頰濕潤黏糊。

  而離熙,呆在飯廳外面細(xì)細(xì)思索,這是為媽媽而流的淚水,無論臟否,都應(yīng)該將它保存起來,能不消失就不消失,因為這是媽媽。他撩起衣擺,一個抹字直衝臉蛋,隨著逐漸淡薄的記憶,緩緩撫摸著粉嫩,纖維有些粗糙的布料,像極媽媽長年勞碌的手掌。

  過往總總伴著擦拭……全涌上心頭,大腦一時間忙不過來分了神,松開對于淚水的控制,弱小的睫毛彷彿山坡地上的林木,被挾帶砂土的洪流噴了個稀疏。一直哭著哭著,到大腦忙的過來時,才止歇。

  離熙摸著衣擺上的濕黏,那是對媽媽的思念,溢出到難以承受,并又捨不得。他忍住身上的不適,返回飯廳,驚覺大半的飯菜怎么就消失了,有些吃驚。

  「剛剛媽媽回來跟我一起吃的。」恩然淡然的說。

  「媽媽?」

  「對。」

  「她回來了?」

  「……沒錯!

  「喔!好。」離熙眼中閃過恩然的黑眼圈,態(tài)度平靜的說道。

  恩然手托著頸,神情有些不耐,「算了,晚餐不買紅泥螺,就吃土豆,反正你都要離開了!

  離熙愣住了,呆然望著爸爸,眼神是空洞的。好像被人刨去了瞳孔。顯然被這一聲怒吼,嚇了個巨顫,抖著身體,言語帶著畏懼說道:「這不,也是您的夢嗎?」

  恩然斜睨,剛硬的臉龐對上兒子黑白分明的閃亮大眼,看清其眼皮下潛藏的淚液,下意識就放松了姿態(tài)并彎下腰,抱住離熙的身子,不敢太過大力,只是輕輕地?fù)е,聲音也是輕輕地。

  「對、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錯了!」

  「爸爸害怕?錯了?」離熙怔怔地望著恩然。

  「對,我怕,怕最后我孤單一人,錯了,我不該一直緊抓過去,你長大了,我老了,想離開是應(yīng)該的!」

  「不會的,爸……爸爸我會永遠(yuǎn)陪伴著您的」離熙使勁力氣抱緊他。雖有些不舒服,但這是幸福的痛苦,恩然得忍受住。

  「呃!」

  「抱歉!爸爸沒事吧?」離熙松手,扶著恩然的身軀說道。

  「沒事,你要離開就離開吧!但答應(yīng)我,記得回來,別真的拋下爸爸……七年,我真的無法再忍受了。別像你媽媽,獨(dú)自在無盡黑夜里……無聲的走去。答應(yīng)爸爸,能做到嗎?」恩然垂著頭,前端碰觸兒子的前端,感受彼此熱度。

  離熙看向爸爸無措的眼神,不知從哪冒出的勇氣,使他堅定喊出「能」,這個許多人說得出,卻往往做不到的神奇字匯。

  「那就好,晚上還是來吃紅泥螺吧!」

  「哈哈!」離熙開心地捶了一下恩然胸膛。

  「呃啊!」他再度驚呼道。

  「噢!爸爸!

  恩然扶額,覺得沒救了──這誰家的笨孩子!

  ……

  黃昏時刻,鄰近居民紛紛將屋外的衣服收入室內(nèi),多為農(nóng)戶,遵守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法則,現(xiàn)在正是農(nóng)忙期間,一家大小做伙工作的情況,十分常見。也因此早些時辰周遭都靜悄悄的,如今卻是鬧騰得很!

  離熙感受著歡暢的氛圍,臉上不由自主地與嘻鬧的幼童一樣,掛著微笑,但儘管這里充滿生氣,卻不是他的容身之處。因為,沒有小孩──跟他年紀(jì)相仿的孩童都在城里生活,會留在這里的通常只有老人跟幼童,甚少可見輕壯年人與孩子。

  所以這么多人在這,唯一能跟離熙較有共同話題聊的,獨(dú)屬在一個轉(zhuǎn)角后,住在瓦屋中的邵!

  離熙走到一間掛著「簡易農(nóng)器具維修站」招牌的地方,木頭招牌經(jīng)年累月的雨淋,上面的刻字已經(jīng)難以辨識了,若非熟客,是不可能知道這間屋子是個維修站,招牌隨著風(fēng)搖搖晃晃的,看似隨時都有可能會掉落下來。

  離熙擔(dān)憂似的看了一眼,隻手遮頭,迅速推開懸吊八角風(fēng)鈴的木門,一陣尖銳的刺耳叫聲霎時響起,「主人主人,有賊人闖進(jìn)來啦!有賊人,有賊人……」連喚了十?dāng)?shù)次的有賊人,方才歇下。

  「蹺斑,閉嘴!我是熙!购贮S色倒鉤狀的鳥喙,身體內(nèi)外兩側(cè)各呈現(xiàn)綠藍(lán)雙色,漸層色彩在豐腴的軀干上更顯秀美,黑珠子骨溜溜地打轉(zhuǎn),蹺斑合上喙子,鳥頭微向左偏。

  穿著布質(zhì)卡皮草睡衣的小女孩,忽然就從房屋深處一路蹦躂,直衝進(jìn)離熙懷里?ㄆげ莸母沙殡x土壤,隨空氣流動,肆意飛舞,以傳播種籽進(jìn)行繁殖,是一種毫無攻擊力,且深受幼兒喜愛的妖獸。

  女生發(fā)育得快,加之兩人也只差了四歲,彼此身高算滿接近的,離熙斜著頭,用光滑的臉頰撫摩著邵的頭發(fā)。

  臉有些紅,邵的兩隻小手環(huán)繞過腰身,抱住離熙,發(fā)熱的腦袋擠在他的胸口,輪廓漂亮的耳朵,聽著穩(wěn)定而強(qiáng)大的心跳聲,她不禁覺得很溫暖,有種被保護(hù)著的感覺,這就是……安全感嗎?她暗想道。

  「離老呢?」離熙帶著呵護(hù)的力道,緩和拍打邵的后背。

  「爸,他出門了!诡^埋在衣裝中的邵,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出門?去哪啦?」

  「去……嗚,我也不巫(知)道,于(你)找他戳(做)什么?」

  「我爸前些天兒,給了把離老一把鋤頭,讓我過來看看修好了沒。」

  「鋤滕(頭),喔,喔(我)大概知道恍(放)在奈(哪)邊,跟我來吧……」

  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邵放開了離熙,轉(zhuǎn)身往里面走去。

  「邵,你知道吧!我再過……兩天就得去了。」離熙盡量保持冷靜的說道。

  「嗯,我知道!

  「啊!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邵開心的說話聲給壓了過去,「熙,是這一把吧?昨天就看到他在找錘子,要來處理好這把鋤頭。咳咳咳咳咳……」她扶墻,壓低身子止不住地咳嗽

  「邵,你把藥放哪里?」離熙語氣很是驚惶,但動作卻毫不慌張,不是他神經(jīng)易于常人……不然就是已經(jīng)習(xí)慣,見怪不怪了。

  「咳咳,在你,咳咳咳……身邊的咳,槅子里……咳咳!

  他逐一翻弄小格子,最后拿出了一個青銅製成的盒子,有些重量,打開以后,從中取出顆似乎發(fā)了霉的綠色藥丸。離熙眉頭微蹙,再抓起桌上的水壺,先是將邵的嘴巴固定住使其張開,便丟進(jìn)綠色藥丸,爾后便是不斷餵水。他神色頗為難看,好像別人欠錢不還的大便臉,「離老,多久沒帶你去看醫(yī)士了?」

  邵才剛緩過了勁,連口氣都還沒換,一聽此言,差點(diǎn)沒咬到舌頭。她戰(zhàn)戰(zhàn)競競地連道:「他……最近,似乎有些……忙!

  「忙?忙,就不用帶你去了嗎?」

  「他,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的話……還得了!」

  「熙!」邵微慍地道,聲音突然變大聲了。

  「我哪有……」離熙還在丈二金剛,摸不清邵怎么突然這樣說話時──離老的身體赫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一位留著落腮鬍的野人男子,頭發(fā)像是年久失修,毛躁得快跟鬍鬚糾結(jié)成塊,他怒目瞪著離熙……眼神嗜血,像是在看殺父仇人般,除了躁鬱,還是躁鬱。

  離熙被看得心里發(fā)寒,趁兩腿還沒開始打顫,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離老,鋤頭,我拿走了,沒事話……再見。」這番言語,讓剛才的畫面彷彿是場夢,所謂的強(qiáng)橫語氣,全然消失殆盡。

  從未看過離老生氣,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火氣一上來,竟能如此地可怕!真好奇是誰惹他生的氣?微躬起肩膀,離熙帶著敬畏走過離老,離去之前,往那隻美麗的禽鳥──蹺斑,惡狠狠地睨視,不屑之情溢于顏面。

  我來,你就通風(fēng)報信;離老來,你就閉不吭聲,如此差別待遇,對得起你漂亮的外表嗎?

  離熙甚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