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釣叟搖頭笑道:“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
“老夫與汝妻之祖尚有幾分香火情,卻是不能坐視后生自陷絕地?”
“果然是妖人!”
青年聽聞他一言說破自己的來歷與去意,并沒有大驚失色,驚人天人的反應。
反而是面現(xiàn)驚怒之色。
只當是專門窺探了自己的底細,心懷叵測來作怪的妖人。
當下絲毫不再猶豫,腰間長刀鏗然出鞘。
冷光綻放,如寒月墜地。
竟是果斷之極,毫不留情,出手便是全力一刀。
他久經(jīng)戰(zhàn)陣,長刀所向,就是要殺人。
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是殺敵。
這一刀頗具氣象,有開山裂石之威。
隱在暗中的江舟也不由暗贊一聲。
只不過,這一刀雖然不弱,但在那個老銀幣面前,還遠遠不夠看。
果然,這看似驚天的刀勢,到了黃河老叟身前三尺,卻戛然而止。
似有一只無形大手,牢牢地握住了這道寒月,令其難以寸進。
黃河老叟卻是身形未動,仍是背向青年垂釣,目光也一直未曾離開江上浮餌。
“呵呵……”
只聽其輕聲一笑,那寒月刀光便砰然碎裂,消散于無形。
青年面色一變。
卻沒有遲疑,長刀再出,卻是周身血氣滾滾。
河灘之上,一時間殺氣彌漫,血煞重重。
隱隱間似能聞陣陣殺伐之聲如濟迭起,如沙場之中,萬軍沖殺。
無數(shù)刀光也如浪潮一般涌向黃河老叟。
黃河老叟依然一動未動,如浪洶涌的刀光煞氣將灘上亂石都一點點化作齏粉,卻終是絲難侵其身前數(shù)尺之地。
“呵呵呵……”
沖天殺聲之中,間雜著黃河老叟風輕云淡的蒼勁笑聲。
裝比犯。
冷眼旁觀的江舟撇了撇。
右手卻是翻了出來。
無形無跡的先天戮妖劍氣已經(jīng)附在了青年那漫天刀煞其中這一道上。
“咝~”
一聲幾不可聞的裂帛之聲響起。
悠然隨意,胸有成竹的黃河老叟臉色驟然一變。
尚還算平靜的黃河河面上突然翻起巨浪。
魚竿猛震,一只釣鉤從河中飛起,倒卷而出。
霎時間那那道刀煞碰撞。
“叮!”
一聲細微的脆響,釣鉤驟然倒射。
長長的魚線也應聲斷為數(shù)截。
黃河釣叟猛地從大石上站起,回身四顧:
“何方高人,戲耍老夫?”
第886章 前踞而后恭
青年也是驚訝不已。
他雖然心志堅定,刀勢無前,但心中有數(shù),自己的刀恐怕傷不了這老叟。
定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黃河釣叟此時面上驚疑不定。
他四下觀望,神念遍掃,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暗中出手之人的蹤跡。
這顯然是件不可思議之事。
他可是堂堂一品至圣,世間有幾人能在他眼皮底子下藏得。
“不知是何方高人?何故戲耍老夫?”
黃河釣叟連叫了數(shù)遍,江舟才發(fā)出聲音道:“許你戲耍他人,卻不許人戲耍你?”
黃河釣叟一驚。
他本還有些不確定,此時有人回應,他竟然仍不能察覺那人在何處,心下更是震駭。
面上卻不動聲色,神念遍掃周遭,一棵草,一塊石頭,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嘴上說道:“老夫可曾得罪閣下?”
江舟笑道:“你說呢?”
黃河釣叟沉聲道:“老夫不過是一介散修,江上垂釣一蓑翁,向不與人結(jié)隙,若是曾無意得罪閣下,還請閣下現(xiàn)身,老夫也好向閣下賠罪!
“呵呵,你連人都找不到,也敢在這里裝神弄鬼糊弄人?”
“閣下如此神通,應是當世一流之輩,何以行事如此藏頭露尾?”
黃河釣叟驀然神色一凝,本已斷為數(shù)截的魚線竟又重新聚合。
如同活物一般卷動,寒光閃閃的釣鉤朝空中一虛無之處鉤去。
“那就恕老夫得罪了!
雖是小小一枚釣鉤,卻勢若萬鈞,如同一座大山般朝江舟撞來。
江舟現(xiàn)出身形,翻掌打出。
元神化身雖然元形無質(zhì),無聲無息,但瞞過一位一品至圣一時容易,時間久了,想要瞞過去太難。
以他目前的道行還不大可能。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一直藏著。
“元神之身?”
黃河釣叟見到被他逼出的身形,驀然一驚。
看清其面貌時,更是脫口驚呼:“是你!”
江舟一掌將釣鉤震得倒飛而回,笑意吟吟道:“可不就是我?”
“老東西,別來無恙?”
“……”
不知為何,一句平常的“問候”,黃河釣叟看到江舟的笑容,便覺得他說的應該是“你還沒死。俊。
心中本有怒意,不過在這一瞬,又忽然想起上次在黃河底下,那玉妖裴玉的水府之中,被江舟一記離合神光打得重傷而遁。
雖然他猜測此子必定是有什么秘法能在短時間內(nèi)令得道行法力暴漲,而且還是出奇不意,打出那道詭異的神光,方才令他有此一敗。
但事實畢竟是事實,不管是什么手段,他敗在對方手下是不爭之實。
若非他求來一顆返神丹,只那一記神光就能令他元神大傷,百年難復。
因此,心中對江舟已是忌憚無比。
何況,他可是什么真的不聞世事的逍遙閑人,這些時日以來,江舟的種種傳聞,早已經(jīng)傳入他耳中。
心中雖有種種不信,卻也深知此事不大可能有假。
畢竟無論是三山五宗掌門、寶月和尚、冥宮宮主、百蠻鬼巫、滿教先知等等,這些都是世間絕頂之人,若非事實,恐怕還沒有人敢造這些人的謠。
何況這些傳聞之中似還牽扯了摘星樓主這等超然的存在。
如今更是親眼得見,此子道行修為果真是大漲。
雖然只是二品法相,卻給他一種淵深似海,難以測度之感。
簡直是不可思議!
初入三品之時,便能重創(chuàng)于他,如今也不知道還會有什么手段。
黃河釣叟心中瞬間閃過種種念頭,縱然剛才被對方戲耍,又有心報上次暗箭傷他的梁子,卻也不敢輕動。
面上不露聲色道:“原來是江侯爺當面,數(shù)月未見,侯爺風采更勝往昔,實令老夫欽羨不已!
江舟笑吟吟道:“數(shù)月不見,你倒是臉皮厚了不少,本侯也佩服得很吶!
黃河釣叟聽出他是譏諷自己前踞而后恭,卻也只是呵呵一笑,不知情的人看了,還真當他露膽披肝,心胸寬廣。
“江侯?你是天波侯江舟?”
一旁的青年念叨了一聲,便反應過來,驚道。
江舟目光轉(zhuǎn)動,看向青年:“你識得本侯?”
青年冷冷道:“天波侯何等尊貴?豈是某區(qū)區(qū)一介武人能見得?”
江舟笑道:“聽你所言,似對本侯有什么不滿?怎么?本侯得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