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四年十二月三十日。
地球聯(lián)邦和平維持部長安佐.列根,身后跟著兒子哈蒙,還有一位陌生的女性,在眾人的注目禮之下走入總督府會客室。
安佐是個老牛仔。雖老,身形依然壯碩。西裝外一件又厚又長的黑大衣,頭上一頂黑色牛仔帽。包得嚴實。只是和平部長不帶槍,不然那件大衣下應該連步槍都藏得住。倒是真的帶了把刀。
一入室,安佐就直接略過其他人去向新總督羅沙問好。至于其他人,注意力都被陌生女性吸引住。
女子和之前在vtol上與羅沙同行時一樣,穿著平平無奇的西裝。她得了羅沙的許可,自顧的操作起會客室內(nèi)的電腦。會客室的其中一面墻,本是一幅壁畫,白光一閃,壁畫表層的玻璃原來是個屏幕。
幕中顯示出一名男子,金發(fā)藍眼。年齡顯示五十三歲。血形顯示的居然是「不適用」。
眾人站到會議桌旁,像氣球般的吹氣椅子從地面冒出。又等眾人一坐,女子便開始說明。
「布魯斯.威爾。冠名『藍血人(blue-blood)』。屬冠名機犯罪集團『水滴(water-drop)』!
羅沙沒有顯得意外。她先前已經(jīng)聽過一次同樣的報告。
「沒有血型。全義體?」
「甚至沒有內(nèi)臟。肺是氧氣瓶,胃是營養(yǎng)罐。不吃不飲,可以在水底下活動三天。最長的記錄是七日。」
「海軍陸戰(zhàn)隊?」
「抱歉,總督閣下,你猜錯了。是法國第一外藉傘兵團!
羅沙聽了,若有所思。取而代之,是利姆依開始究問:「敵人的目標?」
安佐一個拍膝躍起,臉上流露著自豪:「我!」
「父親,這不是值得自豪的事!
「不,值得!」雖然是刻板印象,但那股大嗓門十分有美洲牛仔的氣勢:「有名的老兵,將要被我們聯(lián)邦一個小島的警力打敗。光一個小島就有這種力量,我這是為聯(lián)邦而自豪!」
「父親,太大聲了。而且前題是要能贏!
「甚么?你覺得他們贏不了嗎!?哈蒙!你太失禮了!」
「父親,太大聲了。而且我們還不清楚敵人的底勢!
「甚么!?還不清楚嗎?露娜小姐!」
原來那名女姓名喚露娜。
「事實上,已經(jīng)查得差不多了!
「甚么!?」
屏幕上的臉孔變成之前的fbi探員。
「內(nèi)鬼就是他。」
「甚么。克钦l!」
「父親,太大聲了。」
露娜清清喉嚨。
「安德魯.李。假名『史密斯』,聯(lián)邦情報局探員。主要罪行有貪污、濫權和偽造事故檔案!
利姆依瞬間想通:「三田重工去歐洲的貨船!
露娜點點頭!敢驗槁(lián)邦的命令,t-ra系列的巴御前和義仲本應由這趟船送去歐洲,由瑞士接管之后送上月球封存。但是史密斯安排水滴部隊在南海伏擊,劫走了貨物,交到徐武和金宋美手上。」
「那主謀就是他了?」利姆依問。
「不。主謀是布魯斯.威爾。史密斯探員只是收錢辦事!
吳雪昭舉手:「有問題!
「請說。」
「為甚么?還有,這個藍血人和徐武是怎么搭上線的?」
「關于冠名機的行動動機,我們?nèi)晕粗。很抱歉,我們也不知道他與徐武、金宋美之間的關連。目前最好的辦法,似乎只能對冠名機進行狩獵,然后在他本人處得到情報!
吳雪明坐在末座,他大概以為自己的聲音夠小:「這不是甚么都沒回答嘛……」他說。
「也不是!估芬勒f!钢髸l(fā)生的事才是重點。」
「誠如那威警務處長所言!孤赌日f!杆尾筷犝谂_灣海峽活動,這是已確認的最新情報,也是這次召集的原因。現(xiàn)在,根據(jù)義仲身上的黑盒子,我們確認了徐武和金宋美的行動目標是和平部長列根父子?梢灶A測水滴部隊的目標也相去不遠。在部長已經(jīng)扺臺的當下,相信水滴部隊的行動時機也已經(jīng)接近。為此,聯(lián)邦高層一致認為,我們應該先發(fā)制人,在預測上岸地點實施殲滅行動。這也能成為對世界各地冠名機團體的一個有力警告……」
這次是吳雪明舉手:「有問題!
「請說!
「你是誰?」他看著露娜。
不合時宜的問題引來眾人一頓白眼。
「不不不,先別這樣看我。我是認真的。一來,她進來沒有介紹過自己,就算你們認識她,我也不認識。二來,fbi探員可以是內(nèi)鬼,她也可以是內(nèi)鬼。三來,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莉莉姐為甚么帶我來!
露娜聽見吳雪明的話,居然輕輕地笑了。這是與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反應。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為何而笑。
「不愧是少年英雄,有獨立的思考,不輕易屈服,也不輕易相信人,這種警覺性是很珍貴的特質。不過,我和你確實已經(jīng)見過了!
露娜把西裝外套的扣子解開,再把眼鏡脫掉,放下頭發(fā)之后的模樣使吳雪明一驚,露娜就是前些日子身襲紫裙的鬼魅。吳雪明自己也不知為何,從脖子發(fā)燙燒到了耳根。
但是發(fā)出驚呼的人卻是利姆依。
「西門町那時的?」
「那時候真是失禮了。但是我判斷那是解決狀況的最優(yōu)解,請你見諒,那威處長。也讓我自我介紹,我是地球聯(lián)邦刑警組織(cpo)特派調查員,露娜.艾爾夫。」
「專門處理聯(lián)邦內(nèi)務人事問題的cpo,在fbi出內(nèi)鬼之后再出現(xiàn)在臺灣總督府。更是盡職盡責地把內(nèi)鬼抓了,處理了!
露娜略過了羅沙的補充,重新回到吳雪明提出的疑問上。
「第一個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至于第二個問題,我無法自證。最后的第三個問題,則是要由和平部長親自解釋合更好!
「好!我來!」
安佐半衝半走的,踩著重步氣勢洶洶走到吳雪明和吳雪昭面前。
「你們姐弟,是我找來的!」
「為甚么?」
「因為想看一眼!」
「就這樣?」
「就這樣!哈哈!」
「父親,太大聲了。我來解釋吧,用正常的聲量!构缮锨埃瑵M臉無奈!该,你們姐弟是聯(lián)邦這個世代的第一批皇牌。這件事一傳出去,肯定能鎮(zhèn)住地球圈內(nèi)不少罪犯。父親是想借你們的名聲來壯聯(lián)邦的聲威。雖然吳小姐已經(jīng)成了指揮官,但是希望你能與弟弟一同,再上一次機甲,在蛛蜂行動期間擔任我父親的護衛(wèi)。」
「蛛蜂行動?」
眾人看向露娜。
「別急。容我再介紹一個人!
露娜拍拍手,推門進來的人竟是周雄。
「「雄!」」
兩姊弟大喜衝向周雄,突然的擁抱讓后者有點害羞,幸好這只是個點到即止的擁抱。
一旁的利姆依小聲地喃著:「咋就不見你們像這樣抱我!
不知道兩姊弟有沒有聽見,反正羅沙是聽見了。她向利姆依張開雙臂,這時候的利姆依卻只懂得立正,頭微微地低著!钢x謝處……總督關心!顾f。
極其響亮的笑聲打斷了一切溫馨!腹∵@可真是感人的畫面。∥叶家蘖税!哈哈哈哈哈哈!」老牛仔安佐忽然看著哈蒙:「受不了!吾兒!來,給我一個擁抱吧!」
哈蒙完全不為所動,他只像個木頭一樣。安佐則是溫柔地緊抱著這塊木頭。忽然,哈蒙看了一眼露娜。
「咳。很抱歉要打斷這……感人的……場境?嗯?墒,我們還有正事要討論!孤赌壬斐鍪謥恚疽庾屩苄壅镜椒块g的中央。未等任何人開口,她就先開始說明。
「根據(jù)剛才的說明,相信大家都認識了布魯斯.威爾是多大的威脅。因此,為了協(xié)助貴行政區(qū)進行接下來的戰(zhàn)斗,周隊員無私地成為了《聯(lián)邦次世代皇牌機師培育計劃》的第一位志愿者!
「甚么……《培育計劃》?」眾人聽了也同吳雪昭一樣疑惑。那個長過頭的名堂,讓人好像聽懂了甚么,卻又好像甚么都沒聽懂。
「《聯(lián)邦次世代皇牌機師培育計劃》!孤赌日f。「為了方便,請簡稱為《皇牌計劃》(projectace)就可以了。至于計劃的詳情……簡單而言,就是由聯(lián)邦出資,讓志愿者接受全面的義體改造,省略過往需時甚遠的訓練,塑造出更能適應重大治安活動環(huán)境的機師。請看!
隨著露娜一轉手,大屏幕上展示的資訊便從藍血人的變成周雄的。而后者看著自己的資料被如此公開,似乎很是害羞。
吳雪明心想,有甚么好害羞的呢?明明在場除了我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有權限隨時調閱這些資訊?再看兩眼,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
屏幕上,周雄的名字旁邊,被打上了「聯(lián)邦機密」四個字。
露娜看著吳雪明:「這次是真真正正的聯(lián)邦機密。但是請放心,不會再有甚么奇怪的沉默處置了。」
吳雪明聽了,也只能一笑了之。他再繼續(xù)往周雄的資料看下去,這些資訊讓他很想「哇」的大叫出來,但是他忍住了。因為沒有其他人叫出來。另外,他也很在意露娜的視線,讓他比平常更注意自己的小動作。
「……你說全身義體,我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沽_沙說。
「如果我有甚么說明不足的地方,請不吝指出!孤赌然貞。
「不,倒也沒有。你的說明很完善!挂驗橹苄鄄粌H四肢是義體,而是除了大腦和脊椎之外都是義體。而且更是比藍血人更先進的特制規(guī)格義體。
這都是cpo給周雄的,專為b機甲機師而設計的軍用級義體。
「軍用義體?」羅沙問。
「不。」露娜回答:「是警用義體!
「用途都是戰(zhàn)斗,和軍用又有甚么差異?」
「這一套特制的警用義體,專門設計與現(xiàn)行的警用機甲配合,提升單位在重大治安事件中的行動能力。例如對機甲戰(zhàn)斗。主要是對機甲戰(zhàn)斗!
羅沙知道再追問下去也只會得到同一種回答,她決定閉嘴,聽聽這個月球來的復讀機還有甚么話能說。
在人群中,似乎只有吳雪昭在關心周雄本人!高@么大規(guī)模的改造……術后不用有甚么后遺癥之類的嗎?」發(fā)問的同時,她只看著周雄,而不是露娜。
「瑞士已經(jīng)安排了專用的醫(yī)療照護小組,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nèi)密切監(jiān)察周隊員的適應狀態(tài)。往后的軟體更新也會由瑞士出資。」
「簡直就是實驗室里的白老鼠。」
羅沙的呢喃又被哈蒙打斷。
「抱歉打斷,不過……」
眾人記起他們的存在,看過去,發(fā)現(xiàn)安佐已經(jīng)睡著了。就在其中一張從地板里冒出的大椅子上,抱著臂,以正坐作為睡姿。
「請不要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感到不安或者驚慌!
哈蒙掏出一把手槍。
在眾人的驚訝之下,把槍口貼到安佐耳邊,扣下了扳機。
巨大的槍響之后是回音飄盪。除了羅沙之外,大家都把手挪到了腰間。而吳雪昭和周雄又馬上發(fā)現(xiàn)自己的槍套里空空如也。
至于露娜,她一點動靜也沒有。像個完成了工作,已經(jīng)進入待機狀態(tài)的機器人一樣。
被驚醒的安佐,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只用兩眼快整掃視過週遭環(huán)境之后,打了一個大呵欠,最后用招牌笑聲結尾。
「哈哈!抱歉!時差還沒調好!哈哈哈哈哈哈!」
「父親,太大聲了!
十有八九是你害的。吳雪明如此從心里向哈蒙投了個白眼。
「那么,剛剛聊到?」
「蛛蜂行動,部長閣下。」露娜恭敬地說。
「對!蛛蜂行動!」安佐忽然收起了笑容,「……蛛蜂行動……」說話的聲量也變得正常?墒潜娙艘呀(jīng)習慣了那大過頭的嗓子,現(xiàn)在一聽,又覺得他的正常聲量太小聲了。
安佐推開了哈蒙和羅沙,走到了兩姊弟之間,也看了看周雄。
「怎么樣?」他說!缚戳诉@套義體,有興趣到卡門線就職嗎?」
「「卡門線……太空。俊埂
「對,太空。我們,聯(lián)邦,還有地球,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比過往都需要皇牌。作為新世代的第一批皇牌,你兩姊弟和周雄都是最適合的人選!
「這……和蛛蜂行動有關嗎?」吳雪明只能用更多問題來回應。
「當然有了。」安佐說著,眼神如烈火滾燙,握在兩姊弟肩上的手也越發(fā)用力!钢敕湫袆泳褪锹(lián)邦宇宙軍給你們的考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