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周天萬星，諸天眾圣，卻是她以身精、神炁造化�！�
“若以凡人倫常來算，那最初九個身育者，方是其親子。”
勾陳忽然露出幾分冷意。
“只是可恨，她左右，常有兩位神靈隨侍，那是她于玄空虛無之中點(diǎn)化而出，本有造化之恩，”
“卻在最后道化之時，倒是這兩位隨其造化之恩左右神侍，劫掠了她留下的造化之寶，還有最后一絲玄機(jī)，”
“本來有這一絲玄機(jī)在，或許她還能于玄空虛無之中再次蘊(yùn)生，雖不知要?dú)v經(jīng)多少大劫后，方有一線之機(jī)，幾近于無……”
“但畢竟，也是一線之機(jī)啊……”
“憑著這一線之機(jī)，那二神倒是得以度過大劫�！�
勾陳本是溫和的面上，此時也變得冷冷沒有了溫度。
沉默片刻，卻又重新露出笑容：“其實(shí)說來，我也算不得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是天皇，天皇是我，我卻非天皇。”
江舟第二次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問道：“這是何意？”
“你方才也聽到了吧？”
勾陳笑道：“那兩個賤奴趁火打劫，惹怒了天皇，當(dāng)時便怒而出手，欲斬殺那兩個賤奴，”
“只可惜，那二奴卻也非是尋�？杀�，天皇一人之力，卻是難以誅滅，被彼等逃了去，”
“此后亦多有交戰(zhàn)，卻已是錯過了機(jī)會，”
“二奴得了她的造化之寶，還劫了那一線之機(jī)，道行是日益迅漲，很快便連天皇也難勝得彼等，”
“雖說這兩個賤奴著實(shí)可恨，卻也著實(shí)可佩，”
“彼等竟憑著那一線之機(jī)，悟得了她的大慈大悲，大圣大愿之性靈，開辟了一方界天，極樂凈土，從此成佛做祖……”
江舟一驚：“難道那佛祖……”
勾陳一笑：“不是你所知的那位，那位現(xiàn)在佛，卻是更勝過那二奴，只可惜生不逢時，”
“頭上壓著那兩個賤奴，彼輩想要成道，怕是難吶……”
江舟面露驚意：“難不成，是西方二圣……”
“二圣？”
勾陳嗤笑一聲。
旋即點(diǎn)頭道：“若不論彼等卑劣之行，倒是也不負(fù)其名�！�
“不談彼輩了，還是說天皇吧。”
勾陳頓了頓，又失笑道：“倒也無甚可說，天皇自此之后，一直在追殺彼等，”
“最后終于在其中一個將欲成道之時，被天皇追至，于彼輩極樂凈土之中大戰(zhàn)，”
“可惜了，終究是棋差一著，彼輩手執(zhí)她幾件造化之寶，又參悟出她的大圣大愿之法，”
“天皇先是被金剛寶杵打了一下，失了先機(jī)，又被黃金塔鎮(zhèn)壓，最終陷于那古佛以大圣大愿法所造化的無量光明藏中，逼不得已，只能自斬真靈，”
“一絲靈性智光，反借那無量光明藏，蘊(yùn)生了一枚無上佛果遁入虛無，”
“一絲真性，亦得以趁機(jī)遁去，”
“還有一絲真炁力魄，卻是天皇早早就藏在天宮之中，以為不祥之備……”
勾陳笑著看來：“我，便是那一絲真炁力魄所化�！�
“故而，天皇是我，我卻不是天皇�！�
“你現(xiàn)在可明白了？”
江舟心頭一顫，聲音亦微顫道：“那我呢？”
第1164章 四個字
見江舟神色，勾陳忽然笑了：“你以為你是那一絲真性所化？”
“錯了�！�
“真靈為源，真性為本，天皇的真性，自然是天皇，又豈會是江舟？”
“當(dāng)年天皇雖未成天尊，卻也已有超脫之性，即便是輪回，也無法磨滅其真性，”
“只是終究真靈已泯，沒了根源，真性無憑無根，卻是永無再復(fù)之日。”
“雖具超脫之性，了了生死，卻終究還是未能超脫，生猶未生，死猶未死，不生亦不滅�！�
勾陳搖頭一嘆，頗有唏噓悲涼之意。
卻也不知是為天皇悲，還是為己悲。
江舟腦中本就紛亂無比，此時再聽聞這等難以理解的東西，更是如同亂麻。
他只執(zhí)著于那個問題：“那我究竟是誰？”
勾陳笑道：“當(dāng)時天皇自斬于無量光明藏中，肉身神魂皆泯滅其中，”
“天地重開之后，因天姥留存的一絲因果，我與紫微請得了道門那三位天尊出手，去尋那古佛，強(qiáng)破其無量光明藏，倒果為因，返本溯源，雖未能再造天皇真靈，卻總算于其中取回了天皇一絲精血，”
“紫微將這一絲精血帶回了紫微垣中，以眾星之炁，造化元精，”
“為掩人耳目，又投入了將來世，以凡人精血，蘊(yùn)生了一個元胎……”
勾陳朝江舟看來，溫聲道：“如此，你可明白了？”
江舟身形搖晃。
倒不是受了多大的打擊。
對方所說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個玄之又玄的故事罷了。
他既沒有感同身受，也沒有見過那故事中的“人物”，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感情。
但他還是有種心痛之感。
這種心痛，在當(dāng)初在八卦殘陣中，聽王善惡說起日母、月母故事之時，也曾有過。
也是因此，江舟沒有懷疑對方說的真實(shí)性。
勾陳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樣，又道：“如此說來，你也算是天皇的血脈延續(xù)，既是血脈延續(xù)，便是父子，這點(diǎn)倒是無差�！�
“父精母血，因果相系，你自然有所感應(yīng)。”
我是……天皇之子？
原來……我竟是為此而心痛？
江舟沒有什么榮耀、驕傲之感，只覺得荒謬。
他的心思依然被勾陳看穿，笑道：“呵呵，但你也是紫薇造化而出，他亦可算你父，”
“我雖非天皇，但天皇亦我，論起來，你稱我一聲大伯，倒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來，叫一聲伯伯聽聽？”
勾陳擺好了姿勢，似乎有幾分期待。
“……”
江舟此時可沒心情認(rèn)親，有些艱澀地開口道：“所以，鬼神圖錄，還有我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
“那倒也不全是�！�
勾陳擺手道：“我等也非天尊，即便天尊，也不能算盡一切，甚至是天姥，不也一樣……不，她卻是不一樣，也許她早就算到了，”
“只不過她一向是大慈大悲的，既能為眾生舍己，又為何不能為成全那兩個賤奴舍棄最后一線之機(jī)？”
“只是這樣一來，天皇又何辜？”
“她究竟有沒有算到……”
勾陳說著說著，竟自己迷茫了起來。
過了片刻，才漸漸回過神來，重新笑道：“我們算了很多，卻是沒有算到，你竟是如此不成器，”
“天皇血脈，卻淪落得如今境地�！�
江舟：“……”
“既然我不成器，你們讓我在人間自生自滅不好嗎？為何要把我?guī)У竭@里來？”
江舟此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本有父母，本可以有一個短暫、平凡的人生。
如今雖有了于凡人而言，不可思議的道行神通，也有了以往難以相像的長生不死。
可人總是這樣，得不到的總在騷動，得到的卻難以珍惜。
至少，他現(xiàn)在就挺懷念以前的。
勾陳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一絲怨氣，只是溫笑道：“你終究是天皇血脈，天皇的一切，終究是要由你來繼承的。”
“天皇那最后一絲真性，只有你能繼承，那是天皇的超脫之性，誰能得到，誰便有了超脫之機(jī)�！�
江舟不置可否，只是問道：“超脫？那究竟是什么？”
勾陳不答反問道：“你知道，何謂成道？”
你究竟是看不起我還是太看得起我？
剛說我不成器，現(xiàn)在又問我這種問題？
好在勾陳似乎也并不期望他能回答，已自顧言道：“對凡人來說，能修行入道，得數(shù)百歲春秋，那便是成道，”
“對你來說，能入陽神，能成真仙，那便也是成道，可謂之仙道，”
“對天上真仙來說，那‘道’又更高上一層了，”
“對我等而言，那超脫一切的‘天尊’，便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