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怒指著我們身后的衣柜：「對！就是那個門把！」
想到他男友陳尸的地方就在我背后…，我不安地扭動著屁股。然后我又想起房東講的事，房東朋友，朋友的老婆…，現(xiàn)在再加上大頭的男朋友，天吶，我心想，這里究竟死過幾個人��？
「呃…，他死了？」我想到了什么。
「這里？沒錯�！勾箢^憤恨地點(diǎn)頭。
大頭是幾月生日？七月？我記得好像是這樣，那就是我去年剛進(jìn)公司，和大頭認(rèn)識的時候，所以，那時她男友尸骨未寒，甚至是還沒死，她就想要找我去約會？
「為什么你…」
沛沛突然打斷我：「你還沒有說，你為何三更半夜地在這里找東西�！箍磥硭幌朐谶@個話題上糾纏。
「因?yàn)槲蚁肼犅犇切┤嗽谥v什么�！勾箢^怒目瞪向沛沛。
「所以，」沛沛問：「你還是在意家族的人看待你的眼光？」
「哼，即便我已經(jīng)跟整個家族幾乎沒有任何關(guān)係了，他們還是很喜歡講我的間話！人就是這樣，愛嚼舌根聊人事非，根本不理會當(dāng)事人的感受。」
「結(jié)果你沒打探到別人怎么講你，」沛沛挑眉問道：「卻聽到一些預(yù)料之外的資訊？」
【你怎么知道？】我拉拉沛沛的衣角好奇地問她。
【拜託，】沛沛白了我一眼：【否則你要如何解釋，她過了這么久之后才想到要來她男朋友這里整理遺物？】
【喔…。】我轉(zhuǎn)頭問大頭：「所以你真的聽到了什么？」
「嗯，」大頭說：「大家都說，他是個老好人，沒有人知道都他上吊的原因…�！�
「什么？」我插嘴：「沒人知道？你不是說…？」
「怎知，」大頭聳聳肩，一副事過境遷、云淡風(fēng)清的樣子：「旁人的一言一語看似都在針對自己，這大概就是守密者的宿命吧�？偠灾�，沒有人關(guān)心他吊死的原因，但我卻在旁敲側(cè)擊中，無意地發(fā)現(xiàn)大家似乎都很在乎一個在家族中流傳已久的傳言…。
「傳說他無子無孫，無依無靠，身邊沒留下什么，只有一棟出租大樓，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一個人住在那里，靠著收租過活。」
「等一下，」沛沛訝異地問：「你說你男友擁有這棟大樓？」
「是啊�！�
「所以，你是在這里找…？」沛沛再次質(zhì)問，雖然她腦中已然依稀想到了她不想聽的答案…。
「那個，我不知道那叫什…，」大頭依舊用她那甜甜的聲音說，彷彿她仍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一種文件，用來證明我男朋友擁有這棟大樓？」
「房契！你在找他的房契！」我和沛沛還是同時喊出這句話，只是我們加重語氣的地方不一樣，沛沛的重音落在「他的」，顯然她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女人正在翻擾著一具死人尸體，雖然那只是她死去男友的遺物。但讓我深深驚恐的詞，卻是被她男友藏起來的那份房契！
「房契？」沛沛轉(zhuǎn)過頭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何那么在乎大頭的男朋友擁有這棟大樓，然后，她也突然瞪大了雙眼，「房契！」她倒抽一口涼氣。
是的，她也懂了，于是，在她眼中，我也看到了那抹和我一樣的極度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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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準(zhǔn)再住在那里，立刻給我搬出來！」
沛沛這句話將我從恍神中喚醒，「什么…？喔…。」我覺得沛沛之前可能重覆過這句命令，這樣可以說明為何此刻我們會在騎著車在路上亂逛，我想，她的第二次重申還可以解釋腳踏墊上那袋匆促打包的行李。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我們正騎在一條陌生大馬路上，兩旁立滿房舍與店家，卻無助于在我混沌的大腦中檢索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沛沛從后座問。
我不知道她問的是哪一件事，我們在大馬路上間晃？帶著全身的家當(dāng)？并且還迷了路？我茫然地放慢車速，停在一座空無一車的路口紅綠燈之下，「你是問大頭的男友？」我反問，沛沛的無聲則回覆了我的確認(rèn)。
說真的，我也說不上來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確切地記得，我用漿糊般的大腦回憶了一下，嗯，現(xiàn)在是二月，而去年十月的時候，我第一次遇到房東，那時他還跟我講了一個萬分詭異的故事。
但是大頭說她生日那天，我記得是七月，她男友自殺了，然后她男友擁有我住的那棟大樓，靠著收租過活，于是，她的男友就是我的房東？那個七月就死了，但是十月時還在中庭跟我喝酒的房東？
「如果你的房東早就死了…，」彷彿聽見我在想什么似的，沛沛問道：「那之后是誰在中庭里跟你喝酒聊天說故事？」
那個人還在死后帶我到714號房里看過？干！我怎么會知道？我在心中火大地想著，操他媽的！老子不干了！管他有什么砂鍋大的世界不可解之謎，那也得等我好好睡上一覺、吃上一頓之后才能再來糾纏我！轉(zhuǎn)念至此，我那朦朧的腦袋突然又清醒過來，路口的路牌也重新有的意義，讓我能再度分辨我們所處的位置與方向。
「干！老子不干了！」我大吼，沛沛的身子一顫，看來我剛才嚇到她了。
「干麻啦！」沛沛嗔道。
「我說我不想再攪和這種鳥事了，此時此刻！我決定我們要去…，呃…，去…，」我抬頭看了看天色，「臺東！」我盤算了一下時間：「臺東，沒錯！現(xiàn)在買票還來得及！」
「什么票啦？」沛沛被我鬧得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不是說好了要在家里睡上三天？」
本來我們兩人好不容易一起排了四天假，結(jié)果問起沛沛想去哪玩時，她卻只想待在床上賴個三天三夜，本以為她這樣提議是有其他的暗示，結(jié)果…，平日上班累到快趴過去，除了睡覺什么也不想做，她是這樣斬釘截鐵地講的。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連假第一個晚上都還沒結(jié)束，我們就遇到了這種鬼事，我想，不論是她對未來這四天的預(yù)想，亦或是我那充滿渴望的遐想，恐怕都只會淪落成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夢想…。
「火車票啦，」于是，我堅(jiān)決地說：「我們現(xiàn)在就要去買車票到臺東！」
「欸？臺東？」沛沛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訝異，但確實(shí)可以聽出來里頭的驚喜明顯多過震驚。
「臺東，沒錯，不過有件事得先說，錢我是存了，」想到平日在沛沛無請的搜刮下我還能存到這筆旅費(fèi)，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我本來是準(zhǔn)備這個夏天才帶你去的，」我困窘地說：「所以…，如果我們今天去了，可能今年就…」
「嘿！」沛沛突然從背后緊緊抱住我，擠住了我剩馀的解釋，「謝謝你，」她甜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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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續(xù)的瑣事倒也不是那么難辦，畢竟現(xiàn)在是淡季的平日，而行李也早已打包好，更別提折騰了一整夜，當(dāng)我們到達(dá)車站時，剛好可以順利地趕上第一班到臺東的自強(qiáng)號。
要去哪里玩就交給我吧，沛沛只說了這句，然后就倒在坐位上睡死了。我知道她想去臺東玩很久了，早就安排了不只一套的口袋行程，于是我醒著就只是在打電話訂旅館、租車，我以為這些小事辦妥后睡意很快便會襲來，我以為這夜過后我會馬上睡得跟死豬一樣，我以為我會一覺睡到臺東車站，只是萬萬沒想到，我就這樣一路睜著血紅的雙眼看著火車轉(zhuǎn)進(jìn)南回的山中，鑽進(jìn)一個又一個漆黑而漫長的隧道里，宛若昨夜那些不停在我腦海中翻攪的暗黑經(jīng)歷，一個…，串著一個…，串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