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客棧的惡猊夫妻必沒有先到城鎮(zhèn)大肆搗亂一番,反倒是直接前往刑堂。
先遭魂球砸毀刑堂,又遭鬼面人搗亂的勾魂刑拘們早已煩躁不堪。如今遠(yuǎn)遠(yuǎn)便見著惡倪夫妻倆,亟欲發(fā)洩怒氣的他們二話不說提起刑具便衝出刑堂,朝兩人攻去。
「就憑你們這幾個混吃混喝的能有啥用?」,小尸子將長槊扛于左肩上,右手恣意一個振臂,便撂倒了那個手持戒刀自他右邊攻來的勾魂刑拘。
本欲強攻的勾魂刑拘們頓時停步;
他們卸下臉上面罩,呲牙裂嘴,一臉暗綠色如蛇般的陰毒面貌映現(xiàn)在小尸子夫婦兩面前。
若然焠陽尋常居民見著此等面貌,不是拔腿而跑,便是腿軟難逃;但眼前可是兇狠的掠食者所化!
一見數(shù)張食物臉龐,小尸子又餓了起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霎時一陣?yán)薰穆曧懻鸷乘闹堋?br />
剩下的五位勾魂刑拘連忙背靠背圍成一個圓;
「方才不是才生吞活剝了隻大蜥蜴嗎?怎么現(xiàn)在又再對我敲鑼打鼓啦?」,小尸子右手不停的輕拍自己的肚子,「你說,你這肚子究竟是餓了多久;竟然不到三個時辰又要吃!」
自肚內(nèi)傳出的擂鼓聲響在小尸子拍了肚子幾下后,化作戰(zhàn)鼓激盪;勾魂刑拘們見苗頭不對,群聚的那個圓開始往刑堂移去。
「還是我吃了這幾個讓你舒坦舒坦!」,小尸子停止拍打肚子,催命戰(zhàn)鼓生亦瞬間消失無蹤!
然而,靜謐卻帶來了更甚喧囂吵雜的恐懼;
一個猛然抬頭,殺氣陡升;金鬃發(fā)在月亮的映照下,撒下了死亡,接著再耳聞一道碎膽?yīng){吼,勾魂刑拘圓護之陣未攻便破。
他們五個用盡全身靈力,以最快速度的飄移衝向刑堂;怎料距刑堂僅差十尺之遙,卻是再難近半寸。
「夫君都開口要拿你們幾個填肚子了,我怎能讓你們跑了回去呢?」,小幽不知何時,已化為一隻白毛雌獅,橫擋于他們眼前。
此時,身后再聞一聲震天獅吼,勾魂刑拘們嚇得刑具掉落一地;不過他們沒有蹲下身去拾起!
因為刑具掉落的當(dāng)下,一隻巨大的金毛獅子已經(jīng)躍至半空,遮去了為他們照耀歸途的月光。
「你這傢伙在客棧這些年肯定學(xué)壞了?凈做些損人的勾當(dāng)。」
「學(xué)壞?我要是不壞,怎擺平得了你這連心眼都帶刺的傢伙!」
小尸子趁機拍了拍小幽的臉頰,小幽亦不遑多讓,順手彈了小尸子的耳垂;
「倒是你這么擺明了的向狩魂挑釁,不怕惹禍上身嗎?」,小幽認(rèn)真問著;
「開玩笑!當(dāng)初要不是姓衡的那小猴崽子來湊熱鬧,那隻閹雞早就被我一槊戳穿,串起來當(dāng)烤雞了。哪來現(xiàn)在狩魂這個聽來就刺耳的身分!
「怎說得這么氣?」,小幽像是抓到小辮子似的,伸出右手食指勾著小尸子下巴,接著再朝他吹了口氣;「是不是怪那猴崽子擺你一道,讓你沒得當(dāng)上老大?」
「沒當(dāng)上老大也就算了!最討厭的就是那隻閹雞竟然把自己干的那些下流勾當(dāng)全推到我身上,害得我莫名槓上那傢伙,當(dāng)了這么久的殭尸!
「所以……你根本是故意繞過去給他一個下馬威的!」
「怎啦?你不也很想看閹雞氣得跳腳的模樣嗎?」
「不不不!我比較想看那隻閹雞變成咸水雞或者鹽酥雞!」
「嘖嘖嘖!這些年來,你果真學(xué)壞了!」
「誰叫你一直說雞,害我一直想到上次掌柜的那群朋友自上面回來,帶了包鹽酥雞送掌柜!那時掌柜的喚了咱們一起吃。我記得吃最多的你可是對那鹽酥雞讚不絕口呢!」,小幽話方說完,便又聽到一旁的肚子傳出敲鑼打鼓的聲響!
「不餓都讓你說到餓了;還是別說了!」
「也好!咱們進林吧!」
正當(dāng)兩人要走進渙生林時,一陣懷念的香味撲鼻而來;令她們夫妻倆流下了口水。
「吃飽喝足才有氣力備戰(zhàn);這合該是你們的!」,一個穿著得宜,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的斯文男子,手拎兩大袋鹽酥雞出現(xiàn)在他們夫妻倆左側(cè)!
「你們究竟打甚么主意?」
「沒主意!就只是想請你們吃頓想吃的,當(dāng)作答謝你們長久以來在客棧的幫忙囉!」
男子將兩大袋鹽酥雞丟了過去;小尸子夫妻倆同時出手,各自奪了一袋。他們也不做作,立即大口的吃了起來;至于那眼鏡男在或不在,甚么時候離開,全然不甘他們兩的事。
「呼!爽!這鹽酥雞吃得我超爽的阿!」,小尸子滿足的拍了拍自己肚子;這一次他可是吃到將紙袋里都舔得一乾二凈。小幽亦不遑多讓。
吃飽的兩人兇惡氣息立減泰半;他們連袂走進渙生林,一路上群邪辟易,通行無阻的兩人很快便走到了渙生林最深處-枯樹天。
「老姑婆,老姑婆;你死哪去啦?」
「吵死了!」
一聲震天響,震得地上枯枝躍動不已;
聚于渙生林之冽風(fēng)似有所感,捎葉作刃,自四面八方殺向她倆!
惡猊不慌不忙,手上長槊旋舞如盾,盡擋葉刃;
葉刃方畢,無數(shù)枝椏吐芬芳;花開剎那,蕊如細(xì)針疾射而來。長槊再度旋舞,可這次卻是吃了蕊針之虧!
在數(shù)針蕊針刺上握槊之手不久后,長槊直杵于地,再難化盾;
驟聞一柔聲輕喃,無數(shù)銀針自女人口中與雙掌掌心中內(nèi)藏之口迸射而出,與蕊針成五五之勢;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調(diào)息后,惡猊雙手持槊朝地面猛擊數(shù)下;霎時,蕊針攻勢頓停,女人見狀,也閉口收掌。
接著,兩人眼前那森黑無比的巨大樹干上突降下一倒吊老嫗;老嫗手持百骨串聯(lián)而成之骷顱杖,敲了惡猊頭頂兩下后,又讓綁著她腳踝的樹藤給拉飛了去!
惡猊夫妻索性隨興坐在地上,好生觀賞著這老嫗的高空彈跳。
過足了癮的老嫗仍是倒吊在樹藤上,與夫妻倆對看;
「你老這樣吊著是想練招腦衝血嗎?」
「你這蠢蛋懂個甚么,老婆子我這招叫作倒看人心!」
惡猊沒再回應(yīng),整個人躺到了地上,看著上方那片黑漆;隨后,他像是明白甚么似的輕哼了聲!
老嫗也解開了腳上樹藤;但看她一個翻身,雙腳著地。
老嫗方立穩(wěn)身子,連話都未來得及說上一句,已是幻化不見。
「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就是為了看她表演倒栽蔥?」,對于老嫗的消失,小幽似是習(xí)慣,卻又不免揶揄了句。
「那應(yīng)該是高空彈跳!」,小尸子則抬頭看向枯樹天的頂端。
小幽也不再多話,隨處找了個乾凈點的地方后便躺下;小尸子則繼續(xù)盤坐于地。
驀然,老嫗再一次無聲的化作倒栽蔥,自高處直衝而下;
「你這頭蠢獅,還不給老娘閃開!」
老嫗罵出了聲,小尸子也有了動作;不過不是閃開,而是直直一個跳躍,與老嫗頭對頭,硬碰硬!
這兩個硬頭殼一敲擊,嚇得蟄伏于渙生林中的烏鴉們紛紛飛避;
「你這傢伙也未免太不懂得敬老尊賢了吧!」,老嫗邊摸頭,邊持杖直敲小尸子頭頂!
小尸子絲毫沒有抵抗的打算,就這么讓老嫗敲著;只是越敲,小尸子便越矮。
最終矮到只剩一顆頭還在地面上后,老嫗才停止敲打。
「看來你這顆頭還真適合當(dāng)球踢!小幽接球囉」,老嫗說完,還真一腳將小尸子的頭給踢飛。
小幽見狀,立即飛撲而上,猶如足球守門員般接下了小尸子的頭;
「喂,給我踢小力點,踢準(zhǔn)點!」
「放心,我一定一桿進洞!」
"一桿進洞?"
不是在玩足球嗎?怎么會是一桿進洞?
小尸子還來不及細(xì)想,頭顱已遭小幽拋向空中;
「看我的香蕉球!」,小幽猛然一踢,小尸子的頭顱瘋狂旋轉(zhuǎn)直撲老嫗;
但見老嫗竟是連理也懶得搭理,兀自變出了套茶具,泡起了茶來;
而旋飛的頭顱在砸中老嫗的前一刻,朝老嫗右邊飛了過去,直直卡在樹洞內(nèi)。
「你這臭八婆,是想謀殺親夫嗎?」,整個容貌塞進樹洞的小尸子大罵著
可小幽卻是不以為意,她跑到老嫗的茶具前,乖乖的坐了下來;
「你這茶女!」,念歸念,老嫗仍是將泡好的那杯茶推了過去。
小幽也不扭捏,雙手捧杯,開心了喝了一口;
「東瀛的抹茶滋味如何?」
「呼!小幽只能說夫人的茶藝又進了一大步!」
「你這女娃兒就是嘴甜,能哄我開心;不像那隻潑毛專門惹人嫌!」,老嫗側(cè)過頭看了樹洞一眼!
只見樹洞突然吞吐,將小尸子整個頭顱塞進了樹干里。
「喝茶這開心時刻,咱們就別討論這惹人嫌的傢伙了!」,小幽將茶一口飲了盡。
老嫗又再為她斟上了杯茶,且還附贈了一串烤丸子;兩相搭配下,小幽真覺得不枉此生!
也莫怪乎她和小尸子兩在遇上老嫗后,便越來越嘴刁了。
幾番吞吐后,樹洞一嘴嫌棄的又將小尸子給吐了出來;小尸子的頭轉(zhuǎn)啊轉(zhuǎn)地,恰巧轉(zhuǎn)到了自己陷入地層的身子前。
他大吼一聲,雙臂掀地而出,雙掌急捧自己的頭放回脖子上;待接合完成,又一聲狂吼,整個人彈出了地層。
「我打死你這瘋婆子!」
小尸子氣得一槊掃去;
無奈老嫗眼明屁股扭得快;整個身子僅靠屁股扭動便瞬間挪后了三尺,令長槊僅來得及掃毀眼前的茶具;
「你這粗魯?shù)膫砘,做啥打翻我的茶和茶點?」,喝茶喝得正開心的小幽回嗆了小尸子;
「沒想到區(qū)區(qū)一杯茶,一盤茶點竟然就收買了你!」;
「這叫怡情養(yǎng)性!最適合養(yǎng)慢你這毛躁性子啦!」
兩人一觸即發(fā)之時,老嫗又開口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夫妻倆幾百年不見;如今又來這污穢之地找我作啥?拜師嗎?」,長發(fā)落地,蓋住近半面容的老嫗故意提高音調(diào)。高分貝的聲音沒有朝四周擴散,反倒在老嫗口前凝聚成一顆無形氣球。
「拜師?」,受不了老嫗胡鬧的小尸子終于朝老嫗大吼,「拜祭比較快啦!」
老嫗恣意一個招手,蟄伏于周遭的老藤登時纏住其與倆夫妻腳踝。張手捏住氣球的瞬間,老藤亦將老嫗整個拉飛至枯樹天內(nèi)。
惡猊倆則遭老藤緊綑住腳踝,難動分寸。
「你這臭老太婆是嫌玩得還不夠,是不是?」
小尸子大吼完后,忽感上方風(fēng)壓擾動;隨即一道氣束直撲惡猊夫妻。
但瞧他們不閃不避,亦未用雙手摀耳,僅用全身真氣聚于口內(nèi)。
夫妻倆同聲大喝,將自身音波合聚為一,共抗氣束。無奈擴散的音波墻難敵氣束直擊之威,慘遭貫穿潰散。
見音墻難阻其威,小尸子狠勁再發(fā),長槊奮力一揮,力抗氣束;小幽亦自懷中掏出兩把骨扇,連番揮動,再行擾流之威!
最終,氣束力道施盡,化為無形;老嫗也再次自高空墜下。
這次小尸子不再衝動與她硬碰硬;一個閃身,要令其重摔地面。
只見老嫗頭即將撞地剎那,整個枯樹天竟成天地倒轉(zhuǎn);瞧她完好無恙的站于地面,惡猊夫妻倆則是腳頂天,頭立地!
「沒想到才一次你們夫妻倆就將老婆子我新創(chuàng)的倒看人心學(xué)得如此完美;真是后生可畏!還不趕緊叫聲師父來聽聽!」
「你要發(fā)神經(jīng)就請便;別找我和你一起瘋!」;縱使情勢在老嫗手上,小尸子口氣仍不改狂妄。
老嫗手一揮,砸得稀巴爛的茶具隨即復(fù)原,接著順手扯了一截藤蔓朝地面一掠,本遭束縛而倒立的小尸子兩也重新站立于地上!
他們趕忙撥去身上濕黏的泥土;此時老嫗人亦走回茶桌前坐下,繼續(xù)品著茶。
撥除臟亂后,明白胡鬧已然結(jié)束,不愿耽擱正事的夫妻倆,趕忙坐至老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