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坐在單人等候室的沙發(fā)上,等待傳令員的召喚。
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如果在下午五點前,她沒有被叫進去,那就代表她歷經一個月的連續(xù)測試,最后還是被長官評鑑為失敗。
她冷靜地看著手中的書,似乎一點也不擔憂自己會被淘汰。
過了好一會,終于有人來敲門。
喜多把書本放回架上,慢條斯理走去開門
「喜多小姐,恭喜你獲選為執(zhí)劍官!箓髁顔T滿臉笑意,除了祝賀以外,他笑瞇瞇的小眼睛里更藏著露骨的邪念。
喜多在今年的試驗可是位名人,她不僅成績優(yōu)秀,容貌、身材還特別出眾。
執(zhí)劍總局內男生與女生的比例,約為八比二。上一次,有這種等級的美人進到局里來工作,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有美人就等于有福利,他可不能錯過。
喜多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面無表情,心里也沒有產生厭惡,說了聲謝謝,就跟在他身后。
傳令員帶喜多來到消毒室,本來傳令員是不應該跟著進消毒室的,不過,那兩名消毒員平時和傳令員處得不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喜多小姐,請脫掉你全身的衣物!
喜多脫下鞋襪、上衣及長褲,胸罩和內褲也是毫不遲疑就放到一旁的置衣架上。
傳令員情不自禁搓了搓手,他看到消毒員的眼中,有著和他一樣熾熱的慾望,他從喜多的背后繞至正面,兩顆不安分的眼珠上上下下、反覆打量著。
噢,天啊!這潔白、吹彈可破的肌膚多么誘人,猶如陶瓷圣偶般光滑、高潔,他不由得想到在家當主婦的妻子,雖然妻子的長相還算過得去,可是和喜多一比,差太多了,身材更不用說,喜多凹凸有致的曲線,妻子顯然沒有。
美好的春光暴露在眼前,傳令員克制想撲上去的念頭,他知道,萬一他真的這么做,他會被五花大綁,游街示眾,最后在公開的行刑臺上砍頭,而他的父母、妻小全都得連帶受罰,有的人也許會跟著他陪葬,但活下來未必就比死去好?偠灾,在政府機關犯下人格操守的錯誤,就是在玩命。
回過神來,他發(fā)現(xiàn)雙手朝著喜多的方向微微抬起,他趕緊把手死死放置腰后,咬著下唇,繼續(xù)用雙眼肆無忌憚地掠奪,滿足自己。
喜多未著寸縷,毫無遮掩,但她卻不扭捏、害臊,神情維持一貫的坦然。她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不管男性女性,所有進到大樓內部的人都必須經過這道程序,如果無法適應、接受,到頭來吃苦的還是自己。
身高較高的消毒員要喜多雙臂平舉,她聽話照辦。
兩位消毒員啟動掃描器,確認沒什么問題后,便舉起噴槍進行噴灑。
冰涼的消毒液接觸到肌膚,喜多沒有因此顫抖或移動身子。她挺拔的站姿,加上那張精緻的容顏,宛若超凡脫俗的女武神。
傳令員盯著喜多皮膚表面流下的水滴,笑嘻嘻地舔了舔嘴唇。
消毒總算結束。
喜多接過浴巾,忽略三人的目光,兀自擦拭身體,迅速穿上衣物。
傳令員發(fā)出嘖嘖兩聲,一臉掃興,「可惜了。」
喜多的耳朵微乎其微動了下,其他三人毫無察覺。她走向另一側的出口,進到一個淺灰色的走道里,即便裝設了亮度足夠的白光燈,這走道還是顯得非常壓抑,她的心情也隱約不平靜。
喜多加快步伐,繞了幾個轉角,來到人事部部長辦公室的門口。
有兩名衛(wèi)兵拿著長戟,立于門的兩旁,雙戟交叉,既彰顯紀律,同時亦是警告。
喜多右手掌貼于腹前,對他們點頭致意,并報上自己的身分,「第一百零五期合格執(zhí)劍官喜多。」
衛(wèi)兵的頭盔內傳出些細小聲響,他們立刻收回長戟,退開一步,表示許可進入。
喜多站到門前,門自動向左右打開。她坐在房間中央一張鐵椅上,對面的長桌后有五個人。從她的視角看過去,左邊數(shù)來第一位是書記官柯碧,第二位是人事部部長塔利斯,第三位,坐在正中間的是執(zhí)劍總局副司令林嘉爾,第四位是器材部部長卡麥然,第五位就是負責這期執(zhí)劍官測試的訓練官卡巴。
這五人里,柯碧是唯一的女性。
塔利斯率先發(fā)言,他對喜多友善一笑,「歡迎你來,執(zhí)劍預備官喜多,在場的這幾位,你都認識吧?」
從塔利斯一開口,柯碧就開始動筆記錄。
喜多敏感地捕捉到「預備官」這三個字。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被核可為執(zhí)劍官了嗎?
她回答:「認識!
塔利斯?jié)M意勾起嘴角,「你很聰明,發(fā)現(xiàn)到有不對勁的地方。這是最后一場考試,你的回答將會決定你的未來,第一,成為執(zhí)劍官,第二,離開這里過平凡的日子,第三,發(fā)配到礦坑採資源。」
喜多漂亮的眸子瞬間睜大,當?shù)V工,那比死還不如,她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一關?
卡麥然瘋狂拍桌,腳用力踩踏地板,屁股因而離開座位懸空好幾次。他開懷大笑,指著喜多,「欸欸,你們看到了沒?她那是什么表情?真可憐,哈哈哈哈哈──」
柯碧停下筆,瞪了卡麥然,「器材部長,請您自重,您的無意義發(fā)言,我不會記錄,請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卡麥然狠狠打了幾下自己的臉,巴掌聲十分響亮,臉頰迅速紅腫。他雙手摀嘴,身體顫抖,還是難以止住笑意。
喜多見到卡麥然這種癲狂的樣子,并不吃驚,她早就有預料到,執(zhí)劍局內肯定不乏怪人。怪雖怪,不代表人就難相處,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處世之道。
塔利斯說:「畢竟,你能到這個地方,代表你也是個人才,而且你還是個上階祝福者。要是放你出去后,你變成了罪犯,造成極大的危難,害我們信譽受損,那就麻煩了。過去,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聞言,喜多意味深沉笑了下。
卡巴贊同塔利斯的想法。
其實,這期的考生總共只有四位要面臨這最后的面試,其他人全都跳過這階段,直接成為執(zhí)劍官。四人全都是由訓練官卡巴評估后,卡巴覺得有面試的必要,才向副司令林嘉爾申請。
喜多在這回測驗,總排名并不是第一名,但卡巴看出她有保留實力,再加上她上階祝福者的身分,她背后所蘊藏的威脅反而最高。
「希望你能理解!顾拐f。
不是生就是死,都來到這里了,她還有什么退路?
「我能理解!
辦公室一陣沉默。
副司令手指輕敲辦公桌三下,才沉聲開口:「你為什么來當執(zhí)劍官?我想知道你的動機!
喜多松一口氣,卻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作為最后一關的題目如此簡單,真的有可能嗎?
塔利斯補充,「想清楚了再回答,千萬不用急!
喜多禮貌一笑,「如果題目只是這樣,我可以馬上回答,只不過,要請各位聽個故事。帶給書記官困擾,我先說聲抱歉!
卡麥然嘿嘿笑著,「講故事,好啊好啊。」
柯碧微笑,「用不著道歉,記錄,是我職責所在!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喜多的班上有個非常矮小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帕芙。
她擁有很漂亮的淡金色頭發(fā),通常綁著雙馬尾,馬尾總伴隨她的行動搖擺,很是可愛。只可惜,她有些地方和一般人不同。
她的顱骨特別寬,約是正常人的一點五倍,整個頭看起來比別人大了一圈,而她的眼睛大小如同雞蛋,雙眼間距也因骨頭而拉長。班上的同學擅自替她取了一個過分的綽號──大眼金魚。
聽到這里,所有人的臉色都挺難看。塔利斯皺眉,沉痛說道:「該死的造物主之戰(zhàn)!」
造物主之戰(zhàn),在現(xiàn)代人眼里是場惡名昭彰的戰(zhàn)役,它的影響到幾百年后的現(xiàn)在仍未消逝。
帕芙并不算特例。
至今為止,每年都有一定比例的新生兒身體畸形或智能不足。帕芙能夠上學,且身上沒有太嚴重的缺陷,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據政府科研總局、歷史總局六十多年前聯(lián)合發(fā)表的聲明,他們推測造物主之戰(zhàn),當時的人們恐怕故意動用特殊物質,促使人類邁向新境界,但結果是失控的,極其不平衡,導致社會既有超越常人的祝福者,也有像帕芙這樣弱勢的孩子。
科研總局在祝福者與畸形兒體內,發(fā)現(xiàn)同一種神祕、無法解析的粒子,而歷史總局也找到一張老舊設計圖的殘頁,上面畫著某種大型機械的一部分,功能像是噴灑或者注射。結合兩者,他們認為那時發(fā)生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改造行動。
這就是辦公室六人頭上凝聚一片愁云慘霧的原因。他們在求學時代,隨著升學,一路上待過不同的班級,無一例外地,班級內總是有帕芙那類的孩童存在,有時還不只一位,是好幾位,走到其他班查看,也是相同情形。
世界并不公平,前人種下禍因,后代的孩子卻要承受無端的果。
還要多少年,才能讓這殘忍的命運轉盤停止,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