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亞,你應該不會背叛我吧?」
瑪麗亞抬起頭,她看著半個身體縮在儲藏間的乾草夾和水桶旁邊的邁可森,一臉義正言辭的抱怨:「那個瘋子的胡言亂語,你應該不會當真吧?」
「我以為你很清楚,我要加入哪一方的話,根本不也會讓你知道。」瑪麗亞稍微回頭瞥了一眼,在春天來了之后,修道院所馴養(yǎng)的牛群開始在后方的小山丘上放養(yǎng),這里地廣人稀,如果要逃走的話肯定會被修道院高處的監(jiān)視人員給抓住。
她深吸一口氣,乾草與青草嫩芽的味道被灌進鼻腔。
「還有,你別再這樣偷偷摸摸的了,」瑪麗亞伸出手將對方拉出來,她現(xiàn)在完全不會思考這么做會不會為自己惹來什么殺生之禍:「你是籌碼,只要不做出踰矩的行為,應該是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的。」
「問題是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籌碼!」邁可森低聲說:「瑪麗亞,我受夠這種環(huán)境了,我每天提心吊膽,總覺得有人要殺我!
瑪麗亞愣了愣,她拿起儲藏室內(nèi)的水桶,鑄鐵的碰撞聲聽起來有些刺耳。她遲疑一會,接著伸出乾凈的那隻手,拍了拍邁可森的肩膀,說:「身為omega,我也覺得每天都有人想和我上床!
「瑪麗亞!」邁可森漲紅著臉,接著又低下視線,說:「我真的……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什么,你看起來也只是為了要利用我而答應和我結(jié)盟……在這里我孤立無援!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么還這樣子?」瑪麗亞開口:「我會幫你的,你自己也要努力!
「誰知道,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啊!惯~可森吸了吸鼻子:「所以,瑪麗亞,不要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好嗎?」
「我沒有!宫旣悂喺f,接著后退一步,她將邁可森拉到了陽光底下:「我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的!
她松開手,接著往回走,在隨時都會被人看見的情況下,瑪麗亞決定默默的離開這里。
「我有想到一個辦法啊!惯~可森跟了上來,瑪麗亞看著對方燦爛的紅發(fā)——她覺得那種紅色不應該被稱作為紅色,而是混著點銀色的暗紅,在陽光下看起來閃閃發(fā)亮:「乾脆我們兩個一起離開,去東岸還是哪里生活吧?」
邁可森的眼神看起來閃著白燦的光。
「我以前一直以為,」瑪麗亞說:「能夠在首都掌權(quán)的人,肯定是具有鐵石一般的心靈,對于任何的哭嚎還有悲憤,都得把它們放在目標之后,絕對不能讓這些事情阻擋前進的道路!
——「你會成為什么樣的首長呢?」
瑪麗亞盯著對方,而邁可森原先開玩笑的表情消失了,在一陣羞愧后,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皺眉:「如果我能活著出去的話,到時候再給你答案。」
「瑪麗亞!」
瑪麗亞瞇起眼睛,她看見山坡下,椋的身影跑了過來,而邁可森也十分當機立斷的往另一個方向走過去,雖然瑪麗亞應該要提醒對方那邊好像有幾個土壤松動的區(qū)域,不過她閉上嘴巴,而是裝作沒事一般的走向椋。
「你剛剛在和邁可森先生聊天嗎?」椋說。
「他來問路,所以我指引他而已!宫旣悂喺f,一邊輕輕地抓起椋的手臂,像以往牽著弟弟一樣帶著對方往前走:「我們?nèi)グ压ぷ魍瓿。?br />
「話說瑪麗亞之前半夜去哪了?」
她愣了愣,接著在一陣涼風吹拂過,以及牛叫聲下,瑪麗亞回過頭看了看椋。她又開始感到那股莫名的不安定在啃食自己的胃:「我去看月亮!
「月、月亮?」椋不解的歪歪頭:「瑪麗亞好浪漫啊,從外表看不出來。」
「椋!顾吐暫。
「怎么了?」
「你覺得……對人類來說……」她吞了口口水:「什么叫做……不算了,沒事,當我沒說!
椋捏了捏自己的手,溫暖的感覺像火焰一路竄上來:「瑪麗亞碰上什么事了嗎?」
「我之前有幸和主教大人稍微多談了一會!宫旣悂啌(jù)實以告:「他講了許多我不太明白的東西!
「主教大人一直都很詭異啦,有時候我會覺得他看起來根本不是人類!归Uf:「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
后來某天的晚上,瑪麗亞久違的做了惡夢。
她夢見了弟弟剛出生的時候。
經(jīng)歷從半夜到清晨的努力后,母親半坐在床上,黑發(fā)因為汗水淋漓而黏在臉頰,瑪麗亞緊張的待在旁邊,她那時年紀還小,睡眼惺忪卻又不敢闔眼,但她仍清楚記得從大窗戶里打下的陽光,還有飛鳥的鳴叫。
那照耀了母親和初生的弟弟,以及待在門邊的母上。
對于雙親都是同性別的孩子來說,一般而言,都會採取將名字加進平常的稱謂里面。像瑪麗亞在稱呼omega母親時,都是喊著「緹娜媽媽」,而至于母上——
「克勞蒂亞媽媽!
她忘記自己是以什么樣的音調(diào)去喊出聲的,卻永遠記得那時母上雙手抱胸,一頭棕發(fā)理成了平頭,表情安穩(wěn),身上散發(fā)著alpha的氣味。
她記得在一陣輕柔的呼喊后,自己被母上抱了起來,那是雙強而有力的手臂。
「瑪麗亞!顾贿@么喊到:「瑪麗亞啊,我們親愛的孩子。你以后一定可以過得幸!
瑪麗亞出了一身冷汗。
她睜開眼睛。幾乎像是要逃離一樣將被子掀起來,她從上鋪爬下來的時候整張床都在搖晃,瑪麗亞也不想管會不會吵醒椋了。
她赤著腳來到走廊上,睡袍在這樣的天氣里顯得有些厚重。她從窗外看著巡視的修女姐姐們沿著廣場離開,于是自己也撩起裙擺緩慢地走下樓。
她不喜歡,可以說是討厭夢見家人,因為那似乎提醒了自己的過往,而且是殘破不堪的過往。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新生了,在修道院內(nèi),她可以洗掉自己的歷史。
可以的,她必須這樣說服自己。要像母親說的那樣,活下去。
她在夜色中停下腳步,她看見月亮已經(jīng)變成了弦月,而先前瑪麗亞與萊卡在這里相遇的時候,正好是滿月。
她吞了口口水,接著往溫室的方向走去,這幾乎像是某種生物本能。她嗅了嗅周遭,然后側(cè)腰進入了那間小屋,掉下來的電線勾到了自己的頭發(fā),瑪麗亞不耐煩的撥去灰塵,然后找到電梯按鈕,等待機器向上。
當她進到電梯,而且下墜感伴隨著轟隆聲出現(xiàn)時,瑪麗亞才驚覺到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時候竟然就這么過來了。她一瞬間感到慌張,但在還沒開始趕緊按按鈕往上的時候,電梯門已經(jīng)開了,伴隨著一陣灰塵。
她看著地底下,正坐在火箭平臺邊側(cè)的萊卡露出驚訝的表情:「瑪麗亞?」
「我、我天啊不好意思,主教大人……」瑪麗亞感覺到血液全部衝上臉頰了,她想要按電梯的按鈕,結(jié)果這臺破爛機器紋風不動。在幾秒的僵持后,瑪麗亞慢慢的走出來:「真的很抱歉!
萊卡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夾,雙眼無法讓人知曉其中的一切:「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嗎?」
怎么可能說自己晚上睡不著不小心就走過來這里了呢?瑪麗亞默默心想,她低聲說:「我只是??想再見見您!
萊卡沉默了一會,然后溫和的說:「我也想再和你聊聊天!
瑪麗亞抬起頭,她看著萊卡的臉龐,看起來真的像繁星點綴一般,她很想脫口而出很美麗這樣的說詞。但瑪麗亞深吸一口氣,開口:「您在這里都是怎么生活的呢?」
「這個嗎,我不是很能適應外面,所以奇萊雅會送東西下來!谷R卡坐回平臺上,一邊挪出一個位置,并且伸出手招呼自己:「像是烤麵包之類的,吃起來很美味的。你也是嗎?這幾年我其實不了解修道院的生活。」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到萊卡身邊,走近對方的感覺就好像在接近一個未知的生命體,但瑪麗亞抑制住過快的心跳,她坐下來,感覺到金屬的冰涼,她說:「我們都是每天吃加了抑制劑的三餐,有湯,有麵包,其實我覺得都過的很好!
「那太好了!谷R卡說:「那睡覺的地方呢?沒有暖氣會不會覺得很難過?」
「暖氣?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宫旣悂嗋骸覆粫覀儜摱妓眯U好的!
「啊對,我老是忘記對于適應氣候這點,abo物種的人都做得非常好!谷R卡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來這里是要幫同伴報仇的?」
「報仇?」
「我用了很多的omega少女做實驗,所以其中說不定也有你的朋友!谷R卡舉起手說:「有些人會來這里要暗殺我,看,我手臂這里的傷口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瑪麗亞聽的一愣一愣的,她看著萊卡舉起的手,那上面的白斑和對方的臉一樣,像灑出來的顏料一樣佈滿了手臂,包括那道好幾公分長的疤痕也被包裹住。
「啊,你也對我的皮膚很好奇嗎?」萊卡湊近了些問:「這是天生的,不用擔心,不會傳染!
瑪麗亞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待在這里的時候好像可以將其他事情拋在腦后,包括了邁可森的煩惱,以及與其他修女的關係。更別提自己說不定還身處危險中。
「請問主教大人的雙親呢?」
「他們都死了,死的妥妥當當。」萊卡瞇起眼睛:「我的父親和母親是兄妹,我是亂倫生下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身體有很多毛病……你的雙親呢?」
瑪麗亞沒想到問題會被丟回自己身上,她完全著迷于萊卡無論被問了些什么,都會全部回答的模樣。她頓了頓,然后說:「我……我的alpha媽媽失蹤了,omega媽媽叫我來修道院后,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
「你的談吐聽起來有受過教育,abo物種的教育是什么樣子?」萊卡又湊了過來,瑪麗亞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是毫無味道。萊卡身上有著屬于地下室的苦悶,還有鐵以及塑膠燃燒的臭味。
「識字、歷史還有生理課!宫旣悂喤e出了或許是對方最想知道的點:「我們還有大學,舊世代的一些資料都要在那邊才能找尋的到。那主教大人您呢?」
「你想要看看嗎?」
萊卡似乎很興奮的站起身,接著便伸出手,說:「我?guī)闳!?br />
在那一瞬間,瑪麗亞覺得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她握緊了對方的手,體溫高的像燃燒。萊卡往路的盡頭快走,而瑪麗亞提起裙擺,用盡力氣跟上步伐。就在經(jīng)過走廊的時候,有東西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
地底下的設施是不明材質(zhì)的建物,就譬如說這條狹長的走廊似乎是以某種不一樣的金屬混合著水泥而製成的,而上頭貼滿了滿滿的舊世代殘留物。
在瑪麗亞停下腳步后,萊卡也回過頭:「啊,這是我家人的照片!
從中辨認出萊卡是很簡單的事情。瑪麗亞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充滿歷史的墻壁,她看著一張很明顯是嬰兒時期的對方,萊卡的雙親朝著鏡頭笑的很開心。那張照片的色調(diào)是米黃色,看起來幸福到令人鼻酸。
「主教大人沒有出去過外面嗎?我是指修道院以外的地方?」瑪麗亞開口。
「沒有。」萊卡喃喃:「那里太……冷了,我沒辦法長途跋涉!
「您在這里會不會很孤單?」
萊卡眨了眨眼睛,也是在這個瞬間,瑪麗亞察覺到自己似乎說出了某種越線的提問。她感到一陣緊張,接著又補了一句:「請當我沒說!
「這是個有點難以回答的問題!谷R卡溫和的說,接著伸出手摘下了一張他小時候的照片,畫面上的男孩露齒而笑,似乎相當喜愛懷中的書本:「就跟你們abo物種的群居本性一樣,人類也是一樣。但我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也是……我想我一個人就活的下去!
活下去就是勝利。不知為何,瑪麗亞腦海中浮現(xiàn)了母親的這句話。而她現(xiàn)在似乎……正在跟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兇手共處一室。
「我很有趣嗎?瑪麗亞。」萊卡突然說道。
「嗯!宫旣悂嘃c點頭,她決定誠實的應對:「我聞不出費洛蒙。對我來說主教大人您……失禮了,就像是外來生物一樣!
「哈哈!」萊卡開懷地笑起來,看起來對這番話感到開心:「來吧!我?guī)憧纯次覀兊牟貢!?br />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但當萊卡帶領自己來到所謂的資料儲藏室后,瑪麗亞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了。對方告訴自己這座地下設施是以地熱以及少部份的核動力在供給的,因此溫度會被調(diào)節(jié)的恰好,而那些堆高到天花板的書本看起來保存都完好無缺。
瑪麗亞激動的拿起了放置在地面上的《二十世紀資本論》——當然,在自己翻閱后,瑪麗亞覺得學校課程基本上都是白唸了。不過萊卡也興致勃勃的拿起書,然后比手畫腳的講解內(nèi)容。
瑪麗亞還是一知半解,但她著迷于對方認真的模樣。
《夢的解析》、《愛的藝術》、《世界史》、《情緒賽局》、《動物與人類行為研究》——
她翻閱每一本書,直到睡意開始來襲的時候,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被萊卡給拉起來,她和對方又一起回到走廊上。
「我之前一直生活在這里,這個地下,如果你沿著那條走廊過去,可以看見在我之前的其他人生活的痕跡,這里是世界末日后的避難所!谷R卡輕聲的說:「我常常在想,我應該是這個國家,甚至是這個世界上最后的人類!
瑪麗亞看向?qū)Ψ健?br />
萊卡說話的時候似乎從來不會看場合,像是想到什么就脫口而出,天真且單純。她不知為何的,沒辦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瑪麗亞沉默了好一會,然后邊走邊說:「主教大人……如果您成功像之前說的,用這里的omega造出完美人類的話,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不會發(fā)生什么事啊。」萊卡微笑:「我會把那個孩子撫養(yǎng)長大,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需要替我上到太空,或許替我拍一張照片還是怎樣的,讓我看看真正的宇宙是什么樣子!
「為此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忘記使用敬語了。
瑪麗亞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是在這樣的時機點提出這種事情,可是有股衝動逼著她一定要講出來。
「是的!谷R卡眨了眨眼,毫不猶豫的說:「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我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能問個問題嗎?主教大人?」瑪麗亞輕聲的說,她覺得睡意好像消失了。
「你可以叫我萊卡!箤Ψ秸f。
「對你來說,萊卡!购芤馔獾,這個名字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的吐出口:「我們是不是……像低等生物一樣?」
對方沉默了許久,然后說:「與其說是低等生物,倒不如說,因為我知道我們不可能相互理解,所以在做實驗的時候,我不會感到抱歉。」
——你對阿曼達感到愧疚嗎?
「無法相互……理解?」她喃喃。
「我們從本質(zhì)上就不同了吧?」萊卡湊近,伸出手指了指他自己,接著將食指停在了瑪麗亞的胸膛前:「omega,女性,散發(fā)著費洛蒙、有著子宮、卵巢以及沒什么用的陽具,每個月都有發(fā)情期,使命就是生育,然后活不過五十歲。」
「而我呢?人類、男性一種身份、一根生殖器,沒有發(fā)情期,無法適應環(huán)境、或許可以活到八十歲,也可能明天就死了,誰知道呢?」萊卡撇了撇嘴:「我們從本質(zhì)上就不同了,你能期望狗與耗子相互理解嗎?」
瑪麗亞盯著對方的眼睛,她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的渴望想看透萊卡的眼睛——靈魂之窗,舊世代是這么稱呼的,她想試著找到對方的靈魂。
渴望的感覺會讓人鼻酸嗎?她不清楚。
「既然無法的話……」瑪麗亞輕聲說:「那為什么你還是那么多話呢?為什么無論我或者邁可森問了什么問題,你都可以直接解答了?」
萊卡頓了頓,說:「這可能……是我的天性吧。」
瑪麗亞重復一次:「天性!
萊卡說:「omega也有天性吧?」
「例如呢?」
「所謂的母性,」萊卡又眨了眼:「像是同情心,以及無法棄自己的孩子于不顧,碰到比自己弱小的人就會心軟。」
這似乎戳到了痛楚,旣悂喣南,她深吸一口氣,然后說:「我來到修道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件事!
「嗯?」
「在這里就像個大家庭,但每個人心中都有屬于他們的堅定信念!宫旣悂嗇p聲開口:「我的室友椋希望能再到處旅行;潔西卡姐姐渴望與朋友一起生活;首長之子邁可森希望自己能夠強大!
「所以呢?」萊卡溫柔的說。
「所以無法相互理解嗎?」瑪麗亞提問。
「你會與牲畜相互理解嗎?」萊卡瞇起眼睛。
「所以你會與牲畜談心?」
萊卡愣了一下,接著頭一次露出了有些挫敗的表情,旣悂喛粗鴮Ψ胶吡艘豢跉,說:「你有什么目的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萊卡皺起眉頭:「我來猜猜吧,你其實是替首長之子來這里收集情報,我不會管這種事,你想要走到哪,干什么都可以——還是說,你果然是來報仇的?也沒問題,我整個人就站在這里給你打!
對方敞開雙臂。
瑪麗亞覺得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這種心情是什么,只知道即使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被導向了雙方都無法理解彼此的狀況,萊卡和自己仍舊保持著禮貌,看起來尷尬而且令人不安。
她應該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萊卡打破了沉默。在寂靜的走廊,他說:「瑪麗亞,你幾歲了?」
「二、二十一歲?」她吞了口口水,這個問句來的很莫名。
「你為什么沒有成家立業(yè)?」萊卡說:「按照新世代的規(guī)矩來說,你的頭腦應該足夠找一個好人家結(jié)婚然后生子不是嗎?你為什么需要來到修道院?」
她頓了頓,開口:
「因為我怕!
「怕什么?」
「我怕我活的像一個omega應該活出來的樣子!
交配、受孕、產(chǎn)子、育兒、作為支柱、作為洩慾工具、作為——什么,社會的基石?隨便什么都好,就像母親那樣。
她無法想像那樣的感覺,走上既定的道路,而身體卻不會感到抗拒。她還有好多事想要知道,想要去學習更多新的事物。但在這里的每一個時刻,瑪麗亞都驚恐的意識到她的本性正在顯露。
關懷。
孩子氣的斗嘴。
溫和待人然后慈悲為懷。
就像個omega。
「我的目的……」她吞了口口水,說:「可能是想看到你的火箭發(fā)射!
然后沒有任何人開口。
萊卡走過來,那雙鞋在走廊上發(fā)出僵硬的聲響,瑪麗亞看著對方停在自己面前,仍舊默不作聲。
「我想我們在那么短短一瞬間,」后來,萊卡舉起手做出示意:「或許真的心意相通了!